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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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石洞,寬廣無比,入眼處,乃是無盡的山石林立,大大小小的鐘乳石宛如無數柄利劍,自石洞的岩壁上橫貫穿插,錯綜複雜。

幽暗的紫色熒光在洞中閃爍不熄,照亮了一方石洞。

露水自石洞的頂端滲透下來,輕懸於石壁之上,不知何處,一陣微風吹拂,露水便如雨滴般紛飛灑下。

滴答。

一滴露水垂落在他的臉上,橫躺在樹下的楚天卿眼皮輕輕一跳,而後手指輕輕動彈了一下。

「唔...」

楚天卿沉吟一聲,隨即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悠悠轉醒,好半晌后,他才緩過勁來,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卻又險些一個踉蹌倒地。

他只覺得腦袋無比沉重,視線模糊不清,倦意使他再度想要躺倒睡去,卻不料一陣涼風吹來,吹在他濕漉漉的衣袍之上,令得他不禁打了個激靈,消去了倦意。

他抬眸望向四野,又是不禁愣了愣神,過了半響,方才回過神來,輕呼一聲:「這是哪裡?」

按照記憶,楚天卿此刻應已是練成靈訣,準備打道回府了,可如今又怎會躺倒在這裡?

楚天卿努力想了想,這才記起先前那靈玉的事,趕忙在身上摸索起來,卻發現先前遁入水中的靈玉,此刻又是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還是完完整整地掛在自己腰間。

這就讓他納悶了,莫非先前自己的所見所聞皆是幻覺?

可如此想來,卻也不對啊!

若真是幻覺,他此刻又怎能在這方石洞當中?

他四下看了看,這四周所見,唯有無盡的亂石縱橫貫穿,而他此刻,更是處在這洞穴的角落當中,除了前方無盡的黑暗,四周竟是不見入口所在。

按理來說,先前他是被那漆黑的大洞給吸進來的,如今到了這裡,又怎會連出口都尋不見了?

楚天卿一臉錯愕的看著這眼前的石洞,石洞寬闊至極,雖看似簡陋空曠,不過若是仔細些看,倒不難發現,這洞府的牆壁上所鑲嵌的,乃是一些稀有的珍珠寶玉!

而石洞之內,也不乏一些四處散落的珠寶金銀,若是放在世俗之中,足可讓無數人為之眼紅,但畢竟修真之人不比世俗凡人,楚天卿對於這些金銀錢財卻是沒有絲毫興趣,他此刻唯一感興趣的,便是要如何從這洞中脫身。

「罷了,既然無路可退,也只能向前去找出口了。」楚天卿嘆了口氣,摸索出先前帶來的火摺子,滿眼無奈,這火摺子入了水,已然無法再次點燃。

楚天卿輕輕打了個響指,隨即一團微弱的火焰竄上指尖,這等取火之術也算不得什麼法術靈訣,一般修士在擁有了靈魄境的修為後,便可勉強借用靈氣燃火,只是如今楚天卿修為尚有不足,這燃起之火,也是微弱無比,雖是比不得那火摺子的效果,但聊勝於無,總算是可做照明之用。

....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楚天卿面前,視線驟然開闊起來,而映入眼前的,則是一扇足有三丈之高的青銅古門!

青銅古門古樸無華,若是仔細觀察,倒也不難發現,這青銅古門之上,隱隱殘留著一些古老而玄妙的圖案,顯然是因為經過無數歲月而被漸次抹去。

楚天卿走上前來,手掌摸了摸古門,測驗了一下其厚度,隨即手掌騰起,一縷縷靈氣浮現覆蓋於掌心之上,隨即向著古門猛然一拍。

彭!

一陣低沉的聲音傳出,但古門卻依舊未被撼動絲毫,顯然這古門雖歷經無數歲月,但其堅實程度,卻遠遠超出楚天卿的想象。

楚天卿微微皺眉,此門的材質想必絕非於青銅這般簡單,必定是參雜了些許堅硬的金屬,而且以聲音辨別,這古門必是厚度非常!

若想要擊碎如此厚度的青銅門,若沒有先天境的修為,也是難以做到!

「該死!」

楚天卿咬了咬牙,一拳猛然砸向青銅古門,恨恨道。

如今這進路被阻,而退路也是尋不到絲毫蹤跡,莫非他今日要被困死此處?

然而就在此刻,楚天卿腰間突然傳出一陣嗡鳴之聲,那懸挂於楚天卿腰間的紫色靈玉卻是再度有了動作,只見靈玉懸空浮起,隨即脫離楚天卿腰間,化作一道紫光,向著古門猛然一撞!

轟!

這次是一陣轟鳴傳出!

一時間塵土漫天,碎石飛濺。

楚天卿一時間竟是看的傻眼了!

那厚實無比的古門,竟然就被這麼一撞給破開了?!

楚天卿滿目詫異,這靈玉究竟是何等材質製成的,這堅實無比的青銅門在其面前竟是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擊碎而開!

