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啊嬌

第五章 啊嬌

我是被某種濕潤的東西舔醒的,一夜春夢中或許是那叫白潔少婦柔軟的舌頭。但睜開眼入目卻是表哥那一雙威風凜凜的虎目,即使才一夜但我能感覺到它對我的善意。

討厭是相互的,喜歡自然也是。

我溺愛的摸了摸它的頭,帳篷外早已陽光明媚。老楊在山坡上遠眺,他旁邊炊煙如霧,一股淡淡的肉香穿入鼻腔,口水瞬間瀰漫至舌尖。

麻衣女人高傲的端坐在火爐旁,陽光從額頭斜灑而下,充滿攝人心魄的慵懶誘惑。

你起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我回頭的剎那居然呆立當場。

這是一個小姑娘,身材嬌小,鵝蛋臉,齊劉海,大眼睛,小嘴巴。娃娃臉的標配,外加那笑起來的小酒窩,似乎我夢中最真實的情人便出現在了眼前。

身段算不上誘惑,但很勻稱。如果不是那句熟悉的話語,我或許會認為這是某個學校的初中生偷跑出來。

你是那貓仙兒?我驚訝的問道。

你可以叫我阿嬌。她說著靈巧的走到我身邊,老氣橫秋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我180的身高

讓這一幕看起來總有幾分滑稽。

我從她眉眼間看出了深深的疲憊,而蒼白的臉色和虛浮的腳步也正表示她在昨夜對那屍體下霜時耗費了極大的心神和體力。她這般賣力,或許有她的苦衷吧。

她走到麻衣女人身邊,倆人坐在地上看著那咕嚕咕嚕翻動的湯鍋。老楊從遠處收回視線,神色凝重而愁眉不展。

他看到我驚訝的神色,笑了笑說道:怎樣?我老楊早就發現這小貓仙兒是個美人,你小子可要把握機會,說不定日後貓狗可以合併了。

我沒答話,視線順著他之前的方向看去。一座巍峨高山出現在視野中,初升的太陽彷彿是從這山上出現,而那巨大的人臉堪比埃及獅身人面像。

人臉鋪展于山坡上,同水平面約莫五六十度夾角。兩個巨大的黑洞彷彿能吸魂奪魄,看一眼能感受其中森然的可怖。

我回頭看了一眼阿嬌,深夜中看到她從那洞口跳下。當時的我不知道那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但在心間埋下了一顆警惕的種子,直至一年後去墨江老楊上轎才徹底消散。

吃飯吃飯!老楊佯裝輕鬆的說著,用簡易飯盒撈出鍋里的東西。我早就聞到這是一股子肉香,但我知道老楊不曾帶肉出來。

看上去肉湯鮮嫩,肉質肥厚分紅白兩色。

這是什麼肉?阿嬌眉頭皺起的問道。

千年古墳白蛇怪,亂葬崗頭耗子精。

老楊爽朗的說著,朝著不遠處的表哥拋出一塊白嫩肥肉。

老楊看著我和阿嬌都皺起眉頭,指著我十分不悅的說道:怎的?嫌棄吃死人肉長大的?你昨晚吃了多少你怎麼不說?

