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是解藥,也是毒藥
空曠的山野,青青的草木,明明是千人的場,但卻靜得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莎莎聲。十五歲的武王,實在了太駭人聽聞。
老者瞪眼,「十五歲的武王是非常逆天,但九階鍛體的**更珍貴。修為只要天賦好,總會上去的,但是強悍的肉身,卻比逆天的天賦更難得,修鍊越到後面,肉身的重要性越發凸顯,可以說,肉身越強大,在修鍊一途上,走得越遠。更何況,從古至今,我還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完成九階鍛體。」
老者看著景曦的眼神裡帶著濃厚的興趣,「徒兒,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女娃子,娶了她吧,她不僅天賦極為強悍,就連氣運也很旺,今後若成長起來,絕對是擎天大陸的超級強者,娶了她,你不吃虧。」
眾人一愣,沒想到老者給出這麼高的讚賞。姬放嘴邊泛起了苦笑,「師父,她是元豐戰神太叔熠的未婚妻,而且還立下了誓言,今生她只能嫁給太叔熠一人。」
「什麼?」老者驚呼,「竟還有這等事?那你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姬放老實點點頭,一臉挫敗,「一點機會都沒有。」
老者嘆了一口氣,有些遺憾,「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吧,若給她成長起來,青幽危矣。」
聽到老者要殺了自己,景曦的心一凜,武王的修為涌動,全身進入了警戒的狀態。
「難得見到這麼好的苗子,卻要親自動手毀滅,實在是可惜,可惜啊!」老者搖頭嘆氣,向著景曦一步一步走來。
夜一等人雖看不出老者的修為,但見姬放喊其師父,也能猜出其必定遠超出武王的行列。此刻見他走向景曦,下意識就想擋在景曦的身前,然而,他們才一動,一道強大的威壓就籠罩在他們身上,仿若一座大山壓在了他們的頭頂,他們頓時便滿頭大汗,一雙腿不受控制地打顫,並一點一點向下彎曲。
景曦見次,秀美蹙起,渾厚的神識洶湧而出,朝他們頭頂上覆蓋而去,分掉了他們一部分的壓力。
「小丫頭,很不錯,就連這神識,也遠非一般的武王可比。」老者讚歎道,加大了神識的輸出。
景曦的識海頓時一痛,臉色頃刻間蒼白如紙,七竅隱隱有鮮血流出,她知道,再這麼下去,她的後果只有一個,識海破裂身亡。
她身旁的姬放,看著就要支撐不住的她,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閉上了雙眼。景曦,他捨不得殺她,但她活著,他便註定要痛苦,如此,也好,再見了。
景曦的七竅流下了鮮紅的血液,一雙腿被壓得彎曲,但卻倔強地不肯跪地。她眼中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恨意,她,終究是太弱了。
一旁的眾人,看到她這副模樣,皆是不忍心地移開了目光,這麼一個絕世美人,還是一個絕世天才,沒想到就要在他們隕落了,實在是一大憾事。
老者最終停在了景曦三尺外的地方,看著景曦的慘狀,他如枯井的眼睛里,不起半絲波瀾。
而景曦,此時只覺自己的身體像一個不斷漲大的氣球,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她的視線已經鮮血浸潤得極為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圍觀的人群,看到這一大幫眼睜睜看著她就要被殺死的人。
這裡不是前世,立場也不同,他們可以冷眼旁觀,是因為他們和她是敵人,既是這樣,那她接下來作出什麼事情,也怪不得她了。
