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八點檔么
?閑著的時候就是不愛干正事，唐青對自己也很無奈。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畢竟正事什麼時候做都可以，而自家媽媽的盤問就近在眼前。
唐媽進屋的時候，兩個小姑娘剛剛收起作案工具——一瓶指甲油。她也不管唐青，好像只是進來寒暄幾句，對著胡蝶笑了笑：「你們倆倒是投緣。」
胡蝶心思剔透，一準就猜到她是有些貼心話要跟唐青說，玩笑般地聳了聳肩：「反正也不互相討厭。閑著沒事就一起說說話嘍。乾媽，我回屋做綉活了。」臨出門之前，她背著唐媽做出口型：你死定了。
這不是錯覺，唐青自己也這麼覺得。唐媽的笑容在胡蝶出門之後就消失在了臉上。一秒不停落地開始數落：「半大的姑娘了，你也收收心，別一天到晚在外面瞎跑。」
「哦。」一腔開開心心的火焰被唐媽一盆冷水澆滅。唐青在心裡對起了手指，才剛剛和戚安確定了關係，不出去玩怎麼約會嘛。
「上次跟你說，要在廠里找個工作，你不同意。我跟你爸商量了下，決定還是尊重你的意願，同意你不去廠里工作。」唐媽嘆了口氣，撫上了唐青的長發。
「真的？」唐青看著自家媽媽無奈地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抱住了她的腰，「謝謝媽媽，我就知道你最開明了。」
「合著我讓你去工廠里工作，就是不開明了。」唐媽撇了撇嘴，哭笑不得，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唐青的肩。
「不過......」唐媽遲疑了下，拽下纏在自己身上的姑娘，「不用跟著我去廠里，是一回事。你也不能總閑著，回頭在家裡悶出病來，過幾天我去幫你到縣衛生所問問。」
唐青皺了皺眉：「好久沒回利瓦村，我想趁著上班之前回去看看，成嗎？」
「明天讓你哥陪你回去。」既然女兒都決定回來住了，唐媽也不再計較。
唐青晃了晃唐媽的手臂，軟著聲音說道：「我哥不是忙嘛，他哪有時間陪我。」心裡想著要不要給自家哥哥，在媽媽面前上點眼藥。真的要讓他追到吳心蓮做自己嫂子，可真夠膈應人的。
「外面的事情再忙，哪有自己家人重要。你哥他心裡有數。」唐媽有些頭疼，大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貼心小棉襖自然會注意到，自家媽媽看上去不太好的臉色，關切道：「是不是不舒服？頭難受？」
唐媽輕輕甩開唐青抓住自己的手，很是疲憊地說道：「沒事，年紀大了，這幾天沒睡好而已。」
唐青一看唐媽笑了，語氣又全是不在意的樣子，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動不動就開啟「究細節」的壞習慣，還真是有些無聊。
屋子裡的窗子開著，空氣中隱隱混雜著外面的青草和泥土的清新味。唐媽按住太陽穴的手放到坐著的膝蓋上，雖然在笑著，但卻不是什麼輕鬆的表情。
「以後戚安找你的時候，不許跟他出門。」唐媽一臉意味不明，站起身將房間的窗子一個個都關起來，最後還細心地把窗搭子都勾好。
唐青聽到唐媽這麼說，立刻就炸了起來，但想到面前的是自己的媽媽，表情扭曲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我不同意，沒有正當有力的理由勸服我，我就不接受。」
沒有簡單粗暴的說「媽媽希望你這麼做」，唐媽對唐青的話充耳不聞，面上波瀾不驚，但卻從唐青床邊站起身，坐到唐青對面的椅子上。她靜靜地低頭看著唐青，抓著唐青的雙手緊緊握在手裡，半晌都不說話。
屋內的詭異寧靜，成功地讓唐青不安起來。她有些坐不住，想從床上站起來，卻感覺到唐媽抓著自己的雙手不斷收緊，一滴滴帶著涼意的水珠落在手上。
唐媽哭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場面讓唐青沒辦法招架。安慰她嗎？向她妥協嗎？她連個逼迫自己答應的理由都沒有，這世間為什麼相互愛著的人，卻不能彼此理解呢？
唐媽終於抬起來頭，面上露出略帶苦澀，自嘲的笑意，低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戚安是個好孩子，你喜歡他說明我的姑娘眼光足夠好。」她抬手很是溫情地把唐青攬到自己懷裡，輕撫著女兒的背，「但是聽媽的話，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趁現在還早，早點把心收回來。」
額，這裡面難道又有什麼狗血故事？唐青咬了咬下嘴唇，從唐媽的懷裡鑽出毛絨絨的小腦袋：「戚大哥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嗎？」
