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被識破身份
姬勉和姬芳枚兄妹還沒回來,平王府參加春獵的便只有平王妃、平王和姬煜這個世子,平王妃獨自乘坐一車,姬煜和景曦共坐一車,平王則騎馬。平王是一個偏高瘦的男子,長得還算俊朗,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他膚色暗黃,整個人精氣神欠佳。他看到景曦,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神色,只聽了平王妃說是有個商人的兒子,在路上認識之後,就再也沒有多說其他。對景曦和姬煜一起乘坐一輛車前去參加春獵,算是默許。
平王府的隊伍先是前往宮門,等候宮內的皇帝皇后妃子出來之後,才跟在皇帝皇后之後出發。
景曦掀開車簾掃視了一圈,發現已經不少車馬在等候,大概是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春獵要維持兩天,太子姬放也會參加。按照常理來說,這兩天姬放不在,太子府的防守勢必會弱一些,他們要救人,應該趁這兩天動手。然而,景曦卻不那麼想,姬放那傢伙的大腦不同常人,他既然為了引誘她過來,她不出現,隨著時間過去,他的防備只會越來越嚴,而不會松。或許,他剛好趁著自己不在的這兩天,設下了天羅地網等她。
差不多等了半個時辰,在姬煜把車上的瓜果都啃了一遍之後,宮裡的天子貴人們終於出來了。
皇上出來,景曦這些在宮內的人少不得要下去跪迎。兩世從未向別人彎過膝蓋的景曦,這時,不得不彎下了她的膝蓋,但是,卻沒有著地。
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城門,直奔皇家圍場。
「這兩天里會狩獵比賽,煜兒也要參加,江河哥哥,到時你可得給煜兒鼓勁打氣。」姬煜打開車裡的一個木箱子,拿出了他的小弓箭。
「你要參加?」景曦有些不可思議。
「對啊,煜兒去年就參加了,煜兒去年射中了一隻鹿子呢。」姬煜驕傲道。
景曦嘴角一抽,腦海里出現了姬煜邁著小短腿去追獵物的場景,「煜兒,這獵物輪不到你出手它就被別人殺死了吧?」
「才沒有。」自己的實力被懷疑了,姬煜有些不開心,鄙夷地看了景曦一眼,繼續擦拭自己的小弓箭,「江河哥哥你這麼問,一定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們青幽的春獵,只能九歲以下的孩子參加,大人是不可以參加的。」
「啊?為什麼?」景曦突然發現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這麼大的陣仗,只是為了給九歲以下的孩子打獵?
「江河哥哥你真笨。」姬煜的表情更加嫌棄了,「大人這麼厲害,他們要是出手,圍場里的野獸就沒有活路了。」
景曦一噎,這倒是,特別現在還是春天,萬物都在孕育新生命的季節。
「你們小孩子打獵,那大人幹什麼呢?」
「大人啊,大人打打架,談情說愛唄。」姬煜不以為然道。
「談情說愛?」景曦忍不住有些獃滯。
「也俗稱相親,只有十五歲以上的人可以參加。」姬煜說著低頭認真掰自己的手指,算了起來,隨後,揚起彷彿有深仇大恨的包子臉,恨恨道:「只有十五歲的人可以參加,也就是說煜兒還要等八年,哼,是誰訂出這個規矩的,實在是太過分了!煜兒一會就去太子哥哥,讓他把這個規矩改一改。」
「煜兒,女子十五歲及笄,男子二十成年,規定十五歲以上的人參加,這個沒什麼錯吧?」景曦好想敲開這個小孩子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才不要。」姬煜傲嬌撇過臉,「太子哥哥說了,要學會先下手為強,看中了,就要先預訂下來,把她變成自己的,這樣才能歇了別人的心思。」
景曦忍不住翻了白眼,這姬放作惡多端不說,如今竟然還出來誤人子弟了,老天真該早日收了他。
「煜兒,你還這麼小,就有心上人了?」這孩子張口閉口想娶媳婦,應該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姑娘。景曦對此表示非常好奇。
景曦的問題一出,姬煜的包子臉竟然難得的紅了,支支吾吾道:「她,叫安兒,是所有孩子里最美的。」