待得塵土散去,楚天卿的目光從門上移開,向著門后張望而去。

這是一處石室,並未楚天卿先前所見洞穴那般巨大,但其上下,卻也足有五丈之高,面積不比普通殿堂來得小。

他目光四下看了看,最後停留在了這洞府偏西的角落中,臉上突然浮現出淡淡的欣喜之色。

那角落中,是一潭清澈無比的池水,池子不大,比起楚天卿先前所見到的靈池,卻是小了不少,池中之水也然散發出淡淡的寒意,想來與先前那靈池中的池水沒有太大差別。

水池的中央,則有一片被暗紅色泥土所堆積而成的土地,地面上,各式各樣的花草正長得茂盛,一股淡淡的清香繚繞其中。

而花草的正中央,赫然便有著一棵古木參天而起,繁密的枝葉上,懸挂著一顆顆拇指大小的青色果實。

「青元靈果!」

見狀,楚天卿驚訝喊出聲來,緊接著暗咽下一口唾沫,眼中充滿了駭然之色。

青靈果,這一昧靈藥,楚天卿倒是有所聽聞,此物可算是二品靈藥,青元靈果當中,不僅蘊含雄渾的天地靈氣,還有化除體內濁氣之效。

但凡修真之人,吸納天地靈氣的同時必會將一部分濁氣納入體內,濁氣雖是少量,但對修真者而言卻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但這青元靈果,卻可將其輕易化解,對於修真之人而言,可謂是有價無市的至寶!

而若是能找到有一定資歷的煉丹術,將這青元靈果煉製成青元丹,其功效還可提升數倍不止,若是能在沖關之時服下一顆青元丹,將體內沉積的濁氣化解,那麼對於日後的修行必有大益處!

這青元靈果極其稀罕,其果樹必須以精純的靈氣溫養,成長百年,方可開花,開花百年,方可結果,而要長成這一顆成熟的青元靈果,卻又需要百年之久!

而這靈果成熟之後,卻只可在樹上保留十日左右,時限一過便會落地成土,化作養分來在滋養母樹。

如此算來,要培育這一顆青元靈果,便足足需要三百年之久,在加上果實成熟后只有十日的時間將其收集,這才使得這青元靈果的稀罕程度大大提高!

若是真要放在集市上出售,這一靈武台上,一陣躁動傳來。

「天卿師兄,你看那裡是怎麼回事?」場外,唐沫雪玉手指向靈武台,眉頭微微一蹙,問道。

楚天卿目光一轉,向靈武台望去,只見得靈武台的北面,傳來一陣騷亂傳來,無數弟子紛紛湊上前去,像是在圍觀些什麼。

彭!

是一陣低沉的悶聲響起,隨即一道身影頓時應聲倒飛而出,在地上劃出一道數米長的痕迹方才停下。

下一刻,幾道身影灰頭土臉地從人群中竄出,幾人皆是身著一襲青藍色道袍,其中一人,臉上還清晰可見幾處血漬,神色憤恨地向人群望去,狼狽不堪。

「索雲閣的人就憑這點能耐,還打算參加蜀雲大會?」一名身著淺灰色道袍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雙臂抱胸,面色森冷,嗤笑著說道。

而在他身後,又是閃現出數道人影,望向那狼狽不堪的幾人,面帶譏笑,嘲諷道:「區區靈魄境中期的實力,也敢在蕭師兄面前張狂,倒也不嫌丟人?」

「呸,蕭古風,要不是我索雲閣的幾位師兄不在此處,否則還能由你這般猖狂?」那名被擊飛在地的弟子站起身來,吐出一口血痰,怒聲道。

「口出狂言,不知死活!」蕭古風聞言,冷哼一聲,譏笑道:「你索雲閣這一輩當中,除了羅通那小子以外,好像是沒有人晉入先天境了吧,況且就算是羅通來了,也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

「你們索雲閣莫不是只能教出廢物吧,一年前出了個修為俱盡的楚天卿,浪費了門中何其之多的靈丹寶葯,如今盡還多了這麼一堆廢物。」蕭古風身後,一名少年面含冷笑,嘲諷著說道,臉上是一抹掩飾不去的狂傲。

這少年的修為也然不弱,如此年紀便已有了靈魄境後期的實力,雖距先天境尚有距離,但在同齡一輩當中,這般資質卻也算得上是中上之流。

「哼,大言不慚,楚師兄晉入先天境之時,你恐怕連感悟靈氣都還做不到吧。」一名索雲閣的弟子聞言,冷哼道。

「呵呵,楚天卿?」蕭古風聞言,冷冷一笑:「比起羅通,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那名索雲閣的大天才呢,若是能在蜀雲大會當中將其挫敗,想必意義非凡吧。」

