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第九章：你來了啊】第一道門檻
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葉昭今天難得地睡了一個懶覺。
他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時鐘，時針剛好指在十點的位置。他讓自己放空了一會兒，這才起身穿戴洗漱。
今天是加文軍事學院報名的日子。
昨天晚上和路德維希聊得太晚，對方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回到遠星前線去了，現在還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讓兩人十分珍惜——於是這也直接導致了葉昭今天的賴床行為。
他揉了揉因熬夜而依舊有些酸脹的眼睛，這才發現今天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叫他起床。
這要是放在平時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去學校報名這麼重要的日子……沒道理啊。
帶著這份疑惑，他走到了二樓的客廳。
坐在沙發上的葉明遜看他過來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你又反悔了呢。」
「反悔什麼？」葉昭在他對面坐下，有些不解。
自然是怕你反悔了不想去學校啊……葉明遜沒有說出來。他命卡塞亞將一張信函遞到葉昭面前，說道：「這是我昨晚親手寫的信，你去到之後就把它送給教務處的希伯特先生，托他以後多照顧照顧你。」就算不一定能過得了入學試驗，也多少別在那期間落下什麼傷來。
葉昭哭笑不得：「父親……」
不過細想來，葉明遜也總是這樣。總想盡一己之力保護所有人和葉家，這也是他父親最獨到的溫柔。雖然葉明遜確實對自己保護得過了頭，但他真的是一位很偉大的父親。
葉昭從卡塞亞手中接過那封信，隨後鄭重地將它收好。
需要帶去學校的東西已經由傭人們收拾好打包送上飛行器，葉昭在家中吃完午飯就該去學院報到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怎麼沒看見埃德蒙？」
「埃德蒙已經先一步去學院了，等到少爺您去的時候宿舍方面應該就是全部打點好了的？」卡塞亞連忙回答。
葉昭卻連看都沒有看這位管家一眼，他看著葉明遜：「父親？為何要埃德蒙去？」
「埃德蒙和你年紀相仿，讓他去也好和你有個照應。」葉明遜理直氣壯。
其實他是存了私心，畢竟誰都了解加文軍事學院入學試煉的殘酷，如果在關鍵時刻讓埃德蒙護著葉昭的話……這個從小就在葉家長大的年輕人實力有多強悍葉明遜自然清楚，雖然是個普通人，但卻完全不可忽視。
葉昭自然知道他父親打得是怎樣的算盤，無奈嘆了口氣，也就默認了這個安排。
更何況埃德蒙那個表裡不一的耿直のboy大概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裡……
這樣想著，葉昭忽然開始同情起日後的自己來。
***
加文軍事學院建校兩百餘年，迎來送往無數優秀的帝國晨星。從「軍神」路德維希到「帝國之壁」葉暘，這些註定將會載入史冊的名字都出現在學院的校史之上。這是名副其實的頭等院校，就連一向極富盛名的博埃羅帝國學院在某種程度上都無法與之相較。
然而即便是在如此眾多的光環之下，這一屆的考生也並未顯得有多麼失色。
在一片熱烈的目光注視下，葉昭倒是顯得十分坦然。他目光直視著台上侃侃而談的校領導，一副全神貫注目不斜視的樣子。
他的左手邊坐著被葉明遜安排過來的埃德蒙，而右手邊的居然是賽菲爾！
聲名在外的「無異能最強」與帝星公認的第一嚮導，中間夾了一個路人皆知的廢柴，這場景怎麼看都很詭異。
越來越多的人將視線投往這邊，然而葉昭卻依舊什麼反應都沒有。
賽菲爾冷著一張臉，那些或火辣或犀利的目光讓他感覺非常的不舒服。而且即便是遲鈍如他也感覺到了，那些人對於葉昭的態度十分的怪異，就好像是探究之中又帶著一些輕蔑。
他忍不住推了推葉昭的胳膊。
「怎麼了？」葉昭偏過頭。
「我不喜歡周圍那些人。」賽菲爾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他就是這樣，既然感受到了那些人對葉昭的惡意，他自然也就對他們完全喪失了好感。
因為他是葉昭的朋友。
「你有我就可以了，」然後又指了指埃德蒙，「還有這個冰山臉也算一個。他們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用喜歡他們。」
葉昭有些驚訝。其實如果不算上自己的話，周圍的新生們對於埃德蒙和賽菲爾應該還是很有好感的。特別是那些哨兵們，賽菲爾在他們眼中應該就是一朵盛開的玫瑰，時時刻刻都在吸引著他們。
