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夢 第五章
「喂」
「恩。公司把我調到深圳的分公司去負責。」孫平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有什麼感激喝彩。
「是嗎？對我來說，可是件好事啊，不過你似乎不是很高興哦！怎麼了，能告訴我嗎？」雲蕾在電話那頭關切的問。
「沒有，就是有點突然，太高興了，像做夢一樣。等我到那邊安頓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孫平溫柔的說道。
「恩，呵呵，我有個案子馬上要開庭，不能和你說了，自己保重，乖哦。想你。呵呵。拜拜！」雲蕾匆忙的掛了電話。孫平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默默的思考著，這麼做是大家都希望的吧！
「喂，媽，我被公司調到深圳來了。現在都安頓好了，我打算和雲蕾結婚了，想問問您二老的意思。」
「好，好，呵呵，好！」母親在電話那頭高興的說不出話來。還是父親接過了電話，「孫平，你考慮好了嗎？結婚了你就要承擔起家的責任。雲蕾是個好女孩，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要抓住，給她一個家。以後要盡到一個男人、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
「恩，我知道，爸，我不會再失去心妍了。爸，我和雲蕾商量過，打算先到北京陪陪你們，然後把你們接到深圳結婚，不知道你們同不同意？」
「有什麼不同意的，我們最要緊的是看到你們幸福，不用管我們，你們決定就好。最近很多事情要去忙，沒時間就別給家裡打電話了啊！」
「我知道了，爸，你們保重身體，定好了時間我們就去北京。」
婚禮在火熱的籌備之中，緊張甜蜜和諧。
結婚的前一天，雲蕾和孫平打算邀請所有的親人，先進行婚禮的預熱。
「對了，今天把我姐也叫上吧，前幾次，她和我姐夫都不在深圳，你都沒有見到她和姐夫，明天都結婚了，今天再怎麼說也要知會她一聲。」
「你還有姐姐？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啊？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到現在才告訴她啊，她會不會生氣啊？」
「不會的，前幾次想見她，她和姐夫到外省辦公了，都沒有趕上，不怪我們。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自從爸爸和她媽媽離婚以後，就很少來往了。後來，她母親去世，父親就常常叫她到家裡坐坐、吃飯什麼的，這我才知道有個姐姐。我和她感情比較生疏，但是，她人很好，而且，很堅強。聽說，她媽媽去世以後，一直都是她一個人挺過來的呢。去年和姐夫結婚，才覺得她終於有了幸福的生活。不說她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認識了。對了，她也在大連上的大學呢。」說完，雲蕾又去給親戚朋友打電話聯絡了。
大連？好久沒有想起那座城市了……
晚宴隆重而親熱，親戚朋友們無非說些祝福和羨慕的話語，就各自上座了。
「姐，在這裡！」孫平向著雲蕾招手的方向看去，先是一驚，然後悲傷的情緒襲滿全身。遠處，一個女子正依偎在一個男子的臂彎里徐徐朝自己走來。
「姐，姐夫，這是我未婚夫，孫平，這是我姐，雲菲，姐夫，清荷。」
「你好。」
「你好……」尋常的問候夾雜著些須的顫抖……
「姐，早都想介紹他給你們認識了，只可惜你每次剛好都和姐夫在外地，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
「我這個妹夫不錯啊，相貌堂堂，雲蕾，眼光不錯。下次見面就要叫姐姐、姐夫了哦，呵呵。祝你們幸福。」清荷聲友好的伸出手。韓朝點點頭，默默的笑，默默的和他握手。這兩雙手，到底誰能讓她的手心溫熱？手掌里似乎還殘留著她手心的溫柔，為什麼此刻，卻是別人牽著她的手？
清荷牽著雲菲的手落座，韓朝有些失神。「嘿，怎麼了，想什麼呢？大家都等你說話呢，你傻站了半天了，呵呵！」雲蕾搖搖孫平的手臂，微笑的提醒他。
孫平舉起酒杯，定了定神，「謝謝大家今天的光臨。很榮幸，明天就要和雲蕾步入美麗的婚姻殿堂，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說到這，孫平彎腰牽了牽雲蕾的手。「再多的話留在明天說，希望大家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謝謝！」孫平流暢的說完了敬酒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周圍的人都在感慨「他們倆真般配啊」，「新郎不錯啊，郎才女貌。」
