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門相殘

演武場上已經聚滿了人，都是他們同一階的。天啟學院的學生共有四階，天、地、玄、黃。根據實力以及入院的時間長短來劃分。像肖寧他們，屬於黃階，嚴格意義上還不能算是天啟學院的學員，只能算是預備生。如果他們的表現不盡人意，就無法繼續在天啟學院深造。

他們目前的修鍊主要是打根基，從吸氣吐納到攻擊競技，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開始學起。這是個最枯燥也是最難熬的階段。至少需要數年的時間來打磨人。

不過，能來天啟學院的大多都是有顯赫的家世，這些人自小名師的指導，基礎都比較紮實，不僅修身初境有大成，甚至有的還跨入了修身中境。

肖寧和往常一樣，等到眾人都散去才走。肖寧和他們的情況不一樣，可以說毫無根基。但是他相信勤能補拙這句話。所以他也是最努力的一個。

從演武場到宿舍有一道清幽的小路。兩邊栽種著修長的竹子。可以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肖寧就喜歡這樣的環境。

肖寧走在竹林之中，感受著愜意的寧靜，回想著導師傳授的攻擊技法以及吐納心法，邊往宿舍方向走去。沒有人能隨便隨便成功，在每個人成功的背後，總有一份鮮為人知的努力。肖寧的根基最淺，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是最努力的。

突然，耳畔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人朝這邊圍了過來。肖寧下意識地撰緊了拳頭。以他現在的實力，但凡有修鍊的人，恐怕都能輕易地將其打倒，只是無論怎樣，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會放棄。

「喲，耳朵挺靈的。」竹林中出現了一陣施虐的笑意。只是細聽，那笑意之中卻藏著幾分震驚。肖寧連修身初境都未有小成，怎麼能聽到自己和同伴的腳步聲。

都是黃階的學員，肖寧自然認得。為首的那位少年是地地道道的官宦子弟。他能進得學院，不是蔭了他父親—雲麾使的身份，而是因為他天生就是個練武的苗子。

在這幫黃階學員中，他是最有實力的一個。他與肖寧同齡，可是卻已是修身中境有大成。那實力相差如瀚海鴻溝。

雲麾使，正三品的朝廷武將。他父親的這個身份，在這學院當中不能算是最顯赫的，但在這幫黃階學員當中最是很有分量的一位。

這些官宦子弟，總是帶著天生的傲氣看著別人。他們從來就看不起肖寧這些寒門子弟。只是讓他更不爽的是，近段時間以來，肖寧還總是壓過自己的風頭。

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被別人壓過風頭，這是很難讓他容忍的底線。所以儘管面對著嚴苛的紀律，他也要好好教訓一下肖寧。

肖寧的腦海里也是迅速地思索著，對於這些官宦子弟，他盡量隱忍。一來實力和背景擺在那裡，他惹不起。二來學院的清規戒律擺在那裡，他惹不起。他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得罪了這個官宦子弟。

「你們想幹什麼？」看著突然從竹林中冒出的幾個少年，肖寧質問道。

「幹什麼？你趕緊跪下來向我們老大賠禮道歉，以後儘可能離邑大小姐遠點。」李子恆還沒說話，他身旁的一位少年就搶先開口道。李子恆，兵部侍郎的兒子，身份擺在那裡，自然巴結的人不在少數。

就這一句話，肖寧總算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邑大小姐，邑傾城，沒有幾分姿色，怎麼敢取這樣名字？邑傾城也是他們黃階的同學。剛進學院的時候，確實引起不小的轟動。

論資質，論長相，論身份此人都不是凡品。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見著這樣的可人兒，怎麼會不動心。所以為了他私下爭風吃醋的事情著實不少。要不是學院管教甚嚴，嚴禁學員私下鬥毆，否則恐怕為了這位美麗的可人兒，就會時常頭破血流。

只是對於肖寧來說，這樣的人物，他只有遠觀的份，絕沒有非分之想。論資質，人家已經進入了修身中境，論家世，人家貴為從二品驍騎參領之女，叔叔更是當朝的當紅神將。他與自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怎麼也不會想和她之間有什麼故事發生。

肖寧覺得李子恆的嫉妒簡直有點可笑。邑傾城是個有個性的女孩，這樣的女孩難免有些孤傲，她不會輕易把人放在眼裡。只是對於肖寧，偶有接觸罷了。那也不過是純粹的學術交流罷了。

天啟學院的教學不僅有武學的修鍊，更有心法和修鍊知識的傳授。這就是所謂大道大成的「悟」。但凡修鍊到越高的層次，就越要懂得「悟」字的深意。到天啟學院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麼二娘一直要自己通讀鴻蒙萬卷，就是有這樣的深意。肖寧的修鍊境界雖然修身初境還未有小成，然而，自小通讀鴻蒙萬卷的他，對於修鍊的知識和心法，非常精通。以至於同學們覺得堅忍晦澀，難以理解的心法，到了他這裡，只要一點就通。

