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心謀(33):已有身孕
女人緊緊的盯著蕭君餚的臉上的表情,問出的話也很犀利。
蕭君餚面色不變,那雙黑眸閃爍,卻很堅定的回答:「我沒愛上她,她的存在只是我為了控制住七弟的一顆棋子而已。」
此話一落,躺在床上漸漸恢復知覺,正要蘇醒的舒沄聽的清清楚楚,霎時,她覺得像有一把利刃攪進了心窩處,疼的她窒息。
她寧願自己不要在這個時候醒來,聽到這個殘酷的真相。
她也希望自己聽錯了,可那聲音是那麼熟悉,熟悉到她感覺到可怕。
她不敢醒來,不敢睜開眼睛,只能裝著沒聽見,繼續裝睡。
女人聞言冷沉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喜色,走近蕭君餚,抬手拍在他肩膀上,欣慰道:「娘知道,你就不會忘記我們的復仇計劃,至於這個女人,你就留著吧!」說完,眸光一利,朝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舒沄看了一眼,側頭對他道:「你做事一直很有分寸,娘也很放心,我得回宮了,不想被那老狐狸發現。」
「孩兒送娘出去。」蕭君餚恭敬的讓開,送女人離開屋子。
女人嗯了一聲,邁步朝外走了出去。
兩人出去后,屋裡一片寂靜。
安靜到舒沄感覺心跳是男那麼快!快到要蹦出胸腔,確定他們離開還上門時,她驟然睜開一雙眼,盯著床頭頂,一瞬不瞬,那強忍著的眼淚也在那一瞬間崩潰。
她不想哭,不想難過,不想覺得委屈,甚至覺得很怨恨。
可,她無法勸服自己。
他的那一句話,深深的刺痛了她,傷的體無完膚。
他到底是誰?是君王府三王爺?還是狼族的聖主?
她亂了,對於他,她原來一點都不了解。
她怎麼逃?都逃不掉是么?
因為他不會給機會讓自己逃走,因為自己還有一點利用價值?她能控制七王爺?
真是可笑?她何德何能控制七王爺,她與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緩緩動了動眼睛,朝自己的手臂和肩膀看去,都是處理上藥包紮過的,看著看著,眼淚順著眼角溢出流到耳垂邊上。
身體還很虛弱,動都動不了,頭也昏昏沉沉的。
想著他對那個女人說的話,她心一陣陣抽痛。
他那麼細心的照顧自己,都是有目的的,都是自己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推開,聽到有腳步聲走進來,她知道是他,緩緩轉過頭去,看向那個朝自己邁步走過來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雖然遮住半張臉,卻清晰看見他那雙黑眸。
蕭君餚見舒沄哭紅著一雙眸緊盯著自己,心裡一急,靠近床邊望著她低聲詢問:「醒了?」
他的聲音和平常蕭君餚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倒有些和蕭煜的聲音有些相似。
她看著他,眼底全是詫異,陌生,恐懼,「你是誰?我怎麼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非語呢?那些狼呢?」
舒沄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壓得很低,不想暴露自己已經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可不管如何去掩飾,心會顫抖,會酸澀的疼。
當然,蕭君餚卻未發現她的不對勁,更不會想到她此時已經深知自己的身份,只是聲音不溫不冷的回了一句:「這裡是狼族,是我救了你。」
「你為什麼要救我?」他話剛落,舒沄語氣急切的追問,可能是條件反射。
蕭君餚一怔,沉著一雙黑眸凝著她,臉色蒼白的她,眼底中蘊藏著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緒。
她也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若不是身體動不了,她真的很想起床,離開這兒。
不知為何,看到他的樣子,特別是那一雙熟悉的眼睛,她突然覺得心裡發麻。
這個男人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她看不懂,也看不透。更不想失去理智去應付他,敷衍他。
所以她選擇離開王府,離開他,這個選擇是沒有錯的。
靜默片刻,蕭君餚動了動身子,抽身站了起來,黑沉的眸子看著她的眼,沉吟道:「救你,是因為你的血對本主有用。」
舒沄聞言心頭一震。
他的回答,一是想掩飾自己的身份,二是他又找了一個借口來接近自己。
她表面很震驚,心底卻異常的防備,猜忌。
「我的血?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滿眼的驚疑,半晌才慢慢詢問。
蕭君餚那青銅面具下薄唇微微輕勾,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嘴角突顯,有些詭異,他直接道:「因為你是長生命女,你的血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寒冰血,可以解百毒,甚至吸食后可以讓人有長壽....所以....」
「所以,你救了我,你想吸食我的血?」沒等他說完,舒沄就冷聲打斷質問:「既然如此,為何你還不動手?何苦要給我處理傷口。」何苦如此費勁心機?
