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戒律堂
第十章戒律堂
最開心的當然是李子恆,這一切都是他導演的。這個執紀主事無意間成了他的刀。最著急的當然莫過於邑傾城。跟肖寧接觸得越多,就越發現這個人身上有許多可愛之處。那日,在竹林中,她不是隨隨便便說出我們是朋友。擁有這樣聰慧和美貌的女孩,總是有著特別的驕傲。所以她是真心把他當做朋友的。以她對肖寧的認知,肖寧絕不會犯下什麼事,這裡面必定有什麼曲折,或許和李子恆有關,只是沒有證據,一切也是枉然。
戒律堂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地方,就算是她,也不能隨隨便便出入。所以她除了著急以外,只有靜觀其變。
戒律堂,陰森昏暗,似乎有意給人以強大的心裡壓力。然而肖寧卻依然沉著冷靜,面不改色。
「你不怕我。」執紀主事陰沉的聲音,彷彿帶著一股冰冷寒意。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何要怕?」肖寧的沉著冷靜,出乎了執紀主事的意料。曾經在死亡邊緣遊走的人,面對危難的時候,總能比別人多了一份坦然。更何況,肖寧本來就問心無愧。
「你知道我今天為何叫你來?」
肖寧搖了搖頭。今天的事確實有點突兀。
「我想要你交待一下你的武學來歷。」執紀主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直接切入主題。
「在進入天啟學院之前,我並沒有修鍊過。」
執紀主事眯起眼睛,用質疑的眼神望著肖寧:「這就有意思了,一個連修身初境都未突破的人,竟然能夠打敗一個修身中境的人。莫非你在隱瞞些什麼?」
聽完執紀主事的話,肖寧隱隱猜到了執紀主事傳喚自己的緣由。只是沒想到這事會查到自己頭上。
就在前幾天,天啟學院開始清查學員的底細,據說是因為有些敵對勢力故意隱瞞實力混入學員當中。天啟學院是帝國正統武學傳承,也是帝國人才搖籃,事關帝國根基。一旦被不明勢力侵入,則如一根大樹的根部被侵入,危險程度自然溢於言表。所以帝國高層才會如此重視,責令嚴查。
肖寧的心中瞭然,一定是李子恆在暗中搗鬼,否則怎麼可能會查到自己的頭上。
如果一個修身初境都未有小成的人,竟然能夠擊敗一個修身中境之人。這不能不讓人懷疑其隱瞞了武學來歷,這自然容易被列入頭等嫌疑之事。而李子恆欺負人一事則非但不會被認為觸犯門規,還會受到嘉獎,為學院排憂解難。
如今是風聲鶴唳之時,李子恆這招告密的手段,可真是高明之極。
「其實,我也不明就裡。我正想要請教主事大人。」肖寧說話的態度很誠懇,因為他確實心中尚有疑問。
可是肖寧越是認真越是誠懇,在執紀主事的眼裡就越顯得有挑釁意味。執紀主事一步步走到現在,憑藉的是修行實力,雖然近幾十年來,一直停滯於聚元中境,始終無法突破,但是在這片大陸上,也已然是足以傲立群雄的強者。三百年來,他什麼事沒見過,這樣的怪事還是頭一回,叫他如何相信?
執紀主事用鷹隼般的目光銳利地凝視著肖寧:「這裡是戒律壇,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有很多辦法讓你開口的。」
執紀主事向一直侍立在身後的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立即會意,去往內殿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匣子。
黑色的匣子打開,裡面冒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小腦袋,腦袋上除了兩隻小眼睛,什麼也沒有。那兩隻眼睛閃著幽靈般的光芒,看起來格外陰森恐怖,那侍從一幅很恐懼的樣子,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好幾步。
「這個小東西叫噬心獸,它最擅長窺探人心的秘密,雖然對於聚元境高階強者來說,沒有什麼效果,但是對於你們來說卻是綽綽有餘。你如果現在講出來,我還可以放你一馬,一旦用上了它,你就會痛不欲生,而且你的秘密也就再也守不住了。」執紀主事此時的眼神恐怕也比噬心獸好不了多少。
「主事大人,我說的是實話,在進天啟學院之前,我從來沒有修鍊過,我也不是什麼門派派來卧底的。如果硬要說我有修鍊過,我只能說是從書上學到過一些理論知識。」
執紀主事冷冷一笑:「我天啟學院什麼樣的藏書沒有,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奇書,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看來,不用點手段,你是不會說實話的。」
執紀主事再次向身旁的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哨子一般的東西,放在嘴邊,一陣清幽陰森的哨聲響起。那噬心獸像突然打了興奮劑一般,高昂著頭,眼睛綻放出了一陣奇異的光芒。
肖寧直覺得腦海一疼,如同有根針管刺入腦袋一般,無比疼痛。緊接著那股劇烈的疼痛四下擴散開來,整個腦袋如同要炸裂開來。
