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因為成熙是我永遠都不必戒備的人啊。」她答得俏皮,眼眸里的信任是那樣的清楚。

現在,他已開始習慣看著一個人,開始習慣想聽一個人的聲音,那對自己的心是一件危險的事,尤其對象是時月紗,她的身分著實敏感,可他明知如此,卻仍情非得已的動了情。

時月紗也知道,他黑眸里有著她熟悉的深情,那是她夢寐以求才終於得到的,所以,這日她斗膽的向他請求……「我想看看慧心跟慧慈,她們是你的女兒,可是我入宮這麼久卻不曾見過。我想接近她們,日後我有了娃兒,孩子們也才能熱絡些。」

「這事得再找時機,目前不宜。」他看出她眼裡的困惑,更進一步解釋。

「誠貴妃責任心重,護慧心護得緊,就怕出狀況,所以不愛其他嬪妃探視。至於如嬪,也視慧慈如命,再加上慧慈現在還不會開口說話,太醫又診不出病因,因此讓如嬪更顯不安,連朕過去探望,她也怕朕會將慧慈從她身邊帶走,總用害怕的神情看著朕。」他搖搖頭,又說道:「朕目前獨寵你,你再接近她們,誠貴妃、如嬪心裡做何感想?還有皇后,她性情剛烈,又是夏家一派,朕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時月紗點頭,知道他是為了她好。在這當下,她的確應該要低調藏起鋒芒,只不過她是真的好想念慧心,卻不敢明說,邇一起提了慧慈。

「等會兒幾名大臣要過來議事,你先出去吧。」他又說。

她再次點頭,先行離開御書房后,轉身就朝李鳳玉住的干峨宮去。

近幾日,幾乎都躺卧在床上裝病的李鳳玉可是忙碌得很,她將宮女天天熬煮給她喝的補藥留下,一大早就潛伏到時月紗的永晴宮內,上演一段以補藥換避妊湯的戲碼。晚上更忙碌了,得喬裝成太監或宮女夜探各宮殿,也因而得知上回如嬪就是奉皇后的命令,要時月紗進御書房的。

夏皇后肯定是看準了時月紗不知情而想讓她犯錯,殊不知她故意犯了,但也全身而退,現在還獨得聖寵,幾乎夜夜依偎在皇上懷裡。

這件事,李鳳玉也已告知勇毅侯,此刻見到時月紗,也不忘將來自勇毅侯夫妻交代的話傳達給她,「侯爺、夫人知道你受皇上恩寵,要我提醒你,夏皇后等人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獨佔皇上,要你萬事小心。」

「我知道。」她心裡早有準備了,但她現在比較想知道另一件事。

李鳳玉也看出來了,蹙眉問:「怎麼了?」

時月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了口,「我知道你負責將皇宮內的一些消息告訴我爹,對皇宮裡的很多事一定比我清楚,關於慧心……她過得好嗎?」她現在過得這麼幸福,萬一女兒過得不好,她會恨死自己的。

李鳳玉一臉錯愕,「你說的是誠貴妃撫育的慧心公主?她才六、七歲,你怎麼會想問她過得好不好?」

「呃,我只是想到也許再過一陣子我也會有皇上的兒女,就聯想到她了。」她只能胡謅帶過,再喝口茶,讓評然狂跳的心緩一緩。

李鳳玉搖頭,「她不可能過得不好,畢竟她是皇上最愛的蘭貴妃所出。誠貴妃不是個好主子,但她很淸楚慧心公主是讓皇上能常上她那裡的籌碼,所以不敢待慧心公主不好。」只是,誠貴妃防備心極重,即使身在皇宮,也不許慧心公主到處去,活動範圍僅限於自己住的小院落。夏皇后厭惡蘭貴妃,對慧心公主自然無心也不會去探望,而如嬪生性膽小,天天都守著自己快兩歲卻還不會說話的女兒,也不可能去探望慧心公主,因此那孩子也沒個玩伴,只有皇上偶爾過來探視一下,個性相對沉悶。

但這些,她不認為是重要的,也就沒說給時月紗知道。

時月紗得知女兒過得好,不禁鬆了口氣。只是要到哪時候她才能看見女兒呢?