邑傾城是個聰慧而又高傲的女子，對於才華橫溢的肖寧，她曾在心裡暗暗較勁。可是經過一個多月的暗中較勁，她發現自己在這方面確實不如肖寧，所以碰到困惑的問題時，時常請教於他，以至於被人誤認為邑傾城喜歡肖寧。

肖寧覺得沒必要作這樣的解釋，因為就算解釋了，李子恆也不會信的。那麼這一場架，恐怕在所難免。自己顯然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如果迫不得已，他只有放手一搏了。

經歷過家破人亡，他變得無比堅韌。只要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會放棄希望的。

他的腦海中飛快地回想著這幾天以來所學到的攻擊技法。若以內力相拼，自然遠不是對方的對手，現在只有以巧，也許方能取勝。

一陣金色的光芒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在肖寧的面前閃現。李子恆手下的那位急於拍馬屁的小弟，一來就用上了狠招--星空裂。

星空裂，這樣的招數平日里在演武場都是禁用的，這是對付強敵的致命招數。李子恆的手下竟然如此狠辣，一開始就用這樣的致命招數。一旦被擊中，那就不是受點傷的問題。

金色的光芒不斷升騰，然後瀰漫開來，彷彿一把利劍帶著金色的光芒，要將星空劈裂開來。這位學員的底子也比較深厚，所以才來學院不久，就能把導師教的高難度絕招演繹得如此完美。

修身初境小成者，這樣的拳勢擊出，一隻健壯的蒙牛尚且無法抵擋。更何況，此人已經是修身初境的大成者，如此完美的一擊，就算一頭猛虎挨上，也會一命嗚呼。

肖寧修身初境尚未小成，身體的強度遠沒有達到如鋼似鐵的地步，一旦挨上，非死必重傷。

李子恆冷酷的眼睛里迸發著一陣罪惡的快意，如同看著一隻被自己折磨將死的動物一般。

肖寧眼睛緊緊地盯著金色光芒之中的道道拳影，那原本迅疾無比的拳影，忽然慢了很多。怎麼會這樣？肖寧腦海之中的神識告訴運轉，他竟然驚奇地發現，那拳影竟然越來越緩慢，自己竟然能夠遊刃有餘地避開那凌厲的攻擊。

星空裂擦著肖寧的身影而過，落空了。竟然落空了。李子恆不可思議地看著肖寧。這怎麼可能呢？巧合吧。

可是當惱羞成怒的手下，一浪比一浪猛烈的星空裂落空之後，李子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確認了這不是巧合。肖寧連修身初境都未小成，怎麼可能避過先前猛烈的星空裂連環擊。

這絕不是巧合，在肖寧的心裡也確認了這一點。他越來越驚奇地發現，自己的神識越來越明晰，對方那看似猛烈的攻擊在他的眼裡，已經成了花拳繡腿了。因為如今那剛猛無比的星空裂在他的眼裡已經變得太慢太慢。他已經完全可以預見到對方的拳路方向。在對方沒有擊中自己之前，他能輕巧地躲避過。

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然而確確實實地發生了。肖寧回想起昨天夜裡，見到魏然之前，自己在暗夜中

清晰地看到數百丈之外的事物，能夠聽到數百丈之外的細微聲音。莫非自己的神識確實已經達到了修身中境的水平。

從來沒有聽說過，修身初境都未有所成，竟然直接達到修身中境的水平。這是這確實說不通。只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因為李子恆已經出手了。李子恆覺得手下給他丟大臉了，而且這裡畢竟不是荒郊野外，只有速戰速決，否則被別人發現，他恐怕也不好收場，所以所以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李子恆和先前的打手可不是在同一個層次。他可是地地道道的修身中境的水平。同樣是導師教授的星空裂，可是在他的手中發揮出來的效果，可完全不一樣。無論是速度和力量都提高了一大層次。

竹林中憑空多了一道漩急的狂風，吹著那些粗壯的竹桿都彎折了腰，細長的竹葉拚命地牽扯著竹葉，然而始終無法抗住強勁的拳風，痛苦地在風中飄零。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彷彿要把幽暗的竹林點燃。就算遠在數丈之外的肖寧都感到一種嚴重的窒息感。

肖寧的神識飛快地轉動，努力地想要看清拳勢，可是依然是漫天的拳影，鋪天蓋地地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這速度這力量比先前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先前已經夠嗆，如今挨上，恐怕必死無疑。肖寧腳下生風，急速後退。可是對方的拳影來得更快，如同一隻響尾蛇一般死死地咬住自己。怎麼辦？難道好不容易活下來，就這樣輕易把命葬送在這個小王八蛋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