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一仗成名
完顏不烈沒有把真相說出來，畢竟關乎他的顏面。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這是國讎呢！
大臣們心裡有很多的疑問，當場就有人提出異議，還說要進宮面聖。高力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人是孫鑫列的得意門生，平時也是孫鑫列的左膀右臂。高力士揮了揮手，身後的人上前抓住他，摘了官帽脫了官服，直接抓了起來。
高力士的態度也就是完顏不烈的態度，大臣們見狀都收回了台出去的腳。高力士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宮。完顏不烈表現出的強硬的態勢是這些大臣們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的。
當天晚上，十來個朝中重臣集合到了一起，他們多和孫鑫列有著直接的聯繫，或是他的門生，或曾經得過他的恩惠。孫鑫列死了，他們在驚訝的同時有些難過，有些緊張，還有些氣憤。
孫鑫列在朝中雖然沒有直接拉幫結派，但它背後的勢力不容小窺。
經營了這麼多年，提拔了那麼多人，如今不但朝中官員，連很多地方官員都和他有關係。今天完顏不烈能隨便找個理由殺了他，下一個沒準兒就是孫鑫列背後的其他人。
可以說完顏不烈的行為觸犯的不僅僅是孫鑫列，還是他身後這批人的利益。
這是來個大臣們商議了一宿，最後決定大家第二天集體面聖，一定要為孫鑫列致死討個說法。還要通知在各省就職的其他人，讓大家聯名給完顏不烈施壓。
孫鑫列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但是孫府上上下下可是幾百號人，總不能任完顏不烈把他們都砍了吧。
完顏不烈這天的心情相當不好，他也一宿沒睡。雖然知道殺了孫鑫列意味著什麼，但比較起男人和帝王的尊嚴，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第二天一早，完顏不烈紅紅的眼睛上朝，剛想說無事退朝，稀里嘩啦地跪下來一二十個大臣，都為孫鑫列家人求情，更有人質問孫鑫列的死因，既然孫鑫列和獨孤逸糾結多年，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靠誰聯繫的？有什麼證據？
大臣們咄咄逼人的架勢讓完顏不烈原本糟糕的心更加差勁，「朕的話你們沒有聽到么？難道還要朕重複一次？」完顏不烈皺著眉，紅紅的耳朵預示著他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你們懷疑朕，都在逼朕么？！」
「陛下！臣等不是逼您，臣等只是覺得孫鑫列大人為國為民忠心耿耿，若沒有重大的罪過，被罰以點燈籠，實在是太讓臣等心寒了！」說話的大臣有些激動。完顏不烈肚子里沒有太多墨水，講大道理自然是說不過這些大臣的。
「陛下！」這些人並沒有意識到，龍，即使是一條劣等龍，也是龍。也有逆鱗。而他們此刻不但碰了逆鱗，還想拔下來，完顏不烈眼裡風雲密布。
「好！你們既然想知道真相，那朕就送你們下去，讓你們當面去問孫鑫列那個老賊！」終於，完顏不烈爆發了。「來人，把他們都給我捆了，和孫鑫列的九族一起，全部今天砍了！」
既然殺一個也是錯，殺這麼多也是錯，不如索性都殺了，看誰還來反抗自己！完顏不烈從那些人驚恐的眼神里得到了一些滿足。
九族，是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孫鑫列的九族親友都被抓了起來，完顏不烈最後又把孫鑫列的門生抓了起來，湊成一族。十族，共七百多號人，上至九十多歲的老人，下至剛出生的嬰孩兒，全部在兩天之內喪命。
一時間，朱宇城裡到處都是血腥味道，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百姓們都盡量避免出門，大街小巷很難看到人影，整個朱宇城都安靜了起來。
而鬧得整個朱宇城乃至東陵國都不安寧的人正坐在柔軟的躺椅上，看著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的司徒無情。「無情，這件事你辦得不錯。」言如玉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脫離書房齋之後，水平會下降呢！」
「大人，屬下雖然離開了書房齋，但屬下永遠都是書房齋的人。沒有書房齋就沒有屬下的今天。」此刻的司徒無情完全不是平時猥瑣奸詐的模樣，眼睛透露著精光，背挺得筆直。
「你離開書房齋了，就是自由人了。說來，這次算是你幫了我，書房齋欠了你一次。日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你知道去哪兒聯繫我。」言如玉修長的指頭敲打著桌面。
「大人，這是屬下應該做的，您這麼說不折殺屬下么！」司徒無情的臉有些紅，「屬下是書房齋培養大的，雖然最後離開書房齋，但屬下的人，心，永遠都是和書房齋在一起的。」
言如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讓司徒無情坐下，說起了新的話題，「完顏不烈現在似乎很信任你？」「是的。完顏不烈自從遭遇孫鑫列和胡蝶花的打擊之後，就開始變得殘忍暴虐起來。」
「嗯……」言如玉點點頭，「無情，你還是早點兒離開這裡吧！這個國家，已經是北魏國的了。所以，如果你再呆著，以後我們就是敵人了。」
司徒無情沒有想到言如玉會這樣直接跟他說出自己的目的。「謝謝大人的特意囑咐，屬下已經收拾好了行囊，隨時都可以走人。」
完顏不烈斬殺孫鑫列的時候，言小姬他們正在偷襲無錫關。那天夜裡，烏雲密布，沒有風，有些悶熱。「似乎要下雨了……」言小姬眯著眼睛看著天邊壓得低低的黑雲，「真是個好日子。」