景曦的嘴角又是一抽,敢情這小傢伙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色,想到這裡,景曦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嚴肅說道:「俗話說,女大十八變,或許長大之後,她就不是最美的了呢?」
姬煜的包子臉皺了起來,兩條粗黑的眉毛像兩隻毛毛蟲一般,擰了起來,樣子很是糾結。半響后,他的包子臉倏地恢復了正常,嘴角一咧,露出了兩顆小虎牙,笑得很是燦爛,「江河哥哥,太子哥哥還說了,三歲看老,所以安兒現在是最漂亮的,以後也是最漂亮的,這個你就放心吧。」
景曦頓時失語,這孩子受姬放的荼毒太深,藥石無醫,她這個外人還是不摻和了。
車輛出了皇都之後又走了兩個時辰,正午時刻就來到了圍場。圍場里已經提前有士兵來到,為皇帝等人搭好了營帳。眾人在圍場入口處下車,步行走進圍場內。從遠處看去,白色的營帳,青青的草地,蔚藍的天空,清爽的春風……。一切祥和而美好。
下了車之後,姬煜的心情很激動,拉著景曦的手,走走跳跳,仿若一隻從鳥籠里剛放出來的小鳥。
「江河哥哥,你看,那就是安兒。」姬煜扯了扯景曦,用短短的小食指指著不遠處的小女孩,小聲說道。
景曦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到了一個穿著粉絲裙子,豎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小姑娘五官精緻,皮膚粉嫩,沒見帶著一股憨憨的純真,是個讓人一看見喜愛的小美人兒。
「江河哥哥,我說得沒錯吧,安兒她確實很漂亮,是不是?」姬煜如獻寶一般,忍不住炫耀。
景曦認真點點頭,「是很漂亮,煜兒的眼光不錯。」
「嘻嘻。」姬煜傻笑,「太子哥哥也這麼說呢。」
再次從姬煜的嘴裡聽到太子哥哥四個字,景曦已經自動免疫了。
然而,就在姬煜看心上人看得入迷時,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了姬煜的視線,「煜兒,兩個多月未見,你回來也不去找太子哥哥,反倒先來找你的小美人了,這也太重色輕哥了吧?」
姬煜聽到這聲音,抬頭就見到了姬放那張艷絕天下的臉,當下立即大喊「太子哥哥」並朝姬放撲了過去,姬放微微錯開身子,躲開了撲過來的姬煜,但卻伸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領,讓姬煜不至於用力過大,摔倒在地。
「太子哥哥,我正想去找你呢,可沒想到你卻先來找我了。」沒抱著人,姬煜也不生氣,仍是很激動。
「太子哥哥不可信,你明明看美人,看得魂都沒有了,哪裡還記得我這個太子哥哥。虧我對你這麼好,煜兒,你太令我傷心了。」姬放說著,放開了姬煜,一副很傷心,不想理你的樣子。
景曦自姬放走過來之後,就自動垂下了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時觀察著姬放和姬煜兩人的互動,不由有些詫異,沒想到姬放竟也會有閒情逸緻哄小孩子玩。這要是換成太叔熠,額,估計沒有哪個孩子敢親近太叔熠吧?
「太子哥哥,你冤枉煜兒了,煜兒正準備要去找你玩來著,不信你問江河哥哥?」姬煜使勁朝景曦眨眼睛。
努力想不引起姬放注意,沒想到卻被姬煜這孩子點名,景曦心裡很是無奈。只得大頭埋得更低,裝出害怕的模樣,小聲道:「世子說得沒錯,他剛剛確實想要去找太子您。」
姬放瞥了景曦一眼,見她這副顫顫巍巍的模樣,頓時對她失去了興趣。轉而對姬煜說道,「太子哥哥今日心情好,暫且饒恕你一回,現在就帶你追你的小美人去,走。」
姬放話說完,果真就牽著姬煜肉乎乎的小手,向著那個叫安兒的小女孩走去。
景曦不由滿頭黑線,未免自己認出,她還是不要上前湊熱鬧為好。
姬放帶著姬煜走後,景曦開始在人群里搜索二皇子姬玖的身影來。不久,她便看到了人群里的姬玖,不過見他被一眾女子包圍著,景曦這下鬱卒了,敢情這姬放太可怕,眾女把狩獵的目標放到了姬玖的身上。
看著姬玖那明明不耐煩,但在百官和自己的父皇面前,又不得不對眾女以禮相待的憋屈模樣,景曦心中的鬱氣散了不少。只是她要找姬玖,有這麼多女的在,她根本無法靠近,該怎麼辦呢?
