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蒙冤
上萬年前,還是一片混沌的遠古年代,人們用單薄的肉體對抗著惡劣的自然環境和數不勝數的兇猛妖獸。一位聖人悟道成功,修得通天之功,並將功法記載於鴻蒙萬卷之中,傳於世人,世人世習之,人族從此崛起,屹立於萬族之林。
然而,當貪婪佔據主流,和平毀滅,鴻蒙萬卷引起了血腥爭奪,上古神書帶給擁有者的只是厄運。可是世人卻還是樂此不彼地追求著,哪怕流血犧牲在所不惜。然而數萬年過去了,上古神書-鴻蒙萬卷卻銷聲匿跡了。
夕陽西下,漫天的紅霞燃燒著最後的一片絢爛,映照著美麗的軒陽城。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提著一塊豬肉,興奮地朝前走著,一臉的興奮,彷彿那手上提著的不是一塊豬肉,而是一袋價值連城的寶貝。
是的,對於別人來說,也許這只是一塊不起眼的豬肉,但是對他來說那卻是寶貝。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到肉了。但是最讓他興奮的是,不是他自己可以吃肉,而是他終於可以給二娘熬一碗豬肉湯了。
二娘不是他的親娘,但是自小和他相依為命,在他的眼裡早就是親娘了。二娘病得很厲害,大夫說是長期缺乏營養,所以他自己的一塊隨身掛飾拿去當了,除了看病外,剩下的錢就夠買這一塊豬肉。
但這事他是決計不能讓二娘知道的。二娘說過,再怎麼難,也不能把掛飾當了。肖寧並不知道這掛飾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追問了幾次,二娘也是緘口不言。要不是如今情勢危急,他也決計不會把掛件當了。
井然有序的街上突然亂了起來,人們紛紛躲避著什麼。在他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碩大的黑影向他撲了過來。他閃身避過,就在驚魂未定的時候,他發現手上空了。
「哈哈哈,黑虎你這嘴巴夠饞的,為了一塊爛肉至於嗎?」肖寧的耳畔響起了一陣肆意的笑聲。
肖寧這才發現他手上的那塊肉已經成了一隻大黑狗口中的美食了。
「喂,你這畜生,快放開我的肉。」肖寧飛快地衝上去,一腳踢開那隻大黑狗。
「放肆,哪來的野小子,竟然敢踢我的黑虎。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一位穿著華麗衣裳的男孩老氣橫秋地說道。這個小男孩比肖寧還矮一個頭,可是那說話的樣子,卻是老氣橫秋,盛氣凌人。
「你的狗把我的肉吃了,我踢他已經算是便宜他了。」肖寧生氣地說道。
「吃你的肉有什麼,他沒把你吃了,就算好的了。黑虎給我上,把他給我吃了。」
那大黑虎似乎聽得懂這少年的話,嗷嗷叫了一聲,目露凶光,張開血盆大口照著肖寧咬去。
這隻大黑狗乃是藏獒一類的分支,體格健碩,孔武有力,就算是壯漢見到,都會腦袋發怵,更何況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
面對著大黑狗兇猛的攻勢,肖寧避無可避,只好硬著頭皮對付。身子靈巧地騰挪閃躲,但還是被咬了好幾口,有些地方甚至被扯下一大塊肉,鮮血淋淋,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哈哈哈,一陣陣恣意的笑聲無情地衝擊著肖寧的耳膜。那個小男孩雙手叉腰,彷彿在看著一場好戲。
這樣的場景實在讓人氣憤,可是街上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不是因為那隻兇猛的大黑狗,而是因為這男孩的家世。軒陽黎府,單憑這四個字,就足以讓軒陽城的人敬若神明。
黎府財大氣粗,權勢通天,家中為官者多人。這兩年來,黎府出了一位出類拔萃的人物,被朝廷封為神將。從此軒陽黎府在當地四大家族中脫穎而出,成了方圓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家族,無人敢惹。而這個男孩就是黎府的一名小少爺。
肖寧再次被大黑狗撲倒在地,渾身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只是他的眼神中卻燃燒著越來越炙熱的戰意,彷彿冰雪覆蓋之下的岩漿,隨時都會噴涌而出。
「黑虎咬死他。」那男孩殘忍地下著命令。在他的眼中,肖寧的命如草芥,甚至那隻大黑狗都要比他金貴十倍。
那隻大黑狗兩爪踏在肖寧的身上,張開血盆大口向肖寧的脖子咬去。
人群中有人唏噓不已,甚至有些婦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結束在自己的眼前,但凡有血性有良知的人,都會覺得很內疚,很痛苦。
只是軒陽黎府這四個字,如同一把利刃一般懸在人們的頭上,誰也不敢動彈,只剩下長吁短嘆。
死了,難道就這樣死了。肖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到了死神在一步步地逼近自己。
從周圍人群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憤怒,看到了同情,但是他看不到拔刀相助。權勢這兩個字太可怕了,他比鋒利的刀刃威力還大。
難道就這樣死了,自己才十三歲。多麼年輕絢爛的年華,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呢?還有二娘,如果他死了,那麼病重的二娘必死無疑。
