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男兒何不帶吳鉤
人群沸騰起來，此時行政大街上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民眾數量接近十萬。不少人握著拳頭，口中狂叫著。
陳若凝望著他們，點點頭，也把拳頭放在胸口。
她伸出右手四個手指頭，高高舉在空中：「四十年前，戰國紀元的最後一屆哈普政府，以虞勝凱、米蒼青為代表內閣官員，他們面臨和今天一樣的末日危機。但當時的內閣中，過半人選擇了上戰場。這些人浴血奮戰，大多數戰死當場。但他們的隊友卻贏得了神戰，創造了奇迹，拯救了哈普。」
「而如今這屆政府，以袁學錄等五賊為首的當局，只會對神卑躬屈膝，不惜自毀艦隊，下跪求饒。他們縱容救贖派這些暴力分子進行血腥殺戮。」
「當人們站出來反對時，他們用當局的力量殺死我們的戰士們，殺死擁有熱血的同胞。他們殺掉的不僅僅是一個個生命，還有哈普的正義感和哈普人的熱血。面對這樣的當局，我們無法容忍，一定要把他們趕下台。」
「趕下台！」「趕下台！」人群中爆發出一陣一陣的附和聲。人流開始向前涌動，最前排的人再次頂上了防暴軍警的槍口。
陳若凝向下，看著軍警們，說道：「警察兄弟們，請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面前的人。他們是你們的父母，他們是你們的兄弟姐妹。他們備受欺凌，忍不住站出來，抗議這無能的當局。這是他們的權利，他們沒有錯！」
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溫柔：「其實你們所有人心裡有桿秤，知道他們是對的。但是礙於上級的命令，不能放他們過去。」
「但是，還記得你們從軍的職責嗎，保家衛國！你們不能把子彈射向你們要保衛的人民。現在，我要求你們，立即將槍口朝上。不要阻擋他們，讓人民行使他們的權力。」
遠處的六艘飛船從小黑點變成了輪廓鮮明的多功能飛船，靠近總統府上空。屋頂的狙擊手迅速騰出空間，六艘飛船在空中懸浮，準備降落。
此時，一片呼嘯聲中，空中出現了一批數百輛的小型飛車，急速飛行而來，密密麻麻將六艘飛船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另外一批飛車也高速飛行而來，提前降落在花園的停泊區和屋頂的停泊區，將所有能夠降落的泊位全部佔領。
六艘飛船盤旋了一圈之後，亮出武器，使用激光炮對這些干擾飛車進行開火。突突突的激光飛過，很快就將阻擋在面前的一批飛車射中，隨著飛車的陸續爆炸和墜落，六艘飛船的四周騰出了一片空間。
他們又繼續對總統府屋頂上的飛車開火，使用強勁火力殺了裡面的駕駛人員，也將這批飛車化為廢鐵，獲得了一個停泊泊位。
六艘飛船連續開火，依次緩緩降落的時候。在他們下方，由特種兵護衛著的袁學錄等高官們已經快速奔跑，準備登上飛船逃離。
此時飛船的身後傳來呼嘯聲，二十多艘突擊艇自天邊出現，每艘上面都有著火紅的修羅塗裝。這些突擊艇每三艘組成一個小隊，急速飛行，來到總統府上空，並對這六艘飛船進行射擊。
六艘飛船來不及降落，只得拉升高度，進行還擊。雙方你來我往，持續互射。這些飛船雖然護甲較厚，但在特種部隊突擊艇戰鬥力量的持續火力打擊下，很快便一艘接一艘爆炸，以碎片形式墜落在屋頂。
高官們見到這個場景，立即退回到大樓內。其中一個人邊走邊說：「所有軍警聽令，你們得到的是來自本屆內閣的最終命令！我是安全部長凱里。我命令你們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暴亂，對於企圖衝擊總統府的亂民，全部就地格殺！無論是兩千還是兩萬，立即開槍！全部殺掉！」
