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誤會
「唉,你別整天在我這裡談別的女人,你若真的那樣看不順眼,直接斷了她的炭火,看她還囂張?」這是陽斂子的聲音,暗暗地威脅中帶著孩子氣,一聽就只是在和青姨鬥嘴,鬧著玩的。
「老娘敢?你說這宮主也真是奇怪,將人都去驅趕出了明月軒,還這麼護著她?既然這麼喜歡她怎麼不將人弄回去啊,現在人家將清歡殿弄得烏煙瘴氣,我也不好管啊。」
醉曦的腳步微微頓住。
「嘖嘖,伊畫惹過閣主多少次了,現在還活著實屬不易,宮主表面上冷落了人,實際上不也是保護她嗎?」
兩個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完全不知道在離他們不遠處,一道紫色的身影佇立著,嘴角一絲冷冷的笑,陽斂子這意思可就明白了,是怕她暗中下手除掉伊畫?
「也是,宮主應該是很喜歡伊畫的,不然也不會禁止我再往凝殿送人了,對了,說起送人,閣主那邊近來都沒有人伺候,哎喲,是我的疏忽。對了,閣主的葯應該可以不用送了吧?今天是第七天了。」
醉曦凝眉,裡面良久才傳來陽斂子的聲音:「不用了,想來閣主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覺得這兩個人的對話差不多了,也該適時出現了,不料忽然傳來一聲輕嘆,「你說宮主怎麼就這麼神奇,青狼血都可以弄來?」
青狼血?宮主用青狼血做什麼?
「你……青狼不是閣主送給宮主二十歲的生辰大禮嗎?」
「……死老婆子你咋不早說?我都覬覦那血很多年了,一直以為不可能有這味引子,原來……原來它就在我們鎏苓宮!」
「你凶什麼凶?」青姨雙手叉腰很是不滿,然後語氣有些弱,「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的。再說了,就算是知道你敢去取嗎?青狼有多殘暴你並非不知道,宮主接近它都需要耗費心力,何況你一個糟老頭,而且,閣主送給宮主的禮物你也敢碰?不想活了!!!」
醉曦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迷迷濛蒙地,抓不住重點,接下來就是兩個人毫無意義的打情罵俏,她懶得聽下去,直接走到房門口推開了門……
青姨:「……」
陽斂子:「……」
「閣主?閣主……安好。」
「閣……主……好。」
確實是好!
「院中無人,本閣就直接進來了。」她淡淡道。
青姨內流滿面,老娘談情說愛還要留一個觀眾嗎?陽斂子摸了摸汗珠,心裡腹誹,就是有人你不也直接進來嗎?
醉曦也不廢話,坐到他們讓開的主位上,將接下來的事情安排了下去,而陽斂子是很有眼色地退下去守在了門外。
「此次春節你就按著規矩辦,不需要過於簡單,也不要太過濃重,宮主不喜歡吵鬧,那些清歡殿的人……」她拉長聲音特意看了眼站在一邊的青姨,嚇得她腦子當場當機,剛剛的話,她應該沒有聽到吧?
「清歡殿的人,肯定會有人要求寫信的,你嚴加把關,一旦發現可疑人物,就直接處決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還是那樣的波瀾不驚,「至於預算開支,你和靈殿殿主倩如商量,將最後的決算呈上來即可。」
青姨連連答應,有些疑惑閣主為何會吩咐這些,難道說她是不留在總部的?
「還有,」清寒的眼眸一絲冷光閃爍,「監視流商和霍煙的一舉一動!」
「屬下遵命!」
「霍煙有異常,便讓她正常死亡!」
青姨脊背一震,也就是說,隨便給她一個死亡的理由,但看起來還是說得過去的?她懂的。那流商呢?
「至於流商,就先稟報給本閣。」
不明白閣主的心思,可她聰明地選擇了閉嘴和無視,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桌邊的茶水是他們剛剛換上的,氤氳水汽,她端起來抿了一小口,動作優雅,完全不像剛剛直接下了殺無赦的命令的狠絕之人,而是端莊如閨秀。
外面的雪閃著晶瑩的光,醉曦瞧了一眼,又吩咐了青姨一些事情,才打算起身,瞥到另一邊酒案上的一碗葯,便問道:「生病了?」
青姨起初不明所以,但是順著她的目光而去時身子一僵,隨即低低地咳了一聲,「是啊,屬下最近有些風寒,就……就來這,開了幾副葯。」
她沒在意,讓陽斂子進來,找他要了幾味寧神靜氣和止痛的藥草,即使疑惑他們兩也不敢問,將東西恭恭敬敬地交到醉曦手上。
醉曦打開門,兩個人馬上要鬆了一口氣時她忽然又一下子頓住,兩個人的氣息同時屏住,只聽到她說:「以後要說話時,最好放一個人守著。」
醉曦倒是說的瀟洒轉身離開,可嚇得兩個人血色全無,這意思是,閣主都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
她剛一走,伊畫就跑來了……
苓焰閣內,將藥草交給碧琪,讓她將其磨成粉用瓷瓶裝著送過來。自己進書房又出去了。碧琪是想勸又不敢勸,只能獃獃地望著她消失在大門處。閣主要去的地方,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息月宮或者是凝殿。
曾經以為那個白衣冷漠的男人是沒有心的,以為他對所有人都是那樣,但是這一年來經歷的事情,就算再笨也明白了,他可以決絕無情得沒有人性,卻還是願意為了一個人柔了心腸。
然而他能夠看得見自己的時候,永遠都是閣主受傷時對自己的質問,那時候他的眼裡分明只有冰寒。
「哎呀,美人垂淚啊?」
碧琪猛地一下子避開伸過來的咸豬手,抬眼瞧著來人,甩了一句「死流氓」過去。基本的禮儀都沒有,還辱罵主子?
