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洪荒巨龍
聖靈被抽飛了，風語也消失了，所有逃亡的人都靜止不動，一切的空間都被封鎖了。
難以想象的恐懼瀰漫在空氣中，死亡近在眼前。
原以為這次必勝，我們都已經將天空巨獸屠殺乾淨了，但那頭巨龍的出現還是讓我們陷入了絕望。
無法逾越的鴻溝就擺在面前，那頭巨龍，一巴掌就能拍死我們所有人。
無聲無息中，後方的人開始噴血，像是被一隻大手捏住一樣，不斷碾壓下，鮮血從每一個毛孔中噴出來，最後變成了一具乾屍。
一具具乾屍倒在地上，鮮血往我這邊流來。
那頭巨龍看著一個個人，就這麼將他們一一「捏死」。
我回頭看著逼近的鮮血，在我後方的人都在噴血，無論是人還是龍，毫無例外，鮮血噴個不停。
前方的人想跑卻動不了，連靈魂都極度恐懼，身體不受控制，動彈不得。
所有人都驚恐大叫，發出凄厲喊叫，祈求上蒼拯救。
咔嚓、啪啦，血肉和骨頭崩碎斷裂的聲音近在耳畔，我附近的強者也開始噴血。
空氣難以形容的沉重，無形之中，扭曲的空氣都成了殺手，碾殺著一個個強者。
無聲的黑色土地中，鮮血橫流，猶如地獄一般，一具具屍體倒下。
那頭巨龍甚至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看一眼就讓人死去。
我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很快就輪到我了。
我是這裡最強大的龍，可也無法動彈。我自知必死無疑，但我還有一張底牌。
柯蒂斯叮囑過我，若陷入絕境，必須自斷脊椎，將龍骨抽出來插.入大地。
可是我現在動彈不得，龐大的身軀死死壓在土地上，連尾巴都無法動一下。
恐怕這最後一張底牌都無法使出了，這是真正的絕望。
身後又傳來咔嚓聲，一頭真龍被捏扁了，眼珠子都爆裂了。
下一刻就會輪到我，就算我是遠古巨龍也難以逃脫。
怎麼辦？
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一絲辦法了，連聖靈都被擊飛了。
我腦海中快速思索，當我尾巴開始噴血的時候，我想到了手掌中的鈴鐺。
一千年的風語在我手中，我別無它法，孤注一擲。
我奮起最後的力量，顫抖著晃動了一下手掌。
僅僅是晃動一下就用盡了力氣，但這一下晃動讓鈴鐺發出了一聲輕響。
一剎那，四面八方都響起了風語。
那是聖靈掉落的鈴鐺，掉落在四周，此時同時被引動，響了起來。
遠古的氣息衝上了雲霄，四周凝重的空氣消散來了開去。
我尾巴停止了破碎，整個人也輕鬆了。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鈴鐺並不能撐多久。
我猛地一咬舌尖，劇痛之下，變成了人形。只有人形的狀態下我才能抓住自己的脊椎。
在千分之一秒內，我手掌湧現巨力，反手抓住自己的後背，猛地刺了進去。
瞬息之間，我已經抓住了自己的脊椎，而此時風語再次消散，沉重而死寂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
我昂天大叫，手臂青筋根根鼓起，朝著前方猛地一扯。
「啊！」
劇烈的痛苦讓我嚎叫起來，我的脊椎被自己拉斷，後背鮮血狂噴。
一般人必死無疑，我也不好受，不死也殘廢。
斷裂的脊椎掉在鮮血中，我痛苦地趴到在地，再一次被空氣碾壓住，身上的每一次皮膚都開始爆裂。
我後背是一個大窟窿，露出血紅的脊椎。在這最後一刻，我大汗淋漓，幾乎痛死。
也就是在這最後一刻，脊椎猛地一抖，一截骨頭鑽了出來，迎風見漲，變成了兩米長的滄桑龍骨。
嘭地一聲，龍骨似乎在於見不到的巨手撞擊，四野虛空完全破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又能動了，可脊椎斷了，已經無法站起。
龍骨就在我旁邊豎立著，儘管只有兩米長，卻頂天立地。