唐媽神色有些尷尬，她抿了抿唇，臉色有些發黑地從牙間擠出幾個字：「不！是！。」
唐青聞言鬆了口氣：不是兄妹就好，事情還沒辣們重口，雖然好像真兄妹也有點萌哈。
一看她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唐媽剛剛攢集起來的丁點感傷情緒一下子就被打散了，這孩子心怎麼這麼大，也真是奇怪了，平時再細小的事都是她第一個發現。唉。難得想打親情牌，怎麼都打不起來，唐媽好心塞。
想到這裡，唐媽又低下頭，捏起袖子裝著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連手帕都來不及拿出來，她作戲這麼拼，唐青不被騙都難。
唐青寧願她還像平常那樣嘮嘮叨叨的說話，也不希望對著「林黛玉」似的媽媽，哪怕老媽拿出個平底鍋，砸自己的頭都比這樣好，軟的硬的都使不上，真是絕望。
「戚大哥跟我很投緣。」唐青緩了緩神，表情里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不過很快就又堅決起來，「我不想放棄他。」
一起拖手走過街巷的時候，一起在黑暗的電影院偷偷看對方，一起在借來的廚房裡做天底下最平凡的菜，沒有對著他說一句喜歡，但心裡已經滿滿的都是他了。這麼玄幻的感覺，哪裡分得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最先開始的時候是自己見色起義，但這麼多年來的互相通信，感情早就不單純了。投入這麼多，一下子就要自己收回，連理由都不給，唐青怎麼能同意。
「他比你大九歲。」唐媽苦笑地搖了搖頭，「何況，你很小的時候，我們就給你訂了門親事。也怪我，一直覺得你小，沒跟你說。」
這是八點檔節目嗎？唐青沉默了片刻，有些壓抑地說道：「媽，別鬧了，這麼年都沒聽你說起過，現在突然跟我說，姑娘你已經訂婚了，你就算編個謊騙我，也別這麼牽強好嗎？告訴我真正的理由。」
「這就是真正的理由。」
「我要！真正的理由！為什麼我和戚安不行？為什麼？」
毫無懸念地，母女倆的談話再一次陷入僵局。
「還記得你小時候，咱們住過的小坳村嗎？我記得你當時特別喜歡一周那孩子。等他們家搬過來，你跟他相處看看，一定會改變主意的。」唐媽臉上的笑意又浮了出來。
「這根本是兩回事，媽，你跟你女兒有什麼不好說的。難道是跟戚大哥的親生父母有關係？」唐青對著唐媽束手無策，煩心地要死。可再多的問題放到唐媽面前，她都不再回答了。
和媽媽冷戰的後果，就是被關禁閉。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禁閉，只是不能出家門而已，就連之前說好的同意唐青回利瓦村的事情都泡湯了。
唐媽「暴君統治」下的唐青每天只能躲在房間里看看書。還好有個空間讓她折騰，可是光這樣過了兩天，她就膩了。自己主動宅和被別人逼著宅的感覺怎麼能一樣。得想個辦法，搞定唐媽才行。
隔天晚上，唐青抱膝坐在窗前，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已經漆黑的院子里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家裡的人好像都睡下了。只剩有些日夜顛倒的唐青現在還不想睡。
看書累了就會困嘛，不用出門，連飯都有人定時送，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簡直就是腐蝕人意志力的罪魁禍首。唐青揪著從空間里順出來的青草，手裡胡亂編著東西。
戚安就在這種毫不走心的場景里突然出現了。一看到他，唐青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全身的細胞好像都在興奮地唱著歌。明明是黑不隆冬的鬼片模式，一下子切換到了全世界彩屏的頻道。
他好像不是從正門進來的，頭上還頂著幾根草屑，白色的襯衫上染著幾塊泥斑點。樣子狼狽，但在唐青眼裡，卻更迷人了。
「你怎麼來了？」
「唐霈都告訴我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其實說的什麼話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眼睛里看著對方，激動又忐忑。唐青怕聲音太響，會驚醒家裡的其他人，便示意戚安進屋，把房間里的窗戶關起來，又跑到門口檢查門閂牢不牢。才回頭看向戚安，好不矜持地撲向他，可惜角度沒把握好，撞上了他的下巴。這樣，浪漫的氣氛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