李俊領著羅剎軍的五百士兵就等候在四陰山下，只待天黑。當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的時候，李俊等人沿著峭壁，抓著藤蔓和野草，一個接一個攀爬到了山頂。
駐守無錫關的人是東陵國大將軍李冬來的女婿，白雲飛。白雲飛也是出生將門，自幼習的一身好武藝，在東陵國年輕一輩人當中算是個佼佼者。
若今日駐守這裡的人是李俊，言小姬可能在無錫關上還會花些心思。李冬來是名將李毅的後人，熟讀兵法，而且為人嚴謹，愛兵如子，在東陵**營的威望頗高。駐守無錫關的原本是大將軍李冬來，但是他年前就病死了，因為他沒有兒子，所以女婿白雲飛就接替了他的位子。
至於白雲飛，雖然大家都說他如何出類拔萃，如何繼承了李冬來的衣缽，得到了李冬來的親傳，可言小姬壓根兒就沒把這個白雲飛放在眼裡。
根據東陵國的探子傳來的白雲飛的資料，言小姬覺得這個白雲飛不過是個紙上談兵、夸夸其談的人，連李冬來的皮毛都沒有學到。言小姬覺得這是一場沒有爭論的勝利。
此時，李俊和羅剎軍五百人已經到了無錫關的背後。無錫關的城牆是用厚重的青石壘成，城牆不但高，還很厚實，這是言小姬之所以不選擇火箭弩和大炮的原因。最厲害的武器不能開始就暴露在敵人面前，能用簡單方法取得勝利，就不要浪費武器彈藥了。
白雲飛和往日一樣，在巡視了一周這后，回到了房裡，卸了鎧甲，躺下了睡覺。
最近風聲有些緊，東陵國和北魏國的關係有些複雜，雖然北魏國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但白雲飛覺得自己不能掉以輕心。北魏國的皇後言小姬四個月拿下匈奴國的事情他早有耳聞。
對於北魏國那位用兵如神的皇后，白雲飛非常想見她，甚至想跟她在沙場上較量一番。他始終籠罩在岳父的光芒下，不管他多努力多麼用心，當別人提到他白雲飛的時候，總是說是李冬來大將軍的女婿。白雲飛，他的名字，卻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後綴。
好好打一仗，一仗成名，這是白雲飛心裡非常期待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天資不高，全是靠後天的勤奮，但他前面的大山實在是太巍峨了，任他怎麼用心別人只看到了李冬來創造的輝煌。
打仗吧！北魏國和東陵國打仗吧！這是最近白雲飛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所祈禱的事情。最好是言小姬親自過來，要是能打敗那個傳說中的天才皇后，那我就揚名四海了！白雲飛閉上眼睛，做著他的春秋大夢。
五十個黑色的影子借著夜色的掩護，徒手爬上了城樓。你們去那邊吧，我們走這裡。李俊用羅剎軍專用的手勢跟身邊的人傳達了命令。
「誰？」巡邏的哨兵還沒來得及吭聲，被李俊捂住了嘴巴，下一刻整個匕首沒入了他身體里。不到一分鐘，無錫關東邊的哨兵和巡邏隊被五十人幹掉了。
城樓下等待的羅剎軍的士兵看到熟悉的手勢這后，全部攀爬上了城樓。李俊留下來一些人，讓他們替換城哨兵的樣子，其他人曲著腿，弓著背，跟在李俊身後，飛快地奔向無錫關西門。
二十萬北魏國的士兵正靜埋伏在無錫關西門外三十里處。言小姬有些緊張，掌心裡有了汗，但更多是興奮。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可以在真正的戰場上廝殺了。李俊靜靜地算著時間，經歷了藍衣之行，他在實戰上多了很多經驗，所以不再有獨孤桀那種心情了。
言小姬把自己包裹在披風裡，她打了個呵欠，扯了扯披風，看著不遠處的獨孤桀，從他的背影言小姬就可以看出獨孤桀已經蠢蠢欲動了。
「時間到了！」獨孤桀看了看無錫關方向，「出發！」
二十萬人上馬，馬蹄踏著地面，轟轟烈烈，奔向無錫關。沒到無錫關，駐守在東門的哨兵就聽到了滾滾的雷鳴聲，再仔細聽，不是雷聲，而是馬蹄聲。
「北魏國來襲！北魏國來襲！」哨兵喊了起來，拿了錘，正要敲打懸挂在城樓上的示警鑼，背後中了一隻弩箭。
李俊等人已經到了東門，佔領了高處，還有一撥人襲擊了城門，所有城門的守衛全部換上了羅剎軍的士兵，可是二十萬的騎兵的是聲音無法掩蓋的。睡夢中的東陵國士兵從夢中驚醒，「怎麼回事？」
「怎麼了？」這些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衣服，拿起了武器。
正在睡覺的白雲飛也被沿著地面傳來的馬蹄聲吵醒，「敵襲！北魏國的軍隊終於來了！」白雲飛不是緊張，反而興奮起來。一定是他的祈禱太虔誠了，所以上天終於給了他這次機會。
「來人！來人！」白雲飛穿上鞋子，拿起了鎧甲。「將軍！」門外守衛的小兵聽到白雲飛的召喚，趕緊進來。「快，讓所有人都去東門廣場！北魏國的軍隊來了！」白雲飛一臉喜色
小兵有些驚訝，有敵襲要打仗，將軍為什麼這麼興奮。不過他沒有多想，趕緊出去敲了緊急集合鍾。
白雲飛快步來到東門廣場，看著眼前已經集合完畢衣著整齊的士兵，心裡還是有些佩服自己的岳父李冬來。這些人都是李冬來留給他的精兵，李冬來帶的兵士東陵國最優秀的精銳，有這些人，還有無錫關的險要，白雲飛相信自己一定會贏。
「所有人都堅守自己的崗位，按照我們的演習模式去準備。」
白雲飛下了命令，「我們要是被北魏國的那群***打敗，會讓東陵國的百姓們恥笑的！」白雲飛很懂得運用這些戰士們的心理。
果然，所有士兵們都打起了12分精神，紛紛各就各位，到達了自己的崗位。大量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東門。
東門的東陵國士兵並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換了，羅剎軍的士兵和東陵國的士兵們站在一起，每個人都表情自如，沒有一絲慌亂。
二十萬人，漸漸近了，白雲飛站在東門，看著密密麻麻的人心頭一驚。他心裡估算了一下，來的人大概有二十萬左右。
北魏國駐守虎門關的人不是只有十萬人么？白雲飛心頭的疑問漸漸升起。難道另外十萬石最近調過來的？北魏國早就準備攻打東陵國了么？可是怎麼一點兒戰爭的徵兆都沒有呢？