然而賽菲爾說「我們」、「他們」。
陣營劃分十分明確。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埃德蒙此時淡淡掃了一眼葉昭：「嘖。」
葉昭：「……你別說話。」
他看著一臉嚴肅的賽菲爾，心裡那種捏對方臉蛋的欲-望愈來愈強……於是事實上他也這麼幹了。當手指捏上白皙的皮膚那一剎那，葉昭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的願望得到了滿足。
在賽菲爾懵逼的注視下收回手，葉昭默默地在心裡感嘆了一句：麻痹真可愛啊。
他真誠地注視著賽菲爾的眼睛：「這是朋友之間的友好互動。」
賽菲爾立刻瞭然：原來是這樣啊！於是禮尚往來，他也伸出手去捏了葉昭一下，並且對於自己「唯一的朋友」報以一個羞澀的笑容。
周圍一眾注視著這邊的人瞬時都被閃瞎了眼，信息量一時之間有點大。
【第一嚮導與第一廢柴嚮導】
【？？？】
埃德蒙：「……嘖。」
雖然加雲軍事學院的門檻讓很大一部分人知難而退，然而最終在今天來報名的新生還是呈一個很恐怖的數字。學校的大禮堂顯然是呆不下，所以便將所有人都安排在了空曠的訓練場上。
頭頂烈日，聽著校領導們在台上長篇大論侃侃而談，很快便有人堅持不下去了。
不遠處的人群中傳來些許騷-動，顯然是又有新生在酷暑之下暈了過去。校醫處很快派人擔來了擔架將那名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嚮導抬了下去，經過葉昭他們身邊的時候，葉昭甚至清晰地聽到了對方痛苦地哼了一聲。
賽菲爾眉頭一皺就要往別處走。
「你要做什麼？」葉昭攔住他。
「已經好多人都暈過去了，校方再不換個地方的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堅持不下去的。」
「你是要去通知校方台下的狀況嗎？」
賽菲爾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葉昭揉了揉額頭，長時間烈日的暴晒也讓他有些暈眩：「賽菲爾，你以為學校為什麼要讓我們在正午的時候聽這場報告？」
賽菲爾一愣。
「試驗已經開始了啊，賽菲爾……」
葉昭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糖丟進嘴裡，稍稍緩解了一些低血糖的狀況。他雖然原本的底子也很弱，但勝在最近一直在堅持一定強度的訓練，再加上精神力的回復，讓他現在的體質遠比之前好了不止一個檔次。他的視線落在三人右前方的一個嚮導身上，那名嚮導的身形此刻已經搖搖晃晃，一看就知道堅持不多久了。
「『優勝劣汰』，這是加文軍事學校兩百年來一直堅持著的校訓。從我們踏入學校大門的那一刻起學院對我們的試驗就已經開始了，這場報告只是第一道門檻，你堅持下去，你就邁過了這扇門檻去到第二扇門前；而如果你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他抬手指向那個搖晃著的嚮導，對方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你就會像他們那樣，被這場試驗驅逐出局。」
周圍又是一陣躁動，擔架來了又去。賽菲爾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久久無言。
葉昭以為這樣的事實對於賽菲爾來說一定是太殘酷了，畢竟對方就像是一朵純潔無暇的小白花，這種淘汰制的世界觀還是太過壓抑。葉昭曾經經歷過太多黑暗，所以早已在心中默認了這種設定，可是賽菲爾卻不一樣。他剛想安撫對方兩句，就聽到對方沉聲開口：「我也覺得弱雞還是早點退出的好。」
葉昭：「……」劇本似乎不是這樣的。
準備好的安慰語句被生生咽了下去，葉昭分明地看到，一旁埃德蒙眼中的光瞬間亮了起來。
這真是，海內存知己。
突然葉昭覺得自己才是最像白花的那一個。
台上的長篇大論總算是結束了，學校開學正值酷暑，此刻又是一天之中陽光最毒的時候，這場講話下來饒是有些身強體壯的哨兵也有些吃不消，所有人都病懨懨的。
埃德蒙從隨身攜帶的行軍背包里取出三管營養液，三人喝下去之後才算是恢復了一些元氣。
此刻的訓練場上隨處可見白大褂穿梭的身影，四個小時的講話讓少說兩百個新生失去了入學資格——而這僅僅只是個還算溫和的開始。
「請所有新生前往一號模擬機甲訓練廳，請所有新生前往一號模擬機甲訓練廳……」
幾乎是沒有任何修整的時間，冰冷的機械女聲傳達到諾大的訓練場每一個角落。葉昭與兩個同伴對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就往通知里所指示的方向走過去。
不遠處的一座高樓內，本站在落地窗前的男子走回了座椅上。
「你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