第二天，艷陽高照，真是個結婚的好天。婚禮車隊從他們的新居浩浩蕩蕩開到了心妍父母的家，一群女人將精心打扮的心妍擁上了婚車。兩旁的行人也駐足欣賞著甜蜜永恆的一幕。
婚慶酒席上，每個人的臉龐都洋溢著燦爛的微笑，或說或鬧，氣氛格外親熱。司儀用歡快的聲音說道「下面，有請我們英俊帥氣的新郎致辭。」孫平緩步走上大廳前方的舞台，從司儀手中接過話筒，向台下賓客深深的鞠了一躬。「首先，感謝台下所有的親朋好友光臨我們兩個的婚禮，見證我們不渝的愛情；感謝我的父母這許多年來對我的養育之恩；感謝我的岳父岳母允許這麼美麗、這麼優秀的女孩做我的妻子，我們以後一定互敬互愛，好好孝順你們；感謝我最善良、單純的妻子，因為你，我的生命變的精彩；因為你，我才會有勇氣面對生活中的任何考驗和挑戰；因為你，我成為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從今天起，我會承擔起一個丈夫的責任，呵護你，照顧你，讓你因為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孫平稍作停頓，然後深情的看著雲蕾繼續說「雲蕾，我愛你！」台下早已噓聲一片，「再次謝謝大家！」孫平說完鞠躬，正準備下台，被司儀攔住「慢著，我們請新娘上台，和新郎喝交杯酒，大家說好不好？」這一提議，立即引來台下的一致叫好。孫平沖雲蕾笑笑，心妍從座位上站起，端著酒杯向韓朝優雅的走去。穿著婚紗的她美麗、清純、莊重，台下的人無一不讚歎眼前這對新人的美好結合。只見孫平和雲蕾用溫柔深情的眼神注視著對方的雙眸，將各自的手纏繞在對方的臂彎里，喝下了人生最幸福的一杯酒。台下的人們並不滿意，繼續要求著「親一下，親一下！」孫平和雲蕾對視笑笑，又不好意思的看看台下，然後，孫平一手輕輕攬住雲蕾的腰，一手溫柔的撫摸雲蕾的臉頰，將自己的唇印在了雲蕾的唇上，深深的，久久的。
一滴淚輕輕滑落，趕忙拂去，依然沒有逃脫丈夫的視線，「雲菲，怎麼了？」清荷聲關切的問道。
「沒，為他們高興，太激動了。」雲菲故作輕鬆的解釋。
「恩，是啊，你看他們多甜蜜、多幸福、多般配。老婆，我愛你！」清荷大概被現場甜蜜的氣氛感染了，也將妻子摟至懷中親了一下。
婚宴快結束的時候，孫平已被賓客們灌的恍惚起來。「姐，你和姐夫先幫我把孫平送回去，我把老人送走了就回去，行嗎？他醉了，一個人走我不放心。」雲蕾看著雲菲小聲問道。
「雲蕾，你放心吧，我和你姐一定把你老公安全送到，你自己也小心點兒，今天也累了。」清荷答應的很痛快，接著將孫平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牽著雲菲離開了。
到了停車場門口，清荷轉身對雲菲說「車還在最裡面停著呢，我去取，你和妹夫在這兒等吧，他醉的不輕，你扶著點兒他。」說完，他將孫平的胳膊從自己身上移開，徑自走入黑暗中。
死一般的沉默，清荷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最後也消失在盡頭。
「恭喜你……」雲菲低頭輕聲說道。
「恭喜？哼，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呢！恭喜，哼哼，你是該恭喜我啊，今天我結婚了，和你同父異母的妹妹結婚，和我至今最愛的女人的妹妹結婚。從現在起，當我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我要喊她作姐姐，喊她身邊的男人叫姐夫。你是該恭喜我啊！」孫平無奈的點點頭。
「你沒醉？孫平，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生活了，我不希望你生活的不開心，我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當時我和你在一起時，我以為你就是我這輩子的幸福。可是，忽然有一天，夢醒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你走出了我的生活，奪走了我的幸福。今天，在我以為自己以後會幸福的日子，在我和別的女孩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你卻忽然有回到了我的面前，以一種截然不同的身份，居然還口口聲聲祝我幸福，這是老天在跟我開玩笑嗎？」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刺激，孫平顯得很激動。
