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亡靈的戰爭
露絲是被龍叫聲嚇到了，所以才放棄繼續打撈寶石的。
一般亞龍的叫聲是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威懾力的，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亡靈的聲音。
亡靈之中有龍！
我心中難免有些火熱，這裡說不定真的有龍騎士。
目光看向馬爾海礦，偌大的礦區死寂無聲，只有一艘戰船搭載著幾十名先鋒駛向中心區域。
馬爾海礦的入口就在中央燈塔下，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是不知曉的，大體是海中礦井吧，由蟹族協助人類進入。
我對此十分好奇，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那艘船很快停在了中央燈塔附近，幾個工人跳上燈塔踏板，開始繫繩索綁定戰船。
中央燈塔整體由金屬構造而出，十分堅固，在上一次遇難事件中竟毫髮無損，連燈塔台都是完好的，夜晚肯定還能亮起燈光。
燈塔如同一個圓柱形的架子，入口處還有鐵門，那些先鋒就從鐵門進入，打算潛入海底去探查一番。
龍族的視力很好，我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先鋒的表情都很緊張，動作也很僵硬，顯然在懼怕死亡。
而海岸邊站著觀望的一眾法師和貴族倒是談笑風生，絲毫不在意。學生們更是笑著吃喝，吹著海風好不快哉。
露絲視力也挺不錯，看了一會兒罵道：「那些探路的肯定會死，他們只不過是強壯一點的普通人，哪裡抵得過亡靈，我就不明白人族為什麼老是讓人送死。」
這是人族的策略，死幾個炮灰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礙，羅威爾家族的負責人還笑著指點江山呢。
這事兒我們可管不了，我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拍拍大腿：「坐上來，自己動。」
露絲眼一瞪，一腳踢過來：「你真無恥！」我直接抓住她的腳，她的腳毛茸茸的，果真是貓兒的腳丫，毛裡面的肉白白嫩嫩的，十分柔軟。
我戳了幾下，露絲一下子笑了起來，然後又想哭的樣子：「混蛋，放手！」
她癢得不行，死命掙扎，我本來還打算調.戲她一下的，但這時候礦區的海水忽地翻滾了一下，海底傳來了幾聲詭異的嚎叫聲。
那就像是有無數人溺亡之時發出的嚎叫。海岸上瞬間安靜下來，法師們都掏出了法杖，學生們也嚇得不敢吃了。
我將露絲放開，凝視這片海域。嚎叫聲很快就消失了，海面也風平浪靜了，我感覺是探路的人被消滅了。
露絲抱著腳掌蹦躂了幾下：「好像是獸人的聲音。」
我說哪個獸人是這樣鬼叫的？露絲哼了一聲：「有獸人的氣息而已，叫聲早就變樣了。」
她是獸人，看來感覺到了什麼，難不成海底還有獸人亡靈？
看來的確是人族和獸人的一場海戰。我更加專註了，中央燈塔的先鋒顯然嚇壞了，不敢下礦井。
海岸上的人就大叫，示意他們趕緊下去探查。他們沒辦法，幾隻蟹人吐出了空氣罩，把人族的腦袋罩住了。
那玩意兒真像氣泡，似乎一撮就破，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準備就緒后，先鋒們陸續入內，只留下幾個工人在外面等候。
場面很快又熱鬧了起來，尊貴的法師們談笑風生，學生們到處玩耍嬉鬧。