回想到他對那個女人說的話,她就無法釋懷,無法原諒這個男人。
而且當時腦子有些迷糊,又閉上眼睛,看不見那個女人的身份,但從女人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她有聽到過,而且那個女人也說了要回宮。
那證明她是皇宮裡的女人。
只是,是誰?
舒沄猜不出來。
她也懷疑是香妃,可那個女人在屋裡並未散發出香氣,而且聲音與香妃截然不同,甚至要成熟許多。
唯一,她想到就是那次與蕭君餚在冷宮逗留的那個宮,難道是裡面被關住的人?
這此猜疑,她都暫時不想去思考。
對於她來講,他說的什麼長生命女,什麼寒冰血都是他胡編的。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體內怎麼可能殘留著那樣的神秘的血緣。
蕭君餚聞言嘴角淺掛著的笑容不變,道:「本主之所以救你,只是想讓你成為本主的人,為本主所用。至於你的血,只不過是本主受傷時需要急救的一個物質。」
舒沄對於他的話,倒也不氣惱,反而輕鬆淡漠的譏諷笑道:「就如你所說,我要真的是什麼長全命女,那你吸食我的血不就可以長生了嗎?養著我不是浪費時間嗎?」
「本主對長生沒有興趣。」蕭君餚斜睨她一眼,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若是對長生命有興趣,在他霸佔她那一夜,就會殺了她。
他或許是不忍心,又或者是愧疚。
對於舒沄來說,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在她心裡就是一個陌生人,完全沒有一絲可以讓她信任的。
他的話,她一句也不會相信。
既然他那麼喜歡演戲,喜歡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她就與他奉陪到底,她會揭穿他偽裝的虛偽面具,揭露他所有的陰謀詭計。
他不是想利用自己控制七王爺么?看她如何利用計中計來應付他。
在心裡暗暗謀划的舒沄,表面上風平浪靜,一副很吃驚的表情,她一雙眼睛看著蕭君餚,很是疲憊的說:「既然如此,那我暫時不會死,而且還是有利用價值。」
她特地將利用價值四個字咬的極重,就怕他聽不明白。
蕭君餚聞言眸色一暗,望著她,抿緊薄唇,「自己能意識最好,否則救你,對本主沒任何意義。」
「那你可知,我是誰?我的夫君是誰?若是他知道我的被你囚禁在此,他不會放過你的。」舒沄說出這一句話,她也有些震驚。
可說都說出來了,沒必要掩飾,她確實是王妃,也是君王府的女主人。
更重要想試試這個男人,到底如何回答。
蕭君餚聽到時,不知為何心裡有一絲黯然的竊喜。
可面具下,他那雙黑眸卻是波瀾不驚,只是嘴角一扯:「本主自然知道你是君王的女人,他現在根本不知道你在這裡,更何況他與我乃是兄弟,看在與他的情誼份上,本主不會動你絲毫,可你的血只能為我所用。這事,你和他不能提半個字。」
兄弟?