景曦一時計窮。
眾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到達了一排白色的營帳前。營帳已經在之前就分配好,此時侍衛過來,把各人領往各人的營帳。而景曦看著終於周圍無人的姬玖,又看看正在和姬煜告別的姬放,終究不得不跟在姬煜的身後,前往姬煜的營帳。
「江河哥哥,皇伯伯讓我們梳洗一番,一會過去吃午宴呢。」姬煜說著,開始去解身上有些厚重的外袍。
景曦見他動作笨拙,便上去幫忙,「煜兒,不是我們,是你們,我可是不能上桌跟你一起吃飯的。」
「為什麼?」姬煜不解。
「因為我現在的身份是你身邊的侍從,是下人,另外,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對別人提起森林裡的事情,也不能提我的事情。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要說到做到。」
「江河哥哥,你放心就是,我不會說出去的。可是母親說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不是下人,要不我去跟太子哥哥說,讓他給你安排一個位置。」
景曦眉頭皺起,一臉不悅,「煜兒,你剛剛才答應不提我的事情,一會你太子哥哥問你為什麼,你該怎麼回答?」
「我……。」姬煜說出話來了。
「好了,我現在還不餓,不想吃東西。等餓的時候,你再幫我叫吃的,這樣可以吧?」
「嗯,給你叫好吃的。」
等景曦和姬煜再出來時,營帳外面已經擺了兩條拼接而成,足有二十多米長的飯桌,男人的一條,女眷的一條。
姬煜走向男的那一桌,還沒有靠近,就有人來指引他走向自己的位置,而他這個侍從,則站在他一米五以外的地方,低頭,安靜看著他們吃飯。聞著飯桌飄來的酒菜香,景曦咽了咽口水,突然發現,其實,她好像很餓了。
未免自己被酒菜誘惑得太過辛苦,景曦把視線轉到姬玖的身上。玄殤信上說讓人把洛夭被姬放抓去的消息告訴了姬玖,姬玖知道洛夭在姬放手裡后是什麼想法呢?有想過要去營救洛夭么?
在元豐那時,她可是從姬玖的身上感受到了他對洛夭深厚的感情,知道洛夭被姬放抓了,他該很緊張才對,只是據她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姬玖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彷彿是不知道一般。
這姬玖是畏懼姬放,所以這才不敢有動作?還是斬斷了對洛夭的情意,不願再參與洛夭的事情?亦或是他暗中自有謀划,而他們不知道?
青幽皇都她不熟,實力薄弱,無法與姬放這個太子抗衡,若是有姬玖這個二皇子在,營救洛夭的把握就會多一些,所以,姬玖是景曦無論如何都想爭取的。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了解姬玖的想法。景曦腦子飛快旋轉著,尋找方法接近姬玖的方法。她一個侍從,若不時刻跟在姬煜身後,難免會被姬放這個精明的傢伙懷疑,也就是說,她不能離開姬煜。可若是姬煜去找姬玖呢,這樣她不是有機會了?