我等了很久也不見有什麼動靜，於是看了看艾維，瞧瞧她有沒有被欺負，結果她好好的，跟幾個女生在嬉鬧呢。
而且我沒見到姬兒，她不在海岸上。
這個傢伙去哪兒了？難道醞釀陰謀去了？正疑惑間，身後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我和露絲都回過頭去，只見一男一女信步上來。
女的就是姬兒，她還是那麼不服氣的樣子，還有几絲嘚瑟。她旁邊那個男的是個藍袍法師，白白凈凈，長得很俊，身上隱約流露出一些魔法氣息。
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藍袍法師，藍袍法師的確不凡，可以讓人覺察到魔法氣息了。
我感覺一個藍袍法師能打死一千個黑袍法師，等級之間的差距深如鴻溝。
不過他在我面前還是嫩了點。
我心裡也明了，這是姬兒的救兵，是來找麻煩的。
他們也走近了，姬兒冷笑道：「原來你躲在這裡，真是不巧，我們也恰好上來看看風景。」
露絲是吃供奉的貓人，她不會主動參與人族的事，於是她往旁邊退開了，只是給了我一個眼色。
姬兒和藍袍法師也不理會露絲，那個藍袍法師看著我，臉帶笑容：「我是法師公會的林恩·托馬斯，向尊貴的亞龍問好。」
他朝我彎了一下腰，看起來十分優雅有禮數。這個人的態度我喜歡，我也彎了一下腰：「你好，我叫阿四。」
他還沒反應，姬兒噗嗤一聲笑尿了：「阿四？哈哈哈。」
我抽抽嘴，林恩依然保持淺笑：「請問您姓氏。」
這個可不能說，伊瑟拉是傳說中的夢境之龍，說不定這小子知道。我又不知道亞龍族的姓，編造容易露出馬腳，不能亂說。
我就說保密，抱歉了。
林恩這小子挺上道的，點點頭又是一笑，然後站過來凝視海域：「阿四先生，您對此事有何看法？」
他竟然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有些疑惑，姬兒也吃了一驚：「林恩，我是讓你來幫我教訓他……」
「不急，先辦正事兒，之後再挑戰這位阿四先生。」
有點意思，他果然還是想找麻煩，只不過很識大體，暫時不跟我打，等消滅了亡靈再打。
而且他說挑戰，那就是比較正式的打鬥了，怕是不好收場。
姬兒又高興了，得意洋洋地一哼：「你等死吧，林恩是羅蘭法師公會的副會長，是羅蘭城最厲害的法師之一，我看你還囂不囂張。」
我這個妹妹真是讓人無語，老這麼嘚瑟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我也不理她，目光看著林恩，他也看我，淡笑著解釋：「怨恨如果不解決會越積愈多，還是解決了吧。羅威爾家族是法師公會的最大支助者，所以我得出面。」
原來如此，他還算正道，都說清楚了。我說成，我接受你的挑戰。
林恩朝我點頭，又詢問我如何看待亡靈這件事。
場面異常和諧，姬兒在一旁悶悶不樂，露絲在一旁修理著自己的毛髮。
我說這些亡靈很厲害，你們怕是解決不了。
林恩難得驚詫：「在場的有九十八位黑袍法師，還有十三位藍袍法師，羅蘭學院的院長也在，再加上我這個勉勉強強的副會長，閣下還認為解決不了？」
其實我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他還挺高傲的，骨子裡有股傲氣啊。
作為一個龍族，這一幫人在我眼中的確弱小得要死，我自然認為他們解決不了，相對來說我更加敬畏亡靈。
我說開玩笑的，你們很厲害。
林恩顯然聽出了我的敷衍，語氣也有點微妙了：「那就拭目以待了，我先告辭了。」
他轉身便走，姬兒瞪我一眼跟著她下山去了。
露絲這時候才搭話：「你幹嘛答應他的挑戰？他很有名的，兩年前他消滅了一頭海妖呢，那頭海妖高達三十米，帶著滔天巨浪襲擊羅蘭城，被他幾下子都打死了。」