身為醫者,又是在文明世界生活過二十多年的人,景曦的仁心終究比這裡的人一些,不過現在為了活命,有些事情,卻也由不得她了。
她藏在袖中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緊握著一個玉瓶,這時,她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瓶塞,用盡僅剩的那點力氣一扯,瓶塞便被拔出,瓶子也落到了地上,一股無色無味的氣體迅速瀰漫開來。
來救人之前,她就想過了無數種可能,也做了完全的準備,最後一樣,便是毒藥。這個毒藥,正是她利用醫治曳戈太后的便利,向曳戈皇索要了不少的藥材煉製出來的,那麼多珍貴的藥材煉出的毒藥,效果自然是查不到哪裡去。
就在瓶子落地的那一瞬,便不斷有人倒下,其中包括了士兵,文武百官,還有皇子妃子,就連青幽皇,都跌坐在地。
老者看見地上的瓶子,雙眼危險的眯起,冷聲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景曦吃力地扯了扯嘴角,沒笑成,反倒是吐出了一口鮮血,無力向著草地倒去。
這時,在場所有人中,依舊站立的只有老者一人。老者見到這個情況,不得不收回了威壓,冷然問道,「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趴在地上的景曦一笑,「沒做什麼,就下了一點毒,看見他們臉上迅速長出的黑斑了么?不出兩天,那黑斑就會布滿他們全身,之後,他們也就歸西了。」
眾人聽到景曦的話,全身忍不住一顫,急忙互相打量彼此,果然看到了彼此臉上的黑斑,當下便有人嚇得尖叫出聲。
老者一怒,「是什麼毒?」
景曦笑容更大了,「剛研製出來的,還沒想好名字。」
老者逼近一步,居高臨下看著景曦,「解藥呢?是不是在你身上?」
「很不巧,還沒來得及研究出解藥。」
景曦的話一落,老者的臉氣得扭曲了,咬牙切齒道:「你找死!」
景曦又是一笑,卻不小心岔了氣,咳嗽了兩聲,又吐出一口鮮血,「可能又要讓你失望了,我還不能死。這毒,吃了我景曦,世上無人可解。」
老者嗤笑,「你不過一個十五歲的毛丫頭,就敢放出這樣的大話,未免讓人啼笑皆非。更何況,我青幽醫術卓絕者不計其數,他們行醫幾十載,難道還解不了你一個黃毛丫頭的毒?」
景曦掙扎著坐起身,淡淡道:「沒有絕對的實力,我自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年紀輕輕就擁有非凡醫術的人可不是沒有,我記得擎天大陸上就有一個,不是么?」
「你是指冥醫公子?」老者皺起了眉頭,「就算你是冥醫公子的師妹,卻也不見得你就有冥醫公子的醫術。畢竟,擎天大陸也只有一個冥醫公子。」
景曦又笑,笑容很淺,「冥醫公子並沒有師妹,不過是因為方便行醫,所以,我才打著冥醫公子師妹的名義。」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者疑惑不解。其他人也是如此,打著冥醫公子師妹的旗號,她怎麼敢這麼做?就不怕得罪冥醫公子,被冥醫公子揭穿嗎?
「意思是我便是冥醫。所以這才敢肆無忌彈掛著冥醫公子師妹的旗子出來招搖。洛家被無數名醫斷定無法活過十八歲的洛雪是我醫治好的,曳戈舉國上下的大夫都醫不好的曳戈太后也是我醫好的,哦,還有,姬放,當時你被太叔熠重傷,留在冀城危在旦夕之時,也是我醫治好的。我若不是冥醫公子,又怎麼會有這樣的醫術?」景曦似笑非笑地看著老者。
在場的眾人,除了夜一玄一等人之外,所有人都處在震驚之中,霧雨、洛夭和諸葛行尤為之盛,他們沒想到,冥醫竟然一直就在他們的身邊。
場面一時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當中,若景曦的話是真,那他們豈不是無救了?