景曦的視線在姬玖和姬煜之間流轉,越發覺得還是讓姬煜去尋找姬玖更保險一些。
一頓午飯,吃了整整一個時辰,飯後,各人各自回去午睡。也有不回去睡覺的,騎著馬在遠處的草坪上飛馳。
一大早起床,又坐了那麼久的車,還剛吃了飯,姬煜頓時呵欠連連,牽著景曦的手往自己的營帳走。一邊走,一邊不解問道:「江河哥哥,不是說春困嗎?為什麼他們這麼有精神。」
景曦瞥了一眼遠處的男男女女,幽幽道,「因為他們荷爾蒙分泌過多,戰勝了瞌睡蟲。」
「荷爾蒙,那是什麼東西?」
「類似動物發情。」
「啊?哦,不懂。」
「……。」
姬煜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了。
「煜兒,我找二皇子有事,麻煩你帶我去找他。別人要是問起,你就說是你找。」景曦幫姬煜穿衣服,簡明扼要說道,對於小孩子,她不忍心欺騙。
「江河哥哥,你為什麼不找太子哥哥,而是去找玖哥哥,太子哥哥不是長得比玖哥哥好看么?」
「我可不是你,以美貌看待人,我是看氣場。」
「什麼叫氣場?」
「就是感覺舒服,衣服穿好了,帶我去吧。」
「可以,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姬煜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自通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如狼似虎的女人們嚇壞了,景曦和姬煜進入姬玖的營帳時,竟然看見姬玖在看書。
「玖哥哥,你怎麼不出去騎馬打獵呀?」姬煜一進門,就大聲問道。
姬玖放下書,笑著向姬煜看過來,「那你怎麼也不去騎馬打獵?我記得去年你可是打到了一隻鹿,今年長大了一歲,力氣更大了,玖哥哥期待你的表現喲。」
「煜兒不會讓玖哥哥失望的。」姬煜很快被姬玖帶偏,連姬玖沒回答他的問題都不知道,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侍從,眼珠子一轉,說道,「玖哥哥,我有秘密要跟你說,你讓他先下去。」
姬玖勾唇一笑,朝侍從擺擺手,侍從便離開了,「好了,人走了,煜兒有什麼事情要跟玖哥哥分享?」
「嘿嘿,其實不是我要找玖哥哥,是江河哥哥要找玖哥哥你。」姬煜走到一旁,把身後的景曦暴露了出來。
「江河哥哥?」姬玖重複道,用帶著審視的眼光上下掃視了景曦一遍。景曦挺直了脊背,站在原地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二皇子最近可見過洛少主?」景曦沒有介紹自己,而是試探問道。
姬玖臉色一變,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你是誰?」
「給你送信的,是我的人。」景曦沒有直接暴露身份。
姬玖眯起雙眼,「你怎麼會知道被抓的消息?」
「也是被人告知的。時間過去那麼久,二皇子可有想過去救洛夭?」
「我救不救人,與閣下有何關係?」
「自然有關,二皇子若是救,那咱們合作,二皇子若是不救,那就當我從未找過你。」
姬玖的神色凝重了幾分,「我連閣下的身份都不知,如何與閣下合作?」
「二皇子殿下,許久不見。」景曦換回了自己原本的聲音。
姬玖愕然,「你是竟——」
「沒錯,是我。」景曦打斷了他的話,這裡可還有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姬煜,要讓這小傢伙知道自己是個女的,他估計要傻了。
「洛夭被抓,我收到消息要來青幽贖人,所以,我來了。只是青幽被他掌控,我的人根本不敢動,此刻連洛夭的關押地點都尋不到。不得已,這才來求助二皇子。」
「實不相瞞,我這些天也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但是結果和你們一樣,也不知道她被關押在了哪裡。」姬玖有些頹然。
景曦的心冷了下來,姬放竟把人藏得這麼嚴實,連姬玖都找不到,看來,他勢必要逼她現身了。
「景小姐,他讓你來青幽贖人,可有說贖金是多少?怎麼贖?」
「沒說,只是讓我來青幽。對了,洛家知道洛夭不見的事情嗎?」
「這個我倒不清楚,收到你們的消息,我便讓人去洛家打探了一下情況。傳回來的消息說洛家的少主現在已經換成了洛雪,但是對於洛夭,族中的人卻是隻字不提。後來,我又讓人繼續打探,原來是洛夭私自離開了洛家,惹怒了洛家人,他們已經把洛夭逐出洛家,並從族譜上化掉了洛夭的名字。」說到這裡姬玖語氣忍不住變得憤怒起來,「洛夭為他們洛家奴役了十幾年,如今逐出族譜,就逐出族譜,實在是太令人寒心,這樣子的家族,不待也罷!」
景曦心裡也燃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洛夭竟然被逐出了家族。而洛夭逃離之事,是她策劃的,也就是說,是她直接造成了這個結果。
