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攻破帝都(6)
黛娜猛地睜開眼睛。
工會的警報?那裡出事了?
然而她只是抿了抿嘴,一副不打算採取任何的行動的樣子——這種感覺反倒像是她早已經知道了這個結局一樣。
黛娜站在皇宮的頂層,這城堡的頂層的夜晚中吹起的風將她的長發吹起,她下意識地用著那百年未變的站姿,可四周卻不如當時那麼寧靜——沒有閃爍著白光的樹,也沒有精靈們的歌聲,有的只是。
吱嘎……
皇宮的門口緩緩打開,這聲音在安靜的帝都中顯得十分刺耳,當大門完全打開時,安靜了片刻。
喊殺聲爆響!
亡靈族、試驗品、魔族從皇宮中竄出,麻薯當時從進入的是異族最少的城堡——但這些在皇宮中的怪物卻是一點也不少,魚貫而出時叫人心裡發冷……
伴隨著喊殺聲的還有尖叫聲——它們是為了破壞而出動的——黛娜清楚,此時再想將帝都的人族保存下來作為魔族的兵源已經不實際了,現在能做的只有破壞,反正死掉的人還是能做成亡靈族的。
黛娜輕輕皺眉,當習慣了百年的清靜后再讓她感覺到這樣的聲音,果然一時半會並不習慣。
「你早就知道了?」在喊殺聲中,黛娜還聽到了另外的聲音。
「諾曼家族的人……」黛娜沉默了片刻。
魔族的人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會出現——血魔從瓦恩格帶走的孩子,沙都中被開啟的寶物——最直接的證據是卡莉的死。
夏炎不語。
灼熱的火焰在城堡的頂端燃燒起來。
雖然黛娜有夏炎可以牽制,可是城中的玩家都接到了另外一個任務——清除破壞秩序的怪物。
「我靠,還要保證民眾不要死?!」涅槃路接到任務的時候覺得十分崩潰——讓他們清除怪物簡單啊,不就是丟技能的事情?但是你特么說要救人?卧槽講道理啊!他們才多少人,這帝都至少也是個能容納十幾萬人的大城市吧?!
「盛夏天空呢?」然而吐槽是沒什麼用了,莫扎特開了團隊頻道。
「哎哎哎我在我在,這裡搞定了!那些傻逼守衛已經出發了,不過守衛算不算民眾啊?」盛夏天空那邊已經行動了——耍了一把boss后還將boss給搞定了的事情不要太爽,重要的是現在守衛還被他們管著。
「管他呢,公會其他的人現在來帝都來帝都來帝都!」涅槃路翻了一個白眼,「讓其他待命的npc也過來?!」
又是一陣亂。
「葛雷娜叛變了,可你們不會放過她——你不會放過她,如果她知道了會如何?」相比起城中的混亂,黛娜這兒反倒算是安靜了,她直視著夏炎的雙眼——其實她很久以前見過這個諾曼家族的繼承人。
那時候的精靈族和人族交好,人族的統治者將當時還是小王子的夏炎送到精靈之森學習——可惜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知道。」夏炎語氣平淡。
夏炎確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魔族,可他卻不魯莽。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火焰雖然在夏炎的腳下蔓延,可是卻沒有蔓延到屬於黛娜的半場,這似乎表示著夏炎有戰鬥的意思,可卻不會輕舉妄動。
「為什麼要成為魔族?西特赫斯應該不願意看到這個結局。」夏炎問。
「西特赫斯?那又如何?」黛娜反問。
西特赫斯被精靈族稱為神,但黛娜顯然不是這麼認為的——夏炎雖然知道必然會存在這種異類,可他卻沒有想過這樣的異類會是黛娜。
「因為那個矮人召喚弓箭手?奧羅爾?僅僅如此?」夏炎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迷惑。
按照白燈的話來說,戀愛中的,還是愛之不得存有遺憾的女人多數會變得比較偏執,黛娜就屬於這一類——夏炎對黛娜的事情有耳聞,卻不相信那是從來鎮靜的精靈族所會做的事情,而這個精靈族不僅這麼做了,還讓精靈族現在如此凄慘。
夏炎想不通,可他莫名覺得自己如果想通了那麼問題就更嚴重了……
「你到達精靈之森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個歲月了——漫長的歲月早已經將我的情緒平淡了,很多精靈都是如此,所以被稱作冷靜,冷靜……哈哈。」黛娜輕輕皺眉,像是想起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