「只不過,你們那位楚師兄身負寒傷,想必是命不久矣,充其量是個藥罐子罷了,怕是和上一屆一樣,沒膽來參加蜀雲大會了吧。」蕭古風身邊的那名少年也是冷笑一聲,嗤之以鼻。

「既然如此,那麼今日就先將你們這些廢物收拾一下吧。」蕭古風手掌一握,眼中殺機浮動,對著身後的孤雲閣弟子說道:「讓這些索雲閣的廢物見識一下我們孤雲閣的實力!」

「嘁,大不了今日魚死網破,縱然是我們落敗,也要讓孤雲閣的傢伙們脫一層皮。」索雲閣的幾人也是頗有血性,若是如此落敗,必是丟了索雲閣的人,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縱然落敗,也要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和他們拼了!」索雲閣的幾人當中,一人帶頭說道,而後咬牙向著孤雲閣的眾人衝去。

「不自量力!」蕭古風見狀,不禁嗤之以鼻,隨即對著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他身後幾人也然會意點頭,隨即腳掌猛然一踏,身形一動,向著索雲閣的弟子猛衝而去。

然而就在兩方勢力剛欲動手之時,一道身影卻驟然閃現在其間,還不等孤雲閣的弟子出手,便是側身一動,一記鞭腿帶著勁風猛然踢出。

那孤雲閣的弟子面色突然一凝,還不及反應,便逆向倒飛而去,如晚秋落葉,橫七豎八地倒落在地。

「一群修為連先天境都不到的傢伙,也敢在靈武台找麻煩?」那道身影又是一閃,平穩落地,目光望向那躺倒在地的孤雲閣弟子,眼中儘是不屑之色,說道:「但若只是找麻煩也就算了,你們莫不是覺得我楚天卿也是你們想捏就捏的軟柿子?」

「楚師兄!」那幾名索雲閣的弟子見狀,眼中流露出喜色,恭聲說道。

「楚天卿...」蕭古風幾人見狀,皆是眉頭微微一皺,神色頗為詫異。

這楚天卿的出現卻是在他的計劃當中,但他萬萬不曾想到,一個身負寒傷的藥罐子,還能有這般實力,能在一瞬之間將數名孤雲閣的弟子擊飛在地,要知道這幾人的修為皆是不弱,縱然不及先天境,但最差也有靈魄境中期的實力,與那靈魄境後期,也只有一步之遙!

楚天卿冷冷地哼了一聲,看向蕭古風身旁的那名少年,說道:「若是放在一年前,你孤雲閣中可沒人敢這般說我,更何況你區區一個記名弟子。」

「你!」

那名少年聞言,卻是氣得結舌,指著楚天卿,卻又不敢說些什麼,畢竟二者的地位相差太大,身為記名弟子的他,確然不可與身為親傳弟子的楚天卿相比。

「哼,楚天卿,縱然你是索雲閣親傳弟子又能如何?」蕭古風不屑地輕哼一聲,嗤笑道:「如今你也不過是個修為散盡的廢物罷了,浪費了門中如此之多的資源,如今倒還想要出來丟人現眼?」

「蕭古風,一年不見,你倒是張狂了不少啊。」楚天卿目光一轉,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投射在蕭古風身上,冷聲笑道。

「區區一個藥罐子,若非是仗著親傳弟子那層身份,你在蜀雲當中又能算得上什麼?」蕭古風道。

「好!」楚天卿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手指了指蕭古風說道:「那我今天便給你一個機會,你今日且與我一戰,若能勝我一分一毫,親傳弟子這層身份,不要也罷!」

說罷,只見得楚天卿手掌一翻,一枚赤金色的令牌憑空出現在他掌心,沉聲喝道:「內門弟子蕭古風,今日我以蜀雲寶令請戰,可敢與我一戰?!」

那赤金之色的令牌展現在靈武台上之時,可聽得靈武台之外,眾弟子嘩然出聲。

只因這一塊赤金令牌,今日的靈武台,註定是要風起雲湧了!

蕭古風敗了!

靈武台上,楚天卿輕描淡寫地聲音悄然落定,氣氛安靜的詭異,眾人眼中依稀還殘留著方才二者交手的畫面,所有人臉上皆是一抹驚駭之色,顯然這番交手,遠遠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蕭古風的實力雖談不上頂尖,但在這一屆當中,確然也有些名氣,畢竟作為一個內門弟子,能在數年當中擁有靈魄境後期的修為,也非易事,但如此一場比試,蕭古風與楚天卿兩人同為靈魄境後期,而後者卻能在十回合內,以碾壓之勢輕鬆擊敗蕭古風,這是何等的恐怖?!

「這哪還是那個因寒傷隱去名聲的楚天卿?」有人輕聲嘆道,「若是修為散盡,重新修鍊,卻是比第一次要容易稍許,但是僅僅一年便能恢復如此,未免太恐怖了吧!」

「嘖嘖,一年前那先天境第一人的名頭,果然不假,單以十招便輕易將蕭古風擊敗,縱然是晉入了先天境,也恐怕如此輕易做到。」

「若是等到他修為恢復,假以時日,恐怕想要追上那玄雲閣的柳莫峰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不知道這修為還未復原的楚天卿與那周易劉峰二人,能否鬥上一斗!」