洛夭要是得知這個消息,她一定會很傷心吧?一時間,景曦心中愧疚不已,只恨不得早點把洛夭救出來。
從姬玖的營帳里出來,景曦有些神不守舍。
這一日的下午,姬煜在騎馬和約會心上人中度過,景曦只是遠遠地看著。而姬放,一整個下午都沒有露過面。
如今是正月,雖然青幽在南方,但晚上的霜重,仍不免有些冷,所以晚上並沒有安排什麼活動,眾人各自回自己的營帳里休息。姬煜和景曦剛要歇下,姬玖卻找了進來。景曦掃了姬煜一眼,伸手點了他的睡穴,把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之後才請姬玖到桌前坐下。
「二皇子這麼晚了過來,有事?」看到姬玖臉上的急切之色,景曦嘆道,這個二皇子對洛夭的感情不假,可惜洛夭卻有了霧雨。
「景小姐,他不是邀你來青幽么,既然我們找不到洛夭關押的地點,不如你跟他聯繫,直接詢問如何?知道他的目的,也好過我們像只無頭蒼蠅亂竄。」
景曦垂眸,「我也正有此意,已經讓底下的人去準備。」
「不過這樣,景小姐你或許會陷入險境。」姬玖心繫洛夭,但把一個無辜的姑娘推入險境,他也不忍心。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應對之策。不過把洛夭救出來之後,如何離開青幽,這便勞煩二皇子協助了。」
「離開?」姬玖有些詫異,有些不舍,「一定要離開么?」
「她已經被洛家逐出家族,若沒有強大靠山,她會非常危險,極有可能淪為別人的馴獸工具,二皇子願意看到這個場面?」
「我會護著她。」姬玖脫口而出。
「不。」景曦搖搖頭,「二皇子,你護不住她。太子不會放過她,你父皇也不會放過她,若是不嫁給姬放這個太子,她,只能淪為你們青幽的馴獸工具。」
「那你們元豐就不會么?」姬玖雙眼直直盯著景曦,質問,「你能保證?還是你能做得了太叔熠的主?太叔熠會甘心放過她這個馴獸天才?」
景曦無奈嘆了一口氣,她當然能,因為元豐已經有了她,不需要再去役使洛夭,只是這些,如今卻是不能透露給他知道的。
「二皇子,我可以發誓,在我景曦有生之年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逼迫洛夭去馴獸,更不會限制她的自由。我以景家世代的榮譽向你保證,我說到做到。」景曦庄肅而認真道。
姬玖盯著她看了片刻,最後無力移開了視線,「是我自己太弱,沒有保護她的能力,我會協助你們離開青幽。」
「謝謝你,二皇子。」
「我幫她,不需要景小姐你——」
「噓!」景曦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傳音給姬玖,「有人過來了。」
姬玖聽到景曦的聲音,不由一愣,「景小姐,我發現今天自己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你不是不能修鍊么,為何現在身上去顯示著武士的修為?」
景曦心中一驚,暗道自己大意了,面色卻不顯分毫,極為淡定道:「是用一種秘法借用別人的,暫時存在自己體內,只能看,但是不能使用。」
「哦~」姬玖瞭然,對景曦的話一點懷疑都沒有,只能說景曦擎天大陸第一廢材的名號太深入人心,幾乎已經成為真理一般的存在,要打破實在太難。
「不好,那人朝煜兒的營帳過來了。二皇子,您快出去吧。」景曦急切道,她若是感應沒有錯的話,這個人正是姬放。
姬玖也是一驚,轉身就朝營帳外走去。而他一走,景曦便熄了燈,靜立在暗中,雙目比這黑夜更幽黑深沉。
那人最後停在了姬煜的營長外,和剛走出姬煜營帳的姬玖相遇。
「二弟,這麼晚怎麼會在煜兒的這裡?」
「明日就是獵獸大賽,我來囑咐煜兒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並讓他小心一些。」
「哦?這樣?咱們兄弟二人還真是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正打算跟他說一說明天比賽的事情呢。」
「太子皇兄,煜兒已經睡下了,不如等到明日你再交代他?」
「這倒不用,既然二弟你已經囑咐過了,我也不必多此一舉,對二弟你,我還是很信任的。相信二弟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太子皇兄說的哪裡話,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比試,我知道煜兒自然不成問題。不過煜兒才七歲,想要贏得第一名還是有些難度的。」
「嗯,也是,那便算了。夜也深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二弟,一起?」
「好。」
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暗中,景曦鬆了一口氣,姬放這個對手太可怕!
