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5章 關於糧食(2)
雞叫三遍的時候,月正元悄悄摸到楊府回到自己的房間,剛脫下衣服就被楊燕一把攬到被窩裡。把月正元剛撩起渾身的烈火,楊燕提起泉家姐妹,生氣地問道:「你為何不留在泉府啊!回什麼家啊?」
「你為何知道?」月正元停下手裡的活。
「我怎麼不知道?」楊燕撐起半個身子將高挺的胸壓在他身上了,說:「昨晚柳蓮來了,在爹的九間洞房裡和二哥說話,都聽到了!」
「這個柳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月正元一拳砸在女人的腿上,
楊燕痛得直喊:「打我啊?」
「不是!」月正元連忙道歉,又問:「還知道什麼?快說!」
「泉清揚帶著班被鬼子發現了,好不容易逃出了泉府。可惜泉夢楊為了掩護大家突圍,一個人留在裡面了。」
「怎麼不早說啊!」月正元一骨碌爬起來要穿被楊燕又拽回去,楊燕說:「急什麼啊!我幫你想個法子。」
「你有法子?最好別動女人的心思就好。」
「真讓你猜著了。正元,你忘了你把泉夢楊說給誰做女人了?當初泉家連看一眼都不,能讓你上門保媒已經不錯了。可現在的女人啊,慘啊!蝶谷山莊的一個姑娘,因為進過柳泉宮做過那事兒,被人買走的時候,看見弟弟褲子露屁股,就喊弟弟到樹叢里把褲子換了,她想反正到男人家有褲子穿,結果男人以為她和弟弟有染,一個大洋都想買。你想想,泉夢楊進過柳泉宮,還被人……」
「都是你那二哥作的孽!」
「我們不談這個。這個時候,讓柳仙客那麥子娶泉夢楊是在救泉家。」
「瘦死的騾子比馬大。現在的泉府不是往日了,鬼子懷疑他府上藏了糧食,把泉府封了。泉專員為了保全二兒子的命官都沒了。浪泉讓他把糧食也交上。」
這時,門有咚咚的敲門聲,楊燕也不好意思再纏著月正元耍耍。月正元去開了門。
月正元出了裡間到了客廳,柳仙客一見面就自責:「我怎麼這麼沒用!連泉夢楊想吃的十幾粒花生米都無法保護!我是個笨蛋!我是個沒用的東西!我是個軟腳蝦!」
月正元一聽這兄弟不再斯文了,看來他這一次真的對泉夢楊急了,就說:「我和你嫂嫂正商量著怎樣救她。」
「大哥!送佛送西天,幫人幫到底。我們的媒是你做的,就幫我把糧食送給泉家。」柳仙客拽住了月正元。
「大哥,你去說和說和。我給大哥跪下了!」柳仙客說著要跪,被月正元一把拽起,奪過袋子說,「你也配娶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到手也早晚飛了!」
月正元哪敢再耽誤時間,把紅雲牽過來,讓柳仙客先上馬,再提過麥袋子扔給柳仙客,等他接過自個兒噌地一躍,用手一拍,紅雲跑出了楊府大院。
不多時,月正元二人來到了聖道嶺泉府門口,只見大門禁閉,柳仙客先下馬敲門,一會兒之乎者也,一會兒滿嘴的粗話。不管怎麼喊,大門就是不開。
大街小巷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看見月正元親自下馬過來,好心的人就勸起來,「你是三聖廟的教官,來了夠半天了,泉家連門不開,不是不給面子,是沒臉見人了!」
「可別得罪了泉家,當過縣專員呢。」另一個說。
「過時的鳳凰不如雞。泉家得勢的時候,誰敢到他府上吵鬧,打一個電話送縣裡吃公家飯!」
月正元知道這「公家飯」便是進監獄,也知道柳仙客和泉家的懸殊。但是他明白,柳仙客和泉夢楊的關係可是泉家父子親自答應過的,只要兩袋麥子便可娶進門。本以為自己過來便可以解決,沒想到此時驚動了泉柳兩家的長輩。
「泉兄弟,你也是出得來進得去的人,哪有你這樣嫁閨女的?」柳大伯正站在院子外手握著長煙袋杆子往院子里喊。
老黃狗在院里狂吠,前爪不停地扒著兩扇門,那架勢如果能夠出來非替主子把於老伯撕了吃。
「喊什麼?看他什麼話說。」泉專員呵退了黃狗。
