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具身體的溫度
因為水流湍急,即便在水中睜開眼也無法看清身邊的情況,內臟感受到的壓力提醒著我正在下沉中,如果不做點什麼,我可能會和這架失事的小飛機長眠在河流中,成為這片叢林中的一部分。
求生的強烈慾望讓我無法坐以待斃,在洶湧的水流中,我摸到了一個人類的顱骨,正是那個被釘死在座位上的駕駛員,憑藉著墜落之前對飛機駕駛艙里的熟悉情況,我摸到那截對飛行員造成致命傷害的樹枝。
順著樹枝摸到了駕駛艙破碎的窗口,正是依靠著這個缺口,我終於從這個水中棺材的小飛機機艙中逃脫而出。
感覺肺部快要爆炸的我立即手腳並用浮出了水面,大口呼吸著珍貴的空氣時,腹部也趕到了一股劇痛,伸手摸去,才發覺腹部被剛剛的駕駛艙的玻璃劃出了一道豁口,通過手指的觸摸,甚至能很清楚感覺到翻卷的皮肉組織。
當然,還有不斷流失的鮮血。
與此同時,我也得以有空觀察周邊的環境,湍急的水流將挾裹著我飄了很遠,哪裡還能看到葉柔的身影。
由於水流實在太急,被困在水面的我無從借力,想要游向岸邊幾乎不太可能,只能順著河道飄蕩,可我知道這樣長時間下去只會越來越危險。
不說腹部的傷口失血過多會讓我體力不支淹死在河水中,這片叢林中處處透著詭異,水中又有一些不知名的生物,我其實更擔心的是血腥味會引起其他嗜血的生物。
頭一天晚上葉柔在夜色中洗澡時,水面之下所浮現的巨大身影讓我心有餘悸。
幸運的是我抱住了一塊漂浮的木頭,終於在接近昏迷之際被衝到了一處水流緩和的淺灘處。
不幸的是,我分明聽到了一陣「噗通」的入水聲,一塊醜陋的「木頭」正朝我這邊浮遊而來。
我很清楚,那不是什麼木頭,而是一隻鱷魚。
一隻凱門鱷!
凱門鱷是世界上有名的一種鱷魚,屬於中小型鱷魚,它跟其他鱷魚一樣張開嘴的肌肉不發達,一個成年男子就可以輕易讓它張不開嘴,鱷魚獵人都依據這一弱點來捕捉凱門鱷。
不過再怎麼小,也有一米三左右,況且水中又是它的主場,不像是陸地我可以有借力的地方,逃跑的話,肯定是沒有它跑得快。
最讓我擔心的是,鱷魚一般為群居動物,這樣的一隻鱷魚可能吃不掉我,可一群鱷魚的話,足以將我撕成碎片。
靜靜的看著這隻鱷魚緩緩靠近,我不敢亂動,先下手為強幾乎是不太可能的,唯有后發制人。
和大部分的鱷魚類似,別看它們咬合力極強,張開嘴的力量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這就意味著我必須得讓鱷魚先靠近咬一口才有反擊的可能,前提是我還沒有失去反擊的能力。
這時,雪上加霜的是,我又聽到了幾聲「噗通」的入水聲,不想可知,附近在岸邊小憩的群鱷嗅到了血腥味。
那隻鱷魚已經距離我不到兩米的距離,正好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
嘩啦!
