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第324章 故友夜雪霽,離君莫vs御盞(2)
半晌,御盞收手,魏往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
夜星闌驚喜的問:「他怎麼樣了?」
御盞握著夜星闌的手,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片刻,才答她:「暫時可保住一會兒性命。」
「什麼叫暫時?」夜星闌聲音一冷,看到自己的手還在御盞手中,趕緊抽了出來,身子站開了些。
但是由於她靈力消耗過多,離開了御盞,頓時覺得腳下有些不穩。
不過御盞也沒有管她:「暫時就是暫時,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比天劍,是專門用來對付上神的劍。別說是魏往,就是我,被這劍刺中,性命,怕也是難保的。」
「難道……」夜星闌眼光黯淡下來,滿面內疚的搖著頭,還是不肯相信:「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御盞的眸光輕輕爍動,似乎有一味意味不明的芒澤在思慮著什麼,但他並沒有立即回答夜星闌的話。
而是悠悠道:「你好像很想救他。」
「是我傷了魏往師兄,若是不能救他,我這一輩子怎能安心?」夜星闌立刻道。
「那你倒不必擔心。」御盞鬼魅的笑了笑,調笑道:「你傷了上神,哪怕是誤傷,這罪過是免不了的。而且,魏往在神族有功,他妹妹一樣,所以你傷了他,罪過可以至死。到時候一命抵一命,你絕不用不安心。」
御盞的話說的是雲淡風輕,可字裡行間的意味,卻很是認真。
夜星闌身子輕顫一下,死?她倒是沒有以前那麼怕死了,可是,她只是不甘心,不敢信還沒有做完想做的事情,不甘心還沒有問清楚魏往和夜雪霽的關係……
「怎麼,你怕了?」御盞突然輕輕的問,說著,便將夜星闌的下頜高挑起來,細細瞧著她的眉眼。
夜星闌扭不開頭,沒力氣和御盞抗衡,只好開口:「我不怕,若是非死不可,怕有什麼用?只是,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你交給我的事情,我也沒做完。」
最後一句,夜星闌是特意說的。
她的心思,不想給御盞知道。所以說起來,也是盡情肆意,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呵,」御盞笑了一聲,冷清深邃的眉眼緩和了幾分,他手指溫存,但摸著她的臉龐,卻像是一條滑膩膩的蛇,讓人不由生出寒意。
「那真是可惜了,因為你不會有機會了,馬上神族大批兵將就要來抓你了,到時候長明殿上一審,太虛殿內行刑,很快,你就灰飛煙滅了。」
御盞似乎對這個話題很玩味,故意說得詳盡,說完,更用不忘看著她胸口的位置道:「不過那樣也好不是嗎?那時候,你就不用有任何不安了,歡樂,痛苦,痴纏,糾離……過去種種,都將一起煙消雲散。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夜星闌不動聲色的聽著,她不想和御盞多說,多說無益,多思無用,倒不如把握眼前,趁魏往還有一口氣在,能與他說商家句話也好。
「怎麼?」似乎看出來夜星闌的心思,御盞的目光也隨著她,轉向了還在閉目調戲的魏往:「你想和他說話?」
「可以嗎御盞上神?」夜星闌淡淡的問,卻看都不看他:「我想和魏往師兄親自道別,我想和他道歉。」
御盞眯眸,樣子迷離而又詭異。消尖的下巴歪著,氤氳的光下,美俊中透著一星半點的嫵媚,他時而,喜歡露出這種表情。總叫人分不清他強弱心思。
「可以是可以……」御盞聲音低低冷冷,以氣說出,微微嘶啞:「只不過,你真的只想和他道歉而已?」
夜星闌點點頭,面不改色:「是。」
「那到了黃泉之下,你在閻王殿等他,也是一樣可以的。」御盞像是在逗弄夜星闌似的。
終於,夜星闌微微氣急:「御盞上神,你若是不讓,那現在就把我殺了吧,何必跟我廢話這麼多?」
盯著夜星闌冷硬的面龐,忽地,御盞微微笑揚,「幾日不見,你好像變得和之前略微不同了。」
「有么,是錯覺吧?」夜星闌道:「我還是一樣的,只不過是習慣了。」
「習慣什麼了?」御盞敏銳的問。
可還不等夜星闌回答,就聽見宗越魏藍燈他們往這裡走來。御盞收起笑意,冷冷掃一眼來人,聲音清淺的響在夜星闌耳邊:「你點開他的穴道,以靈力往傷口緩緩相輸,只可維持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麼話就儘快說完,別留遺憾。」
說完,御盞便一閃身,去了宗越和魏藍燈那裡,看樣子,是要替夜星闌攔住這些礙事的人。
夜星闌心裡驚了驚,剛剛那一瞬間,御盞的臉上沒有半點愚弄她的意思,雖然只是片刻須臾,但她也敏感的捕捉到了一絲善意。但是,是錯覺吧?