通過頭盔里的骨傳導耳機，軍警們同時聽到這個命令。他們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了迷惘。
此時，有民眾衝過來，將一個軍官的槍管握住，將槍口朝上。這個軍官來不及反應，索性將槍口朝天。
隨後其他人紛紛效仿，所有軍警拉開保險，把槍口朝上。
陳若凝在飛車頂上，依然在不遺餘力的高呼：「不要阻攔我們！讓我們前進，讓我們推翻這無能的當局！」
她跳下飛車，對民眾說道：「跟著我，我會帶你們將殺人犯繩之以法。」說完，加入洶湧的人群。
陳游疾和身邊的人手挽手，一步一步前進，來到數千米全副武裝的防暴軍警面前。
他們沒有停下，而是繼續邁過警戒線，來到軍警背後。之後便大步狂奔，翻過鐵欄杆，打開鐵門，沖入總統府。
四十分鐘后，人群逐漸散去，場面重歸平靜。
面對前來採訪的大量媒體，陳若凝冷靜的發表聲明：「各位親愛的哈普同胞們，以袁學錄等人為代表的哈普當局，懦弱屈膝，大量建造神廟，暗中支持恐怖勢力，殺害眾多主戰派人士，自毀戰艦及武器系統，遭到了各界人士的反對，目前已經被民眾推翻。」
「我宣布，哈普目前進入緊急狀態，權力由臨時管委會接管。我們會儘快完成選舉和組閣，將權力真正交還給人民。」
有記者問道：「請問之前在總統府內的前任高官們，他們目前情況怎樣，是不是已被民眾殺死？」
陳若凝捏起拳頭，在空中振臂：「此次行動中，攻擊有八十二人被抓捕，主要是涉嫌殘殺百姓的決策高官和執行者。袁學錄、季向忠、車衛展、山本、凱里等五位賊首已經全部被捕獲，他們在抗爭過程中受了輕傷，但並無大礙。整個行動中，無人死亡。」
「那麼，臨時管委會打算怎麼處置他們呢？」另外一個記者急匆匆的問道。
「惡有惡報，殺人償命。」陳若凝慢慢的吐出了八個字。
她繼續說道：「這八十二人被控犯有謀殺罪。他們殺死了三千二百六十三人，上至軍隊里的將軍、內閣官員，下至民間百姓和普通士兵。事實上，他們消滅的不僅僅是三千多條人命，更是消滅了哈普人的脊樑和鬥志，擊碎了哈普人的精神，罪無可赦！」
「此外，他們還欺騙並關押了來自各地請願的鷹派老兵，共有四千一百二十八人，激起了極大民憤。關於這八十二人的下場，我想大家心理應該很清楚，無論從法律、民心輿論那個角度，他們都應被判處死刑。」
神廟區的正中央，是一座最宏偉最壯觀的四神神廟。神廟內的廣場上，矗立著四座三十多米高的神像。袁學錄、季向忠、車衛展、山本、凱里五人頭髮凌亂，此刻正跪在地上。
五人紛紛磕頭求饒，不停哭泣，展示自己的悔意，生怕自己輸給了其他人。在外圍，其他七十七人則繞圈站定，有些人咒罵陳若凝和民眾，更多人則百般求饒。
陳若凝看著袁學錄等人，說道：「血債血償！你們當初害死三千多人的時候，當初瘋狂殺戮的時候，就該料到今天。」說完，她沖手下人點點頭，離開了神廟。
來自破鏈者的幾個成員同時動手，將袁學錄等人全身澆上複合型高分子液體燃料。
燃料淋過五人身體，濕遍全身，更加激發了五人的尖叫。
破鏈者們繼續在神廟四周澆上燃料，關上各處出口，然後在十多個角落裡同時點火。
興建不到一個月的四神神廟在熊熊火焰中燃燒，主體結構逐漸坍塌，變成黑色的碎塊。
神廟內，八十二個劊子手發出了無比恐懼的尖叫聲，他們不停扭動著，直至最後變成一具一具的焦屍。
陳若凝搭乘飛船，來到一處建築物的屋頂。她沖著蒼老當精神矍鑠的依夫和迪恩握手，說道：「這件事，只有派你的弟子們去做，我才比較放心。」
依夫點點頭，指著身後的一排機甲士，說道：「這些人都是本人和迪恩在隱居時候親傳的弟子，共有三十一人。他們各個身懷絕技，擅長特種作戰、刺殺、偵查。」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精神世界，和我們高度一致，沒有絲毫贖罪、命運、苦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真正的戰士。」
