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時月紗還是沒說,只是一雙水靈明眸亮得出奇。想到他竟然沒跟誠貴妃行房,她真的好開心!雖然不該如此,可是每當他留宿誠貴妃的慈南宮,她總得輾轉反側許久才能入睡。
靳成熙究竟是怎樣的男人啊?身為君王,他給了一顆真心,竟連身體都守貞,她是何其幸運!
靳成熙被她搞迷糊了,她那雙眼眸先是笑意盎然,隨後又深情款款的凝睇他,讓他嘴角也跟著上揚了,即使不明白原因,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心情極好。
時月紗脫下繡鞋,上了床后跪坐在他身邊,先將剛剛聽到的新消息告知,不過她只提了避妊湯一事,保留了他沒碰誠貴妃這事,而向他報告消息己成了他們相見時的例行公事。
每當她跟誠貴妃相處之後,都會將得來的有用消息轉述給他,再由他所利用發揮,設法讓睿親王跟鎮國公之間的梁子愈結愈多。
像誠貴妃就頻頻抱怨鎮國公這幾年放任手下,在好幾個州省欺壓百姓、賤買土地,甚至強娶民女等等,她的姨丈睿親王看在同僚之誼出言相勸,沒想到竟惹火了鎮國公,誠貴妃因此很擔心鎮國公會出賤招,栽贓她姨丈……
對於這些事,靳成熙私下已派人查探,確有其事,只是證據薄弱,辦不了鎮國公,但他已能利用親信將事情在宮中傳開,還似有若無的指出是睿親王說出口的。
事實上,在這樣的推波助瀾下,兩方關係日益緊繃,不只瀕臨信任崩裂邊緣,甚至都要水火不容了。就他這幾日由齊聿那裡得到的信息,直指鎮國公已有動作,睿親王跌下權臣大位之日不遠了。
而今夜,誠貴妃為了拉攏時月紗,連不能說的秘密也說了,想到這裡,靳成熙忍不住笑了,「這事正好可以成為壓垮睿親王的最後一著。」
「太好了,那正事談完了……」她突然神秘兮兮的看著他,在他挑眉時,她又噗哧笑了出來。「怎麼了?」她想到了「無能」二字,但這怎麼能說?她眉開眼笑的輕輕將他推倒,讓他躺下后,她才笑著俯下身,主動送上她的吻,緊緊的抱著他。
天啊,她真的好愛他!
「你這是表示很想我嗎?我們不過幾個時辰沒見……」
他眼中浮現笑意,唇抵著她的,先是磨蹭吸吮,而後再加深這個吻,溫熱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褪去她的衣衫,細細品嘗她的美好……
第二天,靳成熙下早朝後,直接前往皇后所住的淮秋宮。
夏都芳自然是驚愕的,雖然也有一絲驚喜迅速閃過眸中,但也就只有一下下,她又回復成高傲冷硬的夏皇后。
「皇上今日怎麼有空來臣妾這裡?還是說,皇上最寵愛的兩個妃子現在是一家親,還會互相謙讓,讓皇上沒寢宮可去了?」
一開口,她就是冷嘲熱諷。靳成熙冷冷的看著久未見面的夏皇后,「朕來只是說幾句話,說完了,就找兩個愛妃去。」
他也絲毫不給她面子的回道,即使他身後有秦公公,在她身後也有多名宮女、太監。
氣氛僵冷,每個人繃緊神經,頭垂得低低的,一動也不敢動。
夏都芳聞言綳著臉說道:「那皇上就快點說吧,別耽擱了跟兩名愛妃相處的時間。」
他冷笑,「好,皇后一定知道朕昨晚在蘭妃那裡過夜,再前一晚,則在誠貴妃那裡留宿,好巧不巧,這兩天朕都睡得晚,看到有人送了碗湯給兩名愛妃喝……」
他凝睇著臉色突然一變的夏皇后,「朕問蘭妃,她回答是皇后貼心,在嬪妃伺候朕的翌日,就會送來一碗補身湯,但朕跟皇後夫妻那麼多年,怎麼從不知道朕的皇后這麼照顧嬪妃?」
夏都芳的臉色是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
「蘭妃進宮還不滿一年,或許不知內情,所以,朕回頭去找誠貴妃。」說到這裡,他注意到她臉色刷地一白,「誠貴妃倒是跟朕說了一件趣事……」
他將誠貴妃昨晚告訴時月紗的內容道出,「那碗湯根本就是避妊湯!」
夏都芳站不穩的往後踉蹌一步,兩名宮女急急上前扶她,但她立即挺直腰桿,喝斥她們退下。
靳成熙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兩人之間距離只有咫尺,「你可真行啊,朕選秀充盈後宮,為的是靳家香火,結果呢?」她無話可說,但誠貴妃那個賤人,她記住了!