不,不,一定不能死。求生的希冀戰勝了死亡的絕望,那越來越炙熱的戰意最終化為衝天的怒火,冰雪覆蓋之下的岩漿終於爆發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影子如同一雙美麗的尾翼在肖寧的身後綻放著。
大黑狗一怔,彷彿看見了一個可怕的敵人一般,渾身戰慄,雙腳趴得一聲,跪了下來,彷彿臣子朝拜君王一般。
肖寧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撿起旁邊的一個石塊,朝大黑狗的腦袋砸去。
這是拼盡全力的一擊。那尖銳的石頭刺中了大黑狗的腦袋,正中死穴,大黑狗掙扎了幾下,然後抽搐著倒在地上死了。
「你殺了我的黑虎將軍。我要你償命。」男孩見到大黑狗死了,瘋了一般地衝上前去,一把掐住肖寧的脖子。
在他眼中,肖寧就算死十次,也抵不上大黑狗的命。
男孩的個頭不及肖寧,身子也瘦弱。肖寧那餘力未用盡,用力反手一撥,掙脫了男孩的手,一把推開男孩。
想不到那男孩竟然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
「你,你,你。。。。。」男孩漲紅了臉。他從小被人溺愛,沒有人敢加一指之力於他。想不到今天受到如此重創。一時間心神激蕩,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轉瞬之間,那紅色的臉變成了醬紫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少爺,少爺,你怎麼啦?」
「快,快。葯,葯。」
男孩身邊的兩個家僕手忙腳亂地掏出藥瓶,把葯胡亂地塞進男孩的嘴裡。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男孩的臉色急轉而下,變成了紫黑色,突然兩腿一蹬,死了。
肖寧也傻眼了,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惡少就這麼輕易地死了。自己只不過輕輕地推了一下他,怎麼就死了呢?雖然他很想揍死他,可是肖寧知道這樣的惡少自己是得罪不起的。可是偏偏就這樣死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受了自己那麼一掌,就死了。雖然他不相信是因為自己那一掌死了,可是眼下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殺人了,殺人了。一陣陣凄厲的悲吼聲從兩個家僕的嘴裡發出,如同尖銳的刀刃刺破軒陽的安寧。那悲吼聲說是替少爺的,更是替他們自己的,服侍不周,致少爺喪命,這樣的罪名足以讓他們死上百次。
快,快跑啊。有好心人小聲提醒肖寧。
嚇傻了的肖寧這才緩過神來,想要撒腿就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遠處身穿甲胄的巡城兵匆匆趕了過來,攔住了肖寧的去路。
方才,肖寧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這些巡城兵就在不遠處,可是誰都沒有出手援助之意,倒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旁邊看熱鬧。待到事故發生,他們也緩過神來。黎府少爺被人當街打死,這可是大事,那是震動軒陽城的大事。就連他們恐怕都難脫干係。
肖寧戴著手銬腳鐐,跪在了軒陽府衙的大堂之上。
回想起整個案情,自己都很無辜。是黎家的少爺先挑事的,而且幾乎把自己折磨死了。如果今天換做是自己死了,恐怕這件事就草草了事,就跟死了一條狗沒什麼區別,也許還不如一條狗呢?可是如今是黎家少爺死了,他就得受刑,他就得死,這就是命運,就算不公又能如何?
精鐵煉製的殺威棒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上還鮮血淋漓的他一陣殺威棒下來,更是血肉模糊,鑽心的疼痛幾乎讓自己暈厥過去。
自己不過是推了一把黎府的少爺,他就死了。這少爺的死是否還另有隱情?自己只不過是辯駁幾句,就換來了一陣近乎奪命的殺威棒。原來官府就是如此草菅人命?可是自己該向何處伸冤。伸冤有用嗎?
不用說現場的情形確實像是跟自己有關,就算沒有關係,單憑軒陽黎府這個名頭,就可以坐實自己的罪名。
軒陽的府衙大人對黎府來說不過是區區小官,巴結黎府還來不及,哪裡還會否定黎府的斷定。更何況他還收了人家幾錠金燦燦的金子。
一個硃紅色的圓圈就判定了肖寧的生死。三日後問斬。
殺人償命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無論哪朝哪代,只是斷案多年的府衙大人,心中瞭然其中必有隱情。
他是個貪財的官,但不是昏官。年紀輕輕的他,也曾心懷報負,可是浸淫官場多年,他覺得自己年輕時,是那麼可笑。官場自有官場的運行規則,不按規則辦事,前程渺茫不說,性命堪憂。
所以有沒有隱情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他要攀附黎府,攀上這樣一棵大樹,會有很多驚喜的。
冤死一個人,對他來說就像喝杯茶一般。這些人的性命跟他有毛錢關係。只是對肖寧來說,那就是天塌下來。
昏暗的囚籠里,肖寧從昏死中清醒過來。遍體鱗傷的他只剩下奄奄一息了。死是最簡單,但也是最痛苦的事。尤其是像肖寧這般的少年。來到世上才十三年,還沒好好地活夠,就要死了。他又想到了二娘,這世上唯一牽挂的人。
不,不能死。內心深處一個堅強的聲音在回蕩,可是面對黑狗,自己也許還有機會,但是面對著鋼鐵鑄就的牢籠,自己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