夏炎更加迷惑了。
麻薯卻感覺有些心累。
「葛雷娜,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一面作為魔族和帝都聯繫的鏡子,此時在鏡子上顯示出了一道人影——埃爾薩那溫柔得詭異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
「沒有事情,大人。」葛雷娜已經回到了自主的模式,她恭恭敬敬地站在鏡子前,朝著埃爾薩行禮。
麻薯此時就躲在鏡子的後面——天知道剛才多麼的緊急,在那深藍色亮起之後,鏡子也跟著亮了起來,如果不是黑豹及時將她推走,自己就暴露在了埃爾薩的視線中了——不說別人,就麻薯,還是和埃爾薩「挺熟的」。
「哦?是么?」埃爾薩絞著自己的長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為什麼我聽到了喊殺聲呢?」
外面已經打起來了,那震天響的喊殺聲當然會有些許傳入此處。
「您聽錯了。」葛雷娜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回答得不卑不亢。
「你在懷疑我么?!」麻薯感覺周圍的壓力陡然變大,沒想到埃爾薩竟然能夠通過這面鏡子影響到這裡!
埃爾薩因為曾經從屬於絲塔爾而有所收斂,可現在完全「封印」了絲塔爾之後的她顯得喜怒無常,這大概才是這個女子的本性——但這樣至少說明了……絲塔爾還活著?麻薯稍微安慰自己。
「並不,我在說實話,大人。」葛雷娜在壓力中,連動作也沒有變一下。
葛雷娜……應該很厭惡埃爾薩吧?麻薯不由得想——埃爾薩對絲塔爾做了手腳,還讓她被迫地成為了祭品,成為了這一個自己不希望成為的自己。
「呵呵……米露。」埃爾薩輕聲道。
葛雷娜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那是她之前的名字,也是自己身為絲塔爾侍女時的名字。
「你果然,還沒有忘記那個賤人啊……只是她現在已經死了喲,哦不對,是不是我說,『生不如死』的效果會更好一些?」埃爾薩充滿壞心眼地笑了。
葛雷娜的顫抖暴露了她自己的情緒。
但即使她沒有那麼做,埃爾薩今天也不會放過她。
「為什麼不說話呢?你最想的事情難道不是救出她么?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你是不是很開心?」埃爾薩笑嘻嘻的,「她現在被我囚禁了起來,親眼看著我做的這些事情,未來我還要看看我是怎麼將這個大陸變成她最恐懼成為的樣子!」
卧槽,這有病啊!
麻薯蹲在鏡子背後也覺得心裡難受,可她此時什麼也做不了——倒是阿利森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我相信她。」葛雷娜沉默了很久,忽然道。
埃爾薩明顯頓了頓,釋放的壓力停頓了一下可以證明她這一變化。
「我相信絲塔爾殿下,會擺脫你的控制,繼續好她自己的責任,將你,還有其他骯髒噁心的東西,驅逐。」葛雷娜一字一頓,說得十分清晰。
「葛雷娜!」麻薯心下覺得不好,猛地喊道——一道黑色的冰棱狀已經從鏡中刺出,刺入了葛雷娜的身體。
麻薯也是此時看到了葛雷娜的表情,有些倔強地抿嘴,直視前方。
「呵……呵……呵呵,還有一隻小老鼠?」埃爾薩有那一段時間的失神,可她也看到了麻薯。
不知道為何,麻薯覺得埃爾薩有那麼一刻的慌張。
「你居然相信她……呵呵……你最好清楚!她已經被我吞噬了!再也沒有絲塔爾了!沒有!沒!有!」埃爾薩下一刻失控,隨著她的失控,冰棱繼續刺出!
麻薯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這個時候阿利森像是了解她的心意一樣,從一側撲出,毫不猶豫地攻擊那面鏡子——雖然埃爾薩的力量可以透過鏡子攻擊到這裡,可它到底是脆弱的鏡子。
咔。
咔咔……
只看到鏡子中的埃爾薩逐漸破碎——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錯愕和瘋狂——哪怕只是一句話,別人對絲塔爾的一句信任也會讓她崩潰。
當——!
