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太后,臣接到太后的密旨,便日夜兼程的趕了過來,沒想到,肅順竟會如此膽大!」
恭親王說的義憤填膺,卻是沒有表態。
按理來說,咸豐皇帝駕崩,恭親王作為皇上的弟弟,應該是最具權勢的重臣才是,可如今看來,肅順上位的話,他就岌岌可危了。
蘭兒目光殷切的望著恭親王,像是把自己這幾日的驚恐全都展示給恭親王看。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口忽然有些堵得慌,像是小時候,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似的。
「王爺,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就全都交到王爺的手上了!」
蘭兒說的聲聲有淚,字字泣血,饒是稍微有些情義的人,應該都不會拒絕她的哀求。
更何況,這件事情對於恭親王來說,本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太后,皇兄現在不在了,臣自當竭盡全力輔佐幼主!」
蘭兒聽了恭親王的話,神色才稍稍的緩和了一些,可仍舊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這時,我才發現,蘭兒原來也是一個如此優秀的演員。
「王爺可是有了什麼法子?」
蘭兒坐回了羅漢床上,恭親王則坐在了她的對面,而我,仍舊站在一旁。
他們旁若無人,像是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太后,現在熱河已經被肅順的人佔了,他現在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哎!」蘭兒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肅順對我和皇上,儼然沒有了君臣之態,如果我料想的沒錯的話,他造反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太后,如今看來,想在熱河動肅順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如果造反,難免落一個亂臣賊子的罪名,依臣看來,他應該至少把先皇的梓宮送回京城之後,才會有所行動。」
「王爺想作何打算?」
「太后只管安心的住在這裡,就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臣出了行宮之後,立刻返京,安排好京城中的一切,等待先皇梓宮返京之時。」
「想來,也只能這樣了。」
「太后,您在行宮的這段日子,要萬分小心才好。」
「先帝梓宮返京之時,我會找個借口先回京城,如果我還能活到那一天的話。」
蘭兒的神情有些無奈和惆悵,我知道,她這是做給恭親王看的。
「萬望太后保重,臣不能就留於此了。」
恭親王站了起來,朝著蘭兒行了一個大禮。
蘭兒也急忙跟著起身,扶起了恭親王,「王爺也好保重,這大清的江山繫於王爺一身吶!」
「臣告退!」
恭親王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帶上面具,恭敬的退了出去。
我知道,現在恭親王的心裡,肯定也在打鼓,畢竟,此事一旦暴露,他的項上人頭就不保了。
「唐大人,帶這些薩滿法師出宮吧。」
蘭兒淡淡的開口,臉上哪還有剛剛的驚恐的躊躇。
我此刻才想起來,她原來在我面上露出的這樣的表情,是不是也是刻意為之。
忽然,一股無名的怒火在我心裏面燒了起來,感覺自己像是傻子一樣,被人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臣告退。」
我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可我感覺的到,我身後有一道審視的目光,正注視著我。
我把那些薩滿法師送出了宮,心裡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剛要回自己的住處,蘭兒身邊的小宮女又攔下了我。
「唐大人,太后請您過去一趟。」
「回去告訴太后,就說我沒時間!」
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便徑直朝著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
誰知,那個小宮女極其的執著,再一次攔住了我的去路。
「大人,請不要為難奴婢,還請您過去一趟。」
我心情煩亂到了極點,被人利用的羞辱在我心中慢慢暈染,直到充滿整個胸腔。
「都說了不去,滾蛋!」
我怒吼了一聲,便繞過了那個小宮女,繼續往前走。
就快到我的居所的時候,梅霜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
「大人,跟我走!」
梅霜神神秘秘的,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給拉走了。
我一頭的霧水,走出了一段距離才問,「梅霜,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大人,肅順想殺你,太后不是已經叫人傳大人過去了嗎?怎麼還回來?」
梅霜不解的看著我,眼底滿是擔憂。
我一拍腦門兒,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是有多傻多愚蠢。
「既然太后召見,那我們走吧。」
我不動聲色,大步的朝著蘭兒的寢宮走去,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想要在這裡生存下去,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我才一進蘭兒的寢殿,她便擺了擺手,示意那些人退下。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神情有些彆扭,因為我男人的尊嚴受到了重創,在這個皇宮裡,我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我沒有騙過你。」
蘭兒忽然開口,表情十分的認真。
我怔了怔,不明白她為什麼和我說這些話,我可不會自不量力的以為,高高在上的皇太後會看上我一個**絲。
雖然,我覺得自己長得還是蠻帥的。
「中正,其實,自我十七歲入宮起,我便沒有了朋友,這些年我都活的戰戰兢兢,步步為營。」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了無盡的孤獨,我彷彿看到了詩中那些老死在皇宮的女人。
只是,她不同,她將會是這萬里江山的掌權人,她將會成為那個無所不能的西太后。
我沒有回答她,氣氛顯得微微有些尷尬,這時,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
「太后,御膳房的太監來了,問要不要傳午膳。」
蘭兒擺了擺手,有些失落的開口,「罷了,傳膳吧,唐大人留下一同用膳,我最近想請唐大人替我講解講解論語,就暫時居住在這裡吧。」
「好。」
我起身站起來,朝著她微微彎了彎腰,我知道,她這是在救我命,因為肅順的人正在我的居所埋伏著。
現在已經是農曆九月,熱河行宮的氣溫早就漸漸的轉涼了,我站在如水的月光下面,一隻玉手忽然扶上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