按捺下心中的渴望,她再問另一件事:「誠貴妃、皇后、太后還有如嬪,我最近都陪著皇上,沒往她們那裡走,有沒有什麼消息是關於我的?還是她們彼此之間有什麼嫌隙?」她並未忘記要幫忙靳成熙二擺脫三大權臣的箝制。

「你愈來愈聰明了,這些事我也正打算找時間告訴你。」李鳳玉讚許的點頭,「因為你受寵,她們自然不開心,日子過得極悶,偏偏睿親王跟鎮國公又因為一些小事有了心結,私下互有角力,我不知道兩方的不和會不會殃及後宮……」時月紗眼睛倏地一亮,「兩方為了什麼小事結下樑子?」

「不知道,我還在查。」

「喔。」時月紗不免失望。

「不過,我知道今天侯爺讓太后找進宮,你也許可以去見上一面,問問看。」夏太后的寢宮裡,午膳過後倒顯得熱鬧了。

三大權臣都進到大殿里,卻是表情各異,預備針對皇上近來在朝中以強硬手段執行命令一事商討對策,尤其是朝震省一事,一年免征官糧,先前入官倉的米糧還得歸還於民,這已為靳成熙博得仁君的名聲,他們可不樂見。

再說了,當年在先皇病重時,就是由老鎮國公跟夏太后聯手奏請先皇,替接任帝位的靳成熙找輔國大臣,以便日後能成為制衡新皇的力量,而多年來三大首輔也的確有制衡之力,可如今情況已有變。

此刻三人多有抱怨,但即使鎮國公、睿親王私下不和,仍不忘同將炮口對準勇毅侯,「你女兒蘭妃目前是最受恩寵的,她那裡有沒有傳什麼消息給你?」勇毅侯搖搖頭,「你們也知道,紗兒就是太天真,我擔心紗兒在宮裡會惹事,所以即使鳳玉身體不好還是讓她進了宮,就是希望個性成熟的她能多照顧紗兒。」

「竟然把希望放在一個小丫頭身上?!看來不是皇上變強,而是你們三大權臣變弱了。」夏太后陰惻惻的瞪著三人,「哀家不過出宮一趟,一個個倒變得窩囊。」

「太后,再怎麼說我也是皇上的叔叔,你說話該放尊重點。」

「我也是你的親哥哥,說窩囊也太過分了。」睿親王、鎮國公紛紛表達不滿,但相視一眼后又別開臉。勇毅侯則是臭著一張臉,他是武人,怕話說得重了,乾脆沉默。

夏太后抿緊了唇,「哀家話說得重,也是恨鐵不成鋼。你們是當年老鎮國公推舉給先皇的,但現在你們不得不承認有些官員己在蠢蠢欲動,再這樣下去,大家膽子也大了,屆時要是轉當皇上親信,咱們這些人再怎麼操弄,也不過是朝中弱勢的一方,皇上不會將我們放在眼裡的。」這話是一針見血,三人反而沉默了。

夏太后沉沉的吸了口長氣,又道:「大家該想想要怎麼做了。退下吧,鎮國公留下。」睿親王、勇毅侯先行退出太後宮,這會兒都沒外人在,夏太后就直白的說了,「大哥,不是當妹妹的不給你面子,當年夏家扶持先皇即位,一開始就是有計劃的要將權傾朝野的夏家推上帝位,我也頻為兒子布局……」說到這,她倏地住了口。鎮國公嘆息搖頭,「但人算不如天算,我的親外甥偏偏死於非命。」夏太后眼眶一紅。

「別難過了,不是還有柏松嗎?他雖然長期在南方生活,但他很清楚自己是太后的希望。他非常努力,四書五經、孫子兵法、御車射箭等等,皆不敢懈怠。」

「好,很好,好在哀家還有哥哥的兒子。」夏太后欣慰的點頭,夏柏松是她的侄子,生得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他的容貌像極了她早逝的皇子,在移情作用下,她將他視為親生子,安排他到南方生活、培養治國能力,期許在未來的某一日,由他坐上那張至高無上的龍椅。

「不過,若靳成熙這皇帝當得很不得志,處處受制,朝政由三大權臣把持,抑鬱而終只是早晚的事,怎知現在他竟然愈來愈意氣風發,我們絕不能讓他再這樣繼續下去。」語氣間,她難掩恨意,自始至終,她都不願意見靳成熙即位。

無奈她皇兒身亡,身體漸差的先皇卻愈來愈看重由孫貴妃所出的靳成熙,情勢因此大逆轉。在仔細權衡未來利益,以及看在靳成熙的母舅勢力不大,孫貴妃性子溫柔應該也好操弄的前提下,她父親才下了決定,要夏家人全力扶植靳成熙坐上帝位,她也不得不點頭配合,好為家族多爭取一些布局的時間。

鎮國公也知道她的心思,但他另有算計,尚不宜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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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二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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