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理想的盡頭
奪目的蔚藍光輝自天際間劃過，與漂浮天空高高在上的結晶城相撞，飛濺出道道光華。
早已經傷痕纍纍的結晶城，即便體形依舊龐大到令人窒息，但面對這股強襲而來的光線，殘破不堪的鏡面已然無能為力。
不過龐大體積所帶來的不僅僅只有視覺上壓迫感，還有著足以傲人的底蘊。
賽羅的計時器光線雖然打擊面寬廣，可相比起結晶城的體積來說，卻也只是杯水車薪。
即便蔚藍光芒正通過裂痕逐步注入到結晶城內部，但速度實在是太過於緩慢。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細細觀察了一會，喜比隊長已經作出了判斷，「我們也上吧。」
「誒？」
「幸田、良，回來了嗎？我們要上了！」
在狩矢不解的目光中，喜比隊長片刻不停地打開通訊喊道。
[明白！]
應聲而動的，是不遠處疾馳而來的伽馬號與阿爾法號。
「還愣著做什麼，我們SUPER-GUTS總不能在一旁光看著吧？」
見狩矢還沒反應過來，喜比隊長豪爽一笑，隨即催動貝塔號，迎著趕來的兩機駛去。
儘管心中疑惑，但狩矢還是以早就演練了千百遍般的熟練，將貝塔號和伽馬號迅速而精準的完成了組合。
「很好，接下來做好Tornado-Thunder發射準備！」
很是滿意狩矢的操作表現，喜比隊長作出新一輪指示。
「我們也要協助攻擊嗎？」
這時候狩矢才恍然大悟過來，總算是明白了喜比隊長的用意。
「當然，能夠反射光線的鏡面已經被賽羅奧特曼破壞殆盡了不是嗎？」
倒是中島率先開口道明了喜比隊長的想法。
「我明白了！」
想通關鍵后，狩矢立刻充滿了鬥志，在中島配合下開始為Tornado-Thunder的發射做好充能準備。
同時喜比隊長與良、幸田則是開始調整勝利神鷹號的位置，為接下來的射擊做好角度校準，好將射擊的效果最大化。
「嘖，SUPER-GUTS那些傢伙...」
陸續傳來的部下傷亡消息，佐博麗佳躁動的心早已按捺不住，此時隱隱已經殺紅眼了的她也不猶豫，駕駛著自己座機也加入到摧毀結晶城的行列中去。
可惜勝利幻影號並不具備Tornado-Thunder這種程度的強大輸出攻擊，擴散射擊雖然威力不俗，但由於打擊面太小，即便是破損后的鏡面也極有可能形成反射，反倒是不如飛鷹導彈來得實用。
「全機，完成補給后一口氣將飛鷹導彈發射出去！」
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補給了，補給點的飛鷹導彈彈藥庫存已經告罄，如果這次不能徹底將結晶城摧毀的話，那他們之前的一切布置和犧牲都將失去意義。
佐博麗佳此時也沒心思去跟SUPER-GUTS和奧特曼較勁了，她很清楚無法完成這次任務的背後到底意味著什麼。
「注意計算彈道，別把寶貴的彈藥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眼看賽羅的光線射域越來越廣，佐博麗佳不得不提醒一句自己屬下，同時這也通過全體通訊將這消息傳遞到了勝利神鷹號上，相信那個外表粗獷但心思縝密的喜比隊長會明白其中含義的。
果然，在佐博麗佳提醒過後，勝利神鷹號也再次作出調整，避開了勝利幻影號的射擊彈道。
「哼，總算還沒糊塗到家。」
