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節:真正的驕傲與自信

楚惠王十九年。

陸啟坤從休沐殿中走了出來，在寺人的帶領下離開了楚王宮。王宮大門前早已經空無一人，就連武院三人也悄然離開。注視空曠漆黑的街道，還有兩邊毫無聲息的府邸，陸啟坤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回首而望身後富麗堂皇的楚王宮，陸啟坤不由痛苦失落起來，不過是一夜的時間而已，自己失去了很多東西，但同樣也得到了許多的東西。

「軍將」陸啟坤自嘲道。

這是楚王親口賦予的武職，也是沒有記錄的在冊的武職，也就是說只有楚王知道，而朝堂不會承認的武職。然而對於虛名陸啟坤自然不會在意，讓陸啟坤在意是這武職的意義，是背負萬千中原之民的希望，是陸啟坤這個年紀難以承受的責任。

踏踏踏~~~~

突兀有腳步聲響起，讓陸啟坤猛然回頭，整個人頓時緊張了起來。

白雪不知何時又開始落下，乾淨的北宮主街道有薄薄積雪。一名身穿潔白楚服的人出現，從黑暗的街道盡頭而來。那張俊美的臉龐妖嬈嫵媚，散發而出的氣質比寒冬還要冰冷。但真正讓人在意是那人手中的劍，在黑夜中泛著寒光更有鮮血滴落地面。

陸啟坤錯愕驚呼道「老師」

霧來到陸啟坤的身邊，抬頭看向前方的楚王宮。朱紅的宮牆並不高大，精緻的宮門並不堅固。那座大楚的象徵勤政殿，聳立在九天上是多麼的耀眼。在很多人眼中楚王宮所代表是權利與野心，但在霧的眼中所代表是鮮血與白骨。

沉默注視楚王宮的霧讓人害怕，陸啟坤就算什麼都沒有錯，也像是犯錯的小孩一樣，低頭不安站在霧的身邊。

收回目光霧看向陸啟坤語氣依舊如平常，冰冷的說道「你在害怕什麼」

陸啟坤低頭沉默不敢去看霧。

霧重複道「你在害怕什麼」

陸啟坤無法忍受自己老師的目光，就算低頭不去看自己老師的目光，但也根本無濟於事不由支吾道「老師......我........害怕無法對得起他們的希望與未來」

霧閉目深呼吸，頓時安靜到了極致，甚至讓陸啟坤難以喘息，不由在寒冬臘月冒出熱汗，蒸騰起許多的霧氣。

「你知道不知道其實我很討厭你，甚至說看不起你」良久后霧說道。

陸啟坤沒有反駁只有沉默，甚至在這一刻心中想道，自己還不如在陸家深宅多好，就算沒有自由只是廢人，起碼吃住不用擔心，起碼不會過的這樣的困難。

霧注視陸啟坤的樣子，彷彿知道陸啟坤此刻的想法，隨即冷漠道「難道你不想知道原因」

陸啟坤不知該如何回答，甚至說心中知道原因。

「你錯了，不是你的出生，不是你的無能，不是你的天賦，而是你自己的原因」霧冷漠道「我不在乎你的出生，不在乎你經歷過什麼，我討厭與看不起你是因為你沒有自信，沒有那份屬於你自己的驕傲」

陸啟坤頓時抬頭看向霧。

霧直視自己的學生心中微微嘆息，不由語氣依舊冷漠道「你隱藏在驕傲與自信下的自卑與無能，就算再怎麼隱藏也無濟於事，都在充分暴露你心中的軟弱和膽小。」

霧的話彷彿一道閃電，瞬間粉碎了陸啟坤的所有，包括自己軟弱與膽小的驕傲與自信。

「老師，那我能怎麼辦，我從小生活在那座地獄中，我的父母是陸家的罪人，我的堂哥是真龍轉世，我甚至連活下來都困難，都需要靠著我所謂的親爺爺去赦免。」陸啟坤從低落自嘲的語氣道猙獰憤怒的咆哮。

