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糊裡糊塗，備受好評

周訊看著一臉茫然的宋錚，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說天真，這詞用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好像有點兒肉麻，說單純，這詞之前好像是別人經常拿來形容她的。

「呃~~~~剛才其實已經拍完了，張導可能是怕你緊張，才說先試一條，所以~~~~」

周訊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作為片場的老油子，對張園這種並不高明的套路，她早就見怪不怪了，一般遇上不好調教的新人，導演都會用這一招。

宋錚聽了，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起身下床，把T恤套在了身上，引得現場眾多腐女一陣噓聲，那人魚線，真的蠻養眼的嘞。

周訊也換了衣服，湊到張園旁邊，看了遍剛剛拍攝的鏡頭，主要是看機位對著宋錚的那一段，看過之後，她也覺得挺好的，情緒的把握很到位。

「張導！這新人從哪找的？」

張園朝著正在一旁哄著宋寧玩兒的袁荃：「老袁幫忙找來的，你覺得和朴數比怎麼樣？」

周訊沒急著回答，而是非常認真的想了想，說：「這怎麼比，個人風格不一樣啊！不過宋錚情緒代入的快，我配合起來，也挺舒服的。」

張園對宋錚剛才的表現也很滿意，本來以為還要拍很多條才能讓宋錚進入狀態，沒想到這個菜鳥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居然一條過。

「這就好！待會兒拍你和張亞東在房裡，被宋錚堵住的戲，你猜他幾條能過！？」

周訊琢磨了一陣，這是她的交談方式，在沒考慮好之前，從來不輕易開口：「我覺得一條過不大可能，你剛剛那招已經用過了，再用可不好使！」

張園也知道這個道理：「用兵不復，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對那小子挺有信心，總覺得他能給我帶來驚喜！」

周訊笑了一下：「那您可得耐心點兒等著了！不過，剛才他知道了是實拍之後，一點兒都沒慌，或許還真的能給您點兒驚喜！」

周訊顯然是高看宋錚了，他只是表現的狠鎮定，事實上，聽到是實拍之後，心裡已經開始打鼓了。

也幸好是實拍，不然的話，再來一條，他覺得自己表現肯定沒那麼好。

自己的表現很好嗎？

宋錚其實也不知道，只是聽張園說他演得好，那麼就演得好吧！

「不過音樂台那邊，你怎麼交代啊！？」周訊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部音樂小電影可是音樂台投資的，到時候，在電影當中，還要穿插，周訊，羽泉，袁荃，朴數唱歌的段落，現在朴數不演了，張園找來了宋錚，到時候，少了朴數的一首歌，音樂台那邊能答應？

張園之前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被周訊提起，也覺得有點兒麻煩：「聽你這麼一說，到時候，還真的不好交差啊！你說怎麼辦？」

周訊笑了：「這事兒您自己琢磨吧，我可不跟著摻和，我就負責演戲。」

周訊說完，起身離開，看著袁荃和宋寧玩兒的挺歡實，也湊了過去，她很喜歡孩子，宋寧小模樣又十分可愛，一下子就被周訊喜歡上了。

「哎！宋錚，你女兒今年幾歲了？」

宋錚正忙著洗臉，臉上擦了那麼多粉兒，他感覺非常彆扭，一結束拍攝，就迫不及待的要洗掉，聽到周訊的問題，隨口答道：「四歲了！」

周訊皺了下眉，看著宋錚笑著說：「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二，怎麼了？」

周訊那模樣就像聽到了什麼大新聞一樣，瞪大了眼睛，語氣就帶著不可思議：「二十二，比我還小四歲呢，你女兒都四歲啦！」

宋錚沒接話，因為根本不知道怎麼接，上輩子他確實喜歡孩子，可也沒瘋狂到，十八歲就給自己添個后，做下這事的是以前的宋錚，他屬於被動接受，當然了，這個被動接受，得了這麼個聽話，懂事，可愛的女兒，他心裡也蠻爽的。

周訊見宋錚不說話，也就沒有再問，她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更何況涉及到的還是人家的隱私，人家不願意說，自然有人家的道理。

「你的名字叫妙妙是嗎？」

宋寧第一次見周訊，小孩子認生，能和袁荃在一起玩，那還是因為見過了幾次，算是熟人，突然冒出了個生面孔，讓她有些膽怯，低下頭，小聲應了一句。

周訊笑著，伸手輕輕捏了下宋寧肉嘟嘟的小臉蛋：「妙妙！待會兒姐姐不拍戲的時候，我陪你玩兒好不好！」

宋寧不作聲，抬頭看向了宋錚，沒等宋錚說話呢，袁荃就先不幹了。

「訊哥兒！什麼意思啊！妙妙叫我阿姨，叫你姐姐，我倒是佔便宜了，可也老了！」

周訊白了袁荃一眼：「佔便宜還不高興，我就是要做姐姐！妙妙！叫姐姐，待會兒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