冷哼一聲，佐博麗佳率領部眾開始接近已經動彈不得的結晶城。
雖然面對賽羅奧特曼的光線無能為力，但面對佐博麗佳的黑色風暴隊接近，結晶城還是能有反擊餘地的。
被擊潰的鏡像魔偶殘骸緩緩自結晶城中漂浮出來，瞄準趕來的黑色風暴隊機群就是一通齊射，打算逼退他們的夾擊。
飛鷹導彈的破壞力，就是結晶城的鏡面強度也難以抵禦。
「你們這些傢伙...」
面對『阿斯蒙蒂斯』集結起來的攻勢，佐博麗佳不退反進，一口氣將勝利幻影號的速度提到最高，在極限的操作中迴避著結晶城的反撲。
「別把人類看扁了——！！！」
咬牙承受著急速帶來的壓迫，佐博麗佳緊繃著的神經讓她在瘋狂中又帶著足夠的冷靜，在槍林彈雨中挺身而出，率先突破了結晶城的防禦網，將瞄準準星迅速鎖定在結晶城上傷痕最嚴重的地區，機身搭載著的三枚飛鷹導彈嘶吼著，帶著佐博麗佳滔天的怒火轟炸在結晶城之上！
突如其來的攻擊令『阿斯蒙蒂斯』都受到了不小衝擊，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防禦網也是陡然間慢了幾拍，讓黑色風暴隊剩下的成員們跟上了隊長的腳步，將匣中的最後希望盡數投出，一時間結晶城上響起不計其數的轟炸聲。
隨著新一輪的轟炸，結晶城可謂雪上加霜，本就瀕臨破碎的鏡面上又添新痕，在光芒映照之下依舊難掩頹敗之勢。
「就是現在！」
黑色風暴的夾擊徹底瓦解了結晶城最後的反抗之力，一直待命中的勝利神鷹號也完成了射擊所需的充能和角度校準。
隨著喜比隊長一聲令下，狩矢猛地按下代表著人類最後反擊的按鈕，阿爾法、伽馬、貝塔三機全部能量立刻匯聚到一起，緊接著自阿爾法號位置轟射而出，加入到賽羅計時器光線的攻擊行列中去！
勝利神鷹號的最大攻擊，Tornado-Thunder（龍捲雷鳴）！
有了SUPER-GUTS與黑色風暴隊的通力合作，結晶城龐大體積帶來的視覺壓迫彷彿也減輕了許多，賽羅此時也不再保留，將手鐲中聚集到的人們的鬥志盡數化為力量轉換到計時器光線之中。
一次又一次的反作用力象徵著賽羅一次又一次的加大輸出，隨著計時器光線射域的不斷擴大，賽羅所要承受的反作用力也越來越大，原本在高空的他這會幾乎已經被反作用力給推到了地面，但他仍舊咬牙加大對光線的輸出。
蔚藍光芒以他為中心幾乎向兩邊擴展到結晶城寬度的程度，而結晶城也終於在這連番猛攻之下，漸漸有了崩壞的預兆。
『身體還能動彈吧？』
在自己無法支援的懊惱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達到戴拿腦海中。
桐野牧夫。
『你還有必須要做到的事情，戴拿奧特曼...不，飛鳥信隊員。』
不理會戴拿此時心中被突然叫破身份的震驚，桐野牧夫平淡的聲音繼續傳來。
『結晶城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是...以它的體積即使被擊碎，形成的碎片也會給下方城市造成極大損壞，只有你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暫且壓下心中的震驚，但戴拿很快就被桐野牧夫所描述的事實又一次震驚到。
看看天空中漸漸崩壞的結晶城，再看看已經失去戰力的黑色風暴隊和正在全力以赴輸出光線擊潰結晶城的賽羅奧特曼和勝利神鷹號...
