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晚宴

到了晚間，夜幕低垂，今夜的月光並不是特別明亮，李家的大堂燈火通明，人影重重，僕從們忙忙碌碌，穿行其間，晚宴要開始了。

楚阡陽從自己院子里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是晚了，卻未想一出院門就看見了等在台階下面的莫華倫，怔了怔才開口道：

「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也不進來？」

「我也才剛過來，想你應該也快了，便沒進去。」等她走下台階，走莫華予到她身邊，這才開口說。若是以前，他自然是直接就推門進去等著了，但今天，站在門口，他竟是半天都鼓不起推門勇氣。在這之前莫華予從來沒有發覺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膽小的人，明明和好了，卻似乎比之前更加的讓人不安了，楚衍一席話所帶來的影響比自己所以為的還要深刻。

「是嗎？」不置可否的不發表任何態度，再次這麼並肩走著，楚阡陽感覺陌生而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之前兩個人是怎麼相處的，一路上用的是怎麼樣的表情，說的又是哪些話，現在的她只覺得有些尷尬。

「嗯。」她回了不置可否的一句話，分明不需要應和的，莫華予專心致志看著眼前的路，卻還是輕聲應了一句。

「怎麼說呢，總覺得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麼一路走過了，感覺有點怪，有點尷尬呢，我都不知道我們現在該說些什麼。」同樣的專心致志的看著眼前的路，楚阡陽左思右想，最終有些嘆氣的說。

「我也是……」同樣的感覺，兩人的情緒在這一刻是差不多的，莫華予喃喃應聲。

「以前我們通常都是在說什麼？」說得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

「吃的，喝的，玩的。」什麼都說得起勁，莫華予想起以前，也不知該不該感嘆這些變化。

「雜七雜八，都是沒什麼用的呢。」微微笑了笑，楚阡陽心裡略微的有些發苦，一下子就從什麼都說得高興變成了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呢，關係什麼的，原來是這麼脆弱的東西呢？

「嗯。」

回應一句話之後對方也沉默著，莫華予也是繼續開不了口，兩人最終就那麼沉默了一路到了大堂。

甫一進門，楚阡陽還沒有開口，李斯就先

笑著出聲道了一句：

「陽陽，你這可是來晚了啊。」

「李叔叔，抱歉。」向著李斯徑直走過去，楚阡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歉說。

「這有什麼好抱歉的，起晚了？」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李斯看著她繼續問說。對於楚阡陽，若真要她準時準點，便早就安排人過去守著了。

「嗯。」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楚阡陽垂下眼，應聲。和阿倫分開回去之後本來只打算小憩片刻的，卻沒想醒過來就晚了。

「阿倫這小子現在應該可以喝酒了吧？」得到了答案，李斯在心裡感嘆一句果然如此，便也不再繼續逗楚阡陽了，而是看向了莫華倫，開口說。

「你說呢？」就算出了家門，拜了師門，也才過了一年，還是不到可以大口喝酒的年紀，楚九歌看向李斯，給了他一個眼神，表達的完全是一個你傻嗎的意思。

扔給了李斯三個字之後，楚九歌這才看向楚阡陽，楚衍和莫華倫三個人，說：

「陽陽，阿衍，還有阿倫，你們三個人別的我也不多說，自己帶回來的客人，自己招待好就是。」

「嗯，我知道。」點了點頭，楚阡陽笑著直接應了下來，楚衍也緊跟著出聲說：

「九叔你就放心吧。」

「是。」莫華予則是等到他們兩個人都說完了，才跟著開口應下了聲。

「就是因為是你小子我才不放心啊。」看著語氣隨便卻打包票的楚衍，楚九歌想起他之前甩的鍋，不由扶額道。

「九叔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因為是我啊，我有什麼讓你不放心的。」大晚上的，楚衍手上卻拿著一把扇子，左右搖了搖，說。

「有什麼？你的自知之明呢？」分明半路就把人給撇下了，帶路安頓什麼的，都甩給別人做了好吧，楚九歌看著楚衍，問。

「誰知道，說不定在您那兒啊。」扇子敲了敲掌心，楚衍看著楚九歌，一句話也回得弔兒郎當的。

「我這兒可沒有，好了，你也別總在這邊晃悠，你們趕緊去陪客人吧，別怠慢了。」兩句話之後，楚九歌便直接開始趕人了，真這麼和他扯下去的話，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無論你怎麼說，他就是能夠接下去。

「是，聽九叔的。」對方一趕，楚衍立刻就借坡打滾兒，應聲之後轉身就走。

「這阿衍，油嘴滑舌的。」看著轉身離開的三個人，楚九歌搖頭失笑說。

「對啊，油嘴滑舌得討人喜歡，倒是你，之前一直讓你來我這邊你都不願意，如今陽陽她們回來了，你總算是過來了。」一挑眉，李斯看著楚衍的身影也是應聲說。

「這次的事總不能讓他們倆沖在前頭，我雖然沒有管過這些事，但好歹年紀比他們大，知道的總多一些。」大哥不在，族裡的事務按理應該由阡陌掌管，但如今阡陌已經確定閉關暫時回不來了，偏偏陽陽和阿衍兩個人都回來了，與其把陽陽牽扯進來，還不如自己趕鴨子上架，試上那麼一試。

「南城那邊怎麼說？」端著酒，聽楚九歌這麼說，也是同意，李斯繼續往下問說。

「能夠支援的人長老都讓我給帶到千山城了，其他的不過是婦孺，不能再動了。」南城是楚家的故鄉，是楚家的根，然而千山城這裡族人眾多，一次性就折損大半，如今連南城的族人都來了大半，若再折損在這裡，便也沒什麼以後了，因此火種還是得留下的。

「嗯。」問之前李斯也想到了這些，畢竟要鎮守封印，楚家人基本上三分之二都在千山城，如今去了這三分之二，元氣大傷，也確實是沒有餘力了，能夠提供出支援就已經不錯了。

「分明是晚宴，我們怎麼說起這個來了。」說到正事，楚九歌也是有些想嘆氣，但聽著宴會中眾人的聲音，他收斂起思緒，看向李斯，笑著說。

「不然呢？今天你可否陪我暢飲一番。」若不是正事，他是絕對不會來李府的，也回千山城將半個月了，這還是他第二次過來呢，李斯對此也是不得不謹慎些，但還是隨口問了一句。

「可。」被他這麼問，這一次楚九歌倒是點下了頭，同意了下來，此後的事情還有許多，但今晚，畢竟是宴會嘛。

「好，來，乾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簡直是喜出望外，李斯端著酒杯就朝著楚九歌說。

同樣的端起酒杯，舉了舉，笑著回：

「乾杯！」

楚九歌隱隱知道今天的自己笑得比往日半月的都多，心情實在是好得有些過分，嘴角不自覺的就上揚了，這份心情是千山城以及其內的人所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