這十萬人是什麼時候來到虎門關的？北魏國這麼緊急地攻打東陵國，難道不怕軍備糧草跟不上嗎？為了北魏國這麼大的動靜，東陵國居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呢？一個個疑問出現在白雲飛腦海里。
時間不允許白雲飛多想，北魏國的騎兵已經越來越近，漸漸到了無錫關東門。
「準備！」城樓上已經站滿了東陵國的弓箭手，每個人都拉開弓張開弦，每支箭都對著由遠而近的北魏國士兵。「射！」白雲飛下了命令，密密麻麻的箭奔向沖在最前面的北魏國士兵。
「啊……」有人中了箭立刻倒下馬，旁人救了她，跟在她後面的人又填補了上來。東陵國的士兵們不斷地從箭筒里抽出箭，拉滿弓。箭雖然多，但過來的敵人更多，看著越來越近的北魏國的士兵東陵國的人恨不得自己多生幾雙手出來。
白雲飛站要城樓上，看著上北魏國的士兵如潮水一樣湧來，掌心裡第一次有了汗意。駐守無錫關的東陵國士兵原本是有十萬人的，但是剛到換防的時候，五萬士兵已經回了京城，新招的那些小兵們還在路上。
死守，派，派人尋救援，還是衝出去拼殺，這是白雲飛現在考慮的。
雖然白雲飛想和北魏國打仗，但前提是能打贏，能大獲全勝的情況下。
白雲飛不是愛逞匹夫之勇的莽夫，說他渴望戰爭，不如說他更渴望的是勝利，是可以掩蓋李俊光芒的勝利。沒有把握，白雲飛是不會出戰，因為他承擔不了風險。
白雲飛看著越來越近的北魏國的士兵，忽然在他們中看到了一個銀色的身影。那個男子五官俊美，身材修長，騎著高頭大馬，穿著銀絲鎧甲，火紅的披風迎風招展，身後有很多人護衛著。
難道他是北魏國領兵的將領？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他，到時候北魏國群龍無首，一定會自己潰敗。白雲飛緊盯著那個身影，作出了一個讓他後悔到死的決定。
「來人，打開城門！」白雲飛把手下的偏將過來囑咐了幾句，自己跨上了白馬，帶著三萬東陵國的士兵出城迎戰。
這是很傳統的戰役，兩軍交戰，將軍們先出來打架，之後才是小兵們上陣。白雲飛騎著白馬，手裡拿著銅錘，站在東陵國士兵前。與此同時，北魏國的士兵在看到李俊手令之後也停了下來，兩軍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獨孤桀？」白雲飛看著獨孤桀問了一聲。
「哼！你還有點兒眼睛！」獨孤桀微微一笑，這可不是他第一次上戰場，所以對對面這個魁梧的男人，他一點兒都不害怕。
言小姬本人此刻正在隊伍的最後面，雖然她聽不到白雲飛和獨孤桀的對話也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但看到白雲飛出城的架勢，言小姬心裡越發看不起這個白雲飛了。放棄堅固的銅牆鐵壁跑出來和人數遠勝過自己的敵人硬碰硬，這人簡直是豬腦。
言小姬看了看城樓，算算時間，交待的事情李俊他們應該已經在做了，希望能要天亮前結束這場沒有任何爭議的戰爭。
這邊，白雲飛和獨孤桀已經大戰了一百回合，白雲飛邊打邊想驚訝獨孤桀紮實的武功和威猛的力量。
其他人都沒有動，李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城樓之上，看到約定好的銀色布條被掛在城門口，李俊心裡鬆了口氣。再看場上，兩個人越打越來勁。
不管那麼這兩人如何，李俊直接下令進軍，東陵國的士兵還在等著將領打完之後下令，北魏國的軍隊已經撲了過來。「你們破壞規矩！」見北魏國的軍隊來勢洶洶，白雲飛亂了陣腳，「你們不守規矩！」
「本王什麼時候說要守你們的屁規矩了？」獨孤桀一刀狠狠地劈在白雲飛的銅錘上，震得白雲飛虎口一麻。「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能贏的招式就是好招式！」獨孤桀把在羅剎軍學到的知識照搬了出來。
白雲飛現在是有苦說不出來，想回城，但是獨孤桀招招致命，他只能全力應付。可是若不回城，今天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我不想死！咬了咬牙，白雲飛揮舞著大鎚子把從旁邊偷襲他的北魏國士兵的頭錘成了肉餅。
獨孤桀看到自己國家的人被殺，眼睛急紅了，「我要殺了你！」獨孤桀賣力地和白雲飛繼續打鬥著。將軍們打得熱鬧，下面的士兵們也殺的歡暢。
戰場上的局勢從開始就成了邊倒的趨勢。北魏國的士兵們猛烈的進攻，東陵國的士兵們多是躲避。雖然平時訓練他們很勇猛，但那畢竟是訓練，如今面對如狼似虎的北魏國的士兵，東陵國的戰士們似乎有些招架無力。
「找死！」這邊，暗衛小心翼翼地守護在言小姬身邊，在看到迎面過來的東陵國士兵揮刀沖向言小姬之後提前下了手，那人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步停了下來。
場上廝殺激烈，白雲飛被獨孤桀纏住無法脫身，當他好不容易掙脫這個包圍圈，可身後總是有人把他攔住，又把他逼了回去。白雲飛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籠中的耗子，找不到出口。
北魏國的士兵們的勇猛和團結讓東陵國的戰士覺得驚訝，他們不但殺人技術熟練，而且非常具有團隊精神，自己在殺敵的時候還會隨時留意身邊的同伴，當同伴遇到危險他們不但出手幫忙，還會捨命相救。北魏國的士氣讓東陵國的這些人都覺得自慚形穢。
雙方的傷亡都不斷增加，血腥的味道蔓延開，到處都是濃郁的血的味道，鮮紅把大地染得通紅，這就是戰爭。
言小姬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人，臉上已經不再有當初的那種心疼和激動了。歷經了那麼多的事情，言小姬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心存憐憫的少女了。只有敵人死，自己才能生。
流血正持續著，東陵國的士兵們越來越覺得聽力，眼前的北魏國的人密密麻麻，彷彿殺不完似的。這些士兵們的心裡都有些絕望了。