院里院外異常得寂靜。柳大伯依著茅房外牆按著前胸,眼睛瞪著大門。
門開了,泉專員憤怒地站在門口,「我只要你兩袋麥子。」
「你要飯,還是嫁閨女?」柳大伯的臉部表情十分的難看。
「咋賴著呢。不見糧食免談。沒有就沒有,還編出瞎話說,路上碰上鬼子的魔影部隊了。這年月,說是沒得吃,還有人信。說鬼子,還蒙面人?你看你編的!」泉專員又面對前來看熱鬧的百姓,說:「你們誰看見了?誰聽說了?說我搶了特訓班的軍需庫?什麼時候?搶誰的啦?都不知吧。現在受災、戰亂,沒糧就沒糧吧。沒糧就不娶我女兒。鬼子剛沒收我府上的糧食,你們又訛上門,趁火打劫啊!」
「信不信由你。你別走,那袋子糧食再容我一天,好不好?」柳大伯緊抓住門閂怕親家把門關了。
「麥子我替柳仙客拿來了!大伯!」月正元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望著二老喊。
「誰是你大伯?」泉專員生氣地說。
「侄子喊我!」柳大伯想糾正過來。
「泉專員,你容我給你解釋。柳仙客就這一袋麥子了……」
「月教官我向來敬重你,但這是我們的家事,你還是忙去吧。」泉專員說。
「你們兩家親家好好說。這糧食一定給,我月正元擔保。」月正元以為他會給他留面子。
「少了那袋麥子,娶回泉夢楊,別想!」泉專員騰地一下坐在門口的石獅子身上。
「柳大伯,你別急!等不一個鐘頭,我一定讓柳仙客把媳婦娶了!」月正元說著跑進泉府將一輛自行車要推走。
「你要幹什麼?二兒子的車,你不怕他領鬼子抄你們學校啊?」泉專員說。
「就一會兒,我的馬和人都押在大門口。」月正元說著騎車而去。
「真沒當外人啊!一袋糧食送不來還要騎走車子。泉金楊說不定什麼時候用。」泉專員不是白搭上一輛自行車,而是擔心月正元和泉金楊再打起來。在大浴河一代,除了泉家沒有第二輛。這車子多是鬼子柳邊獎給泉金楊的,百姓喜歡稱車子叫洋車或漢奸車。
月正元從河西老柳庄柳媽那裡搞回來第二袋麥子送給了柳仙客。柳仙客高興地有了兩袋麥子,順利地進了泉府。
在那個吃糠咽菜都難以做到的災年,能有兩袋麥子那可是最貴重的大禮了。
泉金楊一見月正元分外眼紅,他把近階段父親和自己在鬼子面前失寵、丟官罷職、家裡糧食被抄一連串的事情原因都歸罪到月正元一個人身上,本想藉此機會將月正元一槍斃了。可是,為了交上兩袋麥子,他和父親只好答應了親事,讓柳仙客大搖大擺地帶走了。
泉夢楊和柳仙客的婚事在楊府大院舉行。
那天什麼沒有,只是在門裡放上了火盆,寓意著將來過紅紅火火的日子。明樓和另一個男孩,抬著麥瓤子在泉夢楊下車的時候,拋灑出去。一根一根地落在泉夢楊的發上、臉上,又一根根地落地。柳仙客抱住泉夢楊往屋子裡去的時候,竟然淚流滿面。
晚上,大家知道,沒有配送一些點心、喜煙,就沒有鬧洞房的。楊燕喊了明樓幾個孩子過來,讓泉夢楊勻了點「餅乾」。什麼餅乾,那不過是用紅薯葉面少加一點麥麩做成餅乾的樣子,大概是救治因飢餓得水腫病人的。誰也不知道楊府上從哪裡搞到這麼珍奇的東西。幾個孩子分別得了那麼一小塊,高興地走了。泉夢楊就把剩下的半個「餅乾」用開水泡開了,端著碗來到柳仙客的身邊,微笑著說:「那幾個餓得瘦黃,『餅乾『給了他們一點。等我們有了孩子,一定養得胖胖的。一個留給了楊柳公,這碗你吃吧。」
二人互相讓著,泉夢楊借口她不吃紅薯葉,說一次差點兒噎死。柳仙客信以為真將那碗「餅乾」吃了,甜甜的,那是紅薯葉子的味道。柳仙客說:「夢楊不吃,孩子何有,有子如何生養也?」
泉夢楊捂住了老公的嘴,另一隻手抱住了他的腰,微笑著說:「不會有危險,這幾天我那個呢。」
「何也?」柳仙客問。
「這不懂啊,還斯文呢!」說著,她的臉蛋緋紅。
「你認為我真不懂啊?」他突然把她抱在懷裡,她不去反抗,但身子不停地顫抖著,還未弄明白怎麼回事,突然感覺體內一陣劇痛,那鮮紅的梅花已深深地印在被子上。
