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碰撞

林奕寒穿梭在暗影中，如同一個隨時可以與黑暗融合為一體的黑暗幽靈，出沒在每一處別墅布防的薄弱處。他彷彿掌握著某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節奏，敵人無論怎樣迅速地調動，他總能很完美地一腳踩在對方行動的空檔里。

五色六色的數據流從他左眼的鏡片上流瀉而下，別墅的建築構圖，自身的當前位置，對方的防禦系統動作狀況，監視器的分佈與運動，人員的調動，通訊的監聽……所有的一切都在左眼的監控中以空間立體的模型方式體現出來。

代表敵我攻防系統的數據流飛快地刷新，別墅的整體構圖中時不時有某片區域被染成鮮紅的一片，隨後又被另一波數據流奪回去，重新塗以其他的顏色。

飛快地奔跑、跳躍、隱藏，進入到某一區域前，他的身體突地一頓，隱入旁邊的暗影，片刻后急促的奔跑聲傳來，一小隊持槍護衛迅速經過，毫無察覺地向另一條通道中奔去。

整個思維彷彿分成了兩部分，左眼通過監視鏡片反饋的信息入侵對方的防禦網路，右眼則是以裸眼的方式監控現實世界中的一切，此時的他就如同分身成兩個人，一個以超級黑客的方式干擾和入侵對方的軟系統，另一個則以超級記雇傭兵的方式實體突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從開始到現在林奕寒在任何一方面所使用的都只相當於一半的實力，畢竟無論是一直在進行的網路系統入侵，還是現實中鮮血迸濺的生死搏殺，他都在分心做著其他的事。

但從另一方面講，這又相當於他的超實力發揮，因為無論全力入侵網路系統還是把全部力量都投入到那些面對面的激烈搏殺當中，他都無法取得比目前的方式更好的效果。

全方位的敵情掌握，遠高於普通保安護衛的實力層次，兩相疊加，即使每一邊都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實力水準，他也能如同一個任何人都無法阻擋腳步的死亡幽魂。

無孔不入地突進，瞬間爆發的伏擊與殺戮，潛伏，在敵人力量的薄弱點處飛快地穿透過去，等到敵人發現痕迹時，他的蹤跡已經又無法探知了。

盜用系統許可權打開一道合金門，再向前去便是別墅的主體建築了。隱在暗影中望去過，內里漆黑一片。

不過這只是假象，經過強化合成的高強度玻璃不只有著防爆破的能力，甚至還有在系統的控制下有選擇地過濾光線，可以從任意一側單向透光，雙向透光，甚至是完全的遮擋光線以及多種射線的作用。

在完全不透光的情況下，所有玻璃無論從外形、光澤，還是從本身強度上，都無限接近於合金防護板。

到了這裡，潛伏突進的方式就失去了意義。林奕寒閃身從門后的暗影中走出來，大搖大擺地向正門走過去，一身與師父的投影類似的寬大黑色衣袍，將身體特徵大部分掩蓋起來，連衣兜帽不適合戰鬥，所以頭部是一個特製的全套頭面具，面部是一個猙獰的鬼臉，衣服和面具都經過特殊處理，可以有效地防禦各種掃瞄，防止被敵人查到真實身份。

大略上看去，林奕寒象是突然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醜惡厲鬼，周身上下帶著股讓人壓抑至極的氣息。

別墅牆體中驀然探出上百根尖刺狀的槍口，在「嘶嘶」的傳動聲中齊刷刷地將槍口對準過來。但林奕寒左眼鏡片上藍白的光芒一閃而逝，在虛幻的投影視界中，大片代表防禦武器的方域瞬間被鮮紅的顏色淹沒，這代表著對方對武器系統的控制在極短時間內就被入侵者奪取了過去。

片刻后，別墅的正面牆體的苛處突然被掀起，藏於其後的人影剛想開槍射擊，「砰」的一聲巨大的槍嗚聲響過之後，半個腦袋都被猛地掀飛出去，整個身體在子彈的巨大作用力下後仰，上半身砰地撞在身後的牆壁上，又反彈回來，這才從牆體中摔落出來。

林奕寒甚至似乎連眼睛都沒轉一下，槍口一扭，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另一個看起來毫無異常的位置上被打出一個腦袋大小的深洞，片刻后，大灘大灘的濃稠鮮血從後面湧出來。

與時下的主流武器配置不同，林奕寒使用的依舊是舊時代武器體系延續下來的彈藥武器。身為超級黑客，在神秘師父的傳授下，他對電子系統的熟悉也達到了一種常人無法想像的地步。在他們這種人眼裡，時下發展的高科技武器雖然有不少優點，但精密和電子程度過高，使得它們在某些方面的隱患變得同樣巨大，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想要使對方的武器失准、失控、甚至是爆炸並非難事。

而自我改裝的彈藥武器系統則完全不同，以撕裂、撕碎、貫穿身體為目的，鮮血飛濺的視覺效果，充斥著**裸的力量和爆力，原始的機械構成，完全不會受到外界干擾，非主流的攻擊手段意味著相應原防護手段不普及，而且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威力同樣巨大。