「我真的沒想到我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傷害，我沒想過咱們會再相逢，而且是以這種讓人難堪的方式。我也在想，為什麼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調動工作的機會！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媽過世，我覺得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了，幸好覺得心裡還有你是我的依靠，可是，你卻相隔那麼遙遠，連讓我趴在你肩膀上哭的機會都沒有，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辛苦，有多難過嗎？我多麼希望有一個人給我安慰，讓我依偎。可是，出現的人不是你，是清荷，我現在的丈夫。他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了我想要的一切。我原本想，遇到一個愛自己的人不容易，就平靜的生活下去，然後慢慢讓自己忘記你。可是，沒想到，此時此刻卻又看到了你，不是驚喜，不是喜極而泣。而是，看著你牽著別人的手走上紅地毯，看著你說愛她，看著你親吻她的唇，我的心，從未有過的痛。我想，這就是對我的懲罰吧！」哽咽的說完這些話，雲菲早已淚流滿面。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們？」孫平忽然把雲菲摟入懷中，將她的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口。「我好想你，離開你的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將你忘記，我恨你，恨你讓自己在我心裡生根發芽。可是，我更愛你，我騙不了自己。」孫平用手輕輕托起思陽的臉龐，用唇溫柔的親吻她臉上的淚滴，思陽閉著眼睛，默不作聲，眼淚卻不住滑落。就在這時，眼前漸漸明亮起來，清荷開著車越來越近。雲菲趕忙掙脫孫平的雙手，迅速擦乾臉上的淚痕。
「有輛車擋在了我的車前面，耽擱了一會兒，沒事兒吧？」清荷聲看著雲菲溫柔的問道，看來他並沒有發現破綻。
「沒，沒，沒怎麼，咱們趕緊回去吧！」雲菲驚魂未定。
「姐，姐夫，我回來了。孫平怎麼樣？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雲蕾一打開房門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哦，還好，看來是累壞了，回來躺下就睡著了。你回來就好，別怪他，男人嘛，親戚朋友敬酒，他不喝不好的，稍微喝多了點兒。行了，你也累了，我和你姐就回去了，你們好好休息吧。」請荷聲小聲說完，退出房外，牽著雲菲離開。
關上房門，雲蕾走進卧室，看見孫平狼狽的癱倒在床上，心裡十分心疼，便將他的外衣脫去，為他簡單擦洗了一下，蓋好被子，自己去衛生間洗漱。正當她低頭洗臉的時候，忽然一支胳膊環住了她的腰，她嚇的大叫一聲。「老婆」，背後傳來孫平恍惚卻溫柔的聲音「老婆」，「乖，讓我洗完臉啊，老公。」當「老公」這個稱呼叫出口的時候，雲蕾的臉微微泛起一圈紅暈。「老婆」，孫平依舊溫柔的叫了一聲，「恩」，雲蕾感覺到韓朝溫熱濕潤的唇在自己的耳垂和脖頸之間來回摩挲。她扭過頭來，將自己的唇和孫平的唇貼在一起。於是，一夜纏綿……
新婚的日子忙碌而甜蜜。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孫平和雲蕾都在不間斷的走親訪友。在拜訪完絕大多數親戚朋友之後，他們決定去從未去過的地方蜜月旅行。
一天，正當他們欣賞美景時，雲蕾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雲蕾啊？」
「爸，您怎麼會忽然打電話給我啊，呵呵，我們現在在新疆呢，好神奇，好漂亮啊！呵呵」雲蕾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
「雲蕾，爸不想掃你的興，可是家裡出了點兒事兒，你姐和姐夫鬧離婚，現在都分居了，這才沒辦法了想讓你提前回來，你們是同齡人，溝通方便點兒。」
「行，我知道了，爸。沒事兒，反正這次我們也走了不少地方了，差不多該回去了。我和孫平商量商量，盡量明天趕回去。」雲蕾憂心忡忡的掛了電話，孫平看在心裡。
「怎麼，家裡出事兒了？」
「恩，姐和姐夫鬧離婚。」話沒說完，孫平的身體卻明顯的僵住了，可是他馬上意識到，然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表情又回復了平靜。
「恩，我也特震驚。他們平時感情那麼好，姐夫又是難得的好脾氣，怎麼忽然就鬧到分居了呢？爸說咱們同輩，好溝通，所以，咱們明天就回去吧？」雲蕾眨著眼睛，滿懷歉意的問。
「恩，我聽你的。」孫平默默點頭。