「全是那半個『半個餅乾『惹得禍!不然沒力氣搞那麼深!」柳仙客突然小腿肚子抽筋,翻身下來,抱著腿肚子大喊:「痛!痛殺我也!」
泉夢楊也支撐起身子,爬過去用手按摩來減輕男人的痛,著急地說:「要不要看大夫?」
「非也!腿抽筋,正常矣,須臾,便無事!」柳仙客不想讓妻子驚嚇,捏緊抽的地方,咬咬牙翻過身去。
泉夢楊拽了柳仙客的胳膊,見他沒有反應,就啜泣了一陣,然後沉沉地睡去,像個孩子般那樣地安詳,幸福地微笑著。
月明樓包骨頭的跑到他們的跟前,哭喪著小臉,唯有那大腿間的JJ還那麼可愛。
「你怎麼長這個樣子?」泉夢楊伸手去抱,淚水直流。
「嬸嬸,餓!餓!」那月明樓伸手往她的懷裡找難喝,見泉夢楊手攥著衣扣就大哭起來。
泉夢楊一急竟然把白白的奶兒送到嬰兒的嘴唇。嬰兒吸到小嘴裡,喝了一陣,像是吸不到半點奶水,竟然著急地咬了一口。
泉夢楊才想起自己還是一個姑娘,就算是孩子娘這一天才吃了半個餅乾,自己餓得發昏,還哪有奶水哺育孩子。
月明樓又伸出小手去抓另一個飯囊。泉夢楊以為孩子想玩,又摸出來給他。嬰兒以為這一個有奶水,抓過來就裹。由於飢餓心切竟然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泉夢楊痛得將飯囊甩向一邊,自個兒拍打了兩下—除了男人把玩之外,對孩子毫無用處!這是男人的小可愛。而如今被那個楊葉鳴佔了,連月明樓都這麼狠心地撕咬,還可愛什麼?其實,這一對小可愛很美,雖然不大,但皮膚白白細細、圓潤結實,奶頂上的嘴兒更剔透玲瓏。
「嬸嬸,我餓!」月明樓一隻小手又抓起泉夢楊拍打飯囊的手,另一隻小手摸著,一邊哭一邊喊,「嬸嬸不好,留白白給仙客叔吃。」
柳仙客怕月明樓再傷著泉夢楊,抱起來送到門口,細心地叮囑:「你娘是楊燕,去找你娘喝奶去!」
「很可愛的孩子餓成這樣!」泉夢楊說,「要不,我們要過來。我喜歡孩子。」
「那我們該有自己的孩子啊!」柳仙客很幸福地跑到泉夢楊的身邊將她抱起,問道:「柳夫人,我們之子如何降生矣?告之。」
「想要兒子你去田裡搬坷垃啊!」泉夢楊莞爾一笑。
「小時候我剛記事兒,一天晚上,我問過我娘,孩子從哪裡來的?娘說是爹搬坷垃搬出來的。天沒亮我就去搬,累了渾身的汗,沒找到孩子,卻被坷垃下面的蛤蟆嚇得跑回了家。我們植槐相親的那個晚上,我才知道女人那裡有一塊平原,搬過了兩條腿自然找到了田地……」
「那一夜,你是故意喝醉了吧。你搬來搬去還是沒有搬出孩子啊!」
「那就今夜再搬,搬完了就種。說不定今晚就找到那有孩子的地方。」柳仙客將她摟過來,不再像初次那麼陌生了,用那像耙子的大手撫平那荒原之後,手已被女人清澈的泉水滋潤。他知道播種的時機到了,就彎腰弓背播種了一番。
「種上了!種上了!」柳仙客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什麼啊!」泉夢楊想捶打柳仙客的胸,但放下了,她根本沒有力氣了。她想起那兩袋子麥子,愧疚地說,「你不要埋怨我爹和二哥。二哥拿麥子送給柳邊了!真的不知道月正元多麼不容易啊?明樓餓的連姑娘的奶都要。二哥說給鬼子就給鬼子了!」
「別哭啊!新婚之夜。笑一笑。」柳仙客心疼地去哄她。
她苦笑了一下,說:「你看新婚之夜,妻兒都不能做一頓面飯讓男人吃。這樣空著肚子辦這事兒,真的不忍心。」
柳仙客感到深深地愧疚,沒留意她蒼白的容顏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此刻的身體也實在太脆弱了,而自己是那樣地粗暴,這一切完全歸罪到自己難以自控的yuwang。
「我不是那意思。我想明天讓二哥問鬼子再要回來!」泉夢楊貼近了男人,只有男人的愛才能緩解她肉體的飢餓。
「不,那是毒死柳邊的。」柳仙客說走了嘴,一時沒了興緻,別了別大褲腰獨自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