「嘿嘿,看來這一屆蜀雲大會,也算是大有看頭!」

「不過今天這蕭古風,可算是倒了大霉,那楚天卿以蜀雲寶令請戰,若是他不接也罷,一但接下,勝敗便要受制於門規了,想必這一戰後,孤雲閣又要少上一個天資不弱的弟子了。」

靈武台上,一片竊竊私語聲悄然傳開,眾弟子目光再度投向楚天卿時,已然再無絲毫玩味,今日一戰,楚天卿已然是將這一年間散去的名聲取回大半。

擊敗一個蕭古風自然不可能達到何等效果,一來只是為了殺雞儆猴,免得遇上幾個不長眼的弟子上門找茬,收拾起來也嫌麻煩,二來更是表明了楚天卿對於此次蜀雲大會勢在必得的態度。

那麼事情已是做到了這一步,那麼楚天卿自然不介意再進一分,來一場痛打落水狗的好戲!

楚天卿指尖,一縷縷靈氣躍動而起,他清朗的聲音再度於靈武台上響起:「蕭古風,自廢修為,退出蜀雲,莫不是要我來動手?」

蕭古風雙眸猩紅,一手覆於疼痛欲裂的胸口之上,踉蹌起身,吐出一口血痰,大喝道:「我不服!你楚天卿憑什麼廢我修為,斷我仙途?!」

楚天卿聞言,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俯下身子,伸手摩挲著下巴,似是思酌了一會兒,面含譏笑道:「憑我樂意。」

全場一片嘩然,顯然楚天卿給出這個任性的答覆很是出乎意料!

不遠之處的唐沫雪與衛凌二人也是不禁噗哧一笑,唐沫雪素手掩嘴,卻也擋不住臉上那份笑意,美目望著那場中的白衣少年,輕笑道:「「天卿師兄倒是總喜歡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兒,當真是有趣得很。」

「是有趣得很吶!」衛凌則是無可奈何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本以為這小子,一年前受挫不小,就怕是因此心性大變,誤了修鍊一途,但如今看來,也是多慮了。」

「今日一事若是被孤雲閣那幾位老傢伙知道,還不知得如何臉黑,想必又是要吹鬍子瞪眼一番了。」唐沫雪說道。

「哈哈哈,今日既是孤雲閣自行挑事,欲打壓我索雲閣,如今卻被這般打臉,少了一個內門弟子蕭古風是小,但丟了面子卻是大事,想必往後孤雲閣的弟子也難在蜀雲仙門中抬得起頭了。」衛凌倒也是樂得幸災樂禍,很是乾脆地說道。

....

「你....」

場中,蕭古風則是被氣得體內氣血翻騰不止,再也壓不住喉口下的那股翻騰的氣血,當即噴出一口鮮血,面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楚天卿,你莫要得寸進尺!」蕭古風擦去嘴角的血跡,恨恨咬牙,大吼道!

「哦?我是得寸進尺又如何?」楚天卿站起身來,嘴角噙笑,一字一句道:「敗了既是敗了,若不自廢修為,那我便來幫你一把!」

話音剛落,只見得楚天卿五指彎曲如鉤,腳步向前探出一步,剛欲鎖住蕭古風的脖頸,卻不料此時一陣喝聲自不遠處傳來:「楚天卿,今日你傷我孤雲閣之人,竟還敢如此得寸進尺,是當我孤雲閣沒人了?!」

一語方畢,只見得人群當中飛掠出一盞茶杯,徑直向著楚天卿爆射而去,楚天卿反應也是不慢,當即手掌一翻,順勢將茶杯握住,卻不料一股勁氣從中爆發而開,茶杯當即化為一捧灰粉,茶水四濺而開。

只見得那一道人影立於三十丈之外的高台之上,旋即腳尖一點欄杆,身形掠至楚天卿面前,一身華服錦袍隨風而動,但那一張臉上,卻因一道令人見之悚然的疤痕而顯出幾分猙獰之色。

那來者正是孤雲閣親傳弟子周易!

靈武台上,有弟子輕聲私語道:「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不到這孤雲閣的親傳弟子也來了。」

又一名弟子回應道:「既然周易也現身了,想必今天這事,沒這麼簡單了。」

一名弟子聽言,忿忿道:「哼,今日之事,本是孤雲閣理虧,況且那蕭古風平日便仗著修為頗高,橫行一時,難道今天這事就這樣算了?」

「若非是這些年五大閣皆是各自為戰,而孤雲閣卻與荒雲閣聯手打壓其餘五閣,否則這周易又如何敢這般囂張?」

顯然,這幾年中,孤雲閣弟子橫行之事,也然不是一兩次了,而其餘弟子則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蕭古風一事,卻已是犯了眾怒。

「放過蕭古風,今日之事也便作罷,如若不然,我倒是不介意教訓一下你這狂妄之徒!」周易絲毫不理靈武台上那一陣竊竊私語,只是將冰冷的目光投向楚天卿。

只見得周易雙手抱臂,一絲絲靈氣躍動不息,一股先天境的靈壓油然而生。

那蕭古風與之比起,確然是小巫見大巫了!

