第一百六十六章請帖
流商卻沉默了,大概是這清歡殿就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到求而不得心情,所以他才會跑來天天嘮叨。
「不過我和你的喜歡大概是不同的。」清朔想了想,再次補充,「我對閣主,不是愛慕。」心裡默默地添了一句,因此閣主才會願意親近自己的吧。
「是么?我對她,是愛慕?」流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清朔不明白為什麼他會一下子變得惶恐慌張起來,頓時也手足無措起來,難道他不愛慕閣主?可是那些行為怎麼都說不過去啊?哪有人不喜歡她卻願意在冷風中等上大半夜只為了見人家一面的,就沖著這一份執著,都惹人懷疑了。
流商手有些抖,嘴唇發白,「你說我對她是愛慕?」冷冷地瞧著他,語氣也急了,「你說啊!」
「也許……也許不是?」
深深吸了一口氣,流商不再說話,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里,見此清朔默默地退下了,他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為什麼他反應那麼大?
難道他自己都沒摸清自己的情感可就算沒有摸清現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不該是這樣的倉皇才對啊!
也不知道以後他還願不願意聽自己談論閣主了,這清歡殿除了他,還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聽他說了。閣主!自己對她不是愛戀!從來都不是!
「你……」
「是不是覺得很驚訝?看,你房間都被收拾乾淨了,纖塵不染呢,怎麼樣?」伊畫拍了拍手炫耀般地在房間晃蕩。
霍煙走進去,確實已經被打掃得很乾凈了,只是……「你怎麼過來了?」
「我就住在你隔壁啊。」
「……」是嗎?她以前怎麼沒發現。
「你以前沒注意到我,不過沒關係,反正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還希望小煙多多照顧啊。」說著還像模像樣地作揖。
霍煙撲哧就笑了,「你就知道貧。」說完就轉身吩咐侍女進來,那侍女也是奇怪,為什麼夫人們都不傷心,還可以笑得那麼愉快,難道不是應該失魂落魄然後挽回宮主的心嗎?
伊畫將門關上,拉過人就坐下來,「別吹風了,小心風寒加重,不過也幸好,我將手爐拿了過來,來,你先暖著手,我去讓侍女將屋子裡的火爐給點著,不然這風雪天還真受不住,看看你,臉都吹紅了。」她一邊啰嗦著一邊指揮著自己的侍女。活像自己是這裡的主人。
精緻小巧的手爐的確很暖和,還有縷縷香氣,霍煙沒有抬頭,微微低垂著,頭髮也就散開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露出她纖長的脖頸。這個人還真是……多管閑事得很!這樣想,但臉上偏偏還掛著溫暖的笑意。
伊畫出去了一趟,進來手裡就端了飯菜進來,「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吃飯,來,早就準備好了,快吃吧。」飯菜放到了桌上,色香味俱全,抬眼望去,不是山珍海味,可做得很精緻,都是她喜歡的。
霍煙神色複雜,看向伊畫,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得紅著臉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你肯定也沒吃,坐下來和我一起吃吧。」
「好啊。」
伊畫話雖然多,教養極好,吃飯一般都不說話,霍煙本就不是多話的人,沉默中吃完了,侍女立即收了餐盤。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霍煙笑笑,「你送來的葯很管用。」
「喔,那就行,你身子骨太纖弱,還是得注意保護自己才行,今天忙碌了一天,你精神不太好,去休息吧。」伊畫體貼道。
「……」
「那我走了?」
「行了,你就別裝了,有什麼話就問。」這個人還學會了心口不一了,明明眼睛里有話要說,嘴邊的話還不是這個意思,她實在是不想看到一個藏不住事情的人裝作很老道的樣子,太有喜劇效果了。
伊畫被戳破了心事,鼓了鼓嘴,一副委屈的樣子,分明在控訴霍煙取笑她,「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還老捉弄我?」知道心中所想幹嘛不早點問出來,害得她憋了這麼久。
「我看看你能夠裝到什麼時候?」
「……」
「好了,說吧。」
見她沒什麼異樣,伊畫也不想問什麼煞風景的話來,「沒什麼,已經沒事了,看你疲倦的,我先回去了啊,唉,也該睡一覺才行。」
霍煙瞧著她,將信將疑。
「別想渣男一切都好。」她忍不住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說完了就後悔了,一把捂住嘴後悔不跌,真是笨蛋啊!
