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關默存&卓方圓：儘管叫我瘋子，不準叫我傻子（21）

蛇打七寸，蔣祐抿了抿唇，臉色愈發有些猶豫。

這次越獄逃出來，雖然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要替蔣祺和蔣家報仇，但他到底還是不想死。畢竟在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呆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出來了，如果能活著當然是好的。

當然了，如果活著的前提下還能成功報仇，那麼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挾著卓方圓，蔣祐向前走了兩步，對關默存努了努下巴，「你先過來，我就把這個女人放了。」

關默存聞言便毫不猶豫的朝他走過去，並且還順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走到蔣祐面前的時候，他才舉著雙手開口，「我什麼武器都沒帶，你可以安心把她放了。」

卓方圓看著他一副束手就擒毫不反抗的樣子，有些詫異的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真的……就這樣來救她了，甚至什麼東西都不帶，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會出什麼事嗎？

蔣祐對他上下掃視了一眼，似乎在判斷他話里有幾分可信度，半晌才一把將卓方圓推開，順勢逼近關默存，直接將刀尖抵在他的咽喉上。

卓方圓被他推得踉蹌了一下，經過關默存身邊的時候，他忽然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並且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命令道：「快走！」

她有些愕然的瞪大眼睛，轉頭便看到關默存已經成了蔣祐的人質，張了張嘴有些錯愕道：「關默存……你……」

關默存臉色一凜，對她低喝道：「不要管我，趕緊走！」

他剛說完，接著就有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武警從樓下跑上天台，很快就把他們包圍了起來，為首的便是刑警隊長童非。

來之前，他確實接到了關默存的電話，說卓方圓有可能被人綁架了，可是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卻還是愕然了。

童非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四哥……你怎麼會……」

關默存一直都不是一個會受人威脅的人，此時又怎麼會毫不反抗的變成蔣祐的人質？

難道是因為卓方圓？

見天台上已經圍了大批警察和武警，蔣祐心裡也有些不安，挾持著關默存向天台邊上走了走，低頭向下一看，這才發現下面早就已經圍滿了警察的人。

他心裡暗暗盤算著，趁機對著周圍的樓上打量了一下。

既然警方已經把這裡包圍了，那麼也就是說，在這附近的某一處。很有可能已經隱藏了狙擊手，隨時準備將他擊斃。

卓方圓裹緊身上關默存的衣服，跑到童非面前焦急的說道：「童警官，你一定要救他，千萬不能讓他出事。」

童非轉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整個人都狼狽的不像話，心裡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我四哥，是為了你吧？」

卓方圓一滯，咬著唇點了點頭。

童非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出事的。」說完，又叫旁邊的一位女警官先把她帶到一邊去。

他從其他警察手裡接過一個擴音喇叭，對著蔣祐大聲道：「蔣祐，你現在已經被警方的人包圍了，趕快放了人質，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我們的狙擊手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果然。

暗自冷笑了一聲，蔣祐的刀尖又刺深了一分，對關默存命令道：「讓他們現在就把人撤走，不然我手上的刀可不長眼！」

感覺到脖子上微微一痛，關默存已經意識到大概是皮膚被划傷了，儘管讓警方撤人就表示不能保證他的安全，但他既然來了，本來就沒想著自己的後路。

聳了聳肩，關默存無所謂的對童非喊道：「老五，把你們的人都撤走！」

「再給我派一輛車過來！」蔣祐又補充了一句。

「再給他派一輛車。」關默存也跟著重複了一遍。

「什麼？撤人？」童非顯然不同意他的做法，現在情況這麼危急。如果一旦撤人，誰能保證他的安全？

關默存反倒是笑了，「沒事老五，撤人吧，我不要緊。」

「可是……」童非還是有些猶豫。

「你們磨磨唧唧的還有完沒完。」蔣祐顯然也意識到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會對自己很不利，索性直接拉開自己外套的拉鏈，對著一眾警察道：「你們最好趕快派車過來。除非你們不想讓他活命了！」

「是炸藥！」

人群中有警察高喝一聲，童非這才看到蔣祐身上竟然已經綁了一圈炸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傢伙果然是亡命之徒，難不成他還準備魚死網破么？

就連關默存自己也有些震驚，他確實從一開始沒想到蔣祐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看樣子蔣祐確實是想活命的，但是也給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活不了，至少也要拉個墊背的。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忽然就有些慶幸，慶幸用自己換回了卓方圓的安全，他怎麼樣倒是無所謂，但如果蔣祐拉著卓方圓同歸於盡，他怕是要瘋掉的。

而看到這一幕的卓方圓也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關默存！」

人們的反應讓蔣祐很滿意，挑了挑唇角，他對童非挑釁道：「我死不死無所謂，死前能拉著關大少一起，也不算枉死了。」

童非暗暗攥了攥拳，好半天才把心一橫，大聲對著部下說道：「全員撤到一里以外的地方去。通知武警和特警的領導，讓他們的人也都撤走！」

「童非！」一旁的市局領導聞言立刻沖了上來，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撤退了，誰來保證人質的安全？出了事你付得起責任嗎？」

誰不知道關默存是什麼身份，一旦他有個什麼閃失，且不說關家和盛家饒不了他們這些小公務員，就算他那幾個兄弟估計都要把市局的房頂掀了。

童非也是滿腹怒火，甚至對著自己的上級領導低咆道：「現在什麼情況您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蔣祐身上有炸藥，萬一他狗急跳牆引爆的話，別說人質的安全無法保證，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他說完，好半天才低著頭平復了一下情緒道：「撤退吧趙局。關默存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看著他有什麼閃失，任何會威脅到他安全的。哪怕只是一點，我都不能去冒險。出了事我負責，您放心。」