翌日一早,姬煜換上了騎馬裝,在景曦幾次確認很好看之後,他便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緊繃著一張認真的小臉,闊步走出了營帳。景曦跟在其後,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很辛苦。
九歲以下的孩子,有皇室的,也有百官的,加起來也有幾十個。這時牽著自己的馬,一字排開,認真肅穆地聽著青幽皇的訓話。只等青幽皇一聲令下,他們便翻身上馬,直奔遠處的樹林。
比賽的時間為兩個半時辰,兩個半時辰后不回來,則失去比賽的資格。此外,除了這些孩子,便只有士兵可以進入林中。這些士兵的任務是幫孩子撿獵物,其他的事情他們一概不予理會。
景曦站在人群里,看著前方的姬煜一面聽曳戈皇講話,一面時不時用眼角偷瞄身邊的思念上人,比試和約會兩不耽誤,不由滿頭黑線,姬放這傢伙算是把這孩子徹底帶偏了。只希望這孩子自制能力強一些,別變成沉迷聲色的紈絝子弟才是。
曳戈皇的話說完,並親自擂鼓,姬煜等一幫孩子迅速躍上馬背,跳轉馬頭,朝著樹林衝去。
孩子們去狩獵,大人們則在青草地上,笙歌燕舞,盡情玩樂。而景曦這時也知道為什麼姬煜說大人們是來談情說愛的了,因為大人們的活動,不管是武鬥,文斗,先決條件就是必須要一男一女組隊參加,且是自由組隊。
景曦看著一臉春心蕩漾的男男女女們,不由感嘆,春天啊,不止動物,人也發情了呢。
景曦從被眾女簇擁的二皇子姬玖身上,轉移到了冷冷清清,慵懶斜靠在椅子里的太子姬放身上,姬放不管是地位、實力,還是外貌,都遠勝姬玖,但卻沒有女人敢往前湊。聽說自從其把意圖勾引他的女子一掌拍死之後,女人們便對他避如蛇蠍,就算有心存愛慕者,也只敢遠遠看著,再也不敢上前。畢竟比起愛,小命更為重要。
聽著男男女女的嬉笑聲,景曦的思緒開始飄忽起來。鐵甲衛應該幾日前就回到了元豐,不知太叔熠知道自己來青幽,會不會生氣。聽說元明皇已經閉關,朝政暫由太叔熠代為處理。而太子太叔野也開始蠢蠢欲動,和鎮守錦州的三王爺太叔揚結盟,兩人共謀元豐。
太叔揚的錦州地大物博,是一個極為富饒的地方。不似太叔熠之前的雲州那麼艱苦,除了草地,便只有異獸。有一個這麼富饒又幾乎沒有獸潮隱患的封地,這些年下來,太叔揚暗地裡沒少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勢力。
這些消息,她能查到,按理來說,太叔熠也應該知曉。如此算來,朝廷有太子,軍隊有太叔揚,太叔熠要面對的壓力還不小。
景曦皺起了眉頭,那她丟下他一個人面對那樣的困境,是不是未免有些寒他的心?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景曦越發覺得對太叔熠充滿了愧疚。如今不止她,就連諸葛行和霧雨也在青幽,太叔熠這下真的是孤軍奮戰了。
不行,就算她在青幽,他們是未婚夫妻,怎麼著也要出一份力才是。心中有了決斷,景曦轉身向著姬煜的營帳走去。
只是眾人都在玩樂,她一個人離開,倏地就有些顯眼了。玩樂的眾人或許發現不了她,但是一直無所事事的姬放,視線卻準確無誤地鎖定了她的背影。狹長魅惑的眼眸微微眯起,斜靠的身體也不自覺坐直了。那個背影,怎麼看起來這麼熟悉?
姬放的視線一直落在景曦的身上,而景曦心中有事,竟是沒有發覺。直到她進入營帳里,姬放的視線也沒有收回,他的腦海里,這個背影漸漸和記憶深處的那個背影重合。頓時,他俊美無雙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如陽光融化了冰雪一般,那麼耀眼,有心人不由得看痴了。
「冥醫公子是江海,她是冥醫公子的師妹,所以是江河。而煜兒剛從曳戈回來,她也是在煜兒回來之後,才出現在煜兒身邊的,她的身份不言而喻,景曦,我一直在找你,沒想到你卻已經到了我的面前,還真是令我驚喜啊!」姬放低喃,想起昨夜在姬煜的營帳外遇見姬玖,即使江河是景曦,那這事也就解釋得通了,他不是過去找姬煜,而是找景曦。若自己昨晚動作快一些,是不是當時就能發現她了呢?
