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逼我發火
任鵬飛帶著人圍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他敢和我動手,我就抓住他往死里打,反正都是兩個腦袋扛著一個肩膀,我怕個毛?我不信他能打死我!這句話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自我安慰的警句。
被十幾個人圍著,感覺的很不爽,任鵬飛歪著頭挑釁的看了我幾眼,笑了笑說道:「好玩么?我能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在這個學校呆不下去,現在是在軍訓,我不想惹事,你等回學校我好好收拾你,你要是怕了,明天軍訓休息的時候,你給我買瓶水送過來,當著大家的面說一聲:飛哥,我錯了。這事就這麼算了。」
任鵬飛說完就走了,沒走出去幾步,他停住腳步轉過頭看著我,「機會我給你了,你要是不來道歉,我還有辦法整死你。」
從頭到尾,我一句話都沒說,他們也沒對我動手,任鵬飛帶人走後,睡在我隔壁的張偉讓我服個軟,這事也就過去了,還特彆強調了一句,和任鵬飛服軟不丟人,畢竟人家是公認的扛把子。
我們這一屆初一新生,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初中部升上來的,一中本來就是都是出了名的亂,和其他幾所中學沒法比。打架鬥毆更是常事,哪一屆都有一個所謂的扛把子。
這一屆剛剛開始軍訓,任鵬飛是就站出來顯示自己的地位,他不就是想殺雞給猴看么?誰都是要面子的人,我要是真的就這麼給任鵬飛道歉認錯,大家會怎麼看我?我是不是又要多一個「慫包」的外號?就算時間過久了,別人都忘記了這件事,但是對於我來說,我怎麼忘?
軍訓第三天,早上剛剛集合,有一個梳著偏分的男生找到我,我知道他是任鵬飛的狗仔,偏分找到我之後私下和我說道:「你任鵬飛死磕上了?需要幫忙不?」
我看著偏分,個頭和我差不多,但是怎麼看都像個花架子,絕對不是那種能打架的學生,偏分繼續說道:「我和任鵬飛有點交情,我幫你說句話,買兩盒好煙這事也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道歉你也不用去了。五十塊錢夠了。」
五十塊錢,對於當時我的我來說,真的算一筆挺大的開銷了,當時上網一塊一小時、早餐肉包子五毛錢一個,買煙都是學校門口小商店,五毛錢兩根,一下拿出五十塊錢是什麼概念?
見我猶豫著不說話,偏分繼續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任鵬飛讓你一會兒在軍訓休息的時候買幾瓶水去道歉,你要是不去,他肯定還會找你麻煩。」
我不想惹事,我真的不想惹事,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我和他們這些人比不起,我腦海中回憶起我媽送我回去時的背影,我能報答她的,只有用我的成績,想到這些,我也就沒那麼糾結了,從兜里掏出五十塊錢,還很客氣的說了一句,「麻煩了。」
偏分拿過錢,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我以為自己委曲求全,這件事就能過去。
上午軍訓休息的時候,男生方陣和女生方陣都在操場原地休息,任鵬飛帶著偏分這群馬仔徑直的向我的方向走過來,我和任鵬飛似乎都成了這一屆的焦點了,我心想,錢都給了,他們不是找我的吧?
但是我錯了!任鵬飛走到我面前,從兜里掏出我給偏分的那五十塊錢,揉成一個團丟在我頭上,特別大聲的說道:「別以為私下求人給我送點錢我就能放過你,你給我記住了,和我任鵬飛死磕的,我就玩死你,想道歉是么?現在跪地上叫一聲『爺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放過你。」
他的話說的很大聲,是對我說,更像是告訴所有人,一邊的教官不幹了,吼道:「幹什麼呢?誰讓你們亂走的?回原地休息去。」
任鵬飛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被他丟在地上的五十塊錢被風吹走了,我也沒去撿,後來被誰撿走了我也不知道。
我聽到身邊的同學小聲議論著,早上我找偏分幫我說情,我給偏分五十塊錢服軟……反正是被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我抬頭看偏分的時候,他正指著我,和身邊的人議論,有說有笑的。
女生方陣中,也在小聲議論著我,不時看著我的方向傳來陣陣鬨笑。
中午吃飯的時候,仍舊是我一個人形影孤單的端著餐盤坐在操場邊,午飯之後安排的是午休,不管你是不是有這個習慣,12:30分必須回廠房躺著,睡著睡不著是你自己的事,2:30分吹哨集合訓練,時間是就是這麼安排。
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歡我,沒有人願意和我多說話,我故意吃飯吃的很慢,免得洗餐盤的時候,別人故意和我保持距離,讓我那麼的尷尬。
當我回到廠房的時候,男生們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似乎在等著觀看什麼好戲。當我走到自己地鋪位置的時候,我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
被子上都是腳印,我看了一眼任鵬飛的方向,他在那邊特別得意兒,我不想惹事,我說過我不想惹事!我彎腰把被子拉起來準備拍打上麵灰土的時候,所有人都笑了,沒錯!是所有人都笑了。
我的褥子上面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條女生的內褲,我彎腰把內褲撿起來丟到了一邊的垃圾桶,大家似乎還沒看夠,我像一個小丑一樣,被人戲弄,只想鑽進被窩蒙住頭,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當我躺下去拉過被子蓋住臉的一瞬間,周圍的人又是一陣爆笑,我感覺自己的頭下怎麼濕濕的?還有點尿搔的味道?