兩個人第二天晚上就回到了深圳。大概是旅行太過疲憊，第三天早上醒來，雲蕾便覺得渾身不舒服。「老公，你去看看姐吧，我昨晚和她約好今天去看她的，不過，我有些難受，想在家休息休息，你幫我送些咱們旅遊帶回來的紀念品，順便安慰安慰她，看看她和姐夫有什麼矛盾，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我去不方便。」「沒什麼的，我姐姐也是你姐姐啊。我不放心她，我已經答應爸爸去看看她了，你去嘛！」雲蕾撒嬌似的說著。「那好吧！」孫平沉思了一下，答應了，「不過，你要在家好好休息，什麼也不準干，旅行的東西等我回來收拾，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孫平說完，用手指颳了刮雲蕾的鼻樑。「恩，知道了，謝謝老公，呵呵！」雲蕾淘氣的笑了。
在去雲菲家的路上，孫平思緒萬千，如今，應該以怎樣的心態和身份去面對自己深愛的這個女子，和她之間又該怎麼相處和發展，她的生活究竟為什麼發生了轉折，她的心裡現在是怎麼想的？這些問題糾纏困擾著孫平，讓他在雲菲的門口徘徊猶豫了好久好久，終究，他還是按響了門鈴。
「是你？雲蕾呢？」雲菲吃驚的望著站在門外的韓朝。
「她不舒服，所以讓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吧？」孫平不敢直視雲菲的眼睛。
「是這樣啊，我還好，還好……」雲菲說完徑自轉身回房，孫平猶豫一下，跟著她進入房裡。
「你們的旅行怎麼樣，很甜蜜吧，不好意思，沒想到我們之間的事情會影響到你們。」
「沒，沒有，我們本來也打算回來的，雲蕾的假期快結束了。你，你們，怎麼會？」孫平看看雲菲，又低下頭，扳弄自己的手指，弄的指節咔咔作響。
「沒什麼，都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和外人沒有關係。」雲菲冷靜的說道。
「是你們之間的事情？那我不該來的，我只是個外人。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孫平自覺無趣，向門口走去。
「他想讓我為他生個孩子，我不願意。就這樣。」雲菲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卡布奇諾，孤獨的看著窗外。
「生孩子？」孫平忽然覺得心裡一陣刺痛，「為什麼？為什麼你又不願意呢？」
「沒什麼為什麼，他是我丈夫，我理所當然為他生個孩子，讓他的香火延續。只不過，我的心裡還有別人，我一直想為自己最愛的人生個屬於我們的愛的結晶，可是，這個人不是我的丈夫。我一直愛著另一個男人，這個結果你滿意了？」雲菲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聲音不住的顫抖著。
「對不起……」孫平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是你的錯，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自己已經放下了曾經的那份感情，我也確實很平靜很幸福的生活著，可是，當我在你和別人的婚禮上再次看見你的時候，當我的丈夫請求我為他生個孩子的時候，我知道，我愛的其實一直都不是他，他只是別人的替代品。也許，感情沒有誰對誰錯，可是，欺騙一個善良的人長久以來作別人的替身，我真的很討厭自己。我覺得我不是一個好女人……」雲菲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不，你是個好女孩，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孫平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情，將雲菲緊緊的擁入自己的懷中，「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孫平一邊說，一邊親吻雲菲的額頭。雲菲將自己的臉貼在孫平的胸口，任淚水肆意滑落，兩支手緊緊的摟著孫平的身體，「為什麼你要再出現，為什麼我忘不了你，為什麼我們會彼此錯過，為什麼？」雲菲抱著孫平的雙手越發的緊了。兩個人的身體交融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過了許久，雲菲漸漸冷靜下來，正準備掙脫，卻被孫平阻止，「不要，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我不會再放你走了。」孫平熱烈的親吻雲菲，剛開始雲菲還有意掙扎，可是卻被孫平一次比一次強烈的進攻擊破，後來，也就和孫平激烈的擁吻在一起。孫平輕輕退去雲菲的外衣，兩個人緩緩的躺倒在沙發上。理智最終衝破了愛情的底線，向著無盡的遠處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