蕭古風修為雖已是靈魄境後期,離先天境界尚且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之差,卻宛如一處鴻溝,有雲泥之別,且論氣場,便可見大有不同!

而周易晉入先天境界尚有一段時日,根基已穩,實力遠遠強於蕭古風,雖然楚天卿有諸多手段,但畢竟修為還未恢復至先天境界,如若今日真想與周易一斗,勝率不足三成!

「呵,看了這麼久的戲,果真還是待不住了嗎。」楚天卿轉身,指尖靈氣猶不散去,與周易冷眼而對,且論氣勢,卻也不輸絲毫!

那狼狽倒地的蕭古風見到周易,當即心中大喜,連忙喊了聲周師兄,目光看向楚天卿時,已是多了一分得意之色。

想來蕭古風既然敢橫行於同輩弟子當中,很大的憑仗,便是有周易這一座靠山。

「你傷了我孤雲閣的人,今天的事,恐怕你得給我孤雲閣一個交代吧。」周易目光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蕭古風,目光泛冷。

「你孤雲閣挑事在先,還問我要交代?」楚天卿聽到這話,卻是大笑一聲,「恐怕這個交代,得要你來給了。」

「一句話,放不放人?」周易冷聲道。

「若我說不呢?」楚天卿毫不客氣,回道。

「那便休怪我不講同門情面,今日想要對付你一個尚不及先天境界的傢伙,倒也不是何等難事!」周易說道,旋即雙拳一握,一道道靈氣順著經脈流竄而出,將他的整隻手臂覆蓋,靈氣雄渾程度,遠高於先前的蕭古風。

「看來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難道是覺得一道傷疤不夠霸氣,還想要再來幾道?」楚天卿大聲笑道,指尖靈氣逐漸聚集,也然是將天陽伏魔指的姿態展現了出來。

「哼,區區靈魄境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周易聞言,不禁伸手觸了觸臉上那道疤痕,怒氣更盛,咬牙嘲諷道:「也不知是誰給你的信心說這話?」

「住手!」

然而,就在二者針鋒相對之際,一道人影卻是自人群當中緩步走來,男子雙手輕置於腰間佩刀之上,一襲黑衣卻在此時顯得尤為醒目,一股無形的靈壓在悄然之間傾瀉而出,令得諸多修為尚低的弟子不禁呼吸急促起來。

靈武台上的氣氛在那一瞬間再度定格,愈發安靜,諸多年紀頗大的弟子見那黑衣男子走來,皆是抱拳恭聲道上一句:「衛師兄!」

衛凌走至楚天卿身旁,面色平靜,淡漠無比的目光看向周易,語氣平淡道:「他的信心是我給的,你有意見嗎?」頓時陰翳了下來,望著那張平靜的面孔,手心不禁泛出冷汗。

「衛師兄...」

周易臉上再無先去那分洒脫之色,面色鐵青,雙手作揖行了一禮,咬了咬牙,生硬地回了一句。

「哦?」衛凌眉頭輕挑,嘴角勾勒出一個不屑的弧度,笑諷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呀,看你長得挺嚇人的,沒想到居然能有如此恭謙之態,甚是難得呀!」

「還望衛凌師兄莫要取笑!」周易聞言,面色更是難看了一分,眉頭緊鎖,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低頭忍氣吞聲,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咬著字說道。

「呵呵,倒是我遊歷西玄這幾年間,你們孤雲閣很是不安分啊。」衛凌應聲答道,臉上那分笑意逐漸斂起,一股磅礴的靈壓宛若潮水一般向著周易涌去,一字一句喝道:「今日既然還敢主動挑釁,難道是視蜀雲門規如無物嗎!還是覺得我索雲閣是塊你想啃就啃的軟骨頭?!」

感受到那股鋪天蓋地而來的靈壓,周易額頭之上不禁冒出數十粒黃豆大小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而下,後背上的衣襟早已是濕透,冷汗涔涔而下,在這一襲黑衣面前,再無一絲一毫的脾氣可言。

先天境對上玄陽境,這才是真正的差距,宛若天地鴻溝,不可逾越!

若是靈魄境與先天境相比,雖然有境界之差,但若是數名靈魄境修鍊至巔峰階段的修士要與先天境的修士一戰,猶有可能不落敗陣,但這先天境之後,每一個階段的差距,便已是難以用數量來彌補,而修為到了玄陽境之後,則更是如此!

就算是以數十名先天境後期的修士對陣一名晉入玄陽境的修士,若沒有些什麼遠超於境界的手段,也毫無勝算,更何況周易的修為尚且不過靈魄境初期,實力的差距擺在那裡,當然不說兩者能鬥上一斗,只要衛凌單以靈壓壓制,恐怕周易連喘息都會困難幾分!