「無錫關失火了！」一個東陵國士兵在看到火紅的無錫關之後大叫起來，其他人連忙回頭看向身後的無錫關。無錫關內，濃煙滾滾，黑煙之後火紅的火焰舔舐著黑幕。
「不好，失火了！」白雲飛看到失火的地方，估算出來那裡是軍營和糧倉。莫非北魏國的人已經攻入無錫關了？白雲飛一陣慌亂。
「北魏國的人進關了！」隨著一個人喊出聲，其他的人也嘈雜起來。北魏國的人已經殺進無錫關了！這個消息撞擊著每一個東陵國的士兵的心。城樓上，李俊等人在殺掉哨兵之後點燃了火把，把北魏國的旗幟掛在了城門上。
火紅色的鳳凰旗迎風招展，在黑夜中格外顯眼。這面旗幟鼓舞了北魏國的士兵的士氣，也沉痛地給了東陵國士兵們最後一擊。「繳槍不殺！投降者饒命，反抗者殺！」城樓上羅剎軍士兵的聲音傳到了東陵國士兵耳朵里。
「誰敢投降！我第一個殺了他！」看到表情有些鬆動的東陵國的士兵，白雲飛怒吼道。他惡狠狠地看了眼身邊的東陵國的士兵，「寧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不可以投降！」
「哼！那你就當刀下亡魂吧！」獨孤桀不屑地看著白雲飛，和他繼續打鬥起來。
白雲飛的話雖然有些震懾力，但在看到比自己人數多了好幾倍的北魏國士兵之後，東陵國的人膽怯了。「我不想死！我家裡還有老母親等我回去！」隨著第一個人放下了兵器，陸陸續續地就有更多的東陵國的士兵放下的武器。
「我不能死，我家裡還有妻兒！」
越來越多的人丟下兵器，任北魏國士兵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白雲飛看到這樣的情景惱羞成怒，在空中揮舞鎚頭把身後一個想投降的士兵砸成了肉醬。可是即便他這樣做，士兵們也依舊放下了手中的刀，口裡喊著投降。
「你們！」白雲飛把怒火轉移到了獨孤桀身上，「你們卑鄙！明明和我國簽訂了和平協議，現在居然大軍進犯。擅自撕毀條約，你們北魏國不怕被世人討伐么？」
「怕的話我們就不來了。」獨孤桀冷冷地說著。
投降的東陵國士兵被綁了手，一個接一個捆了起來。至於那些不肯放下武器的，都一一喪命在了北魏國士兵的刀下。最後，整個戰場上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兩位將軍還在戰場的中央搏殺著。
白雲飛披頭散髮，臉上滿是污痕，一點兒都看不出將軍的模樣，他身上已經中了大大小小的幾十處刀傷了，累得氣喘吁吁。
獨孤桀此刻也有些吃力，長時間的拚命讓她快要虛脫了。不得，不能輸！咬著牙，獨孤桀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刀劈在白雲飛的馬臂上，白雲飛立刻被受痛的烈馬摔得老遠，他還沒站起來，朝顏的到就架在他頭上。
「王爺！您沒事兒吧！」獨孤桀擺擺手，之後下了馬。雖然這場廝殺已經耗盡了獨孤桀全身的力氣，但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這麼多戰士面前軟下去。
「王爺，不錯嘛！好英武啊！」正在這時，言小姬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她來到獨孤桀身邊，一巴掌拍在獨孤桀的右肩上。「啊……」一聲慘叫，獨孤桀蹦得老高。
「軍……軍師，你做什麼！」獨孤桀齜牙咧嘴，捂著受了傷的右肩。
剛才有一支箭擦過她的右肩，因為打得開心，所以獨孤桀根本沒有察覺到疼痛。現在言小姬一巴掌正好拍在他受傷的肩膀上，獨孤桀疼出了一身冷汗。
旁邊的人都驚訝地看著那個一身布衣，瘦瘦小小，皮膚蠟黃的少年。他是誰？怎麼膽子這麼大？連北魏國的離王殿下他都敢開玩笑？「好了，現在知道疼，剛才幹嘛去了啊？」言小姬雖然在笑，但是眼裡都是心疼。
「剛才，剛才我為是忘了么！」獨孤桀笑得有些心虛。
「王爺，一會兒讓草民幫您檢查一下傷口吧。」跟來的軍醫王朗來到獨孤桀身邊。「好！」獨孤桀點點頭，和言小姬一起進了無錫關。
清掃戰場在天亮之前就完成了，言小姬等著西野葵給獨孤桀檢查傷勢。只是擦傷，沒有傷到筋骨，言小姬才放了心。李俊把最後統計的結果告訴了言小姬，一共俘獲了三萬多人，北魏國士兵有三千多傷亡。
「不錯！辛苦了！」言小姬點點頭，「派人把傷員送回去養傷。至於俘虜，也押到虎門關，讓他們做苦役，我們可沒有糧食白白養活這麼多人。再把火箭弩和大炮運來。休整三天之後，大軍出發。」
「是！」李俊正要離去的時候，言小姬叫住了他，「白雲飛怎麼樣了？」
「他到一心想死，曾經要撞牆自殺，被攔住了。」
「呵呵，想當忠臣名將？」言小姬歪著嘴，笑得有些邪惡。「想死，那就成全他吧！」
無錫關發生的事情，遠在京城的完顏不烈一點都不知情，他現在正在為另一件事情頭疼。
完顏不烈雖然知道孫鑫列的經營這麼多年，勢力很大，但他不知道孫鋼的門生竟然會那麼厲害。當得知孫鑫列慘死之後，孫鑫列在各地的學生們都紛紛聯合起來，緊密的團結在了一起，形成了對抗朝廷的陣營。
「混賬！混賬！」完顏不烈在朝上咆哮著「一個兩個都反了還！」
堂下，大臣們都聳了著頭，門不吭聲，一句話也不說。「你們都說話啊，啞巴了。平時不是很能說么！」完顏不烈看著這些大臣苦花菜似的臉，心裡的火氣更大。
自從孫鑫列死後，朝廷里就變得死氣沉沉起來。大臣們都不敢多說話，生怕說錯話被完顏不烈當作孫鑫列的同黨砍了。
「一群飯桶！」完顏不烈看著下面不成氣候的大臣們，有些懊悔殺了孫鑫列那麼多的門生，他殺的那些人都是朝廷中最優秀的官員，孫鑫列的的確確為東陵國培養了不少人才。
十年樹阿信，百年樹人，結果都被完顏不烈一個誅九族給殺沒了，難怪那些在底下的人反抗，伴君如伴虎，誰知道君王下一刻脾氣來了會不會把他們抓起來殺了呢。
「王矮虎！」完顏不烈做到龍椅上，沉著臉沉思了片刻，叫來了將軍王矮虎「朕給你二十萬人，你去吧那些亂臣賊子都抓起來，誰要是反抗，當場誅殺。」完顏不烈眼裡的陰霾讓王矮虎心頭一驚，莫非陛下是真的殺人成性了。
「還不快去！」完顏不烈瞪了王矮虎一眼「臣遵旨。」
距離孫鑫列被殺不過十天，新一輪的屠殺又開始了。王矮虎帶著軍隊，去了那些反抗朝廷的省份，執行完顏不烈交給他的任務，不過孫鑫列的門生也不是無能之輩，他們組織了自己的軍隊。兩軍交戰，王矮虎沒有討到便宜。