他一說到這裡,我胃液劇烈翻湧。那油膩冰涼的濕潤再次席捲咽喉和食道,再看那紅白兩色的肉,香味變得淡薄很多。

阿嬌眉頭皺起,小口咀嚼著那肉。不一會兒碗里的肉片便清掃一空,而她蒼白的臉色也紅潤如晚霞。

老楊露出笑容,可那笑容背後隱藏著深深的憂色。他的眼神不時打量著遠處那張黑暗的巨臉,甚至忘了正在吃飯,表哥將嘴伸進他碗里,咬住一塊肥肉轉頭就跑。

那一頓飯是我自打吃飯來經歷最慘淡無味的一頓,以至於後來但凡想起都感覺,總感覺舌苔上有蠟在滑動。

遠處突然傳來幾聲狂吠,表哥似乎正遭受某種恐懼的威脅。滇東鎖子狗不是罵人,只是因為行屍起轎每人必帶一條靈狗。

這靈狗不是普通聰慧外加兇猛就成,不然買幾大隻藏獒還不統治一切。這狗一定能聽懂鎖子聲,就是老楊手腕上帶著的那玩意兒,也是鎖子門的標誌。

此外靈狗還得能看到邪煞之物,不僅是鬼與殭屍,也包括了某些人為邪術。表哥雖說有幾分懶惰調皮,至少也算一條合格鎖子狗。

它在狂吠,肯定是察覺某種邪煞出現。老楊將玩朝鍋里一扔,再次展現那迅捷堪比表哥的速度,朝著麵包車奔去。

阿嬌飛速鑽進半坡中的帳篷中,麻衣女人也滿臉憂色的朝麵包車走去。

我到了麵包車旁,老楊和表哥的影子都沒捕捉到。那黝黑髮涼的鎮屍棺上,粗大鎖鏈居然被用利器鋸斷,而一股冰涼死氣撲面而來,死氣中還參雜點點香甜味道,但鎮屍棺中空空如也。

屍體,不翼而飛!

麻衣女人尖叫的喊道:阿嬌!把小飛給我找回來!

我看到她那充滿成熟風情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她的眼神看著遠處的高山上,兩個漆黑的如人瞳孔的深淵巨洞散發著讓人難以窺探的陰森氣息。

阿嬌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邊,從頭到腳已經是貓仙兒裝扮。她就站在陽光下,但似乎是沒有影子,因為黑袍同影子連為一體,難分彼此。

她恢復了那沉寂而敏捷的貓仙兒,飛速的朝著遠處那巨大瞳孔奔去,像是奔波於草原上唯美的獵豹。

方才還熱鬧的局面瞬間冷清如深夜般寂靜,我看了看麻衣女人的眉眼。此刻她的臉上充滿的全是恐怖的猙獰,似乎是一個被男人姦殺的怨鬼。

我寧願同表哥獨處都不遠面對她,即使那張臉表面看來有幾分禍國殃民的底蘊。

回到帳篷中翻找半天,任何能派上用途的武器都沒能找到,除了一把手電筒。

我用了五分鐘奔波到黑洞旁,終於看出這是人為而成。至少那炸藥從下噴薄而出的痕迹新鮮,不難猜出是昨夜乘著雷鳴爆破留下。

兩洞相距十米,洞口寬闊六七米直徑,左右形狀差異不大,左眼旁一行行的紅泥腳印說明之前所有人都是從這裡下去。

洞壁上鑿出精準的小洞,恰好能手腳並用上下而不差分毫,後來老楊告訴我這叫楔子,是袖裡蝰的獨門技藝。

順著楔子倒爬而下是常人難以經歷的痛苦,特別是毛孔順著冰涼空氣撫摸變得緊湊,根根汗毛直豎。從光明逐漸趨入黑暗,總感覺腳下是深淵巨口,自己正慢慢被吞噬進入食道,緊接著或許應是寬闊的胃囊。

洞壁變了,不再是強力炸藥爆破,反而改為工兵鏟的人工打磨。而洞也變得小巧,僅容一人在其中穿梭。

腳踏實地的剎那,我仰天看去。原本寬闊的洞口化作飯碗大小,而背後有陣陣涼風吹來,這感覺熟悉無比,正是鎮屍棺中的死氣和屍氣。

我算計了下這洞口的形狀,是上寬下窄的漏斗狀。只是瞬間,一層冷汗席捲全身。這是一條自殺的路,只允許下而不允許上!

當時的我真的被嚇壞了,但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後來的經歷告訴我,沒人會自掘墳墓,只有人狡兔三窟,而這漏斗狀盜洞也正是袖裡蝰的標誌。

**********打開了手電筒,一條天然石洞蜿蜒曲折。鐘乳石化作奇形怪狀,手電筒昏黃的燈光照射后留下各種陰森可怖的影子。抬頭的瞬間,一具被石筍從後背釘入而懸挂的乾屍正低頭俯視著我,那面容乾癟如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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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屍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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