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關默存&卓方圓：儘管叫我瘋子，不準叫我傻子（4）
一品香茶樓。
關默存神色有些忐忑的坐在茶桌後面，放在腿上的手緊緊地攥著拳，手心裡都布滿了細密的汗水。這樣緊張的情緒，在以前的他身上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目光一直在進入茶館的人群身上不停的搜索著，希望能趕快看到那個他想要見到的人，然而等了又等，那個人卻始終不肯出現。
第三次抬起手腕看了看錶，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關默存隱隱有些失望，就在他已經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卻朝他走了過來。
盛維廷徑直走到他面前，一句話也不多說，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看到他后，關默存先是一愣，下意識的往他背後看去，然而卻什麼都沒看到。
眉心微蹙，他有些失望的問：「哥，她沒跟你來嗎？」
盛維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聳了聳肩道：「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她沒來。」
關默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他總覺得盛維廷的語氣多少透著一種幸災樂禍，心裡頓時湧上了一股濃濃的不滿。
「哥，是不是你根本就沒跟她說，我想見她。」
聽了他質問的語氣，盛維廷頓時也惱火起來，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壓著怒氣反問：「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不想讓你們見面？」
關默存有些沒底氣，「我……」
「老四，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盛維廷的眼神有些凌厲。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甩到他面前，「如果你覺得是我從中搞鬼，那麼你大可以直接給方圓打電話，問問到底是我沒告訴她，還是她自己不願意來。」
關默存低頭看了看桌面上的手機。囁喏了一下嘴唇，好半天才低聲道：「她就這麼不願意見我？」
那天回去之後，他想了很久，用了很長時間來平復自己的情緒，最後才能讓自己坦然接受這一切。
第二天他便去盛維廷的家裡，想要再見卓方圓一面，然而盛維廷倒是很大方的讓他進了門，可是卓方圓始終閉門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他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門，也跟她說了很多話，可她都充耳不聞，一直到他離開，她都沒有見他一面。
雖然心裡始終不願意承認，但是關默存知道，事到如今，能勸說卓方圓的，或許就只有盛維廷一個人了。
因此他也是拜託了盛維廷好久，他才答應去當說客，說服卓方圓來見他，所以他今天才會出現在這裡。
只是看這架勢。卓方圓似乎還是不願意見他。
見他有些落寞的垂下了頭，盛維廷眯了眯眼道：「現在不舒服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聽他這麼一說，關默存擰眉道：「哥，你今天要是來嘲笑我的，那就不用了。」
「我要是為了嘲笑你。現在就不會坐在這兒了。」盛維廷向後一靠，對著他努了努下巴，「我知道你還有話想問，說吧。」
果然，盛維廷就是盛維廷。永遠都能洞悉到他的內心。
關默存抿了抿唇，還是問道：「哥，卓卓她……是怎麼醒來的？」
他至今還是有點想不通，卓方圓在床上躺了四年，怎麼被盛維廷帶走的第一天就醒來了？
「其實她早就該醒來了，醫生是這麼說的。她之所以昏迷了這麼多年，從心理學角度來講，只是因為她不想醒來罷了。植物人這種事，既有身體因素也有心理因素，而她則是後者。」
關默存用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你是說……她一直沒有醒來，只是不願意看到我？」
「我沒這麼說。」盛維廷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依照醫生的意思，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換言之，方圓一直昏迷著。也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心理。」
關默存聽著他的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兩個人接下來誰都沒有再說什麼，一直到快要分別的時候，關默存才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哥！」
盛維廷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有事？」
關默存凝視著他，極其認真的問：「你是真的喜歡她么？」
「真的，比珍珠還真。」盛維廷說完又道：「對了，這周末盛家有家宴，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回去一趟。我爸很久沒見你了。」
*
盛維廷回到家的時候。到處都找不到卓方圓，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書房裡隱約傳來了聲音，他便尋著聲走過去。
推開門，卓方圓正站在小梯子上拿最上層的一本書。因為他家裡的書房很大，整面牆都是一個大書櫃，最上面的書必須要用梯子才能拿到。而卓方圓站在梯子上搖搖晃晃，看著都讓人膽戰心驚。
盛維廷嚇了一跳，立刻叫她，「你這是幹什麼？」
「啊？」卓方圓急忙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笑，「你回來啦，我想拿上面那個圖冊。」
「想看書的話等我回來給你拿就好了，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要爬上爬下的。」盛維廷走上去對她展開手臂，「來，跳下來，我接著你。」
卓方圓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你真的能接得住我嗎？」
盛維廷挑眉。「你不相信我？」
「那倒沒有……」
「既然沒有就快一點！」
看他一臉的堅定，卓方圓也就不矯情了，閉上眼往下一躍。果不其然，想象中跟大地親密接觸的感覺並沒有到來，而是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她慢慢睜開眼，盛維廷抱著她，臉上是溫和的笑，「我都說了，我一定能接得住你。」
「嗯！」卓方圓也笑了笑，「幸好我相信你了。」
盛維廷依然保持著抱著她的動作。並沒有放開她，只是眼神變得深沉了一些，幽幽的問她道：「方圓，如果剛剛是老四讓你跳下來，你會相信他嗎？」
卓方圓怔了怔。可很快就恢復了淡然，平靜的彎起了唇角，「如果是曾經的卓方圓，或許會相信，但是現在。不相信了。」
盛維廷有些不解，「為什麼？」
卓方圓想了想，十分認真地說道：「關先生於我，就像是一個降落傘一樣，他在我墜機的那一瞬間沒有出現，那麼以後就再也不用出現了。曾經因為相信他而死過一次，難道我還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非得要再死一次才甘心么？」
卓方圓笑笑，眼神瀟洒而又釋然，「人這種東西啊。第一次不甘心是倔強，第二次不甘心是犯傻，第三次就是犯賤。而很可惜，我現在已經不賤了。」
「方圓……」盛維廷目光幽深的望著她，眼中隱隱透出了一絲心疼。
她活的太通透了。看穿了人間的是是非非，她已經再也不會去留戀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卓方圓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眸光溫柔而又有些嬌羞，「而且……我現在想嘗試一下另一種愛情了。」
盛維廷先是一怔，隨後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
卓方圓笑著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轉身準備出書房，孩子氣般的說道：「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自己猜去吧。」
看著她嬌俏的模樣，盛維廷心頭一動，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的懷裡，低頭便吻住了她的唇。
溫柔，繾綣，還帶著濃濃的心疼和憐惜。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他對你是什麼感情，一個簡單的吻就能表達的很清楚。
卓方圓曾經以為自己此生除了關默存或許再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人了，但是當盛維廷吻她的時候，她才發現，比起曾經想要的那種驚心動魄的愛情。如今的她更嚮往這種溫柔美好的感覺。
她彎起唇角，幸福的閉上眼，踮起腳環上盛維廷的脖子，同樣溫柔的回應他這個吻。
兩個人不知道吻了多久，空氣中都瀰漫著曖昧的因子。直到卓方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盛維廷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眼神如水一樣望著她緋紅的臉，伸手將她緊緊地擁進了懷裡。
「這個周末，跟我回盛家吧。」他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卓方圓沒有說話，只是反手環住了他的腰。
盛維廷沉吟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回去。」
不出意料的，卓方圓的身體果然一僵。盛維廷心裡一沉，以為她是不願意，剛想岔開話題讓她不要在意，卻被她緊緊地抱住了。
幾秒之後，她帶著笑意說道：「好啊，我很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