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家醫書的詛咒
秦威剛想追上陳氏姐妹,輪椅被人從後面拉住了。
「二哥,你想去哪裡?」見一旁有僕人經過,林天浩問得笑意盈盈,等僕人剛一走,他立馬沉下了臉,「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君子的行為!」
「我只是碰巧路過。」秦威回答得有些心虛。
林天浩沒有說話,推著他往回走。兩人的身後,陳紅衣與陳綠袖回頭望了他們一眼。
「姐,再怎麼說,他都救過我們……」
「情我們是一定要去求的,這是做人的基本。今日這麼說,只為了告訴他,我們是真心待他的,但成與不成,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你不要忘了那個詛咒。」陳綠袖悠悠嘆了口氣,又回頭看了一眼林天浩怪怪的走路姿勢,輕輕皺起了眉。
他們師姐弟幾個一同去見當家的,然後林天浩獨自留下了,想來一定是為了給兄長求情。只不過攸關生死的詛咒,換她是陳仲瑞,也不會輕易答應。
「紅衣,估計林師弟的膝蓋已經腫了,待會你讓張管家給他送點葯去。」陳綠袖又嘆了口氣。
這次他們所有的師姐弟一起回到彩虹山莊,是為了第八代弟子正式入門的事。沒想到,還沒到家,她就差點摔下懸崖,而救他的,恰恰是為了醫腿而來,而他的腿還不是一般的大夫能醫的。
陳紅衣並沒姐姐考慮得那麼多。他一向愛憎分明。現在秦威救了姐姐,她覺得她們就應該治好他的腿。
如此想著,他緊緊抓住了陳綠袖的手腕,問道:「姐姐,你真的那麼相信詛咒的事?如果二叔怕死,那就讓我來給林二哥治病!」
「胡鬧!」陳綠袖戳了一下妹妹的太陽穴,有些哭笑不得,「祖傳的醫書只有當家的才能看,你這話讓嬸娘聽去,指不定她會怎麼想。」
「她怎麼想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想噹噹家的,我只想治好林二哥的腿!」陳紅衣撅起嘴巴,伸腳踢了踢廊上的柱子,不滿地嘟囔,「做人真麻煩,我只喜歡給人看病……」
看著同樣容貌的妹妹天真單純的模樣,陳綠袖溫柔地笑著,「是,姐姐明白你的想法,可不見得別人都能明白。」
姐妹倆說著話,轉眼就到了母親居住的小院,還未來得及進屋請安,陳家大少夫人徐氏已迎了出來。
「娘!」
「娘,你有沒有想紅兒?」不若陳綠袖的穩重,陳紅衣一下子跳到母親的懷中,似小貓般笑著。
不同於往日,徐氏的臉上絲毫沒有笑意,推開女兒,厲色道:「去你們父親面前跪著!」
「娘……」陳紅衣還想撒嬌,卻被母親的怒容嚇到了。
「你們忘記你們的爹是怎麼過世的了?」徐氏站在女兒面前,厲聲質問:「你們忘記爺爺,太爺爺是怎麼過世的了?」
陳綠袖從來沒見過這麼生氣的母親,輕咬朱唇,柔聲回答:「女兒不敢忘。」
陳紅衣轉頭看看姐姐,又抬頭望著母親:「娘,我們都是學醫的……」
「住嘴!」徐氏喝止了小女兒,望著低著頭的大女兒:「袖兒,你一向懂事,這次怎麼會跟著紅兒胡鬧!」
陳綠袖不敢做聲,陳紅衣卻不依不饒了起來:「娘,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才剛回家……」
「你還想抵賴?」徐氏瞪了一眼小女兒,「都怪我平日把你們寵壞了。」她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淚,轉頭望著丈夫的靈位,「要不是剛才雨澤來過……」
