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不是喜歡泥娃娃嗎?那兒有賣泥娃娃。」
她還在哀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怎麼一下子就跳到泥娃娃了?穆姌轉眼看過去,突然瞪大眼睛,連忙扯住他,阻止他繼續前進。
李允晟回過頭,不解的看著她,「怎麼了?」
這會兒不方便說話,穆姌只能暗示道:「皇恩寺。」
李允晟隨即反應過來,「你確定?」
她賞他一個白眼,不提她的記憶力有多好,她豈會忘了特意記住的人?
「好,我們先去一品樓。」他看了永泰一眼,永泰隨即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穆姌知道李允晟必然做好了安排,便隨著他去了一品樓。
自從穆姌在皇恩寺山下巧見那個圖騰,李允晟就讓永泰派人盯著二皇子,可是二皇子還未出宮建府,想掌握二皇子的行動並不容易,至少在宮內,他的人完全無法插手,況且二皇子從不獨自出宮,身邊總是不缺三皇子陪伴,繼續盯著也沒意義,便讓永泰將盯梢的人撤回來。
他心想,總不能因為二皇子的親信去了湖州、見了陳大人,就認定還未得到證實的私兵與二皇子有關,便漸漸放下此事,沒想到二皇子的人竟會在今日採取行動。
「永泰,你確定沒看錯?對方真的在交付泥娃娃的時候夾了書信?」雲錦山不敢相信他們如此大膽,若是不小心掉到地上,很可能撿不回來,最後會流落何方,這可是很難控制的事。
永泰不屑的瞥了雲錦山一眼,他自己眼拙,以為別人也一樣嗎?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這不是合理的懷疑嗎?」雲錦山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我倒覺得對方很聰明,誰會相信他們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遞送消息,你不就是如此嗎?要緊的是,為何此時不待在宮裡守著二皇子?」李允晟最看不起皇子了,這是最怕死的一群人,若有人想對付皇子,這種節日最容易下手,可是應該守在身邊的人卻出了宮,不就是看準如此熱鬧的日子方便遞送消息,況且這種事只能交給親信執行。
雲錦山同意的點點頭,「你有道理,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擁有這支私兵的應該是二皇子。」
「不,二皇子只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這是為何?」
「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南越人向來自視甚高,如何願意為大魏的皇子效力,難道二皇子有南越人的血統嗎?」
雲錦山不以為然的笑道:「除非二皇子被掉包,要不然二皇子怎麼可能有南越血統?」
「沒錯,淑妃和德妃是死對頭,想在德妃眼皮子底下將二皇子掉包,那是不可能的事。」淑妃生孩子,同樣緊張的還有德妃,就怕淑妃跟她一樣生齣兒子,兩個孩子年齡相近,皇上對孩子的關注難免會被分散。
「當時皇上還是太子,能不能繼位還不知道,何必換孩子?若是要換孩子,也應該是大皇子,將來大皇子比二皇子繼位的可能性更大。」
「我知道,而且二皇子一看就是皇上的兒子。」除了最小的五皇子似母,其他幾個皇子皆像皇上。
「難道他們不能互換利益嗎?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何必斤斤計較對方的身分?」
「好吧,不過,二皇子能夠提供什麼好處說動南越人為其效力?」
「南越缺鐵,鐵礦對他們有極大的誘因,雖然上次被你破壞了,但總不至於每次都如此倒霉吧。」
李允晟搖了搖頭,「我倒不認為鐵礦有如此大的誘因,首先,南越可以從西域買鐵礦,第二,就算能夠從我們手上搶到鐵礦,又能搶到多少?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總要折損一些人,這樣值得嗎?」
這會兒雲錦山倒是無話可說了。
「若是二皇子只是棋子,二皇子為何願意跟對方合作?」
「合作?」
「二皇子再軟弱無能,終究是皇子,有機會爭奪那張椅子,又豈會甘心屈服在他人之下?對方想使喚二皇子為其效力,必是達成某種合作協議。」
