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鬼虎
急促的連射。
「砰——」目標是左眼，但是沒打中。子彈被扭轉，臉上劃出一道血溝。
「砰——」目標眉心，還是沒打中，子彈被扭曲到頭頂……砰的一聲打爆了遠處的吊燈——「轟」的一聲墜下來，然後是一連串稀里嘩啦的亂響。
「砰——」目標心臟，依舊被扭曲彈道，但是子彈射在了壯漢左肩上，留下一個巨大的創口，但仔細觀察下可以發現，子彈基本沒能射穿骨頭。
「砰——」再次射擊心臟，這一次子彈被扭曲到左臂上，相較上一次，這一次造成的效果更差，一個微小的彈孔穿進去，甚至連炸碎周邊的血肉都辦不到。由此能大概地判斷出巨漢的身體強度似乎尤以手臂為最。
這個時候巨漢已經狀若瘋牛般沖了過來，拳頭帶起一陣強風迎頭砸下，林奕寒飛速後退，束縛的力量再次出現，但是已不能再造成太大的困擾，甚至可以說，這原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
身體遲滯的片刻，林奕寒槍口再次轟鳴，「砰——」，目標還是巨漢的左眼！
彈道仍如意料之中那樣被扭曲，但是……
大概是因為這一次射擊幾乎是在對方束縛了林奕寒身體的同時發動的，所以彈道扭曲的效果出奇的弱。威力驚人的子彈在幾乎是貼巨漢的眼角射過去，整個眼眶都現出巨大的豁口，耳朵連同大陽穴，一整片都是血淋淋的，眼珠子也被子彈的巨大威力炸碎，與直接命中眼睛的區別只是沒能直接擊穿頭部。
「嗷嗷……」
巨漢發出幾乎不屬於人類的狂嚎，巨大的拳頭卻仍瘋狂地砸下來。
但是對於林奕寒來說，空有力量是根本沒有威脅的。下一刻，凄冷的刀光掠出一道鏡面般的划痕，鋒利的刀芒一飛衝天。
又是「嗷」的一聲慘嚎，巨漢的整個前臂被一記挑斬無聲無息地卸了下來，巨大的手掌連帶著一截幾乎與成人身體一樣粗的手臂呼的一下斜著飛出去，挾帶著巨漢出拳的狂猛力量遠遠地轟在另一邊的牆壁上。
「轟！」又擊出一個大坑。其威力簡直堪比等體積的巨大鋼錘。
完全沒有攻擊的停頓，林奕寒手中刀光再閃。這一次是與先前幾乎完全相同的姿態——刀芒飛掠著向巨漢的身體正面斬去，一往無前的劈斬當中，彷彿整個身體都在這巨大的力量當中被拖著飛躍，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那燦爛的刀鋒上……
沒有閃躲的可能！
更沒有抵擋的可能！
巨漢痛嚎著，卻仍拼盡全力用僅余的一隻手砸出看似想要同歸於盡的一拳。與此同時，遠遠地站在轉彎另一邊的男孩臉色已經異常蒼白，卻仍沒放棄努力。額頭上複眼中精光再閃，奇異無形的束縛力量又一次出現。
所有情形都於上次完全相同……
但是……又怎麼可能完全相同呢？
這一切，原本就是完全都在意料之中！
就在無形的束縛力量出現的剎那，林奕寒的身體在半空中出現微微的遲滯的一瞬間，刀光突然隱沒，與此同時，彷彿變戲法一樣，槍影在手掌上現身，槍火的巨大咆哮聲再次響起。
「砰——」目標根本不是巨漢——他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威脅。
真正的目標是那個複眼擁有奇怪力量的男孩。
在接連不斷的連射當中，子彈被連續扭轉，一方面是在消耗複眼男孩的力量，另一方面則是在試探這種無形的控制力的效果——原來並不是一種無所不能的力量，甚至可以說這種無形的控制力局限性相當大，只能扭曲出一個不大的角度，由此能大概估算出力量的大小，而且間隔越短，發動的力量越弱，這是另一個可以利用的弱點。
雖然可能還有一些其它的特性，但是，足夠了，知道這兩點就完全足夠了，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在刀芒凌空劈斬出去的同時，其實槍口早就對準了複眼的男孩，束縛身體的無形力量出現的剎那便是最佳時機，子彈咆哮著射出，直取男孩胸膛正中。
複眼男孩不可能擁有巨漢那種強大的**力量，防禦子彈的能力無限接近地零，而且將目標定在胸膛正中的位置上就意味著，即使他能勉強地扭曲彈道，以他的力量水準也不足以扭曲出足夠大的角度，無論往哪個方向上扭轉子彈，他都無法完全避開身體。以這種子彈的巨大威力判斷，只要挨上他那弱小的身體，便基本能把他的身子炸碎半邊。
在子彈射向複眼男孩的同時，劈斬的刀光便中止下來。這一次林奕寒早有準備，因此也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應變——雙臂從挾帶著有野獸般巨力的拳頭側面架過去，柔和的力量推轉的瞬間，身體借力向側后凌空飛退……
身體還在半空中時，槍口再次連續噴涌火光，巨大的槍鳴聲連成了串。
「砰砰砰砰——」
一槍取巨漢的眼睛，另外三槍的目標仍然是複眼男孩，力求萬無一失。
一切都在算計之中！
不得說的是，甚至於直到此時此刻，林奕寒的精力仍然不算是完全投入到眼前的戰鬥當中。他的大腦仍有一部分在參與對別墅的控制系統的入侵——在別墅控制系統的示意圖當中，大量血紅的顏色浸染過去，又被或藍或黃的顏色奪回，但那不意味著林奕寒的入侵失敗，他只是有選擇地放棄了對一些模塊的控制權。
搜索……搜索……不停地搜索……
找到了！
「喀——喀——喀——」大量的門禁許可權都奪取過來，所有通道都被鎖死，尤其是囚禁葉聞濤老人的那個房間，由於原本就是專門用於囚禁的，所以有著更特殊更難攻破的封鎖——多層合金門全部落下，特別設計的牆壁中間都隔有高強度合金防護板，控制了門禁系統就等級將囚禁的房間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金屬牢籠，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打開。
成了！這邊的戰鬥基本解決，另一邊，對方暫時無法把葉老帶走，今晚的行動基本算是大功造成了!