「娘,我和姐姐都沒事啦,你看!」陳紅衣以為母親說的是差點掉下懸崖的事,急忙站起來轉了幾個圈,表示自己安然無恙。
沒想到從未動手打過她們的徐氏,拿起一旁早已備下的藤條,狠狠抽向小女兒。「你給我跪好了!」她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
陳紅衣看看默不作聲的姐姐,又看看一臉悲傷的母親,手臂上火辣辣地疼,眼淚不禁湧入了眼眶。
她們姐妹倆從沒見過父親,確切地說,她們並不記得父親的模樣。聽家裡的下人說,十多年前,在堂弟陳雨澤出生那日,嬸娘吳氏難產。那時的當家,也就是雙胞胎的父親陳伯祥,用家傳的醫書救了弟妹與侄子,自己卻死在了產房內。據說他的死狀與陳家上兩位當家一模一樣。從此陳家所擁有的「無名醫書」受詛咒之說越演越烈,甚至到了無人不信的地步。
母親都是心疼子女的。想起女兒之前差點墜下懸崖,徐氏心軟了,看著一向聽話的陳綠袖,柔聲道:「袖兒,我要你們倆姐妹答應,不參與林家那小子腿傷的事……」
「娘,是林二哥救了姐姐,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陳綠袖扯了扯妹妹的衣袖,對她搖了搖頭。陳紅衣看看母親,又看了看姐姐,不滿的嘟起嘴,低頭不再說話。
「雨澤已經告訴了我,是他救了袖兒,這份情為娘一定會記得,也會備一份厚禮去謝他。但事關醫書的事,你們誰也不許插手。無論當家的是否應承,你們都不能插半句嘴,聽到沒有?」
姐妹倆誰都沒有點頭,誰都沒有搖頭。
「聽到沒有!」徐氏的聲音提高了八分。
「聽到了。」陳紅衣嘟囔了一聲,還是沒有點頭。
徐氏當然知道女兒打著陰奉陽違的主意,厲聲道:「我要你們當著你爹的牌位發誓!」
一直柔順地低著頭的陳綠袖終於抬起了頭,抿了抿嘴唇,見母親眼中的堅決,緩緩道:「女兒發誓,決不去求二叔救治林二哥的腿傷……」
「姐!」
「你呢?」徐氏看著小女兒。
「我絕不答應,我不要做忘恩負義的人!」陳紅衣一甩頭,跑了出去。
「娘,我去瞧瞧妹妹。您放心,我會看著妹妹的。」陳綠袖站起了,擦了擦母親臉上的淚痕,跟著走了出去。
她之所以答應母親的要求,是因為她明白徐氏的苦心。
她們的爹雖然是徐家的長子,卻只是庶子。她們的奶奶是她們的爺爺背著家裡在外面納的小妾。雖然後來陳家承認了這個兒子,甚至還讓他當了陳家的當家,但在很多人眼中,她們的爹只是老爺在外面生的野種。
自陳伯祥過世之後,雖然二叔念著是大哥救了妻兒的性命,對她們母女三人十分關懷,但再怎麼說,她們都是孤兒寡母,仰人鼻息過活。
這次的事,如果她們兩姐妹去求了情,無論當家的因為什麼原因答應了,一旦事後真的發生了詛咒的事,這份責任都會讓她們母女三人擔著,到時,陳家就再也沒有她們的立足之地了。
「應該怎麼辦?」陳綠袖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她學醫多年,心中並不全完相信詛咒之說,只是別人相不相信,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能左右的。
「紅衣的想法聽起來荒唐,也許並不失是一個好辦法。」她喃喃自語。
按照陳家家規,當家的並不一定是陳家的男子。只要陳家的女兒醫術超群,並立誓終身不嫁,同樣也能成為當家之人。
「如果我成了陳家下一任當家的,也許二叔願意讓我知道治療林二哥的方法。只是這次的入門選拔我能脫穎而出嗎?還有為期三年的考察,林二哥的傷能拖上三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