在雙方都死傷無數人之後，依靠完顏不烈之後派來的援兵，王矮虎最終勉強獲得了勝利。
當王矮虎把那些亂臣子子押解會京城時，完顏不烈一怒之下斬了所有人，包括放下武器投降的人，密密麻麻的人頭被掛在朱宇城牆上，血跡沿著青磚的縫隙蔓延著，遠遠看去，黑的發，白的臉，紅的血，給朱宇城罩上了死亡的氣息。
血腥瀰漫在整個東陵國，朱宇城的百姓們惶恐不安，有些人已經收拾行囊去了外地，害怕京城裡又會出什麼變故，當得知京城百姓們紛紛外逃之後，完顏不烈再次勃然大怒，並下令封鎖京城。
無錫關被攻陷的消息被言小姬封鎖了起來，偶爾一些漏之魚也在朱宇城之外被言小姬和書房齋的人給殺了，北魏國的軍隊一路向東，基本上沒有遇到什麼障礙。
除了李俊和獨孤桀這一支隊伍，楊樹林和趙遠山的另一支隊伍也從錢塘關出發了，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東陵國，東陵國地形平坦，多為丘陵和平原北魏國這次出動的有事騎兵中的精銳，所以沒多久，東陵國的西北和西南的西區紛紛被李俊和楊樹林攻打了下來。
東陵國人不同於匈奴國匈奴人生性好戰，而且身體里充滿了狼性。而且東陵國畢竟國小，勢力單薄，西邊北魏國壓制著，南邊有南宋，北邊的匈奴也彪悍，所以可以說東陵國是在從夾縫中求生存。
東陵國的地理環境養成了國民的國民性，東陵國並沒有像匈奴人那樣拿起武器反抗，也沒有垂死掙扎和北魏國士兵掙個你死我活，他們只是安靜的看著北魏國的人進城，然後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至於對東陵國的百姓，言小姬並沒有為難他們，百姓，活著就是為了吃飽飯，穿暖和衣服，至於誰當政，誰是皇帝。百姓們並不關心，只要能然他們生活，給他們田地，讓他們養活家人，百姓是最善良最溫順的。
言小姬讓李俊傳令下去，不許擾民，也不許亂殺無辜。她不打算把對付匈奴國的那一套用到東陵國，對什麼人用什麼招，這是言小姬的一貫方針。
東陵國的百姓們原本在聽說北魏國攻打匈奴國光輝事迹后，心裡對那位皇后非常忌諱，都抱著必死的心了，可是結果卻出乎他們的意料。
北魏國的士兵非常禮貌，組織紀律特強，和以往他們見到的軍隊不一樣。於是，在越來越多的東陵國的百姓們心中，他們更加期待由北魏國來領導東陵國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佔領的地方一天天增加，言小姬有些擔心了。
北魏國的軍隊在每收復一個城市之後，就會留下一定數目的士兵來駐守。在這樣下去，慢慢的北魏國的兵力就逐漸被分散，等最後到了東陵國的京城朱宇，恐怕剩下的人數已經不多了。
「軍師大人，你是不是擔心兵力的事情？」李俊走到言小姬身邊。
這些年，李俊從當初那個俊美的少年長成了俊朗的將軍，言小姬剛好到他的肩頭。「是啊！」言小姬看著朱宇城的方向點點頭。
「完顏不烈差不多該得到消息了。南宋國的趙翼也應該得到消息了。如果完顏不烈集中所有的兵力，而趙翼也出兵相助的話，朱宇城我們未必能拿下。這一次要是無功而返，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李俊站在言小姬身邊，她說的也是他所擔心的。要真出現那樣的情況，雖然北魏國最後一定是贏家，但必定會付出相當沉重的代價。這是言小姬和他都不希望看到的。
「殿下，楊將軍來信。」正在這時，阿信出現在言小姬身後，把剛收到的楊樹林傳來的信遞給言小姬。
拆開信，言小姬仔細地看了起來。楊樹林這個時候來信，一定是有很緊急的事情要稟報。「嗯，好！」邊看信，言小姬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了。「太好了！」
言小姬笑著把信遞給李俊，「李俊，我們的問題已經不用再擔心了！楊將軍會在朱雀嶺跟我們提前匯合，一起進軍朱宇。而且，皇上派來的援軍已經到了錢塘關，還有五萬人大概後天到虎門關。他們隨後就會跟著過來。」
「簡直就是及時雨！」李俊看完信，眉眼笑開了，「軍師大人，皇帝陛下的救兵來的真是及時，有了這十萬人的支援，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不用在前進的時候還要擔心後方了。」
而此時，南宋國的趙翼也接到了北魏國攻打東陵國的消息，在拿到密信的時候，趙翼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北魏國剛簽了和平協議就翻臉不認人了。趙翼
「咳！咳！」趙德捂著嘴咳得厲害，自從柳美人流產之後，他一直陪著她，和吳美人一起，三人每日玩兒到深夜，說白了，就是縱慾過度引起的問題。
「陛下！」劉勁松趕緊倒了水遞給趙德，然後輕輕為他拍背。「朕真是老了！小小的毛病居然吃了這麼久的葯也不見好！」趙德扶著胸口，剛才的咳嗽扯著他的心肺撕裂的痛。
「陛下，太醫說您的病是太操勞了，您應該好好調養。」劉勁松看著兩鬢花白的趙德，嘴裡寬慰著他，心裡卻很擔憂。趙德已經消瘦了很多，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總好不了，看了陛下的身體真的不如以前了。
「好了！你不用拍了。」趙德擺了擺手。「你去，讓人把八王爺叫回來，就說朕身體不舒服，要讓他主持朝政。」
「劉勁松，你說說看，北魏國為什麼敢在這個時候攻打東陵國？」
「奴才不敢妄加斷論。」劉勁松退到一邊。
「劉勁松，難道你要疏遠朕，不敢對朕說真話么？」趙德搖了搖頭，「你跟在朕身邊四十年，朕的一舉一動你都清楚，朕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奴才，也從不瞞你。可是你和朕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朕，就是想跟人說說話，聽聽你的觀點。」
