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鑒證

回到了雪蘭城內，宋宸先前發出去聯絡那些玉雕工匠的消息都有了迴音，他們都答應在十一月廿二之前到達銀蘭城跟宋宸會合，到時去幫忙鑒定他所說的那塊古玉。

如果宋宸心頭的大石已除，他也不用再擔心段蓮青他們再來找蘇妙證實什麼，所以收到回信之後，宋宸就把前幾日他在城中偶遇段蓮青和苗祿厚，他們談話的經過告訴了蘇妙，當然，關於後背紋身印記的那一段給掐去了。

「咦，那你當時為什麼都不跟我說的？」蘇妙倒不是責怪宋宸的隱瞞，她只是覺得有些意外，因為宋宸不像是這麼有耐心愿意單獨去應酬這兩個人的性子。

「你那時不是埋頭趕著繡花嘛！」宋宸很自然地摸摸蘇妙的頭髮，「只是一點小事，就盡量不打擾你了……」

「噢……」蘇妙先前見進度順利，的確是想一鼓作氣地完成她，所以宋宸不打斷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自己只需要再綉多兩三日就能完成了，她的心情就十分舒暢。

「妙妙和我一起過去吧？」宋宸問道。

「我呀？我就不去了吧！」蘇妙沒有什麼興趣，她的嫁衣要綉好還要幾日，完成之後她還要做先前計劃要做的香脂，還有在溫泉庄了她覺得蕭婧妤配的那種藥粉不錯，她也想按自己的想法嘗試著把想要的功效做出來。妙手胭脂館那邊好一段時間沒有新的品種了，到時可以改良一下放到那邊去賣……總之，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宋宸這次過去純粹是幫忙的，他也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她就沒必要摻和了。

宋宸早就預料到蘇妙會拒絕一同前往所以才開的口，此時見她果然做出了和他預料一樣的決定更加樂得推水推舟：「那也好，你專心在家裡做準備，我去去幾日就回來。」因為當日段蓮青和苗祿厚在雪蘭城想要見蘇妙時，他的說辭是她在閉關，要到明年之後才會見外人，如果這個時候蘇妙隨著他一起出現的話，那事情不是穿幫了嗎？雖然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把這件事圓過去，但那樣會麻煩很多的。

跟蘇妙說好了之後，宋宸當晚就出發了。畢竟從雪蘭城到銀蘭城還要好幾日，他這一次是邀請對方去幫忙的，如果他不最早到的話，那就不太禮貌了。

大蘭擁有最權威的玉雕工匠，這是舉世公認的，這些大師們都是隱世的高人，一般的人很難請得動他們。宋宸這一次幫段蓮青他們請的就這樣的三個能工巧匠。當然，靖思教和當年靖國的事情並沒有跟他們說，不是因為他有意隱瞞，而是並不想讓他們捲入這些事件當中。他當時在信中只說是有一個朋友有一塊玉佩想要他們鑒定看是真的有幾百年歷史的古玉，還是用新玉偽造出來的。

包括宋宸自己，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要行緩兵之計，他也不會插手到這件事情來。即便如此，到時他也沒有打算出面。

所以他需要提早一兩到達，到時聯絡段蓮青他們，讓他們跟這三個人接上頭，三個大師只看玉，其他的事情不必理會。

宋宸這一次也沒有騎馬，還是用輕功趕到的銀蘭城。他到達之後的第三日，就是十一月二十那一日，他邀請出山的三位高人才陸續抵達。為了讓段奕等人信服，他請的是大蘭玉雕大師排行榜上的前三位，不過排名第一的莫葵因為已經宣布正式退隱，所以宋宸也沒有打擾老人家的平靜生活，去信時邀請的是已經得到莫老爺子真的大兒子莫松。還在排在第二第三的葛懷仁和柳頡。其實這些什麼排行榜都是江湖人閑來無事弄出來的，在真正懂玉的行家看來，其實這三家的手藝都是頂級的，不同的只是各自擅長雕刻的種類和手法有些許不同而已。