遙玄似乎被那句流氓給震驚了,他這輩子被人罵過奸詐,陰險,狠毒,就沒有被人說過是流氓之類的話。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摸了摸下巴輕佻地看著碧琪,「喲,這嘴巴是越來越黑了啊。不過你這麼的沒有教養,也不怕我在閣主面前參你一本?」
「切,要是有效果,本姑娘早就沒呆在這苓焰閣了,還等到今天。」言下之意就是我冒犯了你這麼多次,也沒見過閣主懲罰我啊。
遙玄的臉黑了黑,惡狠狠地一瞪,「你等著。」說著甩袖大搖大擺地往閣主書房而去。碧琪卻是得意洋洋地站在後邊,也不提醒他,直到他被暗衛擋在外面進去不得時才哈哈大笑起來。
心裡罵了句活該,面上溫柔了起來,「哎呀,殿主,忘了告訴您了,我們閣主出門了。」
「你為什麼不早說?」
「你說你要去參屬下一本,屬下怎麼敢阻止?」
遙玄:「……」
這邊斗得不可開交,醉曦不知,她到了息月宮,守衛見她神色略微地詭異,那樣子是想阻攔又不敢阻攔,可偏偏不願意她進去。醉曦沒怎麼注意,就直接往裡走。
「啊,輕點……唔……疼啊……」
「等一等……疼……」
醉曦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后苦笑地站在門前,舉起的手僵硬片刻又放下。
「你別說話!」南逸辰的聲音似乎有些壓抑,低沉沙啞,但聽在耳朵里好聽得要命。
「憑什麼啊,算了,……來吧,完事了我就要走了。」
醉曦總覺得今天出門該看黃曆,實在是不宜出行。
「今天總算是最後一天了,否則的話,本姑娘的身體可受不了。」
南逸辰皺眉,一股熟悉的氣息彷彿靠近來了,他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伊畫,閉嘴!」
見到他嚴肅的表情伊畫立刻乖乖閉口不言,「怎麼了?有人?不會是閣主……」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了門敲門的聲音。隨後清清冷冷的嗓音傳了過來,「宮主,醉曦求見。」她本來是想要直接走的,但是被他發現也不能裝作沒聽到,她進入書房是不用稟報的,然而現在這個情況似乎並不適合直接進去。
她聽到裡面手忙腳亂的聲音,還有伊畫小聲地嘀咕,「我的衣服還沒穿好呢。」
醉曦的手指微微發白,在南逸辰開口之前立即再次說話:「醉曦忘記拿東西了,先……先回苓焰閣。」說完倉惶地準備走。
門一下子打開,一道涼涼的聲音叫住她:「醉曦。」
她僵硬地背對著門此刻也不得不轉過身來,見到他身後衣冠不整的伊畫,還有他!依舊是白衣墨發的樣子,只是衣服微微發皺。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醉曦……」
「那個宮主,閣主,我就先回去了。」伊畫縮成一團從他背後冒出來,眼睛賊兮兮的在兩人之間轉溜。
南逸辰沒有阻止。
伊畫跨出門,在她身邊停頓了一秒后才一下子跨到一步之外,醉曦雖然沒看她可依舊感覺到了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幸災樂禍,同情和不懷好意,明明如此放肆,可她連抬眼的勇氣都沒有。
「宮主,你弄得人家好疼,下一次……」伊畫故意拉長聲音,「你可要對人家溫柔一點啊。」語畢,不待南逸辰發火人就消失了。
醉曦的心彷彿被什麼緊緊揪住一般,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南逸辰眼裡有焦急有懊惱也有微微的怒火,最終變成了黑色隱在了眼睛里。暗處的瀾寧心裡輕輕一嘆,這個伊畫,還真是會鬼扯。
南逸辰側過身子,「你先進來。」
這息月宮的房間有十多間,而這裡是他辦公的地方,為了方便也在裡面設了可以休息的軟榻,用珠簾和屏風隔開,那他們剛剛是在屏風後面……
腳有些發軟,竟然沒有勇氣進去,她怕一不小心見到更加混亂的場景,那要如何反應?這麼多年的訓練竟然在這一刻有些失靈,能夠冷靜下來已經算是最大的毅力了,她說不清楚究竟想要怎樣,也說不清楚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樣是怎麼回事,只是這裡的空氣實在是不舒服。
然而小小年紀登上閣主之位,她的那份心裡素質也不是一擊就碎,調整片刻后便恢復了原樣,抬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