鏡子頃刻碎裂。
「這是看到誰了……」埃爾薩看著面前的鏡子中的畫面已經變成了黑暗——但她還記著那一雙眼睛,即使變成了魔族那樣的東西還有著和以前沒有變化的眼神、即使身負重傷還保持著的表情——她獃滯地望著前方,直到身後傳來幽森的聲音。
她轉過頭,眼眶赤紅,望著來人——那是一個灰發的少年,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尤其是在那一件襯衫的襯托下。
「拜爾德……少給我假惺惺的!」埃爾薩看著他朝著自己伸出手,她毫不猶豫地推開,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
拜爾德,那個魔族的首領,那個讓大陸顫抖的年輕人,那個令莫沃厭惡的人,那個對玩家來說,魔族裡最大的boss,只是一個少年,一個看起來虛弱,像是隨時都會死去的少年。
「何必如此拒絕我呢?你不是清楚的么——他們還是無法忘記她,可你如果繼續堅持,往後,他們會只記得你。」拜爾德看著埃爾薩緩緩蹲下去,像是憐惜她無助的樣子,緩緩地彎下腰,伸出自己蒼白的手,將她圈在那看起來不可靠的臂彎中,「從此只有埃爾薩,沒有什麼其他人……」
埃爾薩睜著眼睛,那雙紫色的眼睛中像是蟄伏著一隻黑色的怪物——緩緩地在眼睛中爬,模糊了埃爾薩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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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的手臂有一個血窟窿,獻血不斷地往下流——魔族的自愈能力很強,但是在夏炎的火焰中卻像是失去了這一種能力。
她的額頭都是汗,卻沒有因此喊一聲,另一隻手仍然望著自己的劍,看著前方毫髮無傷,神情中依舊帶著迷惑的夏炎,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怎麼會懂……生來便無憂無慮地諾曼家族之子。」黛娜忽然笑了笑。
夏炎沉默了一下。
他那叫無憂無慮?雖然……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確實,如果沒有血魔,他的那一生都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的,沒有人去爭奪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力量讓自己輕鬆地戰勝對手——但即使是最引以為豪的戰鬥力,卻仍舊沒有能將血魔殺死。
血魔。
莉斯。
夏炎的腦海中又開始縈繞起這個名字,如同一個魔咒,詛咒了他的一生,讓他無法解脫。
「不要小看絕望的女人啊……哪怕……你的力量確實凌駕於我。」黛娜看著夏炎似乎陷入了沉思,輕聲道,血從肩膀的血窟窿中流出,竟然匯聚到了自己的劍中——不過片刻,血色染紅了整把劍。
夏炎發現自己突然動不了了。
再看腳下——那些血色似乎還蔓延到了他的腳下,束縛住了他的雙腳。
已經來不及做出應對了——黛娜踏出幾步,朝著他奔去,血色的劍,似乎能夠輕鬆地貫穿他!
夏炎看著那一把劍,上面的血色讓自己覺得十分眼熟,似乎當時也是這個樣子——這顏色居然讓他感覺有些懷念而不是自己口口聲聲的仇恨。
叮——!
黛娜的手因為突然而來的阻力手一偏——一支箭帶著強悍的力量使得她的刺出的軌道偏了,而後只在夏炎的手臂上留下了淺淺的划痕。
「麻薯……」黛娜的身體一偏,力量從身體中流逝,這讓她往一邊倒去,倚靠在那一側的城牆旁,她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矮人弓箭手——騎著一頭巨熊,射出了剛才的箭。
像奧羅爾?不得不說是有點,不過奧羅爾永遠不會像麻薯這樣——麻薯像是剛哭過,眼眶還是紅的。
黛娜笑了,是自嘲或者是其他的笑容,這讓她的力氣越來越少,可身後也逐漸有一個傳送的痕迹出現——那是要接走她的人。
「夏炎陛下,你可要記住,血魔在這方面,和我是沒有什麼區別的。」黛娜緩緩朝那個傳送陣倒去,輕輕的聲音還殘留在空氣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