啪~~~~

霧直接出手耍了陸啟坤一巴掌冷漠道「那就驕傲的活下去，真正驕傲與自信的活下去，如果你想復仇你想證明，就必須丟掉心中的軟弱與自卑還有膽小，不然你永遠不可能走出自己為自己設置的牢房。」

「真正的驕傲與自信」陸啟坤不理會臉頰的疼痛喃喃自語道。

也許是教訓自己學生，讓霧有些許的激動，那張如雪的臉稍微紅潤起來，那顆沉寂依舊的心跳動起來。霧不由的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平常心，注視失魂落泊的陸啟坤。

踏踏踏~~~~

有馬奔跑的聲音響起，霧抬頭看向黑夜長街，一匹皮毛純白的馬跑來，來到霧與陸啟坤身前停下。

白馬神俊高大，雙眼炯炯有神，看了一眼霧之後，隨即看向失魂的陸啟坤。

陸啟坤感受到白馬的目光，抬頭看向身前的白馬。

「踏雲龍馬」霧冰冷開口道，輕輕撫摸白馬繼續道「誰沒有害怕過，誰不曾膽小弱軟過，但這些只是你前進路上的阻礙，那些神聖領域的強者為何強大，不是他們出生有多麼的好，不是他們又多麼高的天賦，而是他們有堅定不移的道心」

霧轉頭看向陸啟坤輕聲道「如果你還在為曾經的痛苦畫地為牢，那麼你永遠都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

霧說完從百寶袋中拿出兩樣東西，一桿泛著冰冷氣息的長槍，一件閃爍銀光的甲胄。

陸啟坤驚疑道「這是」

「龍叢槍與黑鐵甲，曾經是為我自己準備，只是最後還是沒有用上」霧看著長槍與甲胄苦笑道。

「老師」陸啟坤輕聲道。

霧搖了搖頭看向陸啟坤道「武院傳統，畢業的學生學院會送一樣東西，這匹踏雲龍馬是武院送你的禮物，而作為老師這把龍叢槍與黑鐵甲是我送你的禮物，現在就是你選擇的時候了。」

霧說完沒有理會陸啟坤，直接走向黑夜長街，消失在黑夜與街道上。

陸啟坤看向眼前的長槍、黑甲、白馬，心中不知該如何做出選擇，害怕膽小軟弱在心中瘋狂生長，彷徨無助在眼中不斷交織。

「你不是想要證明，你不是想要讓他們看看，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有人在陸啟坤耳邊說道。

「不要這樣，你是無法打破那座森羅地獄，你是無法抗衡那座大宅中的人」有聲音在大叫道。

兩道聲音兩股意志在交戰，在陸啟坤的耳邊與腦海中響起與對峙，那是軟弱膽小的自己與嚮往未來的自己在對話，讓陸啟坤痛苦掙扎無措。

「我相信你，無論怎麼樣的困難都會渡過」青雀出現在陸啟坤腦海中。

「傻子，無論如何都要驕傲的活下去」羋星的話在腦海中響起。

「老頭子曾經說過，就算世間給了你所有的不美好，你也應該勇敢的追尋自己的夢想」林始流里流氣的說道。

「你看北方，那裡的人正在浴血殺敵，他們為心中的信念而活。」子襄難得正經的樣子出現在腦海中。

四個人的聲音在陸啟坤腦海中出現，彷彿一道道利劍斬碎那個膽小的自己，那把宛如劍的道心掙脫枷鎖，一劍而落斬碎了所有。

痛苦閉眼的陸啟坤猛然睜開雙眼，那雙眼睛充滿了真正的驕傲與自信，心中的信念與道心前所未有的堅定。穿戴起黑鐵甲抓住龍叢槍，陸啟坤一躍而上踏雲龍馬。

「白龍，從今後果你就叫做白龍，讓我們開創屬於我們的神話」陸啟坤堅定看向前方道。

白龍撕鳴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