那頭巨龍竟咆哮了一聲，朝這邊衝來。
我顫抖著伸出手掌，緊緊抓住龍骨，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如同一隻軟體動物一樣一躍而起，雙手已經抱住龍骨，然後以自身重量下墜，將龍骨狠狠插.入大地。
古老漆黑的土地在那一刻晃動了起來，龍骨刺入土地，以刺入點為中心，一股狂風爆起，泥土整片黑土地都在開裂翻滾。
狂風之中，隱約有龍吟聲。
所有人都能動彈了，驚愕地張望著，躲避著。我趴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脊椎還在冒血，恐怕所有鮮血都會流光。
龍骨筆直地插在大地上，待得所有泥土爆開，一聲聲激昂龍吟從土地中鑽出來。
一個個不起眼的土包拱起，然後裂開，龍吟聲越發猛烈，最終，一頭頭龐大的巨龍破土而出。
我睜大了眸子，原來，這裡就是遠古巨龍的墳墓啊！
墓碑歸位，墳墓拱起，遠古巨龍現世！
放眼看去，數百頭遠古巨龍陸續從墳墓中鑽出，沖向高空。
他們每一頭都是如此的強悍，其中更有半數擁有洪荒氣息，不知道比我強大多少倍。
「嗷。」
龍吟震碎了所有空間，數百頭遠古巨龍咆哮著沖向天空中的那頭巨龍。
巨龍冷漠觀望，忽地也發出一聲咆哮。
一瞬間，蒼茫大地彷彿都被靜止了一般，那是……洪荒的氣息。
兩萬年前，文明尚未開闢之前！最原始的龍，洪荒巨龍！
所有龍族的始祖，所有生物的王，真正的萬族之尊，文明之尊。
我驚得心臟都停歇了，竟然是一頭洪荒巨龍！
為什麼會這樣？龍族的始祖變成了毀滅文明的兇手，發動了二十次滅世，擊殺了無數龍族後代！
數百頭遠古巨龍沖向洪荒巨龍，我們這些倖存者連動都不敢動，已經無法插手了。
這或許可以說是宿命的對決，被毀滅的遠古巨龍向洪荒巨龍發動了最兇殘的攻擊。
洪荒氣息讓人如同置身在兩萬年前炙熱的岩漿海一樣，沒有陸地，只有海洋，炙熱的海洋。
時刻爆發的火山和到處橫流的岩漿，無數洪荒巨獸在咆哮，震得人耳膜溢血。
這已經不能用慘烈來形容了，這是誰也沒有經歷過的最原始的赫拉大陸。
我很熱，空氣在烘烤著我，我往遠處爬去，躲避炙熱。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摸到了一個人。是聖靈，這個紅眸少女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我推了推她，她動了一下，開始了呼吸。
很快，她身上亮起了紅光，很溫柔的紅光，連我都感覺到了溫暖，甚至連後背的傷口都在癒合。
可我的脊椎還是斷裂的。
聖靈很快恢復了一些精力，她勉強抬頭看我，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掌。
兩人手掌抓在一起，一起握著那串鈴鐺。
我問她要做什麼，她不語，輕輕搖晃了起來。我跟隨著她一起搖動，她身上的紅光開始往鈴鐺內聚集。
而四面八方，在洪荒氣息肆虐中，所有鈴鐺都響了起來。
蒼茫大地，承載著無數風語飄向了遠方。
那是東邊的方向，風語飄向了東方。
而天空之上，龍族的怒吼和慘叫在持續。數百頭遠古巨龍圍攻一頭洪荒巨龍卻占不到上風，幾乎沒過幾秒鐘就有一頭遠古巨龍被撕碎。
他們連洪荒巨龍的防禦都無法破開。
萬龍之祖如此恐怖，遠古巨龍又有何辦法？
風語悠悠，傳遍雪域，飄到了東方大地。
風語中，東方的大地在轟塌破碎，有衝天殺氣衝起。
我凝視著東方，狂風亂舞中，彷彿看見了一尊雕塑。
是人皇雕塑！
人皇高大英挺，手持巨劍一步步走來。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雕塑就破裂一片，體型正在縮小，變成真實的人。
在他身後，一大片人群正在飛馳而來。他們都手持聖劍，目光無神，身上布滿了泥土，彷彿是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屍體。