景曦看到眾人臉上的懼怕之意,心裡卻沒有半分喜悅,「這裡應該有御醫吧,不如讓他檢查一下他們所中的毒,到時,您老人家再決定是暫時留著我,還是殺了我。對了,忘了提醒您,您實際上也中了毒,不信,你自己運氣檢查一番。」
老者冷哼一聲,顯然是不相信景曦的話,但鬼使神差的,他還是運氣查看了一番,緊接著,他的臉黑了下來,怒吼道:「御醫,快檢查他們到底中了什麼毒。」
「........是。」御醫掙扎著爬起來,先給自己摸了脈搏,眉頭卻越皺越緊,臉上的疑惑之色也越來越深,隨後,他又開始檢查身邊的人。半響過後,他搖了搖,「尊者,這毒太過詭異,我實在查不出到底是什麼毒。」
「哼!」老者狠狠甩了衣擺,「先把人帶回去關著。」
「關著可以,但別傷害我的人,不然,這解藥也不用研製了。」景曦涼涼道。
老者又是一怒,抓起地上的姬放,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原地。
「青幽的天牢,還真是不同凡響。」霧雨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牢里的環境。
景曦嘴角一抽,可不正是不同凡響,這牢門、這鐵柱,足有人的大腿那麼粗。
「景曦,為什麼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長了黑斑,就你不長啊?」洛夭好奇問道,最後還來一句,「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你丑不醜這得問霧雨,另外,我身體百毒不侵,沒中毒,自然也就沒有這黑斑。」
景曦的話剛說完,霧雨立即接到,「洛夭,你不醜,一點都不醜。」
「討厭,我又沒問你。」洛夭嬌羞道,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景曦掃了他們一眼,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玉瓶,遞給他們,「每人一顆。」
「什麼?」
「解藥。」
「你不是沒有——」
「再不吃一會被搶走就真的沒有了。」景曦打斷了他的話,她只是騙那個老者,沒想到他還真的信了,竟沒有讓人搜她的身。該說那個老者太好騙呢,還是說他太自負,太相信自己的判斷。
「景曦,你真的是冥醫公子啊?」洛夭不確定問道。
「嗯,和你一起進入自由域,一起去註冊傭兵,一起接任務的人都是我,不過那時我吃了一種可以變身的葯,所以才一直沒被你們懷疑。」
「怪不得我總感覺你身上有股熟悉感呢。」洛夭恍然大悟,「不過你真是太過分了,竟然隱瞞了我們這麼久。」
景曦瞥了她一眼,「是你們太遲鈍,自己認不出來,這個可不能怪我。」
「冥醫公子是個男的,你是個女的,你又打著冥醫公子師妹的旗號,這讓我們怎麼把兩人聯繫起來?」洛夭不服氣道。
「就是,就是,洛夭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男的和女的,這個就是一個越不過去的坎。王妃,你要是叫個冥醫美女,我們或許就能認出你來了。」霧雨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景曦掃了他們二人一眼,「你們敢情發展得不錯嘛,這婦唱夫隨的,真是羨煞旁人啊。」
「那是。」霧雨得以道,一雙桃花眼流光溢彩,灼灼看向洛夭,「洛夭,等回到元豐,我們就成親吧。」
這時,洛夭臉上的黑斑已經褪去,聽了霧雨的話之後,小臉緋紅,囁嚅道:「為什麼這麼快?」
「你想啊,我被我們家王爺欺負,你被王妃欺負,我們兩個今生註定贏不了他們二人了。但是我們的下一代可以呀,只要我們的孩子比他們的早出生,到時就是我們的孩子稱王了。」說道後面,霧雨都不由為自己的遠見鼓掌。
景曦的臉一黑,這丫的頭腦里就不能有點遠大志向?
而洛夭卻是暴起了,狠狠敲了霧雨的頭,「欺負你個頭,我們兩家的孩子出聲之後必定是要相親相愛,以後做兒女親家的。」
霧雨被打,不敢還手,只得可憐兮兮道,「若是性別一樣呢?」
「性別一樣就做兄弟或者好姐妹,我告訴你,趁早把你腦海些要不得的想法收起來,不然,有你好看的。」洛夭威脅道。
霧雨頓時矮了下來,恭敬道,「知道了。」
噗——
諸葛行不厚道笑了起來,霧雨立即朝他飛去了幾個眼刀子,可諸葛行卻越小越歡,無聲說道,「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似乎是想要化解自己的窘境,霧雨岔開了話題,「王妃,提到你冥醫公子的身份,這便讓我想到了一件事。」
景曦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妃,既然你是冥醫公子,那豈不是說,雪域里和王爺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沒錯。」
「那把王爺送到雪域邊緣的人也是你?」
「嗯。」
「那九階異獸呢?它怎麼死的?」
「不是我殺死的。」景曦搖搖頭。
「那是誰殺死的?」
「現在不便告訴你,等有幾乎,我會介紹給你們認識的。」提到九階異獸,景曦這才想起,原來小九已經沉睡了好幾個月了。不知這次醒來之後,它的實力會漲到什麼地步?一定比武帝高了吧?武帝之上據說是武神,但這擎天大陸真的有神么?