「衛凌師兄這是哪裡話,我只是想與楚天卿切磋一二,交流心得,不敢再有它意!」周易嘴角微微抽搐,「今日若是冒犯了衛凌師兄,還望師兄海涵!」

「只不過今日蕭古風一事,雖理應受罰,但廢除修為一事,畢竟算不得小事,還望衛師兄放過蕭古風,我也好交由執法長老來處理此事。」周易恭聲抱拳說道,旋即朝著狼狽至極的蕭古風揮了揮手,轉身離去,卻不忘留下一句:「若是衛凌師兄有一戰之意,我想程岳師兄定會樂意奉陪!」

周易帶人離去,楚天卿與衛凌二人也不再阻攔,只是聽到那周易走前說的那一句話,衛凌神色柔和的臉上在此刻也是爬上一抹寒色,拳頭一握,骨骼摩擦,發出一陣咯咯之聲,嘴角卻是露出不屑之色。

楚天卿見狀,卻是忍俊不禁的笑道:「那程岳晉入玄陽境也不過是半月之前,至多不過算是個偽玄陽境罷,衛師兄此番遊歷,修為已是在玄陽境初期上穩固下來,若能再得精進,想必不出十年,足可達到玄陽境中期,又何必計較這些,權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哈哈哈,這話說得好,對我胃口!」衛凌聞言,也是大笑。

「只是那周易如今也有了先天境初期的修為,想必距離先天境中期也已不遠,十日之後的蜀雲大會,你可有信心贏他?」衛凌問道。

「若有十日時間,勝負五五對開吧。」楚天卿聞言,搖了搖頭,「畢竟修為尚有差距,想要勝過周易卻是不易,但若非要越境一戰,也並非是不可能。」

衛凌聞言,神色卻是不禁有些黯然,「若非當年我執意離開宗門,也不會害得你遭遇如此,以你的天資,若是不曾有那次事件,恐怕如今已是接近於先天境後期,甚至已有機會觸及玄陽境界了。」

「事既已過去,師兄又何必自責。」楚天卿拍了拍衛凌的肩膀,笑著說道。

「更何況,九州大會之中,也是讓我受益匪淺!」楚天卿目光望向遠處的天穹。

那一場大會當中,他見識到了無數翹楚,無數天資卓絕之輩,但他當時既然有能力在那場大會當中混得風生水起,那麼他也不介意再來一次,至少那個曾將他一切化為烏有的人,必須由他來親自擊敗!

十歲修鍊,十二歲靈魄,十五歲先天,如今時隔一年,想必他早已開始觸及玄陽境界了吧,但縱然你是天縱之才又能如何?既然我已是敗過一次,那麼,便絕不將有第二次!驚蟄至,春雷始鳴,蟄蟲驚醒,蜀道三千里景色旖旎,千樹粉桃覆白梨,春意盎然。

初晨不見霧,日出已是五更天。

蜀雲山河三千里,朝陽初升,四十九座山峰之上,有鐘聲洪鳴響起,從龍首峰至天柱峰,漸次而起,周而復始,洪鳴不休。

鐘聲籠罩著蜀雲千里山河,當真是好一派雄奇壯景!

百丈之寬的靈武台上,再不見嘈雜議論之聲,眾弟子身形躍動,紛紛散出場外,入席而立,青石巨台之上,空無一人。

楚天卿抬頭遠眺,只見那天際之上有七道流光飛影閃掠而來,轉眼間百丈距離縮為一尺,七道身影在千萬道目光中已是到了靈武台外一方高台之上。

眾弟子皆是上前一步,對著高台之上的七人抱拳作揖,恭聲道:「恭迎諸位天尊!」

那仙風道貌盎然天成的七人不曾言語,懷中抱劍的天竹閣閣主李秋悅轉頭望向天道峰,神色淡然道:「掌門師伯下天道峰了。」

其餘六位閣主聞言,表情皆有所變化,卻不曾言語,唯有那灰袍唐奕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李秋悅貝齒輕輕咬了咬嘴唇,羊脂凝玉般的纖細小手稍稍用力,握了握懷中那柄三尺青鋒,問道:「是福是禍?」

唐奕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是命。」

秦姓襦裙女子說道:「莫師兄有意問道北玄,若能重回蜀雲,蜀雲繁盛將重回三百年前,反之蜀雲則....罷了,掌門既然下了天道峰,自然有所把握,權當我不曾說過吧。」

眾人不語。

三百年前,上任蜀雲掌門趙懿天道峰頂入天丹境界,揮袖驅散蜀雲三千里飛雪,片刻間蜀雲臘月變暖春。他只是放聲大笑,便御劍北行,問仙道於北玄諸宗,不得甚解,御劍返宗時,心境大損,走火入魔,一路東行九千里,摧山拔岳,無論仙妖凡人,見之即殺,一路行來,斬殺純元七人,墟丹三人,天丹一人,更在舉手投足間抹殺十萬凡人,生靈塗炭。

趙懿途經四玄九州,卻無一名天丹修士敢攔其去路,竟是讓得這名走火入魔的人屠將大半個江湖殺了個通透!

九州仙盟震怒,調遣玄陽修士百人,純元修士十人,天丹修士三人,齊力討-伐趙懿,追殺九萬里,這才逼得趙懿自行兵解,而蜀雲仙門也是因此蒙受重大損失!