陳若凝點點頭，巡視著三十一個士兵：「我知道你們的能力，我也相信你們的鬥志，重塑哈普的精氣神就在你們肩上。為此，那些曾經腐爛的東西必須被清除掉，我也不惜使用暴力。」
「你們立即出發，對四處逃亡的救贖派進行抓捕，他們中大多數人手上都有命案，如果膽敢反抗，你們可以就地射殺。」
告別這隻小隊后，陳若凝在依夫和迪恩的陪同下，來到新哲市南郊的一處軍方基地中。她走到一個地下監獄區，出示了自己臨時總統的身份。
陳若凝親自打開一扇監獄門，將其中關押的老態龍鐘的犯人們放出。
過了一會兒，基地的廣場上，望著所有出獄的老兵，陳若凝大聲說話：「你們都是戰士！」
「你們可能身體蒼老了，但鬥志依然旺盛，你們是哈普的驕傲。你們這四千多人，因為向當局請願而被關押，這是錯誤的，如今這個錯誤已經被改正。」
「現在我以哈普三軍臨時統帥的身份命令你們，各自返回原處，加入熟悉的軍隊，迅速提高士氣，加快戰鬥準備。我會安排你們擔任重要職務，你們是我們的后招。」
「如果拉斐爾他們與四神的戰鬥失敗，你們就要用戰艦、大炮與核彈繼續作戰。不瞞大家說，哈普的未來非常悲觀，希望極為渺茫，我們也許會像埃法特人一樣被整體屠殺，但哈普人就算是全部戰死，也要作戰，也要發出人類最後的怒吼。」
陳若凝帶著不少民眾，在一群特種部隊士兵的保護下，來到新哲市太空港。在一個獨立的巨大倉庫內，她遇見了正在擦拭正義之劍的拉斐爾等人。
陳若凝問道：「馬上就到出發時間了，大家都想來見見你們。我看你們的人手似乎不多，還要不要其他幫手？」
拉斐爾站起身，沖著陳若凝搖搖頭：「老兵們有許多人想要參加神戰，都被我拒絕了。此戰不同以往，不需要操控專家、射擊專家、武器專家，只需要最頂級戰士。」
「我留下了兩個具備超強個人作戰能力的戰士。一個叫董天志，擁有令人敬畏的物理傷害抵禦能力和超級飛行能力。還有一個是秦逸生，機甲戰鬥專家，善用雙刀，近身作戰能力首屈一指。」
陳若凝望了一眼倉庫後方的兩人，點點頭：「我明白，在和神的戰鬥中，人數不是關鍵，力量和戰鬥技巧才是重點。我以代理總統的身份為你們送行。我已經調集了所有資源，配合塔西姆和尼安特學院的學員們，加班加點趕製你們需要的機甲和武器，封裝、合成你們戰鬥所需的特種能源。」
說完，她回頭示意。
一個巨大的集裝箱滑動到倉庫中間。箱蓋打開，露出了一艘渾身漆黑的貨運飛船。飛船的側面艙門緩緩開啟，露出一片明晃晃的金屬物資，包括機甲、長劍、盾牌、大斧和巨錘等。
拉斐爾身後的幾個戰士們紛紛起身，走向飛船。
拉斐爾也眼前一亮，摸著一款機甲，面上露出讚許之色：「終於等到它們了，我們可以立即出發了！」
他望向陳若凝，面有深意的說道：「你適時當選總統，的確對此戰產生了極為關鍵的作用。我不知道在哈普的門閥大家格局下你是怎麼做到的，不愧是陳游疾的女兒。」
陳若凝沒有接話，而是繼續展示了另外一個集裝箱。她走到集裝箱前，打開鐵門，露出了無數的白色的紙鶴，形成了一座小山。
望著不斷撒落而出的紙鶴，陳若凝拉出身後的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這位名叫林茹晨的小朋友發起了這個活動，她和一千名小夥伴們連夜摺疊了十萬隻紙鶴，為你們祝福。」
陳若凝揮手，面前投影出一系列的圖案，那是一幅巨型的山川水墨畫。
「這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們聯手繪製的長卷，描述的是哈普西北的波羅格雷山脈，這幅畫取名錦繡河山。電子版已經輸入到你們的機甲存儲器中，希望壯美山河能夠為你們帶來力量。」