「王妃,那你的修為又是怎麼一回事?」提高這個,霧雨莫名有些憂傷,人家十幾歲就是武王了,他快要三十歲了,卻不過剛進入武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是啊,景曦,你的修為怎麼回事?難道當年是故意傳出這個消息?」洛夭也疑惑。
「不是故意,那時我的筋脈細小如絲,體弱多病,確實不能修鍊。直到後來,我不斷煅體,筋脈才慢慢變大,變寬,之後又有了一些際遇,這才可以修鍊。」
「不過你未免太厲害了一些。醫術和修為兩手抓,都到了擎天大陸人人仰望的高度,堪稱為妖孽級別的人物了。你怎麼辦到的?」洛夭雙眼充滿了強烈的好奇。
景曦淡淡瞟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醫術上一世的時候我就在學了。」
洛夭一愣,隨後翻了個白眼,「你這是當我三歲小孩呢。」
景曦失語,果然是謊話說太多,現在說真話都沒有人信了。
「王妃,現在我們被關在這裡,接下來該怎麼辦?」諸葛行問道,「這裡是青幽的皇都,就算我們逃得出這牢門,估計也躲不過這一路的追殺。」
景曦沉默,如今她確實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都是我連累了你們。」洛夭自責道,想起今天景曦七竅流血的模樣,她現在仍心有餘悸,再晚一步,景曦或許就不在了。
景曦拍了拍她的肩旁,「這不怪你,是我沒有安排好,還讓你落了個被逐出家門的下場,算來,是我對不起你。」
「不,景曦,你不要這麼說。」洛夭抬起頭,眼神誠摯,「景曦,若不是你,我這一生就只能是馴獸的工具,沒有自我,沒有自由。是你拯救了我,讓我獲得了新生,我該感謝你。況且,我的家人拋棄我,其實是為了我好,成全了我的自由,讓我不受牽絆。我要是到了元豐,他們難免會成為我的軟肋,所以,這樣的結果,其實最好。」
其實或許他們不是為了成全你,而你怕被你連累,這才迫不及待就把你逐出家門,連族譜上的名字都化掉。景曦心裡補充道,只是見著洛夭的眼裡閃著淚花,這些話被她留在了心底。
「洛夭,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景宅就是你的家,是你的依靠。」景曦慎重道。
洛夭破涕為笑,「這話可是你說的,既然如此,那先說了,我身無分文就出來了,你可得為我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這個沒問題,上次在自由域一共敲詐了二十萬兩黃金,這次在曳戈和別人打賭,又贏了十萬兩黃金,不過後面的這十萬兩黃金被當作我的嫁妝,讓鐵甲衛運到太叔熠那裡去了。嗯,我從上次那二十萬里勻出十萬,給你當嫁妝吧,十萬夠了嗎?」景曦認真算到,說來這些銀子來得太過容易,她送出去半點心疼的感覺都沒有。
只是她這麼大方,卻把眾人震懾到了,特別是洛夭,整個人都呆了,喃喃道:「十萬兩黃金?天子娶皇后,皇帝嫁女兒,都沒有這麼多呀。景曦,你捨得給我十萬兩黃金?」
「我在自由域賺這十萬兩黃金的時候你可都在場,賺得那麼容易,哪裡有什麼不捨得的。」景曦不甚在意道。
「你捨得,我也不捨得要啊,我怕我會太奢侈,奢侈到老天看不過去,把我收了去,所以你的黃金還是自己留著吧,你只要負責我這一輩的酒就行了。說到酒,我心裡忍不住來氣。」說到這裡,洛夭變成一隻氣炸的野獸,張牙舞爪起來,「那該死的姬放,把我關了不說,還每天打開一壺酒放在我牢房外,讓我聞著酒香,卻偏偏不給我喝,害我難受得抓心撓肝的,難受得半死,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景曦滿頭黑線,這麼折磨人的法子,也只有姬放這個變態能想得出來了,「洛夭,長時間飲酒對身體不好,對以後的孩子也不好,既然你已經從洛家出來,酒這東西,能不喝還是不喝為好。」
「喝酒真的會對孩子不好?」洛夭想確認。
「沒錯。」景曦點點頭,「有可能有導致孩子畸形,我建議你還是戒酒一兩年之後再考慮生孩子的事情。」
「王妃,你該不是擔心我們的孩子先出生,會欺負你和王爺的孩子,這才編出這個理由騙我們吧?」霧雨的桃花眼裡帶著深深的懷疑。
景曦挑眉,「你可以去問其他大夫,亦或,你打算嘗試?」
「啪!」
一聲巨響,霧雨的頭又遭殃了,洛夭沉著臉道,「連冥醫公子的話你都敢懷疑,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
霧雨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可憐兮兮道:「洛夭,你在這麼打下去,我可能會真的變傻了。」
洛夭一愣,上下打量著霧雨,「那下次我換個地方打。」
霧雨忍不住哀嚎,「洛夭,你之前不打人的啊,現在怎麼了?」
洛夭撇撇嘴,「因為現在的我,才是真的我,那個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霧雨頓覺人生灰暗,他能要求把那個溫柔大方的洛夭換回來么?
