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執著

「找死！」

因為提前布好了陣勢，李長生絲毫不怕，氣定神閑的站著，雙手伸出，掐了幾道手印，念了聲：著！

這八卦中頓時湧起一片白色的光芒，對於人來說這光芒溫暖無比，尤其是在這種陰冷的環境下，更是讓人暖到了骨子裡，但是對這水鬼來說卻是天底下一等一可怕的物事，慘叫一聲，差點沒有化成飛灰，哪裡還敢有報復的心思？

轉頭便逃竄而去，整個八卦陣只有那坤位留了一線生機，她自然狂奔而去，這正好落入了圈套，在李長生得意的笑聲中，雪白的玉佩光芒一閃。而這女鬼也消失在其中。

我在邊上看的眼熱無比，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學習和了解，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白了。八卦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據說是從傳說中的河圖洛書上領悟出來的，可以推敲玩物，預言生死。奇妙無窮。

方才在這水鬼發狂的時候，他引動的乃是乾位，乾對應天，在陰陽之中對應陽，乾溝通的不是別的，而是太陽。可以理解為放大鏡的作用，將陽光聚焦到八卦陣之中，立即就讓這水鬼受不了了，但是我們這些活人卻會覺得很舒服，當然，這也是在土廟村。如果在尋常的地方，估計會熱的流汗。

女鬼知道不妙，想要逃離的時候，那坤位卻是敞開，並且對應陰陽中的陰，是唯一不被陽氣所輻射的地方。無論是本能還是形勢，她都只有這麼一個選擇，朝著坤位義無反顧的衝過去，布局談不上精妙，但卻層層相扣，將八卦運用的相當不錯。

而這僅僅是八卦中的乾坤二位而已，還剩下六卦未曾施展，八卦齊出，那是何等的盛況？天知道老祖宗是怎麼研究出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我只有羨慕的份，心裡跟貓爪子撓似的，以前不懂還好，現在懂了，知道原理，但是卻施展不了，這才是巨大的痛苦。

相比於我，調查小隊的人才是經歷了更大的心裡波折，眼睜睜的看著水鬼顯形再到消滅，這就像是看了科幻電影一樣，幾十年所形成的世界觀破碎的乾乾淨淨，即使是再怎麼執拗的人，也在事實面前低下了頭。

王文山是第一個蘇醒過來的，他激動的嘴唇哆嗦，跑過去抓那玉佩。我下意識的想要阻攔，李長生卻說道：「放心吧，水鬼被困在法器里，只要玉佩不碎，她是沒辦法出來的。」

果然，王文山一點事都沒有。拿起玉佩小心打量，本來潔白瑩潤的玉佩此刻卻變得烏黑髮青，當耳朵貼過去的時候甚至能聽到凄厲的慘叫聲，尋常人會覺得毛骨悚然，但王文山卻是激動的難以平復，連續說了三聲好。

李長生嬉皮笑臉的湊過去，食指跟大拇指搓著：「那個，咱工錢是不是要結算下？」

王文山絲毫不含糊，立即摸出一張支票遞給李長生，後者親了支票一口，哈哈大笑，拍著王文山的肩膀說道：「老頭，你是個好人，道爺我欣賞你！」

若是以前李長生用這種口吻跟王文山說話，他的那些學生跟同事肯定早就急眼了，但此刻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還沒有清醒過來，都沒有任何錶示，而王文山本人卻是沒什麼架子。說道：「這就是水鬼，除了水鬼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鬼呢？」

李長生一愣，但還是解釋道：「那是當然，水鬼是死在水裡的所以叫水鬼，還有被火燒死的，被刀砍死的等等，橫死的還有厲鬼，普通的陰魂，怨鬼，惡鬼，老頭，你問這個幹什麼？」