疼,如同千萬條蟲子在吞噬著自己的腦髓,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越來越強烈。
肖寧痛苦地咬著牙,苦苦地支撐著。生不如死,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一股慘叫聲終於止不住地衝出喉頭,回蕩在戒律壇的上空。聽著那麼悲切,又是那麼憤怒。
邑傾城守在戒律壇不遠處,此時,聽到肖寧那悲切而又帶著怒意的慘叫聲,再也剋制不住,直往殿里沖。
她是位美麗可人的女孩,但是卻有著男子般豪放的胸襟。她既然已經把肖寧當成是朋友,就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勇氣和豪氣。
她被攔了下來,她試圖用驍騎參領之女的身份,來阻止這一切。只是這裡是天啟學院,更是天啟學院的戒律壇。哪怕是王孫之女在這裡,也這裡也不能放肆。她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肖寧在那裡疼得死去活來。
她的心一陣陣地疼。這種疼痛似乎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只是她未曾意識到罷了。
就在她無助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戒律堂中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嘯聲,那聲音如同龍吟虎嘯一般,那聲音高亢嘹亮,神聖不可侵犯;那聲音帶著十足的怒意,衝出戒律堂的大殿,直上雲霄,回蕩在天啟學院的上空。
天啟學院之中的大部分人都聽到了這樣的嘯聲,從嘯聲發出的位置,人們自然能斷定是戒律堂方向,只是很多人不明白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發出這樣的嘯聲,這嘯聲如同一位地位尊貴的聖人,在困境之中所發出的,帶著痛楚,帶著委屈,卻又那麼凌然不可侵犯,而且這嘯聲之中似乎帶著一股無形而又強烈的壓迫感。
在天啟學院最高的山峰上的那位老人自然也聽到了。這位老人白髮須髯,古老得如同一棵千萬年的古松,可是卻是精神抖擻,精氣神似乎比年輕人還要好。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閉著眼睛在打坐,直到聽到這聲虎嘯龍吟,才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好久沒有聽到如此蒼勁有力的嘯聲,記得前一次,聽到這樣的嘯聲,還是在一百多年前,他曾經的一位朋友在破境之時,曾有過這樣蕩氣迴腸的長嘯。如今這嘯聲,雖然無法和當年那嘯聲相比擬,但是卻有幾分異曲同工的神似。
所以他想要見見這人,他整了整長衫,走出那許久未曾走出的大殿,雙腳不見如何動作,人卻已飄然而下,朝著戒律堂方向而去。
此刻,戒律堂內,正發生著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誰都沒有想到,那一身長嘯過後,那原本逞威作福的噬心獸像突然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把腦袋縮到了黑匣子中,兀自瑟瑟發抖,然後從口中吐著一種黃褐色的液體,一動不動了。
執紀主事愕然地看著這一切。自從自己擔任執紀主事之後,他曾多次地用噬心獸窺探犯事者的內心,從來沒有失敗過,可是這一次,噬心獸竟然被那一聲長嘯嚇成這個樣子。這是他始料不及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他用手指動了動噬心獸,噬心獸還是一動不動。它竟然死了。執紀主事眼裡的那份愕然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噬心獸是花費多年尋思來的寶貝。有了這個寶貝,可以省了很多麻煩,起碼對於聚元境以下的修鍊者來說,是很管用的。
但是如今,卻這麼死去。
如今,肖寧就算可以洗清自己武學來歷不明的嫌疑,那也無濟於事了。單就弄死噬心獸,執紀主事就不會放過他。雖然那噬心獸並非肖寧直接弄死的,然並卵,只要執紀主事這麼認為就夠了。
「來人,拖入內殿。」戒律堂內回蕩著執紀主事憤怒的咆哮聲。
一直站在殿外焦急等候的邑傾城,聽到執紀主事的咆哮,心裡一沉。戒律堂的外殿已經夠折磨人的,內殿則是人間的煉獄。就算是修身境完美的修行者,身體堅如鋼鐵,進入內殿,十八般刑罰下來,也只剩下半條命,更何況是肖寧這樣修身初境還未小成之人。
邑傾城再也顧不上那麼多,拚命地想要往裡沖。
殿外的護衛院士抽出了鋼刀,那凌然的寒氣在發出最後的警告,只要邑傾城再往前一步,那鋼刀即將斬落。隨著邑傾城前來圍觀的學員們,看見護衛院士動粗,也紛紛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大多數人,不是為了肖寧,而是為了邑傾城,他們心中的女神。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