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微微沉了下去,伊畫心裡一疼,轉身就走。就算知道她喜歡那個「渣男」,可現在事實明明確確擺在那裡,實在是鬱悶。
「我沒想他。」身後傳來她低低的回答。
伊畫動作一頓,眼中的陰霾一下子散開,咧開嘴卻沒有留下來,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還有十多天就是春節,這個一年一度的濃重節日在鎏苓宮自然也是要舉辦的,青姨再次忙得腳不沾地。
醉曦在後院練劍,飛雪瀰漫,劍氣威然,敏感地感覺到身後有人,手腕翻轉,劍柄一下子旋了一個圈穩穩落到手心,轉身收劍,望向來人,再多的怒火也發不出來,只能無奈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別在我練劍的時候悄無聲息出現。」
來人默默地低下頭,看得醉曦嘆氣。「行了,你過來!」
「閣主,屬下做了糕點,您要不要嘗嘗?」
終於忍不住斂眉,「本閣是叫你過來練劍的!」
「哦哦,屬下這就來。」
「啟稟閣主,靈殿殿主倩如求見。」
醉曦將劍扔給來人,吩咐了一句「自己練」就離開了後院,這後院不比其他地方,周圍暗衛守著,一般不會有人輕易進來,除了南逸辰,進來都要經過允許,不過南逸辰從來都沒來過後院,畢竟後院是她練武的地方,她自己除了早上呆一會,其他日子還真不會留在這,其他人也不敢擅自闖,生怕一不小心就沒命了。
回到書房,倩如守在書房門口,見她來了立即行禮,隨後跟著她一起進了書房。
「何事?」
倩如直接將請帖遞了過去,「閣主,這是王家的請帖。」
沉甸甸的燙金帖子落到瑩白如玉的手指,緩緩打開,躍入眼帘的是清秀端莊的小楷,上面的話冠冕堂皇得很,撫上凸出來的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這個小姐也是有詩意得很。
「王琴蓮請本閣去喝茶,」冷冷的聲音落下來嚇得她不敢張口。心中對那個王琴蓮有了很多猜測。
醉曦看著倩如,她也是一個通透的人,知道閣主現在的沉默是想要聽她說,於是也不遮掩,「前些天王琴蓮舉行的招親開始是以大雪封天延遲時間,後來在舉辦的時候卻遭人襲擊,整個王家被人伏擊,前去參加觀禮的人也都收到了牽涉,王琴蓮卻身受重傷,取消了此次招親,之後除了說明自己的歉意就沒再出現,這一次卻破天荒地邀請閣主您,想必不是那麼簡單。」
她依舊聽著,不發一言。
倩如只好繼續,「王家遭人襲擊,暗衛損傷大半,當初也曾邀請宮主前去,最初的想法只怕是想將王琴蓮送到鎏苓宮來,只是落空了,而此次遭到劫難,卻約閣主,不是邀宮主,肯定是……沒了一開始的想法,王奕應該是找到了背後之人,找您前去為他主持公道。」閣主雖然神秘畢竟是宮主的屬下,她若前去也是代表的鎏苓宮,而王奕就是要鎏苓宮給他撐腰,方便他行動。
合上請帖,她看不出對倩如推測的滿意與否,只是開口問道:「那你覺得為什麼王奕會讓鎏苓宮給他一個公道?而不是選擇『第一庄』的秋凌山莊?鎏苓宮可不是什麼善類,也不是他惹得起的!」
「也許是他查到了背後的人是……」倩如不敢擅自懷疑,說到這就自動消音了。
醉曦替她接了下去,「是我鎏苓宮的人!」
倩如立馬跪了下去。
請帖被扔了下去,「所以她敢用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請本閣!」醉曦抖抖衣袍站起來,紫衣輕振,翩然如煙,「回絕了!」
「屬下遵命。」
倩如撿起摺子來,還是暗嘆不管是王琴蓮還是王奕,都太天真了!這個人,怎麼可能是輕易入套的呢?到最後,他們可別搭上自己的性命。
「倩如,你下去查一個人。」
白色的宣紙上赫赫寫著兩個大字。她立即領命而去,沒有問為什麼不讓專管情報的樂殿去查,這個命令下去,相當於是讓她一暗衛的名義去悄悄行動,就連宮主都不能告訴的。
醉曦打開窗戶,透了一會氣才關上,坐下來處理事務。
她的傷初愈不久,在經過過度的勞累后難免力不從心,只是又不願意讓南逸辰擔心,也不想他在宮務繁忙之際還來替自己處理事務,點了清神的香繼續。
拿了一邊被密封了的信,信的表面上淺淺勾勒出宏偉大氣的流靈山,很淡,如果不認真看幾乎難以發現,而封口處則是一串詭異的暗色字元,這是來自死殿一級暗衛的密信。
拇指與食指一捻,封口隨即打開,指尖上佔了淡紫色的流紋,密信展開,上面寥寥數字,卻看得醉曦勾唇冷笑。這是來自壺刑樓的信,那個假冒的青姨竟然懷孕了,只是可笑的是,大概被炎欏給迷惑了,起了點小心思,也是,那壺刑樓雖然名聲不好,可權力卻是實實在在的,想要讓自己的孩子登上那座位,的確是人之常情!可終歸是太傻了,怎麼就看不清形勢呢。暫且不說她的孩子可不可以順利登位,可不可以平安生下來就不錯了,能不能母子平安也是未知數,左使和右使窩裡鬥了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那權力,現在橫空出現一個嬰兒要奪走本該到手的東西,誰都不會甘心的,她若真的有點腦子,現在就該安安分分地呆著,別總想著其他。
無論如何,那孩子,不能留!
但是,應該由誰動手呢?醉曦拿起筆,凌厲的字頓時躍然紙上,瞧著那下的命令,隔著墨汁,都可以嗅到肅殺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