莫松他們三人都是和林瑾有交往的，林瑾曾經帶宋宸和他們見過面，三人都對於宋宸年紀輕輕在玉石的鑒賞方面的能力嘖嘖稱奇，對他十分欣賞。所以儘管這一次宋宸並沒有用林瑾的名義，而是自己純粹請對方來幫忙，他們也馬上趕過來了。

人到齊后，宋宸首先就跟他們解釋了這一次邀請他們過來，純粹是為了實現一個對萍水相逢朋友的允諾，由於情況特殊，他到時不方便出面，但會身在暗處保護他們的安全。另外就是就算是稍後他安排來跟他們接頭的事主，也不必對對方表露他的身份。把相關的事宜都囑咐完，莫松他們三人都表示明白之後，宋宸才走了一趟火蘭城，聯絡上段蓮青，通知她人手已經來齊了，問她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段蓮青回到火蘭城也有大好幾日了，這兩日本來她還在和苗祿厚偷偷討論著宋宸答應的事情什麼時候會實現，如今收到他的消息，立即就表示隔日就可以開始。

當日晚上段蓮青和苗祿厚就悄悄去了一趟銀蘭城，和莫松他們三個見上了面，約好了明早他們直接到段府去的時辰，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提前把陳七接進了府中。

第二日巳時，宋宸護送了莫松他們三個到了段府的大門，見到段蓮青把人接到之後，才飛身進了段府。

段蓮青昨日就和他說過了，她準備利用今早段奕他們齊聚在議事堂的時間來趁機進行這件事情。

宋宸從段府大門徑直來到議事堂的屋頂，就見到今日底下的人果然十分齊全，可能是段蓮青和苗祿厚從中作了些事情，除了平日里參與議事的靖思教里的元老級人物和段奕以及甄麗華之外，唐渺音和甄望南、湯嬤嬤都在，段蓮青正帶著莫松他們趕過來，而苗祿厚已經帶著陳七出現在議事堂里了。

「祿厚，你這是在做什麼？」段奕見狀卻有一些不悅。苗祿厚和段蓮青的事情他已經默許了，前者想要來議事堂旁聽他是沒有意見的，但這個陳七隻是一個年事已高的普通教眾，苗祿厚帶著他來這裡是什麼意思？

「教主，您可知道這一位是誰？」苗祿厚指著陳七問道。

「陳七，你過來有什麼事？」段奕沒有理會苗祿厚稍顯幼稚的問題，而是直接問著陳七。

「教主……」陳七看了看甄麗華和湯嬤嬤那邊，突然有點熱淚盈眶起來，「我是當年跟在小太子身邊的陳七啊！」

「什麼？」段奕怔住了，陳七他知道，但如果說他是「跟在小太子身邊的」，那要從何說起呢？

旁人可能沒留意，但在屋頂上的宋宸看得很清楚，包括湯嬤嬤在內，甄麗華那邊的幾個人一聽到「當年小太子」幾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都變了變。

「當時小太子意圖起事……「陳七把當日跟段蓮青他們說過的那些事又得述了一遍。

這個時候，段蓮青也帶領著莫松三人到了議事堂，只是眾人都在聽著陳七說的故事，一時半會沒顧上。

在聽到陳七說，當年的太子妃已經把太鳳賜下來的那個飛鳳玉佩給毀了之後，段奕的臉上就抽了抽，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神色，盯著陳七，一字一字地問道：「你確定？」

「我當時看得清清楚楚，也是親眼看到太子妃將那些玉佩的碎片拋進了湖裡的！」陳七舉起手發著重誓，「若有半句虛言，我願遭五雷轟頂！」

段奕的目光就轉向了甄麗華他們，尤其是湯嬤嬤的身上。湯嬤嬤被段奕那從未有過的銳利眼神盯著心裡直發毛。自從她跟著甄麗華回來后，一直都被靖思教乃至段奕施予禮遇，哪裡嘗試過如此重壓？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了甄麗華那邊求助。

這一個小動作自然被段奕捕捉到了。

段奕的目光又移到了甄麗華掛在腰間的那個飛鳳玉佩上。

甄麗華下意識就伸手護住了：「一派胡言！陳七，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是當年的人？」