劉勁松從趙德眼裡看到一絲乞求，他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劉勁松原本是趙德母妃娘家的家奴所生的孩子，因為年幼的趙德無意中看到他之後，非常喜歡這個少年，所以就把他要了過來。隨後劉勁松就被凈身送到了當時還是王爺的趙德的王府。
劉勁松陪著趙德長大，他看著眼前的這個黃袍男子由一個少年經歷爭權奪利，踩著別人的肩膀登上皇位，看著他四處擴張，實現著自己的野心，看著他一步步長成帝王，變得無情冷酷猜疑，也看著他如現在這樣衰老。
「陛下想聽奴才說話，那奴才就想什麼說什麼了。」劉勁松依舊微垂著頭。
「北魏國敢攻打東陵國，是拿到了東陵國的把柄。東陵國的使臣居然劫獄，救走了身犯死罪的獨孤逸，這是北魏國的獨孤宸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的。無論是出於國家的顏面，還是帝王的尊嚴，都不能允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設計。」
「嗯，你繼續說！」趙德點點頭，表情凝重。
「姑且不論東陵國和獨孤逸勾結多年又救走了獨孤逸的真假，單說獨孤逸確實是跟著東陵國使者團去了朱宇，還在朱宇城殺了人，出了那麼大的事兒，這就是無法掩蓋的。而東陵國的皇帝完顏不烈陛下在解決這件事上拖泥帶水，更讓北魏國有了出兵的借口。」
劉勁松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來，趙德不住地點頭，他認為劉勁松說的非常在理。
「只是，」劉勁松微微停頓了一下，「只是這北魏國這次出兵也實在是太及時了。獨孤逸在朱宇城出事兒，綏陽城就得到了消息，還沒整軍準備，那邊已經攻下了無錫關。呵呵，北魏國的消息傳遞速度是是在是太快了，這後面的問題是值得探究的。」
劉勁松僅僅說到這兒就停住了，趙德在聽了劉勁松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
趙德雖然也覺得有蹊蹺，但是不明白到底哪兒有問題。現在看來，北魏國一定是早就準備好攻打東陵國了，不然兵力不會準備那麼充足；又或者，獨孤逸這一齣戲本來就是北魏國安排的……
想到這兒，趙德忽然站了起來。
「陛下？」見趙德目光深沉，劉勁松有些疑惑。
「我們都上當了。」趙德陰森森地說了一句話，「好！好詭的點子！北魏國居然有這樣的能人，能想出這麼高的招術！連朕都上當了！」
趙德這麼說，劉勁松立刻明白了。北魏國既然算計了東陵國，那麼也是不會落下南宋國的。「陛下，您的意思是，北魏國在南宋國邊境增兵，本來就是個幌子？！就是為了讓我們轉移視線而忽略東陵國？」
「哼！不是幌子，他們是要牽制我們南宋國的軍隊，讓我們無法脫身增援東陵國。」趙德捏緊了拳頭，「若我們增援東陵國而忽略了北邊的防守，北魏國有會趁機攻打我國。」
「陛下，」劉勁松皺著眉，趙德的話非常有道理，讓他的心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的這個主意，一箭雙鵰，實在是太厲害了。」若北魏國的謀划真的成功，那後果對南宋國來說真的是不堪設想。
「言小姬。」趙德非常有把握地說出這個名字，「除了皇後言小姬，沒有人有這樣的心計和這樣的膽識。」
「那這個言小姬果真是留不得的！」劉勁松眼裡一抹殺氣。
「嗯。」趙德眯著眼睛嗯了一聲，「她若是生在我南宋國，若是我趙德的兒媳婦，那多好啊！」趙德開始有些羨慕北魏國的皇帝獨孤宸了。
安靜了一會兒，趙德小聲在劉勁松耳邊囑咐了一句，劉勁松邊聽邊點頭，之後一個人喬裝出了宮。
據情報上面說，這次北魏國兵分兩路，分別由離王獨孤桀和老將楊樹林領兵，言小姬作為皇后，這一次是留在了北魏國的京城綏陽。趙德再次看了一遍密信。
距北魏國出兵已經快一個月了，完顏不烈那兒居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趙德原本以為完顏不烈會給自己寫信求助的，莫非北魏國的軍隊在東陵國受阻？雖然順利地拿下了無錫關，但後面進軍不順利？完顏不烈自己能夠抵抗？
趙德為東陵國的命運操著心，卻不知道完顏不烈此刻正殺人上了癮。
壓抑了那麼多年，一直都是一副碌碌無為樣子的完顏不烈，因為孫鑫列和胡蝶花的事情，把他體內的暴力因子徹底的解放出來了。
看到朝臣們戰戰兢兢和以前判若兩人，完顏不烈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甚至在想，早知道建立君威這樣簡單，我就不會被那些老東西們說教這麼多年了。
北魏國攻伐東陵國的消息依舊沒能傳遞到朱宇城。言小姬和書房齋的人把所有通向京城的道路都佔了，但凡有通風報信的人，都稱為了刀下亡魂，早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再加上完顏不烈最近在封鎖京城，所以，要真有一兩個漏之魚，也沒辦法進到朱宇城。
完顏不烈不知道京城外的情況，趙德不知道東陵國的情況。兩個皇帝都是被蒙住眼睛探路的人，不過趙德稍微清醒一些。他認為東陵國沒有消息傳來，要麼是北魏國遇阻，完顏不烈能夠應付；要麼是東陵國的京城已經淪陷，完顏不烈被俘，自然是無法求救的。
趙德最後決定發兵東陵國，增援完顏不烈。
若是前一種情況，那自然最好，和東陵國一齊剿滅北魏國的軍隊，讓他們有來無回，還賣了東陵國一個大大的人情；若是后一種情況，那對南宋國來說好處更大，可以趁機擴張領土。說起來，趙德對東陵國的土地也早就垂涎三尺了。
趙德叫來了趙越，把東陵國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並說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您要出兵東陵國？」趙越有些驚訝，但心裡卻雀躍起來。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趙越的腦子轉得飛快，如果他請命領兵，那至少會抓一部分兵權在手裡。若能藉此機會打勝仗，那更有助於他鞏固自己的皇位。
