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 黑白無常

「夫人，到了！」帘子外面，跟隨鍾離花到判官府的小鬼，站在轎外尖著嗓子說道。

「哦，回去吧！」半晌鍾離花沒有從轎子里出來，幽幽的吩咐一句。小鬼抬眼看看白紗帘子後面，一身鵝黃大袍的鐘離花慵懶的躺在靠榻上，一隻手支著腦袋，半眯著眼睛。

「夫人，不進去看看判官老爺嗎？」小鬼是個機靈鬼，最近一直陪伴著鍾離花的身旁聽她調遣，可是離花娘娘剛才像是萬分火急的直奔判官府，為何到了又不進去？這個讓他很費解，雖然他機靈，但是女人心海底針，他沒有白大人那兩下子，只要夫人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她要幹啥。

鍾離花不耐煩的抬起眼睛，重重的「嗯？」了一聲，小鬼心慌慌的收回視線，將飛轎轉了個方向。

「去三魂廟！」鍾離花乾脆將手中的帕子蓋在臉上，脆聲吩咐有些蒙圈的小鬼，駕車的小鬼都哭出聲了，「夫人，俺是不是做錯啥了？去三魂廟會要了俺的命的。」

三魂廟的黃豆豆黃大人規定，不到初一、十五，不準陰司里的鬼靈踏入伶仃洋半步。要想聽銀魂大人傳道授業解惑，必須在初一、十五的酉時到亥時，過期不候。有哪個膽敢違抗命令，黃大人身邊的紅衣娘子會第一個衝出來教訓，教訓的最終結果是被超度的乾乾淨淨。

「那你自己回去吧，我去三魂廟散散心。」鍾離花臉埋在帕子里，無力的朝小鬼揮揮手，得到特赫的小鬼忙不迭的跪下謝恩，屁股像著火一樣「嗖」的跑沒影了。

飛轎慢悠悠往三魂廟飛去，到了半山坡，黃豆豆早早的等在那裡。

「到了，離花娘子下車吧！」

黃豆豆一步跨過去，掀開飛轎的帘子，瞧見鍾離花像是想什麼想得入了神，不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添了一句：「離花娘子回魂，到家了。」

鍾離花木然的看著她，氣的黃豆豆直發笑，「你來我這兒準備連門都不進唄？」

「啊？」鍾離花反應遲鈍的伸出腦袋往外看了看，發覺到了三魂廟的大門，取出轎廂里的雙拐，慢騰騰的挪出來。

「大姐，這裡沒有白無常，你能不能用個法術飛下來先？」

「我就想拄雙拐，他不見我，我就一輩子不用法術恢復身子。」

「你是倔驢啊？你這樣作踐自己就等於在逼白無常，你想讓他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

鍾離花一愣，繼而慘白的臉上滾下大滴的淚珠兒，身子抖成一團，哀怨的哭道，「那我該怎麼辦？」

「先進來再說。」黃豆豆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個孽緣，送走一對又來一對，偏偏這離花娘子和白無常都是個死腦筋，按下葫蘆浮起瓢，她這些日子奔波他倆之間，小腿都跑細一圈，反倒是越幫越亂。

說起來，這段孽緣都是黃豆豆的錯啊！

在凡間破了閻君的惡鬼陣，那時候白無常把他的好兄弟黑無常藏在一個隱秘的洞穴之中。黃豆豆的幽冥之力太過於恐怖，不但將整個惡鬼陣化為灰燼，還震塌了黑無常躲藏的那個地洞。

白無常沒有避日珠，後來銀魂上仙返回時對他也進行了緊急救治，但是因為和黑無常心有靈犀，黑無常沒有了下落，白無常回到地下以後，仍舊是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銀魂大人帶著眾人去對抗閻君時，將黃豆豆和鍾離花她倆留在陰司，趁此機會，她們二人就開始替白無常尋找黑無常。

尋遍凡間地下每一寸土地，依靠兩個弱女子的實力，還真是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黑無常的一隻鞋子，被大火燒掉了整個後腳跟的半個鞋子。

鍾離花認為黑無常已經進入無我境界，像黑白無常兩人，是和閻君一起出現在陰司當中，他倆介於仙與魔兩者之間。仙隕落可以進入陰司在輪迴，但是魔不在輪迴之列，死後可以聚氣重生。

尋遍三界找不到黑無常，鍾離花和白無常的意見就出現了分歧。鍾離花認為黑無常已經死了，他是仙人自然過了奈河橋；而白無常認為在最後關頭，黑無常被丸子的幽藍傷到，又被黃豆豆的幽冥之力震到，即使是死了，也會激發體內的魔氣，保他周全。

「你知不知道，以黑無常的所作所為，他即使回來也要受到審判，你們二人為閻君做了多少勾當，別以為可以輕輕帶過，沒人追究！」鍾離花被白無常的執拗氣的口無遮攔的罵道。

白無常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聽到鍾離花的指責苦笑道，「我尋他回來就是接受審判，他若是以魔修身份活著，就永遠不可能再回到陰司，心中有隔閡以後的修行之路就斷了，我這樣做，不是在逃避責任，是贖罪，贖兩人犯下的罪。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啊！」

白無常說完這番話不顧身體虛弱拂袖而去，倒是震驚了黃豆豆。這麼一品，不就是銀魂和御的處境嗎？白無常沒有錯，錯的是她們兩個，太自以為是，目光太短淺。

黑無常終究是被白無常給尋回來的。

在房間里生悶氣，三日沒有出門的鐘離花，被黃豆豆從睡夢中給搖醒。「快別睡了，出來看看白無常，你身上要是有什麼仙丹靈藥，盡數給他吃了，要不然他八成要追隨黑無常去了。」

鍾離花跌跌撞撞，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穿好，披頭散髮的衝進院子里，地上躺著兩個人，一身白衣一身黑衣，白衣上斑駁的血跡刺激著鍾離花的神經，再看兩人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裡，任憑鍾離花死勁的呼喊，兩人沒有一絲的回應。

銀魂臨出發時留給鍾離花一堆的丹藥，被白無常蒼白的臉色嚇的，鍾離花也不顧檢查二人傷口在哪裡，凡事對身體有益的丹藥，都喂進了他們的嘴裡。

當夜，黑無常悠悠轉醒，黃豆豆見他眼睛清明之後，深深的鞠了一躬，「黑無常，我當日並非有意要炸掉你躲藏的洞穴，謝謝你能平安回來。」

然而，白無常並沒有按時清醒過來，當日被偷走了避日珠，陽氣對他的傷害已經到了根基，沒有銀魂大人在這裡，鍾離花根本不能對症下藥。

於是她一個人去了虛空想尋找銀魂的大軍。第三日鍾離花回身是傷的回來了，她的腳因為突然出現的虛空漩渦而傷了筋骨，這倔強娘子想和白無常一樣，讓痛感提醒她不能輕易原諒自己。

這就有了堂堂的離花娘子瘸了腳拄拐的奇葩事。

黃豆豆偷偷問過黑無常，「白無常在魔界尋到你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怕離花娘子難做，不如去了更安心！」黑無常紅了眼底，他兄弟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以死來贖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