在仙盟當中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損失了一名天丹修士,蜀雲門內光景江河日下。

好在當年蜀雲繁盛,門中弟子不乏修為極高之輩,這才緩緩穩住局勢,重振旗鼓,但蜀雲門主北行兵解之後,門內三百年卻不見一名天丹修士,根基大損,縱然有千年底蘊支撐,也再不復當年輝煌!

既有上任掌門趙懿珠玉在前,這一次掌門百年一下天道峰,直赴北玄問道而去,只怕重蹈覆轍。

那髯須大漢冉屏聞言,卻是握了握拳,面含慍色,怒聲道:「若是掌門師兄此行北玄有所不測,我冉屏就算舍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將北玄那幫直娘賊殺了個通透!」

他身旁,那名白衣儒士,眉頭卻是一皺,呵斥道:「莽夫!」

髯須大漢冉屏瞥了白衣儒士一眼,冷哼一聲:「薊子軒你懂個屁,我冉屏是莽夫,是粗人又如何,三百年前那幫宵小之輩逼得趙懿師伯兵解而亡,我蜀雲已是忍氣吞聲,若是再敢傷了掌門師兄,就算你們能忍,但我不能忍!定要叫他們新仇舊恨一起償還!沒錯,我冉屏就是個粗鄙莽夫,活了兩百年什麼書都看過,就是沒看過幾本聖賢書,讀過幾篇道德文章,最是不喜你們那些文鄒鄒的窮酸大道理!」

髯須大漢滿臉慍怒,哪還顧得什麼仙人姿態,當即啐了口唾沫,袖袍一揮便是化作一道流影向著荒雲閣飛掠而去。

白衣儒士薊子軒見狀,險些沒氣得七竅生煙,說道:「諸位閣主,蜀雲大會且由你們主持,不能讓這魯莽匹夫做出些蠢事來,我且追去!」

說罷,那白衣儒士便是迅速腳掌踏地,若白虹驚起,以追星趕月之勢直追冉屏。

靈武台上的眾弟子見高台上偶有變故,兩位閣主離場后難免有些躁動,不由得傳來陣陣竊竊私語聲。

那秦姓女子欲言又止,倒是那一直抱劍的李秋悅神情淡漠,轉身對著索雲峰閣主唐奕說道:「唐閣主,是該開始蜀雲大會了。」

唐奕看了看那面無表情的李秋悅,心中也免一嘆,這妮子的心性可當真是薄涼的很吶!

縱然閱歷如他,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但若論修真,李秋悅這般心性便是最好。

天道無情,仙途無義,人修仙論道,最是無情非自擾!

也難怪這妮子小小年紀就能在仙路上走到這一步。

唐奕踏出幾步,負手而立,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俯視靈武台,沉聲道:「場內何人喧嘩?」

聽聞仙師發言,片刻間場內再無一絲嘈雜之聲,落針可聞。

倒是楚天卿神態自若,望了望那高台之上的唐奕,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惑,往年蜀雲大會之時七閣閣主向來齊聚,縱然有缺席之時,但也不曾聽聞今日這般來而又去之事。

估摸著那些個仙師高人之間,又是出了些個幺蛾子。

他想歸想,終究只是想想罷了,臉上則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掃著高台之上,最後落到了那一身青衣青衫,懷抱三尺青鋒的年輕女子,這才令得他目光稍稍停頓了一下。

感情這兩年來不曾去理會門中大小事,這何時又是多了這麼一位年輕閣主出來,莫非是哪位閣主嗝屁,駕鶴西去,這才換了人?

不過這看著也不像呀,蜀雲自古往今,想要坐這七大閣主的位子,修為至少也得是純元境界之上。這修仙一途,想要改變容貌不難,但想要真正定格住容顏少說也得有玄陽境界的修為,就算是駐容有術,哪有這看似年歲與他一般大小的小妮子就能躍入純元境界?

難不成台上那傢伙真是活過百年的純元境高人了?

楚天卿如此想來,卻是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年歲不過二十便一躍成就玄陽境界,這等天縱之才,光是想想就讓人難免有些后怕!

整個雲州蜀道,不,就算是放眼整個東玄,能有這般天資的小怪物,會有幾個?

縱是百年而來,也不曾聽聞過幾人,前些年倒有聽聞龍虎仙山有天資卓絕之輩,二十五歲入玄陽,之後更是巧得機遇,僅僅是七十餘歲,便是晉入墟丹境界,這等天賦妖孽之人就是東玄五百年以來,都是罕有見聞,但眼前這位小姑奶奶若真是十**歲便能有玄陽境界,豈不是連那龍虎仙山的修真怪胎都能穩壓一頭?