那是龍騎士！
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的，但我很激動，人皇帶著龍騎士來了。
洪荒氣息越發濃烈，人皇踏步而來，雕塑碎片完全脫離，他是一個高大的人族。
帝皇之氣直衝雲霄，他高舉聖劍，指向洪荒巨龍。
後方大片人群拖著聖劍飛了過去，眾多遠古巨龍發出咆哮，竟同時後退，承載起了龍騎士。
龍和人結合了，這才是真正的龍騎士！
我沒想到，聖靈還留有一張底牌，那就是龍騎士。
沒有人知道龍騎士去了哪裡，此時同時出現，坐在遠古巨龍背上，手持聖劍，劈砍洪荒巨龍。
洪荒巨龍發出怒聲咆哮，他終於被激怒了。
狂風刺得人睜不開眼睛，我大口喘氣，緊緊抓住聖靈的手。
她的手開始冰冷，似乎喚來了人皇和龍騎士就要死去了。
我大聲叫道：「能贏嗎？」
聖靈緩緩搖了搖頭。
我嘴唇一顫，嘶啞道：「為什麼？我們已經沒有辦法了！」
聖靈竟昂頭一笑，目光亮若星辰，深邃似海。
「兩萬年的文明是人族開創的，人族才是萬族之尊，龍族不是。」
她如此說著，卻越發虛弱，我十分不解，問她到底什麼意思。
她閉上了眼睛，一字一頓道：「你……睡吧，睡吧……」
我滿臉迷茫，聖靈卻再也不說話了。
大地在顫抖，龍騎士和洪荒巨龍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一頭頭巨龍摔下來，一個龍騎士也劍斷人亡。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睡吧睡吧，聖靈有何深意？
一閉上眼睛，只感覺難受，根本無法入睡。但下一刻，人皇竟然走到了我面前，蹲在了我旁邊。
我睜眼看他，他輕輕坐下了，如同一具木偶一樣。
但他的帝皇之氣越發強盛，我竟感受到了越來越濃烈的洪荒之氣。
難道人皇是洪荒時期的人族？
我愕然看他，他伸出大手按住我眼睛：「睡吧睡吧……」
他的聲音很不真實，就如同是從兩萬年前飄來的一樣，瞬間讓我眩暈了起來。
待得清醒，我竟站立在一片高空之上，天上是漆黑的烏雲，下方是火紅色的岩漿大海。
無邊無際，到處都是洪荒原始的模樣。
我進入了夢境？
睜大眼睛掃視四周，也不過片刻，遠處的天穹傳來劇烈波動，一頭洪荒巨龍出現在岩漿海洋上方，而他的對面，一個高大的人族站立著，這個人穿著獸皮衣衫，手持一截骨棒，身上還有毛髮尚未退去，是原始人。
原始人背對著我，直面著洪荒巨龍，大聲怒斥：「北方的陸地孕育了人族，南方的海洋孕育了龍族，你在海洋獨尊，怎敢涉足陸地？」
那頭洪荒巨龍讓我無比熟悉，正是幕後黑手。
他面無表情，冷漠得如同一塊岩石。
「你不想活得更久嗎？攝萬族生命為己用，一千年又一千年，可以永遠活下去，你我生命都走到了盡頭，而文明才開端，我如何能死去？」
洪荒巨龍的聲音震動天地，岩漿海洋翻滾起來，天空中雷鳴閃電，映襯得他仿若惡魔。
我縱然是在做夢，也難以抑制地顫抖，這是最原始的霸主，是真正的天地之王。
那個原始人揮舞骨棒，手掌中亮起魔法光芒，燦爛若星空，宏厚似深海。
那是最早期的魔法，強悍而神秘，早已消失了。
「龍，你看看這個，這是我人族的文明起點，天地間的元素構建了這個大世界，我命名為魔法，你只會野蠻搏鬥，殊不知我用魔法就能將你斬殺！」
原始人霸氣而兇狠，洪荒巨龍冷眼凝視：「那就試試吧。」
兩人緊盯著對方，空氣中無比凝重，而後原始人一步步走向洪荒巨龍，手中魔法光芒越發強盛。
天地之間，狂風還是呼嘯，海洋翻滾不息，岩漿衝天而起，地火焚盡了天空。
兩個最強大的生靈開始了戰鬥，雲風變色，大地崩裂，海水灌入深淵，顯露出陸地的痕迹。
魔法之光閃耀整個空間，洪荒巨龍防禦無雙，抗住魔法攻擊於原始人近身肉搏。
我完全看不清楚他們的戰鬥了，因為一個動作就令虛空塌陷海洋呼嘯，千米高的岩漿海浪撲面而來，擋住了所有視線。