姬放的嘴角一直上揚著,或許,他該好好計劃以下該如何與她「相認」。
另一邊,姬煜營帳內,景曦正在書寫信函。她汲汲營營十二年,除了壯大景家的產業之外,就連朝中,也安插了自己的人。俗話說,民不與官斗,她要發展商業,又不能依仗景家的勢,所以必然要有人站在權利的中心,做商鋪明面上的靠山。而且,還不止一個。
水門送女弟子給官員,為的不過是讓女弟子施展手段,把那些官員拉入太子的營陣。然修鍊之人本就是心志堅定之輩,又加上這些人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個個都滑溜得如泥鰍一般,又豈是那些女子輕易能迷惑的。所以當死她知道太子妃和水門的這個做法,心裡只是冷笑,卻不阻止。她相信自己的人不會被迷惑,策反,但若真有心志不堅之輩,那她也絕不會手軟。
景曦在信中只提到讓朝中之人協助太叔熠,至於軍隊這一塊,她相信太叔熠那三十萬久戰沙場,經歷無數次生死搏鬥的士兵,要比比太叔揚那安逸富庶之地養出來的兵強上百倍不止,不需要她的幫助,他們也能取勝。
寫完了信之後,景曦便隨身攜帶在身,等待機會把信送出去。
從姬煜的營帳里出來,景曦再次走到人群中,等待姬煜的歸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
景曦皺眉,往四周觀察了一遍,卻沒有發現那道視線的來源,最後,她把目光鎖定了姬放,卻見姬放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此時正百無聊賴打起了呵欠。是自己感覺出錯了嗎?景曦收回視線,心想這裡那麼多人,大家互相打量一下也是有可能的。當下也就沒放在心上。
而姬放卻在景曦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之後,勾唇笑了起來,果然是她,一如記憶里那麼敏銳。
兩個時辰之後,開始陸續有孩子騎著馬從林中出來,每一個出來的孩子,他們身後都跟著一個侍衛,侍衛或拎或扛著這些孩子的獵物。從林中出來的之後,要先去登記狩獵所得,之後才能歸位。
景曦發現,這些孩子獵得的,大多是是鹿、狐狸、獐子之類的比較小的動物,比較大的便是野豬。至於老虎、豹子這般比較兇猛的,倒是沒有見到。
差不多到時間時,姬煜也出來了,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那個叫安兒的小女孩。兩人衣著整齊乾淨,看來應該沒受什麼苦。景曦看到跟在姬煜後面的侍衛扛著一隻鹿和一隻山羊,而那個叫安兒的小女孩身後的侍衛則拎著幾隻毛色很漂亮的野雞。兩人隨著侍衛去做了登記之後,便回到了各自父母的身邊。
「江河哥哥,這隻兔子送給你。」姬煜遞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兔子過來。
景曦一愣,這不是獵物么,怎麼拿過來了,而且,那個叫安兒的女孩懷裡也抱著一隻。你說你送給心上人也就算了,為什麼連哥哥也送?
「為什麼給我?」景曦脫口而出。
「因為小兔子很漂亮,江河哥哥你個很漂亮,你們兩個很配啊!」姬煜一本正經道。
景曦頓時滿頭黑線,她只吃過兔肉,可從不養兔子,再說,她哪裡和這種溫順的東西配?她明明很兇殘,很兇殘好么?
「煜兒,江河哥哥不喜歡兔子!」景曦咬著牙說道。
「為什麼不喜歡?它明明很可愛啊,安兒她就很喜歡。」姬煜一臉不解。
「可愛也不喜歡。」景曦有些咬牙切齒,她如今是個男人,要喜歡這種軟萌的小動物,那才奇怪了呢。
「煜兒說得沒錯,我也覺得你和這隻小白兔很般配呢。」
一道邪魅的聲音突然傳來,景曦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轉頭一看,就見一身火紅的姬放正朝他們走來,嘴角噙著邪魅的笑。
景曦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這傢伙該不會知道了什麼吧?但仔細回想,她確認自己並未露出破綻,他應該沒有認出自己。或許,他只是想拿人尋開心而已。
景曦心思百轉千回,最後決定靜觀其變。
「太子哥哥,你也這麼認為么?」有人認同自己的觀點,姬煜頓時笑開了花。
這時,姬放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身前,站定,從姬煜的手裡接過那隻小白兔,撫摸了兩下,送到景曦的眼皮子底下,「都說女人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你不是個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