正如桐野牧夫所說一樣，他們根本沒有餘力去阻止結晶城崩壞后造成的災難！
戴拿心中一緊，就想要趕過去助他的夥伴們一臂之力，但忽然傳來的痛楚卻讓他不自覺地一晃，才讓戴拿想起自己身體此刻到底有多糟糕。
『別緊張，我會幫助你的。』
彷彿被桐野牧夫的平靜感染，原本正要咬牙趕過去的戴拿停了下來，靜靜傾聽著那傳入腦海的聲音。
『要阻止災難的發生，只要在結晶城崩壞的同時將它們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就行了，你做得到的吧？』
戴拿心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福靈心至的捕捉到桐野牧夫帶給他的提示中，所暗藏的含義。
輕輕點了點頭，戴拿緩緩降落到地面。
他需要更多精力來幫助他完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我會告訴你正確的時機的，無論如何...我始終堅信著奧特曼能帶領人們走出困境。』
桐野牧夫的聲音越來越淡，隨後消失無蹤，似乎同樣需要集中精神來應對。
隨著賽羅一聲怒吼，天空中的結晶城再也支持不住，無數裂痕伴隨著蔓延而上的藍光破碎，偌大的結晶城終於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數之不清的大小塊狀結晶紛紛開始有了剝落跡象，而猶自承受著計時器光線轟擊的主體也似乎隨時都會告破。
戴拿精神一震，此時此刻無需多言，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
凝聚起全部的精力，戴拿將力量全部灌注到自己手上，一道光芒形成漩渦緩緩形成，周圍空間像是受到吸引般湧入到光芒之中，最後被壓縮到這股漩渦之中。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現在只差最後的時機。
結晶塊的剝落進度並不快，而飽受光線轟擊的結晶城主體也已經到達極限，只見本該璀璨如水晶的純潔晶體，已經完全被蔚藍光芒所籠蓋，平靜之中似乎是在醞釀著暴風雨的到來。
戴拿默然等待，手中早已積蓄完成的空間漩渦濃郁到幾乎難以控制的程度，但他還是沒有將它解放出去，而是選擇相信那個聲音。
相信那個不久前還是陌生人的聲音。
時間分秒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天空中那明亮如太陽的中心上，等待著它最後一刻的到來。
『...就是現在，攻擊吧。』
平靜聲音中帶著一陣輕輕地嘆息，自戴拿腦海中響起。
早已等待多時的戴拿沒有絲毫猶豫，將手中凝聚起來的空間漩渦用力甩向空中！
立波留姆光波！
高濃度壓縮的空間所形成的金色衝擊波迅速加入到計時器光線之中，雖然相對於幾乎遮蓋了整個結晶城的蔚藍光芒來說有些微不足道，但卻無法忽略它的存在。
積聚依舊的能量徹底超出了結晶城的上限，飽受創傷的結晶城終於迎來了它的最後一刻，劇烈而又無聲的爆炸自天空中閃爍，給人類帶來了無限『希望』的結晶之城，在這一瞬間徹底瓦解...
轟然炸開的結晶城上方忽然形成一個規模不大的空間波動，是戴拿的立波留姆光波所壓縮的空間展開后形成的小型黑洞，在結晶城猛然爆炸的瞬間將爆炸破壞力以及結晶城統統承受了下來。
黑洞雖小，但已經炸開的結晶城卻無法抵禦來自黑洞的吸引力，開始緩慢而堅定地湧向黑洞，而黑洞同樣是來者不拒般將大大小小的結晶塊統統吸納其中。
迎著初生的朝陽，黑洞漩渦中的碎片閃爍著神聖的光彩，舞動著向無盡天際飄去。
帶著人們心中惆然若失的空洞，逐漸消逝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理想這種東西，還真是易碎呢...」
看著天空中逐漸消逝的光芒，一直站在下方的桐野牧夫無言摘下眼鏡，垂頭默默拭擦著。
「不過，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遙遠。」
感慨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鏡片上反映出來的光芒已經消失不見，桐野牧夫卻不管不顧，只是輕輕將手中擦得鋥亮的眼鏡戴上，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硝煙遍布的城市殘垣上，很快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人類，就像『阿斯蒙蒂斯』所說的一樣，是一種軟弱的生命。
總是願意追逐著虛弱飄渺的理想，卻一次次被現實的殘酷傷害，最後在麻木中遺棄了什麼。
到底是遺棄了什麼，也許隨著時間流逝人們自己也不記得了吧？
因為每個時間點做的夢都不一樣。
隨著成長人們會失去一些下意識排斥的，會失去一些難以觸及的。
它們沒有丟失，只是在記憶的死角。
『阿斯蒙蒂斯』或許就是照出理想的所在吧。
但如果有人能夠堅定信念一路走下去的話，也許理想將不再是理想了吧？
畢竟理想的盡頭...
就是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