元豐,京都。
鐵甲衛回到京都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距離太叔熠收到景曦那十萬兩黃金嫁妝也過去幾天了。
「王爺,咱們的軍隊還未抵達,這麼快動手會不會有些草率?」一位副將不解道。
「無礙,皇都堅固,守兩天不成問題。」太叔熠道,顯然對把行動提起抱著堅定的態度。
「那朝廷方面呢,如今站在太子陣營的官員可不少。」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劉柳的父親,柳尚書。
「中立的人也不少。」司徒錦也在。
「難保那些中立的人不會臨陣倒戈,偏向太子。」又一位官員說道。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何事?」太叔熠看都不看,眼睛仍停留在摺子上。
「景宅的玄主來找,正向王爺您的書房走來。」侍衛迅速回答道。
「知道了,請他進來吧。」太叔熠抬起頭,看向門口,見到了一身黑衣的玄殤,已然站在那裡。
玄殤朝他微微頷首,走了進來,從袖口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太叔熠,「上面的官員都是景家的人,你若是有需要,大可以找他們。」
太叔熠打開紙張,大略掃了一遍,然後把紙張傳給了身邊的人,眾人把紙張瀏覽了一遍之後,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再看向玄殤時,目光變得不一樣起來。本以為不過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女,沒想到卻不動聲色,暗地裡在朝中有實權的地方安插了那麼多人,實在是太嚇人!看來,這景宅的水,很深啊。
「她的意思?」太叔熠問道,心裡微甜。
「不是。」玄殤搖頭,「或許她也有這個意思,只是來不及做。而我之所以這麼做,目的只有一個,希望你早日把元豐的事情解決,然後,去接她。」
太叔熠雙眸幽深,看不出情緒波動,「她是我妻子,我自會去接她。」
青幽,皇都。
因為中毒一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還有各皇子王爺等,都暫時安排在了宮內。一把幫御醫在眾人回來之後,便開始忙活起來,檢查眾人的毒,商量醫治的方法。一天很快就過去,十幾個御醫湊到一塊,急得頭髮都花白了,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惹得青幽皇大怒,差點讓人把他們全都拉出去砍了。還是一旁的姬放涼涼來了一句,「青幽的大夫可不多,殺一個就少一個。」不得已,青幽皇再生氣也只好忍著。
第二日清晨,幾道急切的腳步聲把景曦從修鍊中驚醒。
鐵門咔嚓被打開,一個滿臉褶皺的太監在門口把牢房內的眾人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了景曦的身上,極具辨識度的公鴨嗓響起,「想必您就是景小姐吧?」明明是對一個階下囚,但是態度莫名很恭敬。
景曦盤腿而坐,沒有起身,淡淡道:「沒錯,我就是景曦。」
太監雙眼充滿了訝異,喃喃道:「沒想到那麼傳奇的人物竟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實在奇,奇!