在突然失去了對武器自動防禦系統的控制后，對方顯然有些手忙腳亂，再加上通訊受到干擾，無法正確地進行全局指揮，應變顯得相當笨拙。雖然時不時有人冒頭試圖阻止林奕寒的腳步，卻無一例外地被一槍爆頭。

整個場面便如同古老的電腦遊戲中的情景，一人一槍壓制所有敵人，所有出現在攻擊範圍內的，全在第一時間被帶著巨大動能的槍彈撕裂身體擊碎骨骼奪走生命。

走到正門處，林奕寒「哐」的一腳踹開大門--大讓也在系統被入侵的情況下失去了應有的防護作用。

大門被開啟的同時，密密麻麻的射線、光彈，以及耀眼的強光同時迸發出來，早有準備的敵人在門后布下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網。

但是……沒用！

與其說那在光線和強光交織成的巨大網路當中閃動穿梭的身影象是一個迅捷幽靈或鬼魅般的存在，不如說他更象是一個沒有實體的虛影。

打不到！

完全打不到！

無法說出那到底是一種對攻擊的預判，還是一種出自於本能的反應，總之是對一切即將臨身的攻擊都有感應，完美的躲避。

甚至於在閃避之間，他的攻擊也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砰」，躲在一處立柱后的保鏢才一探頭就被子彈打飛了腦袋。另一個魁梧的人捧著一挺巨型槍械，如終結者般囂張且無畏地瘋狂傾泄著光彈，每一顆光彈落點處都轟出直徑近一米的深坑，但是，完全打不到人便是無用功，過於囂張的代價是身體破天荒地挨了兩槍，一槍打在胸腹之中，血肉橫飛中現出一個貫通整個身體的大洞，另一槍打在頸側，巨大的撕裂性傷口幾乎把脖子扯斷，只留了一小點筋肉與身體相連，腦袋歪歪斜斜地掛在肩上。

光影中不時有人影被子彈的巨大慣性帶得倒飛出去，鮮血和碎肉一蓬接一蓬地炸開，如同盛放的血色焰火。與此同時，在距離迅速拉近的過程中，又不斷的羨的刀光乍閃既逝，無聲無息的劈斬，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半分，斬斷，斬裂，斬得七零八碎……

完全沒有任何花巧的正面對抗，被壓制的反而是早有準備的防守方。

光彈和射線追逐著幾乎如殘影一般的敵人，卻連半片衣角都碰不到，轟隆隆的槍聲和爆炸聲中，不斷有碎瓷片和泥沫四散飛濺，慘叫聲此起彼伏。

在別墅深處，通過有限兩個未接入系統的監視器觀察到這一畫面，幾乎所有人心裡都升出一股寒意。先前老楊說出對方不是靠人數的累加就能對抗的，還有許多人心中嗤之以鼻，但現在看起來，事實就是如此殘酷，在排除特殊手段或者殺傷範圍和規模極大的武器的情況下，想要單靠人數去抵擋的確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彼此之間的層次差異實在巨大。

反倒是身材枯瘦的老楊雙目中漸漸泛起灼灼精光，彷彿勾起了某種戰鬥的**。

但基於首席貼身保鏢的天職，他還是扭頭向段松建議道：「段先生，我們該撤離了。實驗體目前還不能達到完全受控的程度，戰鬥發生后可能還會有孌數。」

段松沉著臉點頭，向旁邊吩咐道：「去把葉聞濤帶出來，送到七號基地。另外，實驗體應該馬上就與目標接觸了，戰鬥數據一定要保存下來。」

簡略地命令過後，段松帶著幾個人沿另一個方向開始撤離。

與此同時，大門口的接觸戰已接近尾聲。抬手一槍把一面牆后探出來的持槍手臂連著手腕一起打爆，林奕寒突然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似地，眉頭輕輕一皺。

通過對整個系統的監控，他能大致地判斷出對方的人員走向。

「這是……要逃？」

要逃倒是沒什麼關係，殺不殺掉段家的人對目前來說是根本無所謂的事，但如果葉靜冉的他爺被帶走，那就不好辦了。

身形一晃，迅速穿過前廳朝後面奔去，與此同時，大量的精力投入到網路入侵當中。

「這個不是……這裡……也不是……這裡是控制室……暗道……側門……逃生門……地下……呃，在這裡，有人往這裡集中，門被鎖死，裡面有一個人，就是這裡了！」

方向驀然一轉，毫不遮掩地向那個目標房間奔過去。到了下一個轉彎時，剛想直接穿直去，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渾身的毛孔都猛地一乍，他下意識地雙臂往胸前一架……

「砰」一隻碩大的拳頭狹帶著巨大無匹的力量砸上來。

林奕寒的身體彷彿在高速行進中被迎面一隻巨大的鐵鎚砸中一般。整個身體倒飛出去十幾米遠，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轟」，經過強化的牆體上甚至出現密如蛛網的裂紋。灰塵和碎屑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