宋寧低著頭，一副抗拒的樣子，任憑周訊怎麼許諾好處，就是不說話。

周訊無奈，站起身，對著宋錚說：「宋錚！你女兒金口玉言啊！都不帶搭理我的！」

宋錚看了眼宋寧，略顯苦澀的笑了一下，說：「妙妙認生，要是熟了，就好了！」

正說著話，有人從宋錚身後走了過去，周訊看見來人，笑著打了個招呼，對方靦腆的回應了一聲，直接進門。

「那是張雅東！」

宋錚上輩子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沒見過，就是見著，只怕也認不出來：「他也演這電影！？」

周訊點頭，接著給出了一個非常彪悍的註解：「演我的奸.夫！」

呃~~~~~~~

對周公子的說話方式，以及偶爾表現出來的豪氣，宋錚表示自己有點兒扛不住。

張園在喊人了，宋錚叮囑了下宋寧，和周訊一起走了進去，接下來這場戲演的是，記者小丁完成了街頭採訪之後，提前回家，一開門就看見女朋友藍藍，和一個陌生男人小單在一起，雖然兩個人衣著整齊，但是小丁從兩個人那有些裝張的眼神當中，還是猜到了什麼。

張雅東演的就是那個小單，也就是周訊口中的奸.夫，一共沒有幾句台詞，而且就這一場戲，他能來演，完全是看張園的面子。

張園布置好機位，燈光，湊到了宋錚跟前：「小宋！沒問題吧！哥哥這回不玩兒虛的，一上來就真.槍實彈，我這手裡的經費可不多，你要是能給哥哥省點兒膠片錢，哥哥可感恩戴德！」

張園說著玩笑話，目的顯然是為了讓宋錚放鬆，別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剛剛是被晃點了，才能非常自然地拍完，現在知道了是實拍，想放鬆下來，他又不是老鳥，自問做不到，不過緊張歸緊張，拍戲歸拍戲，這是兩碼事。

「我先琢磨琢磨！」

張園也不催：「行！五分鐘，然後咱就正式開拍！」

宋錚點點頭，走到一邊，低著頭想著如果是他的話，回家看到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兩個人並沒有做什麼，會怎麼樣。

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宋錚對著張園示意了一下，張園點頭，招呼著工作人員各就各位。

宋錚走到樓下，隨著張園的一聲「Action」，快步跑上了樓，一邊跑，嘴裡還在哼著歌，彷彿是在為能早一點兒結束那煩人的工作而高興。

張園坐在監視器後面看著，暗暗點頭。

跑到門口，掏出鑰匙開門，門有些破舊，一下子沒拽開，宋錚用了點兒力氣，第二下拽開了，正要進去，卻愣住了，眼神先是疑惑，然後漸漸變冷，又從冷漸漸變成了無所謂，一種氣急了的無所謂。

「往前推一點兒，給小宋個特寫！」張園小聲吩咐著。

房間里，張雅東扮演的小單坐在桌子前，周訊扮演的女友藍藍站在一旁，看到宋錚扮演的小丁回來，兩個人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

藍藍率先回過神來，介紹說：「這是小單，上來坐坐，我們~~~~~隨便聊聊！」

小單起身，眼神帶著點兒怯懦，見小丁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又鬆了口氣，主動伸出了手：「你好！」

小丁面無表情的和小單握了下手，沒說話，而是看向了藍藍，他在等藍藍說話。

藍藍被小丁看得有些心虛：「那什麼，小單，你不是還有事兒嗎？」

小單立刻反應過來，借坡下驢的說：「對！我~~~還有個採訪任務呢，就先走了！」

小丁突然說話了：「採訪什麼啊？」

小單一點一點的向外面挪，一邊挪一邊說：「嗐！我也沒太明白，好像是採訪什麼飄一代。」

小丁一愣，他今天在雜誌社接到的採訪任務，也是飄一代，這讓他突然對小單產生了點兒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你覺得什麼叫飄一代呢？」

小單已經挪到了門口，繞過小丁：「誰知道呢！我先走了！不送！」

說完，小單逃一樣的離開了。

小丁看著小單逃走，轉身進了屋，坐在椅子上，抽出一支煙，也不說話。

藍藍看上去顯得很慌張，在故作鎮定。

接下來是兩個人的對話，鏡頭對準的是周訊的正面，宋錚的後背。

「幾次了！」小丁的語氣平淡。

「一兩次吧！」藍藍滿不在乎的回答。

「一次，還是兩次！」小丁的語氣微微在發抖。

「三次！」藍藍故意對抗著，好像這樣能讓她產生更大的勇氣。

「到底TM幾次！」小丁還在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但事實上已經在心裡爆發了。

藍藍回頭看著小丁，頭一仰：「五次！」

說完，開門離開。

「好！過了！」

張園興奮地喊了一嗓子，快步走到宋錚的跟前，盯著宋錚看了半晌，直到把宋錚看的心裡發毛。

「你小子！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

宋錚看著張園，語氣帶著點兒懷疑：「你覺得我演的好？」

對自己剛剛的表演，宋錚並不自信，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象，想象著一個男人回到家，看到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儘管他的心裡已經開始迷惑自己到底愛不愛女朋友了，可是看到這一幕該是什麼樣的反應。