「那湯嬤嬤又怎麼證明她是當年小太子的奶娘呢？」段蓮青冷笑著問。

「我身上有飛鳳玉佩！湯嬤嬤認得這個玉佩！」甄麗華理直氣壯地答道。

「可是你的玉佩是假的，真的已經被毀了。」段蓮青反駁了一句之後，就不再看甄麗華，而是轉向了段奕，「爹，祖上流傳下來的那塊玉佩少說也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了吧？關於這個問題，我請過了一些識玉的大家了，古玉和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新玉是完全沒有甄別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段奕這才注意到段蓮青是帶著人過來的，看著坐在段蓮青旁邊一直默默不作聲的二老一中三個男子，段奕疑問道，「這三位是？」

「這三位是我和苗大哥請回來的大蘭最好的玉雕大師！爹你知道聽過吧？」段蓮青一一介紹給段奕，「這位是『一刀切』葛懷仁，這位是『神手』柳頡，這位是『小玉聖』莫松，是人稱『玉聖』莫葵大師的長子，已經盡得大師的真傳了……」

大蘭人除了蘭花之外，最愛的珍寶就是美玉了，對於這鼎鼎大名的三位自然是早有耳聞，如果乍一聽到是這三位，頓時把目光轉聚焦到了他們的身上。

莫松他們三個得了宋宸的囑咐，面對眾人的驚訝目光很是淡定，柳頡捋了捋鬍鬚，點頭道：「柳小姐說得沒有錯，是不是古玉，的確是可以分辨出來的！相比於新玉來說，古玉的玉質會稍為老舊、手感會沉重些、外表更為柔滑、沁色自然、包漿滋潤……」

「不過——」柳頡說著話鋒一轉，「如今有些人為了謀利，也會根據古玉的這些特質來進行造假，把新玉通過一些手法，進行人為的造舊，這樣的話，要分辨就有難度了。」

「既然如此，那就請三位大師幫忙辨別一下？」段奕說著，朝甄麗華招招手，「聖女，請把飛鳳玉佩呈上來，給三位大師一看！」

甄麗華本來是尤其的，她看了看唐渺音，但後者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給什麼明示，於是她只好順從地把玉佩從腰間解了下來，遞到早就在旁邊候著的段蓮青手上。

甄麗華也覺得奇怪，最近段奕似乎不似先前那麼容易鼓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她留在段府內的藥物逐漸失效的緣故。眼下情況對她不利，目前只能依段奕的意思做了。但她對於這個玉佩還是有信心的，得到這玉佩之外，為了保險起見，她也曾經找過人鑒別過的，當時就跟她說是古玉的。所以乍一聽到陳七說那玉佩已經被毀的時候，她才那麼驚訝。

玉佩到了莫鬆手里，他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會，又遞給了葛懷仁，後者同樣翻看一遍之後傳給柳頡……三個人都看了一遍之後，想到對視了一眼，就湊到了一起小聲討論著。

「怎麼樣了？三位前輩？」段蓮青見到莫松他們似乎已經有了結論，急忙問道。

「我們三個一致認為，這一塊玉佩雖然看起來已經很有歷史了，但是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到人造做舊的的跡象。這種手法很高明，但和真正的古玉在質地上還是有區別的。」開口的還是柳頡。

「胡說！」這時唐渺音忍不住了，開口斥道，「你們別以為我們是一般的沒見過世面的小門小戶，美玉我們見得多了，我們也不是沒有鑒別能力的。這明明就是古玉，怎麼能憑你們信口雌黃幾句就說成是新玉了！」

「所以先前我們就說有的人手法是十分高明的嘛！」柳頡也不急，只笑呵呵地道，「其他要鑒別是不是真的古玉，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那就是把那玉的表面切一道口子，到時直接看切面就知道裡面的質地到底是不是真的古玉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段蓮青對於宋宸幫忙找了這三位工匠大師極有信心，一聽就馬上同意了。

「荒謬！這是由先人傳下來的寶物，怎麼可能說切就切！」唐渺音冷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