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婚約,做主
這兩個字,是溫聿白的回答。
只是,這樣的回答,算是什麼回答?!
凌九薇不屑一勾唇,一拂衣袖便坐在了早就布置好了的軟榻之上,雖然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五官,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她坐著的位置是正對著溫聿白的,而且,溫聿白,絕對在看她。
那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還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是一種緩慢的觀察,又或者說是,適應。
「小女子愚鈍,實在是不知道九千歲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凌九薇緩笑一聲,然後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棋盤之上,首先入目的,不是棋盤上的黑白棋子,而是一隻手,一隻骨節分明好看到耀眼的手,修長白皙,指甲蓋的弧度完美到幾乎可以媲美世界上最完美的寶石,指尖的那一點光芒像是將房間之中所有的光亮都彙集在了其上一般,手指在之中輕拈黑白兩顆棋子,先是將白子落在了棋盤之上,然後,在一邊不遠的位置之上,將黑子也落下。
直到那隻手隱入了黑暗之中,凌九薇的目光才真正的落在了棋盤之上,看到這盤棋的時候,她一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活了兩世,上一世經歷了無數的磨練,去了無數的地方,這一世,也見識了不少的稀奇東西,但是,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棋局,圍棋,講究的是包圍,黑子包圍了白子,便是黑子贏,反之亦然,然,在這盤棋上,黑子已經對白子形成了圍包之勢,從她這個角度來看,黑子已經包圍了白子,已經勝了,但是奇怪就是奇怪在,只要凌九薇換個角度一看,這盤棋就變了,白子圍包了黑子,白子贏。
雙贏的局面,這盤棋似乎還可以下下去。
但是,她看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這盤棋的突破口在哪。
她甚至開始有些期待了,期待溫聿白下一次落子,看看他到底會將棋子落在哪裡。
「看懂了?」
凌九薇沒有等來男人的下一次落子,而是等來了一句話。
冷請無比的話語,輕輕的點在凌九薇的心頭,一瞬間,似乎是有風從馬車的車門處灌進來,凌九薇眼前一個迷濛,再定睛的時候……
凌九薇眼前一個迷濛,在定睛的時候,眼前坐著的男人已經從黑暗之中移了出來。
不,應該是說,剛剛那一陣風,將籠罩著他的黑暗吹散了。
這一次,凌九薇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
這個男人,稱之為妖孽都不為過。
她活了兩世,身份尊貴見過的美男也數不勝數,但是她沒見過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好看到如此地步。
任何她學過涉獵過的形容容貌的詞語都不足以來形容這個男人的好看,一襲血紅長袍將他本就雪白的皮膚襯托的白得愈發耀眼,五官精緻,乾淨剔透,眉眼之上,緩緩抬眸之間全是攝人心魄的淡笑。
見到凌九薇的微微失神,他付之戲謔一笑,然後,伸出手,將裝著白玉棋子的玉碟推到了她面前。
「下一步,該你走了。」
「我?」
凌九薇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問出了聲。
這一盤棋,她似乎能看懂,但是,又有一種看不懂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本來就很奇怪,現如今他還要她落子下棋,這……
「棋局已開,你不走,是想要我替你走下去?」
溫聿白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然後伸手,挾起一顆黑子,「啪」的一聲,落在了凌九薇的面前。
從凌九薇的角度來看,這盤棋,黑子已經將白子全部圍住,無論她下一顆棋子落在哪裡,皆是死局。
所以……她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你說為我下了一盤棋,如今又叫我這毫無的棋局,九千歲是想告訴我,我,已經被你算計了,並且還無路可逃?」
她不傻,從被溫聿白「請」到馬車上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一場陰謀。
他們兩,一個是丞相府不受寵的嫡女,一個是囂張跋扈冠寵天下的九千歲,怎麼看,兩者都不該有交集的。
「倒還不傻。」
對於凌九薇的質問,溫聿白只是微微一抹唇,連笑都沒有笑一下,繼而伸手一拂袖,從棋盤上面拂過,那一盤棋,就在凌九薇面前如同雲煙一般的消散得毫無蹤跡,一瞬間,桌面上只剩下一個錦囊。
見到此錦囊,凌九薇目光微微一凜,隨即抬眸,看著他:「你怎麼有這個錦囊?」
他跟他認識?
「故人之託而已。」
溫聿白說著,伸手將那錦囊拿起,「只是如今看來,故人所託之物,並不是很想與我為伍呢?」
男子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是側面對著凌九薇的,美眸之中的視線微側,看了她一眼,繼而一笑,這一笑,顛倒眾生,讓這個房間之中的光芒一瞬間的匯聚,從此,人世間,便再無能夠叫凌九薇動容側目之物。
「你什麼意思?」凌九薇眸色一冷,伸手便要去搶被他捏在手中的錦囊,只是手一伸出,手腕上便被扣上了一抹溫暖,然後,身子被手腕上的力度一拉,竟然直直的往前面跌倒而去。
眼見著就要碰到那低矮的小几,抓住凌九薇的男子卻是戲謔一笑,再度用力一拉,另外一隻手往女子身上一摟,身子如同飛燕一般的躍起,轉眼之間,便已經落定在了馬車一側的軟榻床上,修長俊逸的身子微微傾斜,蓋在身下的,是一臉錯愕的凌九薇。
沒錯,凌九薇在這一系列驚變之中反應過來的時候,溫聿白那張妖孽到人神共憤的臉已經不由分說的湊到了面前,他的身子與自己的身子緊貼,隔著兩個人衣服的布料她似乎都能夠感覺到他身體的火。
「你放開我!!」
惱羞之下,凌九薇反手聚力就要對著溫聿白的胸口劈去,只是,手還沒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抓住了。
「沒想到故人所託之物,還是個扎人的小刺蝟,不過,我喜歡。」
溫聿白臉上帶著笑,邪魅叢生,「想偷襲我?只怕你還在凌雲峰上待三百年都做不到。」
「口出狂言!」
剛剛,她分明是被眼前這個男人輕薄了,凌九薇怒了,但是無奈雙手都被死死禁錮著,那兩隻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根本沒有用什麼力氣,但是她能夠感覺到的是,此人內力深厚,便是不用力的遏制住自己就能叫自己無還手之地,若是他真用力了,只怕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已經被摧成了粉末。
溫聿白,果真是個不露神色的狠角色!
凌九薇恨恨的想著,一不留神就對上了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晶瑩璀璨的眼眸,然後,男子唇角抹起邪魅笑容,她措不及防的紅了臉頰。
最後,大抵是溫聿白覺得沒意思了,終是將凌九薇鬆了開。
鬆開之後,他將那錦囊丟到了凌九薇面前:「故人所託,給你看看。」
故人,故人,凌九薇咬牙盯著那錦囊,心中已經將那故人罵了千百遍,然,還是忍不住的接過它拆了開。
她倒要看看那人與自己斷絕關係之後又囑託了溫聿白什麼事情。
只是,展開錦囊之中裝著的那一張信紙的時候,凌九薇呆住了。
目光膠在那張紙上面一樣的,看了很久。
最後,她氣憤咬牙,猛的將那張紙揉在手心用內力摧成了碎末,冷漠抬眸看著溫聿白,「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溫聿白重複了一遍凌九薇的話,只是,用的是疑問的語氣。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指不斷的在面前的茶杯的杯口上轉著圈圈的摩挲,好看的手指幾乎是要與茶杯之中的瓊汁融為一體一般。
「對,我不同意,他算什麼,憑什麼做主我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