楚天卿心中嘆了口氣,慚愧慚愧,他楚天卿本是自詡天賦不低,三年可入先天境界,那一次九州大會中,因那一株罕世仙草的藥力幫助,才有機會在片刻之時碰了碰偽玄陽的門檻,如今與那青衣女子比起,倒是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了。

那台上的青衣女子好似察覺到了楚天卿投來的目光,也是轉頭看向楚天卿,目光稍稍一頓。

兩人四目相對。

女子身段玲瓏,一張臉蛋也是俏美精緻,正是應了文人騷客附庸風雅的那一句「青蓮浮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只是那一雙清澈如水的漂亮眸子里卻是不帶絲毫色彩,清冷得很,縱是楚天卿看了,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撇開目光,不想再與其對視。

青衣李秋悅也是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地俯看著百丈靈武台。

古往今來,最是清冷尤物惹人憐。

楚天卿也不知在哪本「道德經文」上讀到這句話,從前不解其意,今日咀嚼一番,倒是頗有幾分意味,古人誠不欺我啊!

楚天卿記得那錦州一行時,他曾問過那名騎牛小道:女子何誘人?

那小道倒是坦然,振振有詞說:「女子誘人,可分兩點,一是容貌,其中屬有花容月貌者,就是那種看上一眼都能覺得頭腦輕鬆,亦或者渾身發熱的女子是為上乘,第二點則是氣質,尤其是那種世家皇族裡走出來的女子,縱然只是中人姿色,但若是能有非凡的氣質,也比起那些個青樓雅閣里的清倌美妓多上幾分味道,如若能做到二者兼得,便可謂是人間極品!而這極品當中,小道覺得那些清冷尤-物屬最上乘,這就如女子脫衣,欲脫而未全脫時才最是誘人,讓人心懷遐想,若是脫了個乾淨.......呸,修道人不談俗理。」

當時楚天卿只是一笑置之,這會兒想想,那滿嘴葷腥話的小道所說的,還真有那麼幾分意思....

這時,站在楚天卿身旁的衛凌湊上幾步,在他身側竊竊私語道:「我說臭小子,你這一直盯著台上出什麼神?」

楚天卿聞言,也是收回心神,小聲問道:「衛師兄,你可知那台上的青衣女子是何人?」

衛凌聞言,面色卻是有些訝異,輕聲笑道:「你小子這兩年在仙門裡白待了,連天竹閣閣主罔替一事都不知道?」

楚天卿搖了搖頭。

衛凌接著說道:「這幾日回宗我也只是有所耳聞,只知上任閣主閉關坐化之後,便由得親傳弟子李秋悅罔替閣主之位,還記得二十年前這小妮子還跟在我屁股後面一口一個衛師兄叫的我渾身舒泰,感情這會兒都成了天竹閣閣主,慚愧慚愧......」

楚天卿問道:「罔替閣主?這等事例,縱然蜀雲三千年一來,也未嘗有過啊!更何況要爭這七閣閣主的位置,修為少說也得有純元境界,按師兄說來,那李秋悅年歲可是比起師兄還小啊!」

衛凌抿了抿嘴,略作思酌,回道:「確實如此,但不得不說,這李秋悅當真是個千年不遇的天縱之才,那些個資質尚可的仙家五十年入玄陽都有所不易,而想要在有生之年觸碰到那後頭的純元境界,更是鳳毛麟角,但這小妮子倒好,得了那天竹閣閣主真傳,十三歲先天,十九歲玄陽,更為可怖的竟是三十年一入純元境界,縱然是那龍虎仙山的修真怪物南宮黎,也可與其比肩而行,照這進度來看,想必百年入墟丹不成問題,就算是五百年一入天丹境界,也尚有可能!」

衛凌頓了頓,卻是嘿然笑道:「想當年你衛師兄我叱吒同輩之時,這小妮子卻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當時還腹誹著就這麼一個胸小臀平的小妮子也在我面前耍清冷,現在想來,卻是難免有些自己打自己臉的意味了。」

楚天卿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真沒指望著這位遊歷西玄五年都未曾改去那半吊子習性的衛師兄嘴裡能吐出些好話來。

兩人轉頭望向那高台之上,也不再言語,有嵐風自西山而來,拂過衣襟,一黑一白衣袂飄飄,風姿颯然。

洪亮的鐘聲敲至第四十九次,漸次而止,只留下尚未絕去的餘音裊裊入耳。

靈武高台上,五人皆是踱步而出,行至那紫檀金楠木所致的欄杆前,迎風而立,風姿出塵,惶惶耀眼。

一人踏前一步,正是五人當中為首者唐奕,只見他身上那一襲素簡灰袍隨風飄動,他只是輕輕一揮手,那四十九重不絕於耳的鐘音磬響之餘聲轉瞬消散。

有風自靈武高台來,見仙人擺手揮袖,那天穹之上飄忽無定的雲彩眨眼間便是退去千里,驕陽當空,萬里無雲!

唐奕收手回袖,負於身後,旋即朗聲道:「蜀雲大會,同門比試,點到即止,切記!」

眾弟子轟然一諾,聲勢如洪!

而後那秦姓襦裙女子也是上前一步,道:「若無異議,大會開始!」

顆,便足可上三百塊下品靈石,更何況靈果極其稀有,縱然是有足夠多的錢財,想要得到,也是不易!

楚天卿壓制下心中的喜悅,目光掃了掃那樹上,這青元靈果的數量,竟是有七七四十九顆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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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道封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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