舒沄表面若無其事,內心真是很想笑。
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卑鄙,竟然張嘴閉嘴都是謊話,都是欺騙。
她望著他,淡淡一笑,然而沒回答,只是轉過頭去不願多說,似很累。
他話說到這份上,她再聽不懂,就顯得有些笨了。
見她緩緩閉上眼,他深看一眼,翩然轉身走出去,走到一半他突然一停,背對著聲音低沉:「等你傷好了,本主自會送你回到他身邊去。」話落,人已經走出去了。
聽到房門關上時,舒沄睜開眼,惆悵,無奈的情緒在眉間浮起。
接下來,舒沄每日都躺在屋子裡養傷,除了蕭君餚隔三差五來看一眼,其餘都是藥師過來換藥,至於非語也沒有出現。
整整一個月,舒沄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還未痊癒的就是手臂被自己咬傷的傷口,肉未長出來。
她也不鬧,不吵,特別的安靜,在狼族住了一個多月。
這日,天氣有些潮濕陰冷,天空飄起朦朦細雨,在寬闊的石屋裡,舒沄一個人站在門外,身穿一襲緋色長裙,頭上戴著白色披紗,以為頭髮慢慢長出來了,可很短,有些難看。
她一個人站著,孤寂的背影在朦朧的雨霧之中,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了一樣。
從走廊盡頭漫步走過來的蕭君餚,看到這一幕他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朝她走過去。
還未走近她,她驟然轉過頭來。
兩人目光交織在一塊兒。
一個淡然,平靜。
一個冷漠,深沉。
兩人就那麼僵持的站在彼此的對面,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像一對無言的夫妻,深深對視。
蕭君餚僵硬的動了動,繼續邁步走過去,將手中從外面拿回來的酒壺,高高舉起。
正要開口,舒沄比他快了一步。
「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蕭君餚一愣,放下手疑惑的看著她:「什麼忙?」
「我要墮胎藥。」舒沄面色肅然,眼神冷漠,直接說出來。
「什麼?」蕭君餚聞言臉色一變,面具下那雙黑眸閃爍,驚訝地神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出來。
墮胎藥?
他驚訝地不是她要墮胎藥,而是她為何要這種葯?
難道她?
還未等他想問她,她繼續問道:「給不給?」
杏眸就那麼凝著他,一瞬不瞬,是那麼堅定。
「你懷孕了?」蕭君餚看她一眼,猜疑的眼神慢慢垂下,朝她的扁扁的小腹望去。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她肚子里有孩子了,那個孩子是自己的么?
因為那一晚?
從頭到尾,舒沄都緊緊的盯著他的眼,就算看不見他臉上的變化,卻從他眼睛里看到了驚慌,甚至是震驚。
卻唯獨沒見著有一絲喜色。
她該嘲笑自己的無知么?竟然還拿這種事來試探他。他只有他的陰謀和計劃,會在乎一個棋子懷的孩子嗎?
更何況她還沒懷孕。
至於突然向他索要墮胎藥是以防萬一,她真的會因那次意外而懷孕,另外也想試探下這個男人是不是對她有一絲不舍?或者不忍之心?
看來,她算錯了,看錯了。
她無視他的震驚,甚至疑惑的眼神,答非所問:「你給還是不給?」
蕭君餚聽到她的語氣有些像是在鬧彆扭一樣,來狼族一個月了,她從來都不願意與自己多說一句話,永遠保持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而他也習慣了,似乎也喜歡她的這份安靜與淡然。
有時,他很想知道有什麼事能讓她心裡起一絲漣漪。
他抬眸看她,唇角一勾:「你告訴本主,你是不是有他的孩子了?」
那一抹笑讓舒沄有些不解:「或許不是。」
蕭君餚聞言那笑容瞬間凝住,眸色驟然一冷:「你說什麼?什麼叫不是?難不成你還有別的男人?」
說到男人,他的腦子莫名就浮現出兩個男人。
第一個是七王爺蕭彥廷。
第二個是那日她領回府上叫辰光的男人。
「是呀,那個男人就是你。」舒沄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心裡竟然揚起一絲竊喜,有種想要捉弄他的衝動。
聽到她的回答,蕭君餚面色一愣,一副茫然的神色,握緊酒壺的手不用冒著一絲冷汗。
他擰眉,聲音有些顫抖,低沉:「你何出此言?這和本主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當然有關係。」舒沄眸色一閃,難得的笑了笑道:「從我離開王府到現在一個月了,而此時我真的懷孕了,你覺得蕭君餚相信孩子是他的嗎?他會覺得你我之間是清白的?」
蕭君餚抿唇,她的話讓他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他也隨之的笑著戲謔道:「這不是挺好的么?撿一個便宜爹噹噹也不錯,本主還養的起。」
「無恥。」舒沄聞言氣的低罵一句,明明氣氛那麼沉重,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的幽默。
「好了,言歸正傳,你要是真的有他的孩子,就別想著離開他,打掉他孩子。他要是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他會很開心的。」蕭君餚突然止住笑,一臉認真。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會開心?」舒沄斜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反問。
蕭君餚臉色不變,道:「就憑本主是天下最了解他的人。」
舒沄抿唇,不再說話。
眸色深深,也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