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可是雲錦山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趕緊將此事捅到皇上跟前更為重要。「無論如何,二皇子與南越人有所勾結圖謀這是事實,至於他在此事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真的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嗎?還有,他們究竟圖謀什麼,這些應該向皇上稟報,相信皇上可以查得水落石出。」
李允晟沉默了。人人皆知祖父曾經狀告麗妃娘娘,但是卻不清楚其中的內幕。當時先皇因為越來越寵愛六皇子,祖父急了,有人便在此時設了一個麗妃娘娘勾結南越的假證據送到祖父手上,因為是信得過之人送來的,祖父未曾多想,便急匆匆的跑去先皇面前告狀,後來證明證據是假的,先皇痛責祖父昏聵、居心不良,祖父因此病倒了,自責拖累太子,再也無法下床,一世英名從此蒙上污點。臨死之前,祖父告誡李家子孫從此不準涉入皇子之爭,若非當今皇上最後得以繼位,即使鎮國公府沒有在奪嫡之爭中傾覆,也會淪落為二流或三流權貴。
見他悶不吭聲,雲錦山心急的道:「難道你要繼續保持沉默嗎?」
「我還要想想。」
「你為何猶豫不決?」
「我總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頓了一下,雲錦山顯然也想起老鎮國公的遭遇,「你是擔心遭人利用?」
「倒也不是,只是不能不防。」
「你也太小心了,你一向不管事,誰會利用你?」
「正因為我不管事,一旦我站出來,豈不是更有說服力?」
「你只是就事論事,是真是假,當然要由皇上自個兒判斷啊。」
李允晟嘲弄的唇角一勾,「若是皇上像你一樣心思單純,我就不必再三琢磨了。」
雲錦山不服氣的跳腳,「你是說我缺心眼嗎?」
「難道不是嗎?」
「我……我是比不上你這隻老狐狸,但也不至於像你說的一點心眼都沒有。」從小,他娘最愛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沒見過心眼比他多的人,可是自從遇到明曦之後,他總是懷疑自個兒沒長腦子。
「我並非說你沒心眼,只是皇上何等身分,豈能用尋常人的心思思量?」
雲錦山不甘心的道:「皇上的身分確實不同於尋常人,可是你確實太過小心翼翼了,在我看來,與其算計你,還不如算計鎮國公。」
「大哥比我更看重祖父遺言,完全不跟幾個皇子往來。」
雲錦山嘆了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雖說是祖父的遺言讓他不能不謹慎,可是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說白了,他對皇上信心不足,皇上自從繼位之後,不時打壓權貴,極力將權力牢牢抓在手上,也因此皇上更重用他,而不是他大哥。
「若是關係到雲家的生死存亡,你怕還是不怕?」
張著嘴巴半晌,雲錦山投降了,「好好好,都是你有理,仔細想想還真好笑,你都不急了,我何必如此著急?」
其實李允晟此時根本沒有心思管二皇子的事,二皇子就算要謀反,也不是這幾個月的事,可是如何讓穆姌在學院考核拿到第一,卻是兩個多月之後就要面對的,今日他在一品樓隨口問她準備得如何了,她竟然反問他什麼事,可見這丫頭完全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行,這丫頭根本沒搞清楚自個兒面臨多大的勁敵,接下來他得緊緊盯著她,給她加強訓練,要不,他真的要帶她浪跡天涯了。
面對李允晟的指控,穆姌覺得很無辜。她不是不緊張,而是事到如今,除了儘力,又能如何?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個兒壓力的人,因此原主盼著再來一世,只求安安穩穩,她樂得很,沒想到為了存私房錢,一時手癢開啟了寫作生涯,又畫了下《猿鳴山》,導致李允晟從此對她糾纏不清,而她終究不得不踏上跟這個時代的庶女一樣的路——爭第一。
如今,每日下學還得被李允晟挎著去李府練騎馬射箭,她已經很嬌小的身子更顯瘦弱,任誰看了她都覺得她好可憐,唯有他狠了心使勁折騰她。說真格的,要拿第二不難,可是要拿第一她真的沒有信心,算了,誰教她喜歡上一個身分如此特別的男人,現在她只期盼一年一度的考核趕緊塵埃落定,就算之後真的要跟他浪跡天涯她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