心中這樣想著，林奕寒凌空飛退的身體終於落地，翻滾著迅速朝最近的暗影中飛掠——這是一種在行動的本能習慣。
現在只剩下一個對手了——那個一直冷笑著看待這場戰鬥，從未表露過出手意圖的年輕人……
但他從未出手，是擁有過於強大的自信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回想起那種滿眼戲謔的冷笑……林奕寒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帶著疑惑，林奕寒重新打量過去——巨漢在被威力巨大的子彈射穿眼睛時便停止了嚎叫。看上去四肢和身體上的傷口仍在迅速癒合恢復，但整個人的腦子都被打穿打爛了，這種癒合趨勢顯然也只是一種短暫的**本能。
另一方面，那個複眼男孩……
等等！
那是什麼狀況？！
當林奕寒的目光越過躺倒在地的巨漢那已經可以用龐大來形容的屍體，望向轉彎的另一邊時，卻發現那個一直持冷眼旁觀態度的年輕男人擋在了男孩身前，完全看不到複眼男孩的情形。
難道是為那個男孩擋了子彈？
不，不對！年輕的男人身上沒有半點傷痕。
那麼，是看到兩個同伴死掉了，準備親自上場出手了？也不象，看他眼中透露出的那種不屑與譏笑，顯然是在嘲笑著什麼？
但到底是什麼狀況？
正猜測間，那年輕男人的目光掃了過來，目光中的譏笑越發的明顯。彷彿知道林奕寒正在暗影當中望著他，他嘿嘿冷笑了兩聲，緩緩將右手伸在胸前，攤開來，然後手掌微微一翻……
「叮叮噹噹————」
一連串的清脆撞擊聲落在地面上。
四顆子彈！
隨後，年輕人緩緩側開身體，臉色蒼白的複眼男孩從他身後露了出來。
林奕寒瞳孔猛縮，身體幾乎在一瞬間就繃緊到極致。
空手接住子彈嗎？好強！是晶元的力量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居然可以達到這種程度？！
「啪啪啪——」
鼓掌聲響起。
「精彩，非常精彩！」
年輕男人輕笑著，邁步緩緩走過來：「很不錯的身手，強悍的身體素質，準確的判斷，精妙的戰術布局……非常非常的精彩，說起來，這樣的水準即使是在業界當中，也應該是擁有不錯的排名吧？」
年輕人的語氣中有著非常誠懇的讚歎，但不知為什麼，聽在耳朵里卻總覺得在更深一層中似乎透著某種……某種……怎麼說呢，象是嗤之以鼻的味道。
當然，讚歎肯定是誠懇的，沒半發虛假。但那更象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國王滿臉誠懇地讚歎自己的子民說「你很有才幹」，或者是一個無敵的高手稱讚著一個剛學會摔跤的小孩子說「你已經很不錯了」——骨子裡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俯視。
不把你看成是同一級別的人，誇獎你，只是因為你在你的那個層次里表現的已經不錯了，但是——你離我的層次還差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大概上就是那樣一種感覺。
林奕寒目光凝重無比，緩緩從暗影中站起身，巨大的手槍在掌中一轉，如魔術般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長度大概在五十公分左右的短刀。
「嘶——」深深地吸氣，「呼——」吐出來……
氣息在體內流轉，身體的狀態瞬間調整到最高峰。隨手摘下左眼的鏡片，啪的一聲，隨手地扔在地上。
緩緩地，但步伐無比沉穩——邁步向年輕人走過去……
年輕人臉上依舊帶著似憐憫似譏諷的輕笑：「哇喔，看起來認真起來了的樣子呢！但是……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哎，算了，現在說這些根本沒什麼意義……」
刷地一下，目光投在林奕寒的臉上，年輕人終表現出幾分稍微認真的模樣：「那麼，為了表示我對你的敬意，報上我的名字——鬼虎——順便說一下，這將是你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個名字！」
林奕寒的目光平靜無波，腳步緩慢卻沉穩地邁動。
兩邊接近，再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