當水聲盪起時,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將救我一命的木頭推了出去,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躍沖向了我這一邊。
凱門鱷一口咬在了那截木頭上,立覺上當的它當即鬆開嘴,重新鎖定我為攻擊目標,趁著這個空隙,我唯有扔掉心中恐懼,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雙手合力抱住了鱷魚的滿是利齒的嘴。
那隻凱門鱷顯然是愣了一下,或許是沒有想到我這個獵物會突然反擊。
我能清楚的感覺它極力想要張開嘴,在徒勞無功之後又開始在水中旋轉身體,就像它們進食時撕裂獵物那樣。
我著實被嗆了幾口水,握緊了刀柄,瞅準時機,狠狠的刺向了它的眼睛。
俗稱刀槍不入的鱷魚在這個地方是個致命的弱點。
這柄獵刀是我從駕駛員座位下找到的,也是我在飛機上唯一找到的有用工具,在墜入河水中的時候,我一直死死握住沒敢鬆手,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凱門鱷遭此重擊,立即痛苦的擺動身體,我哪裡會給它這個機會,緊握刀柄旋轉了一圈,希望能破壞它的腦部組織。
沒過一會兒,凱門鱷掙扎的力度漸小,我知道它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也顧不上它臨死前的反撲,一鬆手就拚命的向岸邊游去。
腳剛剛踩到軟泥,身後各種激烈的水浪聲,那是鱷魚在分食同類,我顧不上回頭看,只想著能回到陸地上。
當真正遠離河流很遠的時候我才敢停下來大口喘息休息,同時檢查一下腹部的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后,我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向營地走遠。
在叢林中走了兩個多小時,汗流浹背的我終於回到了熟悉的營地。
當然,還有那道熟悉的背影。
葉柔此時正坐在篝火前發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來我這個死變態在你的心裡果然不重要啊,失蹤了這麼久,你還有心思坐在這裡?」我扶著一棵樹開起了玩笑。
葉柔聽到聲音后猛然一回頭,我分明看到她的眼中閃耀著驚愕、激動、委屈和欣喜等各種神情。
「哇」的一聲,葉柔居然嚎啕大哭起來,衝上前來一下子把我緊緊抱住,勒得我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
「你再不鬆開的話,我會被活活勒死的。」
感受著葉柔那柔軟的身軀,還有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知怎的我居然也有種想哭的感覺,我幾乎能看到她脖子皮膚下的筋脈,白嫩中散發著淡淡的香味,粉紅的耳垂和她呼吸的味道讓我微微有些沉迷。
葉柔鬆開了我,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說道:「你剛掉下去的時候,我有去找過你,可是水面上卻怎麼也看到你露頭。但是我又不相信你會這麼輕易的就被淹死。我想了想,我還是回到原地,免得你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
我擠出一絲笑容,說:「原來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蠢。」
「死變態,你才蠢呢!」葉柔揉了揉鼻子,轉而怒目而視。
看到她和以前一樣生氣的模樣,我頓時放下心來,一直憋在胸口裡的氣一松,眼前頓時一黑,幾乎要摔倒在地。
在河水中漂流了那麼遠,加上和鱷魚的搏鬥以及失血過多的緣故,其實我的體力早已經透支,全憑著一股信念才努力走了回來。
此時看到葉柔安然無恙,我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葉柔驚呼一聲,趕緊將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扶著進了帳篷。
「啊,你受傷了?」葉柔這時才注意我腹部的傷口,「你躺著別動,我來幫你包紮一下,流了好多血啊。」
「你確定么?那得要先脫褲子的。」
那道傷口位於下腹部,只差幾寸就傷到了命根子,這是我覺得最慶幸的地方。
葉柔破天荒的咬了咬牙沒有反駁,而是輕輕的解開了我的皮帶,緩緩褪下了我破爛不堪的長褲,於是我只穿著一件四角短褲呈現在葉柔的面前。
只見她面龐微微發紅,細心的幫我清洗傷口。
隨著夜色的降臨,讓我擔憂的事情又發生了。
腦袋一直迷迷糊糊,全身酸軟無力,伴隨著低燒,嗓子渴的快要冒煙了。
這是傷口感染的前兆,在這片沒有物資和藥瓶的原始叢林中,感染等同於死刑。
夜色漸深,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有著毛毯,我依舊凍的全身瑟瑟發抖起來,身體的熱量在經過低燒后快速的消失。
這種死法還真是憋屈啊!我在心中苦笑著感嘆了一聲。
這時,借著篝火的暗淡光線,葉柔正在一件件脫去身上的衣服。
不一會兒,我就感覺到一具柔軟的身軀鑽進了毛毯中,葉柔準備用她身體的熱量給我取暖。
我只穿著一件內褲,她更是接近一絲不掛,兩具年輕的身體就這樣緊緊的互相偎依在一起,如此親密的接觸讓葉柔的皮膚火燙起來。
她用額頭抵著我的下巴,就這樣趴在我的胸口上,隨著幾滴溫熱低落在胸口,我聽到葉柔輕輕抽泣著呢喃:「不,,,不要...死....不要....死,你要活下去,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