景曦不接他的話,其他人看著太監不語。
片刻后,太監收起了打量的眼神,嚴肅道,「太子要見你,你隨我去吧。」
「太子為什麼要見她?」洛夭下意識就攔在了景曦的身前,她被姬放關過一段時間,深知姬放的恐怖,一聽到太子二字,整個人就緊繃了起來。
太監看向洛夭,「洛少主,這個老奴也不知,您不要為難老奴,退到一旁去吧。」
這時,景曦站起身,把洛夭拉到了身後,「他找我無非是為了解毒,放心,他們的毒沒解之前,他不敢拿我怎麼樣的,畢竟,那些人的性命,可是非常尊貴的。」
說道後面,景曦勾唇笑了起來,皇室加上文武百官,可不是很尊貴么。
洛夭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擔心起來,「那等你解了他們的毒之後呢?他們豈不是就會對付你了?景曦,要不你不給他們解毒了,讓他們毒發身亡吧,這樣就算我們死,也值得了。」
景曦的臉一黑,「我可不想死,另外,我會把握好分寸,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你們放心便是。」
洛夭嘿嘿傻笑,「說得也是,向來只有你坑別人,可沒有別人坑你。」
景曦的臉更黑了,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罵人呢。
太監只說姬放要見自己,沒想到等自己到時,不僅姬放在,還有十幾個年過半百的御醫,至於為什麼確定是御醫,只能景曦的鼻子太靈敏,嗅到了他們常年和藥材打交道的味道。一見到景曦,這些御醫的眼睛就亮了,灼熱如炬,彷彿見到了瑰寶一般,要不是他們和她的立場不同,景曦懷疑,他們甚至要上來膜拜自己了。
迎著御醫火熱的目光,景曦踏入了宮殿,這才發現,除了御醫,姬煜這個小孩子竟然也在。黑斑已經差不多覆蓋完他的整張包子臉,他整個人像焉了的茄子,無精打採的,小眼神里充滿了疲倦。看到景曦走進來,眼中劃過一道驚喜,但隨後不知想到什麼,卻怯怯的不敢上前。
景曦心中不由有些傷感,但卻什麼都沒說,轉向姬放,淡淡道:「怎麼樣,如今知道我的毒不好解了嗎?」
姬放斜卧在美人塌上,醜陋的黑斑破壞了他整張臉的美感,但也正是這黑斑,凸顯他那雙狹長的狐狸眼越發美麗動人。自打景曦出現,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景曦,「你的醫術厲害,我一直都知道,但卻沒想到,比起你的醫術,你的毒術一樣這麼厲害。武王的修為,九階鍛體的肉身,天下第一的醫術,毒術,我很好奇這十幾年你怎麼過來的,這樣優秀的你,太叔熠他配得上么?」
景曦沉默,不想回答他這些問題。
姬放悠悠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姬煜,柔聲道,「煜兒,你不是想見你的江河哥哥么,她就是。」
姬煜大眼看了景曦一眼,帶著某種渴望。景曦心一軟,朝他招手,「過來,讓我看看你體內的毒。」
聽著這清脆悅耳的聲音,姬煜心裡的怯意頓時煙消雲散,朝景曦撲了過來,抱住景曦的腿,嗚嗚哭起來,「江河哥哥,煜兒好怕,昨天,看到你,以為你要死了。煜兒想要過去就你,但是母親把煜兒抱住了,還捂住煜兒的嘴巴,不讓煜兒說話。後來,後來煜兒就睡過去了,等再醒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們都說是江河哥哥的毒造成了,煜兒不信,還和他們打了一架,現在,安兒也說是因為江河哥哥,她不理我了.......」
姬煜像找到了發泄口,抱著景曦的腿,一邊哭,一邊說著,非常委屈。
景曦見他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心疼起來,看向姬放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之色,「你一個大男人,現在連小孩子都學會利用了,真是讓人不恥呢。」
姬放臉色一僵,卻是沒有反駁。
景曦蹲下身體,雙手抓著姬煜的雙肩,認真道,「毒師江河哥哥下的沒錯,煜兒不必為江河哥哥不平。另外,你的安兒,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再把她追回來就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留眼淚。」
姬煜一愣,立即停止了哭泣,「我不要去追安兒了,她都沒有江河哥哥你漂亮,江河哥哥,等我長大了,我就娶你。」
景曦嘴角一抽,「我已經嫁了,等你長大,我的孩子已經可以打醬油了。好了,不說這個,我先給你解毒吧。」
景曦牽著姬煜的手走向那群御醫,「你們有紙墨么?需要的藥材太多,我怕你們記不住。」
「有,有有有。」那群御醫急忙應道,跑去給景曦準備筆墨。
寬大的宣紙擺滿的整個長桌,景曦見此,不由滿頭黑線,她需要的要藥材多了一些沒錯,但是也用不著這麼大的一張紙吧?