御盞這樣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的,冷血冷情之人,離君莫都不是其對手,他怎麼可能對她有什麼善意?無非是有什麼目的,才順勢給她一點好處而已。
就像有些人,救人,只是為了施恩圖報。
不再多思,夜星闌轉身就進入魏往身側,按照御盞提點的她的方式,幫魏往療傷,片刻,手上微涼。一看,只見魏往已經緩緩睜開了眼,摸住她的手。
「雪霽……」魏往半睜著眼盯著夜星闌,體溫很冷,氣虛血弱,聲音小的幾乎非貼耳不可聞見。
夜星闌眉頭一緊,不顧御盞的提點,將緩緩施力,改為用盡全力,這樣,須有就讓魏往氣力恢復多了些。
她一邊不停輸送靈力,一邊靠魏往很近很近,道:「魏往師兄,實在對不住,我竟然不知道比天劍會是如此這般,竟然失手用它傷你性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一定會承擔起這份責任。」
聽到夜星闌的話,魏往卻是一笑,聲音清冷,滄桑,還帶著夜星闌不明白的悲傷哀愁。
「這一劍……是我自願挨的,與你……有什麼干係?」魏往很緩慢很緩慢的開了口,聲音貼在夜星闌耳畔,冷的讓她心顫:「我只當你是她……思念如此之久,許久未見……你竟然和她如此相似……即便知道不是,能夠……能夠……一嘗所願,哪怕瞬間便消,也當……心滿意足了……」
「魏往師兄,你在說什麼?」夜星闌身形震動,她聽到魏往說,這一劍是自願挨得,這是什麼意思?
魏往還是輕輕的摸著她的手,但只是輕輕挨著,並不進一步的做些什麼,行為很是克制:「我……在人世獨自太久……每日……每夜……孑然一身……只修功法……實在是……苦悶……」
「魏往師兄……」夜星闌盯著魏往雖然慘白,但是卻比之前溫柔許多的臉,儘管眉心還蘊著痛苦,可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意。只覺心中悶塞。
「但那時……還不至如此難熬……至少,我以為,可以成為掌燈大神……將來……成為神王……總該會多一些樂趣……」
夜星闌不再開口,只默默輸送靈力,聽著魏往輕輕的說話。像是要將滿腔的情感全部訴說出來一般。
「可遇到一人……竟深陷其中……如瘋如魔而不自知……頹廢消沉而不覺……」魏往喘息著,越發的聲緩無力:「陰晴圓缺,獨自一人時……總思念那人至深……」
「我曾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廂情願帶來的……錯覺……」
「可現在,發現……不是那樣……是我,我喜歡著那個人……所以忘不了……所以……」
魏往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太用力,嘴角終於冒出血水,血水順溜而下,滴入他白皙脖頸,蔓延而下,在他潔白的胸口,開出鮮艷的花兒來。
夜星闌咬牙,眼角一濕,卻強忍著沒讓自己流下淚來。此時此刻,聽到魏往如此的話,已經夠是傷感,再要哭的話,豈不是徒添鬱結?