這算什麼？我吼一聲，深海的海妖都得掂量幾下呢，何況這些淺海的海妖。
我不以為然，露絲撇撇嘴：「等你輸了看你丟人不，挑戰肯定會弄得全城皆知的，羅威爾家族也會煽風點火，法師公會也巴不得出出風頭，你真是找死。」
我一笑，說如果我贏了呢？她才不信，我說要是我贏了你親我一口怎麼樣？
露絲一瞪眼：「又來？你這死色龍！」
看她生氣的樣子真是賞心悅目，我哈哈一笑，還想繼續佔佔口頭便宜，結果海礦那邊又傳來了鬼嚎聲。
這一次十分清晰，是從海底傳來的，震得海面的水珠都在翻滾，無數海魚直接被震死了，翻著白肚浮在海面上。
海魚沒有智商，並不知道這裡危險，此時全被震死，把海面都覆蓋住了。
這場面十分詭異，學生們都嚇了一跳，紛紛往後面退。那些法師嚴肅起來，法杖全都掏了出來。
鬼嚎聲依然在持續，海底很多區域都有這種聲音，海浪翻滾著，更多的海洋生物被震死，把每一寸海面都鋪滿了，詭異難言。
露絲又驚又喜：「這麼多魚，我要撈一點回去！」
她還顧著吃，我心裡好笑，這時候那鬼嚎聲越來越劇烈了，我隱約聽出是兩股不同的聲音在撞擊，海底似乎有東西在廝殺一樣。
之前下去探路的人不可能抵擋亡靈的，他們八成早死了，現在廝殺的東西肯定跟他們無關。
露絲豎起了貓耳，細細聽著道：「的確是獸人，好像是……豹族？十分兇悍。」
是豹子嗎？這個種族似乎跟人族並不融洽，他們沒有在人族世界生存吧。
我繼續聽著，海底的聲音越來越高昂，正朝海面衝來。
學生們已經躲得遠遠的了，海岸的石頭上幾個藍袍法師開始動手。
他們高舉著法杖，同時念起了咒語。
我聽不太清楚，只是隱約聽到什麼「長空千里……隨風消散……」一類的。
緊接著，一道道勁風湧現，幾位藍袍法師的袍子紛飛，獵獵作響。
那些勁風越卷越大，很快匯合一道，在半空徘徊，隱約露出几絲青綠色。
所有人都看呆了，學生們更是崇拜不已，甚至鼓起了掌。
我瞅著的確神奇，但這點風連龍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能有什麼用？
事實證明還是有用的，等狂風融合，幾位法師同時將法杖前指：「去吧！」
頓時狂風大作，海岸上吹起了龍捲風，那些覆蓋在海面的死魚全被捲起，拋到了遠海里。
不過一息，馬爾海礦恢復了原樣，再也不見一條死魚。
學生們驚呼，都說太厲害了，彷彿已經消滅了亡靈一樣。藍袍法師們露出微笑，繼續看著海面。
那鬼嚎聲很緩慢地沖向海面，的確有兩股勢力在廝殺，它們邊打邊衝出來，造成了緩慢的局面。
但海面震動得厲害，甚至掀起了巨浪，下一刻，一處海面轟隆被破開，一頭高達三米手持骨刃的獸人沖了出來。
他是虛幻的，渾身都是黑漆漆的，像是一團恐怖的霧氣在海面旋轉。
緊接著又有一道身影衝天而起，伴隨著一聲高昂的龍吟，一頭五米長的黑龍昂天長鳴，震懾人心。
我有那麼片刻心中激動難言，可看清楚后不由失望。
那就是一頭亞龍，根本不是黑龍，看它前肢就能看出了，它是鳥形的，真正的龍族是馬形的。
我嘆了口氣，露絲嚇得連連後退：「真的是豹族，天啊，原始獵區的豹人……」
那頭獸人的確是一隻豹子，此刻跟亞龍糾纏打鬥。我看到亞龍背上有一個手持長劍的黑影，那是一個人族的戰士。
他彪悍無比，長劍劃破長空，跟豹人的骨刃相擊，發出的巨大聲浪把海岸的岩石都震碎了。
吼！吼！
無聲鬼嚎還在持續，海底一頭頭獸人沖了出來，與此同時還有上千的人族，他們有弓箭手也有士兵，還有騎著劍虎的騎兵，與獸人拚死突殺，無盡黑霧籠罩著馬爾礦區，陽光被隔絕在了永恆之外。
幾百年前他們就在此戰鬥隕落，幾百年後大海重現了他們的意志，這是亡靈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