拉斐爾說道：「你們有心了，謝謝大家！四十年前，你的父親和一群戰士從這出發，以無比的勇氣和堅忍的戰鬥意志創造了奇迹，擊敗了賽爾索斯。這次，我們也一定會成功，所有人都已經做好準備，不勝不還！」
他看著陳若凝身後的民眾，面帶憂色：「哈普這裡還有更艱巨的任務需要你去處理。我和你父親一樣，都希望給這個民族打下一個烙印，改變哈普人的整體氣質，不要一到危機時刻哈普人救犯慫下跪。你應該藉此機會，有所作為。」
陳若凝面有難色，說道：「很多人都這麼說，但我不知道如何能夠影響一個民族的性格，民族性格都是經歷漫長的歲月和歷史才形成。我不清楚怎麼才能讓他們燃起來。」
拉斐爾指著身後的老兵們，繼續說道：「他們都曾經在四十年前的災難中家破人亡。往往經歷過磨難和失去的人，才懂得什麼東西是珍貴到值得自己孤身一搏的。」
「當他們掙扎著去守護這份自己心中的珍寶的時候，血液才會燃起來。如今的哈普，又到了人人失去一切的時刻。」
拉斐爾說道：「好了，我要走了。」他轉身，對身後的戰士們說道：「你們其他人也裝備起來吧，是時候去二次誅神了！」
說完，拉斐爾張開雙手雙腳，讓機甲部件自動穿上。他手持正義之劍，望著陳若凝及身後的民眾，大聲說道：「不破樓蘭終不還！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一片咔擦咔擦的聲音響起，貨艙內的所有機甲一一飛出，嚴絲合縫的穿到九位戰士的身上。九人以拉斐爾為隊列，站成一派，手持武器，面容堅定。
拉斐爾用手指著身旁的兩人，二人目光嚴厲，胸膛高挺，看起來氣色極佳。
他介紹道：「各位，在我身旁右側的，是兩位老戰士依夫和迪恩。他們也是唯一參加過四十年前神戰的戰士，他們的戰鬥武器是長劍與盾牌，比起四十年前來，他們的生命能量更加旺盛，依然是頂級戰士。」
他指著二人身後身材高大的機甲士，說道：「這位是曲新鵬，也是跟隨我是參加過迦隆之戰的老兵。他的武器是這隻中達一百公斤的電子巨錘，能夠放出威力巨大的閃電。」
「緊挨著他的是特種部隊的三位戰鬥專家。突擊隊長約瑟夫，他手持的是一柄爆能大斧，長度為五米，很當年伍毅行的波動大刀很像，巨力劈下，能夠對敵人造成巨大傷害。」
「在他旁邊的是突擊隊副隊長、人稱精靈王的格雷格，他手持的是一隻電磁加速弓，攜帶電子瞄準器，能夠將弓箭加速到亞光速的水平，背後箭袋裡有三十隻脈衝弓箭和六隻微型氫彈弓箭，射中會爆炸，防不勝防。」
「再後面是兵王昆特，他雙手持有的兩個圓輪一樣的武器，名叫極溫火焰輪，攻出后可以急速來回，接觸敵人時會利用自帶的高溫和火焰融毀目標。」
「還有最後兩位。持劍的這位名叫董天志，他的機甲上有翅膀，後方有噴射引擎，最高速度能達到三分之一光速。我和他對戰過，對他的神出鬼沒印象深刻，他的殺器是四枚增強型反物質炸彈。」
「持雙刀的名叫秦逸生，這傢伙也很了不得，內部的機甲格鬥比賽中從沒輸過，他的雙刀技術巔峰造極，合金雙刀的刀尖可釋放大功率激光。我們給他取了個外號，刀神。」
介紹完所有人後，拉斐爾回到隊列，和其他八人並排站好。
九人挺起胸膛，沖著陳若凝等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口中大聲說道：「請祖國放心！請人民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九人同時轉身，整齊劃一的朝飛船走去。
陳若凝望著他們的背影，眼中喊著熱淚，也舉起右手放在額前，學著他們敬了一個軍禮。
陳若凝忽然想起父親在上次送行時說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