當著眾御醫的面,景曦洋洋洒洒,片刻就列出了兩百多鍾藥材的名稱。寫完之後,景曦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悠閑抿了一口茶,「需要的藥材都在上面,你們去準備吧。另外,若是覺得這些藥材有問題,你們大可以自己給他們解毒。最後,強調一點,不要問我某些葯在這裡面有什麼作用,你們不是我們的學生,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景曦的這番話一出來,瞬間如一桶冷水澆在眾人的頭上,蠢蠢欲動的御醫們,只好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專心分析那些藥材的作用來。
景曦見他們一大幫老頭子討亂討論著,漸漸就吵了起來,不由有些頭疼,「你們在這麼下去,天黑了都得不出個結果。還有,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中毒的人很多,要煉製那麼多解藥,需要不少時間。你們若是耽擱太久,最後解藥不夠,誰毒發身亡了,可不是我的錯。」
額——
眾御醫臉色微變,不約而同地看向太子。
姬放揉了揉太陽穴,「看出什麼沒有?」
「這裡面有些藥性相衝,有些卻是八竿子打不著,我等愚鈍,實在不知道這該怎麼使用,會造成什麼後果。」
「既然看不出,那就讓人去準備藥材。」姬放的話里充滿了無奈。
「還有煉藥的工具。」景曦補充道,「還有,你們不是放心么,可以留在一旁觀看,但是不能出聲。」
眾御醫一喜,忙應承道,「是。」
姬放看都這些御醫對景曦的態度這麼恭敬,氣得差點吐血。這人現在可是他們青幽的頭號敵人,你們這副作態是怎麼回事,不想在青幽混了嗎?
然而,青幽正是用人之際,姬放就算心裡再氣,也沒打算把這些御醫怎麼樣。
「江河哥哥,等你煉製出了解藥之後,我們就不會死了嗎?」趁著御醫去取藥材的間隙,姬煜問道,對於景曦給他下藥一事,他心中忍不住有些難過。
「煜兒,我叫景曦,你叫我景曦姐姐吧,至於江河,那不過是隨便捏造出來的名字。等姐姐煉出了解藥,你的毒解了,自然就不會死的,姐姐怎麼會捨得你死呢。」景曦摸了摸姬煜的腦袋,眼神裡帶著歉意。
沒過一會兒,御醫就把景曦需要的藥材和煉藥工具都拿了過來。景曦讓姬煜在一旁好好獃著,自己則開始煉藥,十幾個御醫則站在不遠一旁,睜大了雙眼,認真細緻地觀看著。
兩個時辰過去,景曦煉製出了五百多顆解藥。她不知道那一日中毒的人究竟有多少,不過目測不到六百之數。當時很多士兵在外圍,並沒有中毒。景曦把解藥放在桌上,自己拿了一顆,走向姬煜,送到他唇邊,「吃下,毒就解了。」
姬煜聽了她的話,當下沒有半點猶豫就張開了嘴,把那個解藥吞下。緊接著,不到一刻鐘,姬煜臉上的黑斑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最後完全恢復了白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在場的眾人不由看傻了眼。
「御醫,給他把脈,看他體內的毒是不是全解了。」姬放發話。
「是。」一位御醫搶先應道,快步走上來給姬煜把脈。摸上姬煜的脈搏,他的老臉立即閃過驚喜之色,「回稟太子,真的解了,完全解了。」
姬放眉間鬆了幾分,從美人榻上起身,走到桌前,自己捻起一顆,遲疑了一下,隨後也往自己嘴裡送去。
看著姬放也吃了解藥,十幾御醫的心提了起來。
「太子,您臉上的黑斑也看是消退了。」御醫們鬆了一口氣。
姬放的邪魅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笑意,隨後把自己的手伸向了御醫,「看看我體內的情況如何。」
御醫不敢大意,立即幫他把起脈來。然而,這次御醫的臉卻難看了起來。
見到御醫的臉色,姬放心中一驚,「怎麼回事?」
那位御醫一臉疑惑,「太子,您前一種毒解了,現在卻中了另一種毒。」
姬放怒目掃向景曦,景曦不躲不避,迎上了他的目光,「要是一下子給你們都解了,我的小命也不用要了。沒錯,這是解藥,也是另一種毒藥,這種毒藥的發作時間是五天。他們剛才在一旁,觀看了整個過程,或許五天沒到,就能研製出解藥了。好了,解藥在那裡,吃了你們多出五天的時間,不吃,今晚必死。怎麼選擇,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先回牢房了。」
看著景曦瀟洒離去的背影,姬放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