宋錚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演對不對，因為這劇本寫的太操蛋了，他看著爛到家，可剛才張園給他分析的時候，說的那麼高深莫測，讓他雲里霧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麼演。

張園笑了：「沒挑了！」

宋錚聽了，安心不少，至少那三千塊錢揣進口袋裡的時候，可以心安理得了，既然拿了人家的錢，就該做事，不但要做，還要做好，這是宋錚的原則。

這也是為什麼在夢緣夜總會，宋錚被薛胖子那麼刁難的時候，還能忍著不發火的原因。

張園去準備下一場戲了，宋錚走到外面，看著宋寧和袁荃玩兒。

「剛才張導誇你了吧？」袁荃問了一句。

宋錚說：「你覺得呢？」

袁荃想了想，說：「他肯定該誇你，剛剛你演的特好，一點兒都不像野路子，像專業科班出來的！」

宋錚笑了，他如果不是野路子的話，那天底下的演員就沒有野路子的了。

「還有一場戲就完了吧？」

宋錚點頭。

袁荃滿是期待的說：「這裡拍完，接著就是我和你的對手戲了，到時候，可得多關照啊！」

宋錚吧袁荃的話當成了開玩笑，人家可是師出名門，金雞獎的最佳女配，自己算什麼。

這個時候，張園過來了，他剛剛去送張雅東，給宋錚帶來了張雅東的認可，對此，宋錚的回應只是笑了一下，他現在需要的可不是別人的認可，而是張園儘快把說好的三千塊錢給了。

只可惜張園沒有欠債還錢的意識，又去布置下一場戲的機位了。

「袁荃！」宋錚走了過去，「張大導該不會最後賴著不給錢吧！」

袁荃還以為宋錚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接過是為了這個，頓時就無奈了：「宋錚！你這人怎麼~~~~~怎麼這麼~~~~~~~~」

「俗氣是嗎？」宋錚非常坦然的承認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藝術家，無論是街頭賣唱，還是答應來拍著破電影，無非就是想賺錢吃飯，目的非常單純，承認起來也是心安理得，「俗氣的人有飯吃，那些裝高雅的孫子，早TM餓死了！」

袁荃還想要把宋錚拉回正途：「可是，難道你就沒覺得拍電影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嗎？拍攝一部優秀的作品。」

「然後去教育別人！？」宋錚笑了，笑得很不屑，「好為人師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要是讓我說，電影就是供人娛樂，要是電影拍出來，誰都看不懂，還拍它幹什麼，純屬扯淡！」

宋錚剛說完，就被張園喊過去，繼續扯淡了。

袁荃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想要追過去反駁，因為她覺得電影工作是非常神聖的，豈能被宋錚說的那麼庸俗，可是，她又想不出來該怎麼反駁。

宋錚的話雖然粗俗，可是仔細想想，好像也並非沒有道理！

宋錚可沒想到自己一番有感而發，居然把人的思想都給帶歪了，他這會兒正聽張園說戲呢，裝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張園說著，他就連連點頭，讓張園享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在這裡的最後一場戲，是小丁做了那個夢之後，下定決心要去海.南，辭職之後回家，和藍藍分家產。

宋錚覺得既然剛剛自己那麼演沒問題，那麼接下來，自然也要繼續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Action！」

小丁上樓，步子邁得非常輕鬆，他剛剛做出了一個決定，將渾身上下所有的包袱都甩掉了，心情格外的暢快，但是走到門前，他又猶豫了一下，顯然，馬上要甩掉的這個「包袱」，在他的心裡上沒那麼容易。

開門，走進去，步子故意邁得很大，藍藍在家，看到小丁回來，想要說什麼，但小丁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甚至不去看藍藍一眼，生怕看過之後，會改變主意，他是在逃避，儘管他裝的很堅強。

打開背包，拿出了四沓錢，留了兩沓在桌子上：「一共四萬，咱倆一人一半！」

藍藍明白了小丁要幹什麼，急著說：「你就不能聽我解釋嗎？」

小丁低著頭，迴避著藍藍的眼神，從她的身邊繞過去：「不必了！」

關門，走人，一氣呵成！

張園算是爽翻了天，他不是沒調教過新人，每次調教新人，對他來說，都跟過火焰山一樣，特別是遇上那些悟性差的，簡直難受的不得了。

本來，張園都做好了今天和宋錚死磕的打算了，誰知道宋錚表現的居然這麼給力，三場戲，全部一條過，順的有點兒不像話，要是都這麼順利的話，提前一天殺青，完全沒有問題。

「小宋！你接下來要是演的還這麼好的話，我就給你漲片酬！」

宋錚今天一天從張園的嘴裡已經聽了很多誇獎的話，之前都是稀里糊塗的，但這一次，聽得格外真切。

最重要的是，原來丫還沒忘片酬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