「不過,朕子嗣少,也不完全是皇后的責任。」他突然又道:「誠貴妃說了,為了替朕生兒育女,其實她都將那些湯全數倒掉,只可惜到現在仍沒有好消丟下這一席話,靳成熙就走了。
事實上,誠貴妃沒喝那些湯的時間點應該是只有在這段日子,因為他沒碰她,所以她喝不喝也就沒關係了,可他刻意保留了這一點。
夏都芳氣得全身發抖,在兩名宮女要上前關切時,她突然大吼,「備轎!」
瞧皇后臉色那麼難看,奴僕們連忙動起來,不一會兒,夏都芳就乘轎出宮了,而靳成熙也立即得到消息。
「皇后出宮了。」齊聿拱手道。
「很好,山雨欲來了。」靳成熙笑了。
鎮國公府內,其實早來了一名貴客,主廳內,夏太后也赫然在座。
夏都芳先向她行禮,隨即一股腦兒的將皇上所說的事全說給父親及姑姑聽。
「那賤人完全沒將我放在眼底,仗勢得寵了竟然就掀我的底,還將避妊湯全倒了!」她一肚子怒火道。
「看來睿親王一家是跟咱們夏家卯上了。」鎮國公怒拍桌子,老臉上也儘是怒火。
「睿親王行事愈來愈囂張了,甚至不要命的把你們過往一起合作謀利的事在朝臣之間傳開,把自己說得忠貞,對你這同僚還曉以大義,將所有的惡行全推到你身上……」
夏太后臉色陰沉,「現在連他的外甥女也踩到皇后的臉上來了!」
她這陣子在皇宮內相對沉寂,也是看出靳成熙與過去截然不同了,若要跟他硬碰硬,恐怕會吃虧,倒不如靜靜等待良機,沒想到竄出來欺壓夏家的競是睿親王。
「睿親王認為他姓「靳」,就只有他最有資格能取代靳成熙登基為王,殊不知為了自保,我手上早握有他密謀策反的證據。」鎮國公憤慨道。
「爹,咱們要再這樣任人欺負下去嗎?我可是一國之後,你是三位首輔大臣之一,姑姑則是後宮最受敬重的太后,睿親王跟誠貴妃動作頻頻,就是要踩著我們往上走,屆時朝臣會全偏向他們的。」
「爹知道,從睿親王一開始在朝中散布爹為了保有自己勢力,詆毀他收了知閱省前州府大人的錢,助其官復原職一事看來,他早就算好後面的棋路了。事實上那件事爹根本就沒跟任何人說,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把自己說成受害之人,再由此發難。」
鎮國公說得咬牙切齒,「明天,爹跟你承諾,明天就讓他入天牢!」
「還有誠貴妃,她也不能倖免!」夏都芳氣憤的接話,「但她的事,女兒出手即可。」那女人可有把柄在她手上呢。
翌日,鎮國公即在朝堂上彈劾睿親王.
「國要強,吏政必須淸廉,然睿親王竟貪污納賄,買通立州、楚州、嚴州等地方官吏,在其地方百姓向官府交納稅銀時,硬是加稅再侵吞稅收,事後再與睿親王分帳,讓三地百姓苦不堪言。另外,想當官或陞官的,只要備妥銀兩透過地方官吏疏通,睿親王就能找機會安插他們入朝為官,罔顧百姓福祉、國家社稷……」
鎮國公言之鑿鑿,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雖然兩方人馬近日關係緊張,但他此舉仍來得突然,文武大臣皆為之嘩然。
睿親王冷汗直冒,怔怔瞪著反咬他一口的鎮國公,「他、他胡說!皇上,什麼事都是我們一起做的,如果臣因而犯下貪瀆之罪,他也逃不掉!」靳成熙的目光移向勇毅侯,就見他綳著一張臉沒出聲,明哲保身。
勇毅侯始終未發一言,但見皇上看向自己,他也只能開口,「我們三人雖為首輔大臣,但臣是武將,只顧帶兵,不解他們之間的事,還請皇上明察。」
「的確不關勇毅侯的事。」鎮國公還需要他的軍隊及探子帶來消息,所以絕不會拉他下水。
「老臣早就猜到睿親王一定會反咬臣,但為了國家、為了皇上,老臣還是決定義無反顧,甚至還要指出替他張羅事情的手下,在這些州省欺壓百姓、賤買土地、強娶民女,這些老臣都可以馬上呈上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