「魏往師兄,你一直喜歡的就是夜雪霽嗎?」夜星闌輕輕的啟唇。眼前人這樣的神情,這樣讓人心碎的樣子,看來,都是為了夜雪霽……
她雖不懂魏往對夜雪霽的感情,但,卻又感同身受。
魏往笑了笑,點點頭:「不錯,是她……」說著,又看向自己身邊的霽雪劍,用力夠去。
夜星闌連忙幫他拿過去:「這劍……」
魏往珍惜的撫摸著霽雪劍,目光輕柔:「這劍……本來……是有兩把的……一把,叫做……」
「思魂。」夜星闌情不自禁的接道。
魏往目光輕詫,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微笑著點點頭:「不錯……一把叫思魂……一把,叫霽雪……」
「思魂……是她取得名字……取自那個……她思念至深的男人……」
「而……」
夜星闌性仍魏往說話,便幫他道:「而霽雪劍,是你為她取的,取自她的名字。對不對?」
魏往越發柔情的看著夜星闌,諱莫如深點點頭,輕輕「恩」下一聲。
「這兩把劍,都是出自你之手嗎?」夜星闌忽然這麼問,她就是莫名的這樣覺得。
在魏往身邊,看著他望劍的表情如此深厚,便知道這兩把劍,對於他來說有多麼重要,珍藏了多少抹不去的回憶……又寄託了,多少的情愫……
想不到,在人前冷情寡淡,無欲無求的妄劍上神……竟然也是一個如此深情之人……
「不錯,是我。」魏往平復了一下氣息,才又極力的說起話來:「原先我酷愛神劍……去一處世外桃源……專門去打造世間最強之劍……」
夜星闌雖然很想聽魏往說他和夜雪霽之間的事情,也還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魏往,可他越說話,血就流的越多,身子也就越快的虛弱下去,她靈力也消耗的更厲害。
這樣兩個人還維持不了多久,便都要兩敗俱傷。
忽然,夜星闌想到了一個人。
與此同時,不遠處。
宗越和魏藍燈,與御盞目光相接,連祁從旁看著,四人都是心照不宣。
宗越和魏藍燈好半晌,才消化了御盞和夜星闌的關係,尤其是宗越,他很難置信,自己最喜歡的哥哥,和心動的女人,竟然連這些都沒有告訴自己!
「魏藍燈,你哥哥命不久矣,他現在和夜星闌有話要說,你還是不要打擾了。」但面對宗越的目光,御盞也沒有半點想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看著魏藍燈,淡淡發話。
示意,她不要再往前走了。
可是魏藍燈看著魏往和夜星闌在遠處,心焦如焚:「御盞上神,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也知道你向著夜星闌,但不管你和她什麼關係,終歸是她傷了我哥哥,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自有公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御盞輕輕豎起手指,示意魏藍燈閉嘴:「公斷我不會阻攔,等一會兒神族的人來了,你想怎麼做都好。不過,現在這裡我最大,還是先聽我的,讓他們單獨說一會兒話吧。」
魏藍燈氣急敗壞,咽不下這口氣,握拳,上面的靈力漸漸加深光澤。
御盞只是不動聲色掃了一眼,須臾,那拳便快不可察得朝他揮了過來,他閃身,在宗越驚叫出一聲「小心」的同時,魏藍燈也已經被他一腳踢在心口,給摔出數十米外!
「魏藍燈!」宗越心下一駭,趕緊去看魏藍燈,只見她捂著胸口,猛地嘔出一口血來,臉色慘白!
旁邊的連祁見狀,看了一眼微微勾唇的御盞,也趕緊追了過去,從身上取出一些葯來,給魏藍燈趕緊服下。
他平時就帶著這些治療內傷的靈丹妙藥,不嚴重的傷,應急是沒有問題的。
御盞沒有下狠手,只三分的出力,魏藍燈內傷並不嚴重,只是新傷加舊傷,這下子,是沒有半點出手的能力了。
「不自量力。」御盞的聲音緩慢落過來,輕微而又懾人。
「御盞哥哥,你怎能如此……」宗越抬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平時對自己溫柔百般的哥哥,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御盞對宗越還是溫和的,他輕輕將他從魏藍燈身側扶起來,給他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衫,撥開他眼角髮絲:「礙事的人,就要讓她徹底消停才行。她也沒什麼大事,不是嗎?」
「可是……可是你也不該下重手,你明知道魏藍燈不是你的敵手。你,你不是這樣可怕的人!」宗越咬牙,說出了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