我不可抑制地顫抖，在這夢境之中動彈不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幾日，或許是幾年，這個空間沒有時間變化，沒有溫度變化。
總之最後洪荒巨龍咆哮著飛走了，那個原始人渾身是血，搖搖晃晃落下大地。
海洋早已經消失了，到處都是深淵溝壑，原始人落在一塊岩石上，骨棒變成了碎末，他的魔法氣息也消散了。
就彷彿，一個文明的開端被消滅了。
我能動彈了，小心翼翼飛過去。他凝視著我這個方向，但肯定看不見我的。
我靠近打量他，他渾身都是毛髮，臉龐很尖，這是最早的一批人族。
我看見他眼中的生機正在消散，但在消散之前，他用力將自己的脊椎抽出來了。
遠處，密密麻麻的原始人正在趕來，其中一個帶著骨頭皇冠的人接過了脊椎，跪地叩拜。
我茫然看著，夢境又變了。這一次卻是在一個巨大的城邦。
城邦內都是粗狂的原始人，而遠方，一頭巨龍正在飛來。
我下方的大地上，一個年邁的原始人抽出了自己的脊椎，遞給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在巨龍毀滅城邦的時候，夢境再次變化了。
這一次卻是皇宮了，或許是幾千年前的皇宮，一位手持金劍的年輕皇子從父皇手中接過了一截骨頭。
那是原始人的脊椎骨頭，歷經萬年而不滅。
而皇宮外面，依然有一頭巨龍襲來。
這一次之後，夢境不再，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人皇手中捧著一截脊椎。
這不是龍骨，而是人骨。
人皇靜靜地看著我，他後背不斷溢血，顯然自己把脊椎抽出來了。
我心裡一顫，什麼也不說，默默地點了點頭。
人皇也點頭，猛地將人骨往我後背的窟窿一塞，簡直粗暴，就想塞一塊石頭一樣。
但一旦塞入，我彷彿變成了原始人一般，渾身都在扭曲異變。龍鱗浮現，盡數脫去。
但這不是脫鱗，而是去鱗！
鱗片褪去，不復存在，逆鱗也片片脫落。我的龍血也在沸騰，最終變成了人血。
人骨跟我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我的魔法瘋狂暴漲，呼吸間都有魔法氣息噴出。
柯蒂斯說過，龍骨不屬於我，我現在明白了他的意思了，我並不是龍，而是人。
冥冥之中早有定數，我繼承了人族的傳承，早已註定不是龍，而是人。
劇烈痛楚中，後背開始復原，待得傷口復原，那一截人骨徹底融入了我的脊椎。
人族文明的脊樑就在我體內，我一躍而起，渾身每一寸都閃耀著魔法之光。
人皇露出一絲笑意，他的帝皇之氣正在消失，最後他緩緩倒下。他或許是幾千年的那位皇子，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苦難，現在解脫了。
而此刻，洪荒巨龍的目光鎖定了我，他不去理龍騎士了，緊緊盯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到體內存在著大海一般無窮無盡的力量。
魔法之龍的傳承、六系魔法本源都在我體內，我的魔法已是舉世無雙。
很多事情也明白了，比如人骨的交接。一任又一任的人皇融合了人骨，但卻沒有掌握人族的文明核心—魔法。
我掌握了六系魔法本源，已是逆天的存在。
撿起人皇的金劍，一步步走向高空。
「龍，可還記得人族的皇？魔法開端之時，無法擊殺你，那此刻呢？」
我冷聲喝道，身體內金光奕奕，六系魔法氣息席捲天地，讓我看起來如同一尊天神。
所有龍騎士都退去，遠遠觀望。
洪荒巨龍在半空捲縮了一下身子，張開雙翼咆哮：「是你，你還沒死！」
我一步跨去，金劍直刺他脖子。
最原始的魔法繚繞在金劍之上，一併襲向洪荒巨龍。
他不肯退避，一爪子拍來。
龍爪和金劍碰撞，發出金戈之音，我渾身一震，洪荒巨龍的爪子斷裂，一絲絲魔法光芒往他身體捲去。
「這就是人族的魔法？你的確更加強大了，可惜，我也非兩萬年前的龍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