我直接坐了起來,周圍的人都在取笑我,嘲笑我。我拎著枕頭走向門口的垃圾桶,索性把枕頭都丟了,徑直向外面走去,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二十分鐘之後,我回到廠房,絕大對數人都睡了,但是也有少數的瞪著眼睛和身邊的人小聲聊天,我回來的腳步聲吵到了聊天的人,有幾個還好奇的坐起來看了一眼。
我在外面撿了半個磚頭,藏在背後走到任鵬飛的地鋪邊,我拍了拍他的臉,那種很輕的動作,任鵬飛迷迷糊糊的本能推開我的手,翻個身繼續睡。我又拍了拍他,他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來,給我我起來。」我的聲音很平靜。
任鵬飛揉揉眼睛,看到是我之後就要起來,一邊起身一邊問道:「咋地?你有事啊,是不是想……」
「想你嗎了個B!」我抓著他的衣領大罵一聲,右手握著磚頭打在他的頭上,這一下我用了多少力度我也不知道,反正手裡的磚頭裂開了,他的腦袋個出血了。
「啊--」任鵬飛捂著自己的頭頂大叫起來。
睡在任鵬飛旁邊的就是偏分,他聽到聲音已經坐了起來,反手又是一下,偏分捂著鼻子躺在地鋪上。
此時整個廠房的人都行了,絕大對數都是坐著看熱鬧,任鵬飛的那些馬仔也都愣在那不敢動,至少沒有人站起來說一句話,我拎著半個板磚,指著捂腦袋的任鵬飛冷冷的說道:「記住了,現在不是你和我沒完,是我和你沒完!」
聽到騷動的教官聞訊趕來,把我送到了何晴那裡,何晴是負責帶領我們軍訓的老師,這已經是第二次被叫來了,何晴看到我深深的嘆口氣,問道:「你怎麼這喜歡惹事?我不是讓你想好了認錯來找我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還想鬧成什麼樣?你也別軍訓了,晚上我安排車把你送回學校,把你交到你班主任手裡,找你媽來學校溝通一下,怎麼處理看學校的吧。」
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打我、罵人我都可以忍,但是我真的害怕我媽來學校,我覺得那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丟人的不是我,而是我媽,我想到她低聲下氣的被學校的老師呵斥,我的心都是疼的。
我哀求道:「何老師我知道錯了,你別找我媽了行么?她知道我打架一定很傷心。」
「你還知道為你媽著想呢?你早幹什麼了?這事我沒辦法幫你瞞著了,下午你先去繼續軍訓,晚上我送你回去。」
部隊在市郊幾十公里的地方,沒有車還真回不去,我沮喪的走出了何晴的辦公室,我也不想去軍訓了,我躲在沒人的地方偷偷的掉眼淚,我給我媽打電話,我說他們欺負我,他們在我的枕頭上撒尿,在眾人面前侮辱我,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我才拿磚頭打破了他的頭。
電話那邊,我安慰我別怕,他現在去醫院看那兩個被我打傷的同學。
下午,我聽到同學在議論,我一個人把任鵬飛和偏分兩個人都給打了,打的滿頭是血,任鵬飛的腦袋還被我開瓢了,我發現他們看的目光中不在是嘲諷,更多了一絲畏懼。何晴沒能等到晚上把我送回市,下午學校就派個麵包車把我接走了。
在學校政教處,我看到了我媽,她一直都是一個理性、堅強的女人,面對任鵬飛和偏分的家長,她不卑不亢,學校領導了解到了情況之後,說道:「這件事誰都怨不到誰,你們私下協商如何解決吧,如果你們實在沒辦法達成一致,作為學校願意幫你們進行調解,如果調解的結果雙反都不認可,我建議你們走法律程序。」
任鵬飛和偏分的家長自知理虧,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媽當時拿了一千塊錢的醫藥費,學校也沒給我什麼處分,臨走的時候,我倒是聽到政教處主任在背後小聲感慨了一句:這小子倒是敢下手啊,有股虎勁。
軍訓我是不用去了,等著軍訓完直接回學校上課,那幾天我又回家住了,對於我打架這件事,我媽隻字不提,讓我在家多休息幾天,等著開學之後好好學習。
一周之後,學校正式開學,我推開教室的門,吵雜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他們看的眼神很複雜,我又想起在軍訓操場上我兜里掏出了沈夢潔的內褲……
教室前排的座位都被人佔了,我直接走到最後一排,剛剛坐下,任鵬飛帶著偏分就出現在我們教室前面,指著我說道:「陸曉超你他媽牛逼是么?你不是和我沒完么?晚上放學廁所見,不來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