王文山說道：「如果還能遇到，我希望你多抓幾個不同的鬼給我，我也不讓你吃虧，還是這個價格，一隻五十萬。」

這可是大買賣，李長生先是大喜。繼而看向王文山的眼神帶著幾分忌憚：「老頭，你真的要研究鬼這種東西？」

他緊緊握住玉佩，堅定說道：「我相信總有辦法破解其中的秘密。」

慧通念了聲佛號，搖頭說道：「施主還是不要在做無用功了吧，鬼其實也是天地生靈的一種，生來為人。死後為鬼，天理循環，六道輪迴，這都是亘古都未曾變過的，你研究的不是鬼，而是生與死之間的秘密。不管生前多麼風光。死後屍體成灰或是枯骨，魂魄變陰魂輪迴或是成鬼，自古以來多少大賢想要窺破秘密，但是都沒有做到，豈是你一個凡人能夠研究明白的？」

王文山沒有泄氣，反而因為難度很高愈發的亢奮了。他沖著慧通彎腰鞠躬，說道：「大師所言我知道，但吾輩自當上下而求索，科學是什麼？科學就是將人們所不明白的，所不了解的東西破解，古時候的大賢他們也研究不出飛機。大炮，汽車，還有衛星技術，這說明有科學的局限性，而如今這種局限性已經不存在了，別人研究不出來。不代表我不行，即使是失敗，那也九死不悔。」

他眼中的執著，讓慧通深深震撼，他也沖著王文山鞠躬，說道：「千燈萬盞，不及心燈一盞，施主信念堅定，貧僧佩服。」

其實做研究，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輕，被人當瘋子，當年說造飛機能在天上飛的時候。不也是當無稽之談嗎？偉大之人當有偉大之處，王文山敢往這方面研究，我深感佩服，但要說真心話，還是不太看好。

但這個時候的我萬萬沒有想到，在將來這個執著的老傢伙真的研究出了一些東西，並且製造了極大的風波。

當然，那是后話了。

在水鬼的事情之後，大家也就開始收拾自己居住的地方了，我們跟調查小隊的關係已經好了很多，但是也不算親近，所以還是沒住在一起，只是相鄰的兩個院子。陳小暖領著幾個女的給小和尚送了不少零食，那肌肉男何生也抬了一箱礦泉水過來。

我估計這都是王文山安排的，這心意可是滿滿，要知道現在村裡是沒有水源的，這一箱礦泉水對於調查小隊來說也是彌足珍貴，他這是想要拉近我們的關係啊。

其實何生這人不錯，最開始跟我們有些摩擦，但隨著彼此的了解，他也露出了年輕人開朗和友善的一面，世間的接觸都是這樣，有本事的人到哪都不會被人所看輕。我了解到何生是蕪城的有錢人，準確來說是他爸是蕪城鼎鼎大名的富豪。賣車起家，現在經營著蕪城最大的4s店，多年積累之下，餐飲酒店一類的行業也有涉及，方方面面都有關係。

對我這種平頭老百姓來說他也算是個豪門少爺了，我笑著說道：「你這麼有錢還來干這種危險的事情？你爸願意？」

何生指著自己胳膊上一道長長的傷疤說道：「我小時候很皮，惹是生非，在學校裡頭經常跟人打架，看見這傷口沒？就是初三那年鬧得。我爸為我頭疼壞了，後來給我找了個老師，可怎麼也教不好，我這情況吧，其實就是家裡頭太有錢了，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也沒啥奮鬥的目標，所以才變成了這德行，沒別的，就找刺激唄。我爸說你喜歡刺激是吧，行，也甭上學了，去探險吧，跟著探險隊跑了幾次，我還真就愛上了這東西，後來加入了老師的團隊，著實大開眼界，不過要是早知道這地方這麼邪門，我是不會來的。」

敢情這是個因為生活太沒追求所以找極限刺激的傢伙啊，我哭笑不得，窮人一輩子夢想著錦衣玉食，有錢人卻琢磨著怎麼給自己找罪受，比不了，真他娘的比不了，我正要跟他說話的時候，忽然之間，外面傳來了驚恐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