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入夢去
「臣下墨耀(月至炎、麗雅蘭、輕容)拜見陛下。」
翟揚身後形貌各有特色的四名男女齊齊低首跪拜。
「五位族長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衛子曦的聲音落下,似曾經睥睨天下的獸主穿透時空阻隔,直透華殿群山之外。
那聲音雖尚顯單薄稚嫩,卻美若風吹琳琅,氣韻已然漸成,假以時日定然能震懾碧山萬里,紫微九重。
翟揚五人起身,望向丹陛上那名絕美的女子。
她坐在上方,眾人能看到她精緻的眉眼,和唇間那驚心動魄的一點艷色朱紅。
屬於衛子曦的美,帶著大漠的蒼涼與晴空的溫暖,只是淺淺一笑,就足以懾人心魄。
翟揚驀然竟生了一種熱淚盈眶之感,座上之人的眉眼有他最為崇敬之人的痕迹,萬年遠離,咫尺天涯。
那個人一如他曾經所言,他永遠不會背棄龍族。哪怕生死魂消,依舊為龍族留下了一枚耀眼的火種。
她,是那個人拼盡餘溫留給龍族的未來。
「五位族長,衛子曦有一事相求……」
那一日,在與五位族長商量完事情后,衛子曦第一次以龍族聖主金龍王的身份登上了龍島金鱗峰,重啟只有金龍王心頭血才能開啟的龍族聖地,重現封閉萬年之久的聖池再現,終於接續上了龍族幾近斷絕的孕育之源。
那一日,耀眼的金光從龍島群山飛掠而過,向她的族人傳達著她的到來。
一萬年之久,沉寂的龍島終於迎來了他的主人,蒼茫龍吟聲在疊翠山巒間久久回蕩,似在吟詠者一曲曲戰歌,恭迎著他們美麗而強大的王。
***
銅壺滴漏,諾大閨房深處,唯有高懸半空中的明珠陪著衛子曦,照出一地形單影隻。
面前的桌案上鋪展著素白宣紙,她正握著著畫筆,一筆一筆勾畫,只望能畫出心上人絕色的容顏。
他漆黑的,微微上挑的精緻鳳眸,清冷時如冬泉,一勾一挑凜凜寒霜侵襲,溫柔時如春波,一迎一合融融暖意流轉。
他朱紅的,妖冶到極致的唇,每每碰觸,便是漫漫無盡的甜。
他的骨,他的指,他的黑髮……
她心上最美的那個人。
「啪嗒。」
不知何處來的水滴落在烏墨勾勒出的長發間,渲染成了一片氤氳的混亂。
「……怎麼辦啊容衍,我不會畫畫……」
低低的喃語流出唇角,衛子曦失神的看著宣紙里的人影,苦笑著扔開筆,將臉貼在畫紙未乾的墨痕上,任由墨色慢慢暈開在她的臉頰上,緩緩,復緩緩……
恍惚間又不知入了誰的夢。
夢中,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陰沉,黑暗,壓抑。
天空中沒有太陽,也不見月亮,連星子都沒有,唯有飄蕩著不知名的熒火,為整個世界點綴上光明。
遠處連綿的高山黑漆漆的,一座座山峰好似孔雀開屏一般展開,但每一座山峰都鋒利如劍,殺氣逼人。
單是這麼遠遠眺望著,就感覺胸口分外逼仄沉重,有些喘不過氣來。
除了那無窮的山峰之外,天地間唯有一座巍峨的宮殿坐落著,它就仿若一名劍客一般,孤獨又傲慢的矗立在這蒼涼空寂的世界里。
她下意識的邁開腳步往宮殿方向走去,它好似很遠,但又很近,大約因為在夢裡吧,好像只是須臾時間,她就已經站在了宮殿內。
這裡很安靜,安靜到落針可聞。
她沒有目的的一直往前走,直到聽到水滴不斷落下的聲音……
「啪嗒……」
「啪嗒……」
綿延不絕。
不知為何聽著那聲音她的心驟然緊縮成團,沒有任何考慮雙腿就好似有了自我意識般奔向了聲音的源頭。
推開長廊盡頭的大門,入目的是一片好似望之不盡的血色。
「啪嗒……」
那分明就是血流下滴落在地面摔開來破碎的聲音。
腳底浸上冰涼粘稠的濕意,一寸一寸蜿蜒而上,游龍飛鳳般,將她雪白的寢衣徹底染成刺目的妖紅。
「容衍!」
她近乎瘋癲的撲向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他雙手大張垂直站著,就好像是被束縛在無形的柱子之上一樣,滿頭墨發竟已盡數化作銀絲,他此時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褻褲,而線條完美的上半身赤裸著,讓她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心口位置竟然插著一個黑金色形狀怪異的魔角,就是那裡在不斷流血。
她撲到他面前,但手指卻在碰觸他的瞬間一穿而過。
「不……不要,容衍,我為什麼碰不到你?」她顫抖著指尖一次又一次穿過他的臉,他的身體,徒勞無功地努力著。
眼淚早已朦朧了她的視線。
究竟他是她的幻影,還是她是他的迷夢?
容衍似乎聽到了她的哭喊聲,變成月銀色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兩下,緩緩睜開眼睛,是熟悉的冷泉凜凜。
他靜靜地望向前方,眼裡空洞迷離,他沒有看到她,明明她就在他面前,卻映不進他的瞳孔里。
「容衍——」她小心翼翼地抬著手指描摹著他的臉,一筆一畫,伴隨著心口細細密密的收縮與絞痛。
明知道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仍舊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
忽而聽他悲涼的低笑了一聲,道:「曦兒,我恍惚間竟然聽到了你的聲音,還覺得你此刻就在我身邊一般,連空氣里都有你微甜的氣息,好奢侈的幻覺啊……」
「我實在太想你了。」
「容衍,我在,我真的在。」
衛子曦輕捧住他的臉,將自己被淚浸濕的唇映在他乾涸的唇瓣上,完成一次沒有絲毫溫度的吻。
「曦兒,怎麼辦?我好疼啊……」他垂頭望向自己的心口位置,那古怪的魔角時時刻刻都在侵蝕著他的靈魂,這種痛楚絕非普通傷口可以比擬,他不能鬆懈哪怕是一分一秒,否則隨時都有會灰飛煙滅,從此萬劫不復,再也見不到唯一的她。
衛子曦彷彿聽到了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
她的容衍何曾如此凄慘無助,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從不低頭,從不妥協,從不喊苦累。
這樣的他該經歷了怎樣的苦痛磨難才會對著虛無的她訴說一句:「曦兒,怎麼辦?我好疼啊……」
然而她能做的卻只有……泣不成聲。
多麼可恥。
多麼煎熬。
「咔擦。」
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傳來時,衛子曦被迫醒來,淚痕早已浸濕了整張宣紙,模糊了畫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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