「嗯！」趙德點點頭。趙越的表情他看的很清楚，兒子的這些心思和伎倆是瞞不過當老子的他的。趙德心裡嘆了口氣，也許，是應該給越兒一個機會。
「可是，趙德在北邊，軍隊也大多駐守在北方，防備著北魏國，父皇您準備從哪兒調兵呢？」趙越皺著眉頭。
「調南邊的。」趙德一說，趙越立刻明白了。他的父皇是要把海防的軍隊調集過來。
南宋國有廣闊的海域，所以南宋國的航海事業非常發達。到了趙德在位的時候，他更是注重發展海上貿易。大海，個南宋國帶來了巨大的財富，也帶來了另外的紛擾。
幾乎每年，南宋國的港口城市和村莊都會遭到海盜的洗劫。那些海盜們大多數都是貧民，在失去土地和家園之後，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生存，順便報復這個不公道的社會。
這些海盜有南宋國的人，也有東陵國的人，他們有自己的組織和原則，一般是搶奪財物和糧食，基本不會傷害人命。
南宋國每年都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維護沿海地區的安全，保證海上貿易的暢通，可是海盜們都是非常狡猾的。他們總是打游擊戰，從不在一處多停留。每當南宋國的軍隊聞訊趕到的時候，海盜早已經搶了東西開著小船跑遠了。
趙德當上皇帝之後，在治理沿海地區的安寧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他不但加強了海防，還派遣了專門的軍隊在海邊設防。曾經有段時間，南宋國的海盜們淪落到了餓死的地步，紛紛上陸「從良」。
到現在，南宋國駐紮海邊的軍隊已經將近四十萬。這四十萬人每年的軍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幸的是，安定的海上貿易帶來的利潤更大，所以大臣們縮減軍備的奏摺才總是沒有被批准。
「父皇，若派南邊的軍隊過去，時間恐怕來不及啊？」趙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二十萬人，從海上走，到這裡登錄。」趙德指著地圖上南宋國靠近東陵國的一個小港口，「從這兒到東陵國只用兩天時間。這樣算來，抵達東陵國的京城朱宇，僅僅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父皇英明！」趙越非常及時地拍了趙德的馬屁，「只要完顏不烈再堅持半個月東陵國就有救了。」「是的。」趙德點點頭。趙越有些佩服自己的老子，雖然他有些冷酷也有些多疑，但不得不說趙德是一代梟雄。
過了一會兒，趙德看著趙越，開了口，「越兒，你覺得派誰領兵比較好呢？」
趙越故作沉思，之後謹慎地回答了趙德的話，「兒臣以為，趙德最合適。可是趙德駐守北邊，無法脫身。所以……」
趙越小心翼翼地看了趙德一眼，之後突然跪了下來，「父皇，兒臣懇請父皇派兒臣領兵前去解救東陵國。兒臣願為父皇分憂解難！」
「嗯！好！」趙德微微一笑，點點頭，上前親自扶起趙越。「難得越兒有這樣的孝心。那，就讓李克凡將軍陪你一同前去吧！」
一聽說趙德派給自己的人居然是李克凡，趙越有些喜出望外。
李克凡四十五歲，是南宋國有名的將軍，一直駐守在南部沿海。他雖然在軍事才能上不及趙德，但也驍勇善戰，是一員猛將。駐守南邊多年，為南宋國立下汗馬功勞。
更重要的是，李克凡從軍多年，在南部軍營中的威望頗高，若自己能得到李克凡的效忠，掌握軍權，那他以後的皇位一定會坐得很穩，也不用忌憚那個賢名在外的八賢王趙德了。
趙越這樣想著，可是南宋國的皇帝趙德的出發點並不是這個。趙德非常清楚自己兒子的斤兩，真讓他一個人領兵，估計南宋國的士兵是有去無回了。派李克凡跟著，趙德才會放心。因為這一次，趙德不但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被言小姬擺了一道，讓趙德覺得掃了顏面。獵人載到狐狸手裡，陰溝里翻了船。自己在政治這潭水裡混了這麼多年，居然被一個女人給唬住了。趙德不僅僅要幫助東陵國打贏北魏國，還要把他們的屍骨都留在東陵國。
趙德又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不行，二十萬人太少了，得派三十萬人過去。」
「三十萬！」趙越大吃一驚，「父皇，這樣的話，南部海防的人手就不夠了。現在已經進入了夏季，正是海盜猖獗的時候，那……」
趙越還沒說完，趙德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區區海盜何足掛齒，這次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國家，而且是一個狡猾的國家。你以為北魏國那麼好對付么？言小姬四個月拿下匈奴國你以為是天書么？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玩兒遊戲！」
趙德的斥責讓趙越心中生出怨恨，但他依舊恭順地低下頭，說父皇教訓的是。
「好了！朕累了，你下去準備吧！記住，這件事一定要保密，所以你收拾東西了就走人。別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趙德坐到椅子上閉上眼睛。
「是！兒臣告退。」趙越緩緩退了出去。
「唉……」等趙越走了之後，趙德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越兒，這是朕給你的最後機會了。給你三十萬人，如果你拿不出成績來，那朕真的要換太子了。
趙德想的，趙越也非常明白。這次出兵救東陵國對他來說既是機遇又是挑戰。贏了，那一切都好說。皇位穩了，還抓住了兵權。可如果輸了，輸的就不僅僅失的是顏面，還是龍椅那個位子，更或許是性命。
我一定要打勝仗！趙越捏緊了拳頭。
李俊和楊樹林的兩支北魏國的軍隊最後在東陵國的朱雀嶺會師。
「楊將軍！趙將軍！」李俊拱手行禮，「修將軍！」楊樹林和趙和德還禮，隨後兩人來到獨孤桀面前，「王爺！」兩人剛要跪拜，就被獨孤桀攙扶起來。「二位將軍請起，一路辛苦了。」