見他態度堅決，趙局沉吟了一下有些不死心的道：「那狙擊手……」

不遠處的蔣祐大約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立刻高聲道：「把你們的狙擊手也撤了！」

「都撤。」童非咬了咬牙，「另外按照他的要求，給他派一輛車過來。」

趙局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抬手對身後的人群做了個手勢，大聲道：「全員撤退，包括武警和特警，一併撤走，叫其他準備就緒的狙擊手也撤退！」

很快天台的警察們就都被撤離了，卓方圓不安的看著他們，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童非見她還沒走，嘆了口氣走上前道：「你也走吧，等會兒我會和蔣祐進行談判，萬一談判失敗，後果可能會很嚴重，你還是跟著我們的同事一起撤退吧。」

「不，我不走。」卓方圓目光堅決地越過他看著關默存，毫不動搖的說道：「我要在這裡待著。他是為了救我才和蔣祐做交換的，如果他出什麼事……我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他如此決斷，童非也無心再去勸誡她，只好任由她去。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很快天色就已經黑了下來，由於天黑的原因，附近很多東西都看不太清。童非心裡也很著急。

越是到了晚上，變數就會越大，他就更加無法保證關默存的安全了。

大約是等的煩了，蔣祐有些不耐的說道：「讓你們找個車過來，怎麼找這麼久！剛剛你們的警車不是停的很多嗎？隨便開過來一輛給我！」

童非蹙了蹙眉，轉頭對旁邊的一個警員低聲囑咐了兩句，警員便立刻了解的轉頭跑了下去。

不多時，那個警員便回來了，手上也多了一把車鑰匙。

畢竟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不僅是關默存比較危險，其實就連蔣祐自己心裡也很焦急，警方是不是會趁著天黑的時候暗中部署狙擊手，這誰都不知道，如果不趁著天完全黑下來之前離開。他怕是就走不了了。

人就是這樣，如果一直抱著必死的決心，他或許還不會怕，越是有一點生的希望，他反而就變得有些貪生怕死了。

接過警員手裡的鑰匙，童非回頭看了一眼正四處觀察形勢的蔣祐，對警員壓低聲音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警員貼在他耳邊道：「都準備好了。狙擊手已經各就各位了，車上也已經撞了定位系統，火花塞已經拔掉了，一會兒可以趁著他發動車子的空檔將他趁機擊斃。如果失手的話，必要的時候會爆胎或者是用剎車來阻止綁匪。」

「好。」

童非低聲點了點頭，轉頭對著蔣祐高喊道：「鑰匙我已經拿到了，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

「別過來！」蔣祐忽然大喊。對著他命令道：「給我扔過來！」

童非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一聲，看樣子這傢伙警惕性還真的挺高，可能是怕他會突然掏槍出來，所以都不敢讓他靠近。

輕呼一口氣，童非將車鑰匙輕輕一拋，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離蔣祐有些遠的地方。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意圖。蔣祐立刻怒罵道：「你他媽玩我？故意扔的這麼遠！」

童非嗤笑一聲，「你要是想逃命就自己去撿。」

「媽的！」蔣祐低咒一聲，用刀尖抵著關默存的脖頸，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形勢，一邊一點一點向前挪著。

眼看就要撿到鑰匙了，就在他彎腰的一瞬間，關默存瞅准機會，用手肘向後狠狠一擊，直接擊到了蔣祐腹部，趁著他吃痛的空檔，他轉身便準備逃。

正在這個時候，一直埋伏在對面樓上的狙擊手也恰時開了槍，可是卻因為蔣祐不經意的側身而打空了。

「砰。」的一聲脆響，第一槍打到了旁邊的欄杆上。

見有狙擊手。蔣祐立刻一驚，眼見關默存就要跑了，他忽然衝上去從背後狠狠給了關默存一刀。

「呃！」

銳痛瞬間傳遍全身，關默存悶哼一聲，回手便準備給蔣祐一拳，可是蔣祐卻靈活的躲了過去。

兩人打鬥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接近了天台的邊緣，關默存雖然中了一刀。但畢竟身手還在，很快就佔了上風，反手勒住蔣祐的脖子，冷笑了一聲，「就憑你，也想殺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咱倆到底是誰先死還不一定呢。」

蔣祐抬手在自己的嘴角摸了一把，笑得有些詭異，「你說的沒錯，咱倆誰先死確實不一定。」

他的笑容委實有些不大對勁，關默存一怔，還沒參透他這笑背後的深意，只覺得蔣祐忽然將他一抱，接著便朝著天台下面跳了下去。

「關默存」

卓方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徹了漆黑的夜空，關默存甚至還沒來得及讓她不要害怕。就被蔣祐拖了下去。

身體急速的向下墜落著，所有的血液都往腦門上那一點涌著，他忽然覺得除了耳邊的風聲和身體失重的感覺，自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眼睛還盯著自己墜下來的地方，卓方圓趴在天台的欄杆上，凄厲的叫著他的名字，「關默存」。「關默存」的，一聲又一聲的。

嘴角兀自扯出一個笑，他很想告訴她，他已經好久沒聽到她好好叫他一聲「四哥」了，老是這樣生分的連名帶姓的叫他名字，讓他覺得挺難過的。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準備了好多好多的驚喜給她。

他還沒來得及對她說。那些曾經沒能清楚表達的愛情。

他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跟她說，想跟她做一對普普通通的情侶，想和她嘗遍世間最簡單卻最美好的愛情。

好可惜啊，都沒有機會了。

眼睛終是緩緩的閉上，關默存有些遺憾的笑了笑。

卓卓，如果人真能有來生的話，下輩子。我會搶在所有人之前與你相遇。

然後我會很認真的向你介紹我自己，跟你有一個美好的開端。

你好，我叫關默存。

做個朋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