四個人走到了臨時搭建的最大的帳篷里，言小姬正笑盈盈地背著手站在桌子旁。楊樹林進來帳篷，一眼就見到一身青衣的少年，皮膚有些慌，身體單薄，但在看到那雙睿智的眼睛之後，她立刻就認出言小姬來了。
「皇後娘娘！」再次見到言小姬，楊樹林和趙和德都非常激動，二人立刻跪拜下來。「楊將軍，遠山！」言小姬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又讓他們起來坐下，還親自給二人到了茶水。
「等了你們好久，終於把你們等來了。現在我可是沒有後顧之憂了！」言小姬坐了下來，「休整兩天，就出發去朱宇城。天氣越來越熱了，咱們爭取速戰速決。」言小姬想的，也是楊樹林他們想的。
出來已經幾個月了，將士們雖然依舊鬥氣高昂，但思鄉的心總是會有的。再說，北魏**隊長途跋涉，深入東陵國，戰線拉的越長，時間拖得越久，對戰爭的結果越不利。所以言小姬說的，是所有人都贊同的。
「大人，南宋國傳來的消息。」正在這時，阿信走了進來，把南宋國蜜蜂傳來的密信遞給了言小姬。
言小姬邊看信邊眉頭緊鎖。原本以為未來會一帆風順，沒想到南宋國卻也參合進來了。呵呵，趙德，你還真是下血本啊！
看到趙德從南部調來三十萬精兵從海路趕了過來，言小姬黑色的眸子里有了冷意。我還沒來找你們算帳，你們先來找死了……言小姬眯著眼睛，表情嚴肅。
「殿下，怎麼了？」楊樹林一直觀察著言小姬的表情，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冷笑，一會兒殺氣重重，楊樹林敢肯定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哼！」言小姬把信遞給楊樹林，之後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思考起對策來。
信在屋裡所有人的手中傳閱著，每一個看了信的人都表情凝重。言小姬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一手按著太陽穴，一隻手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著。大家沒有說話，都靜靜地看著言小姬。
思考中的言小姬是最迷人的，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彷彿水中月霧中花一樣，美，卻無法觸及。雖然改了膚色，易了容貌。但那雙美麗的眼睛依舊魅感十足，讓人移不開目光。
過了很久，言小姬微微一笑，從沉思中抽身出來，發現其他人都看著自己。「嘿嘿，都看著我幹嘛？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聽聽。」
「皇後娘娘，您還是直接把您的主意說出來吧！您都有主意了，直接說了我們照做就好！」趙和德性子有些直，他的話剛說完言小姬就哈哈一笑。
「好那就不浪費時間了。」轉臉，言小姬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南宋國這次率兵的是他們的太子趙越。那人沒什麼內容，就是一草包，我是不怕他的。不過，趙德也不傻，他大概知道自己兒子的德性，所以派了李克凡跟著。雖然李克凡這個人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三十萬人畢竟不是小數目。」
眾人聽著言小姬的話，都點點頭。
「趙德估計是已經識破了我的計謀，知道我北魏國在南宋國北邊加強兵力只是虛張聲勢，所以他才敢出這麼大的手筆。而且，他這次是狠了心要打敗我們，所以才會在海盜猖獗的時候還把南邊的主力軍隊派來。趙德是要把我們的屍骨留在東陵國。」言小姬繼續說著。
「那娘娘不是很危險！」李俊有些焦急，他心裡最擔心的人始終是言小姬。雖然在戰場上李俊已經是成熟的將領了，但遇到和言小姬有關的事情，他就會失去平時的模樣。
「呵呵！趙德應該不知道我在東陵國。」言小姬笑得有些邪惡。「他既然這麼給我們面子，那我們當然要好好款待這三十萬人和他南宋國的太子咯！」
熟知言小姬的人都知道她已經有了絕對的把握，還是置人於死地的把握。
「母后，你就別打啞謎了！有什麼就直接說！」等了半天言小姬還沒有說到重點上，獨孤桀有些心急，她恨不得立刻遇到南宋**隊，然後和他們大戰三百回合。
看出了獨孤桀的想法。言小姬搖了搖頭。
「桀兒，你在羅剎軍三個月學到的東西都忘記了么？靠蠻力獲得的勝利，是三流的勝利；靠武器獲得勝利，是二流的勝利；靠智慧獲得勝利，才是一流的勝利。能夠用腦子贏的時候，咱們何必要費力氣呢？」
言小姬的話讓獨孤桀心頭一驚，她立刻想到了在羅剎軍的第一堂裸，李俊嚴肅地告訴每個人，「戰揚不是個人逞能，搞英雄主義的地方。」唉，又犯老毛病了。獨孤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很簡單，我要水淹南宋國的三十萬大軍！」言小姬冷冷的眸子里滿是涼颼颼的寒意。
「這個主意不錯。」楊樹林聽了之後點點頭，「只是，南宋國這三十萬人一直駐守南宋國的沿海。應該都會水性。皇後娘娘，若水淹他們，未必會能達到預想的效果。」
不愧是老將軍，想的就是周到。言小姬滿意地點點頭，楊樹林說的也是她思考過的。
「楊將軍，您說的非常有理。」言小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不過，我既然敢在他們擅長的領域用他們拿手的東西來對付他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
既然言小姬如此說，所有人都放下心了。他們相信這位皇後娘娘一定有了絕妙的想法，否則不會如此胸有成竹。
「阿信，告訴言如玉，可以讓完顏不烈知道消息了。」言小姬轉身吩咐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