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村遇救
小溪奔流,鳥兒輕唱
樹枝搖曳,山風吹拂
溪邊一個用籬笆圍起的院子,院子里有四五間茅草屋。
茅草屋的一張木床上,魯大疲憊的睜開雙眼,活動一下身子,卻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包裹上了葯布,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別動,你的傷還沒好。」
魯大順著聲音望去,見床邊坐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兩隻不大的眼睛,笑眯眯的正在看著自己。
魯大問道:「這是那裡呀?」
「這是我家呀,你不知道?那天你受了很重的傷,是我和爺爺把你從戰場弄回來的,你的傷好嚇人的,直到現在才醒來,知道嗎,你可真能睡呀,一覺睡了四天四夜。」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弦兒。別瞎說,他那是昏迷過去了。」
魯大掙扎著坐起身來對老人說:「謝謝你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老人說:「軍爺謝什麼啊,你們為了保護我們老百姓拼死拼活的,我們救你也是應該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魯大道:「我沒名字,因為在家是長子,所以大家都叫我魯大,從小就是這麼叫的。老人家,我是怎麼到了這裡。」
弦兒插嘴道:「那天我與爺爺出門回來,正好路過那裡,你就躺在死人的堆里,好嚇人啊。當時我們已經走了過去,突然飛來了幾隻烏鴉,在那裡里蹦來蹦去了,聽到烏鴉叫,我回頭一看,發現你突然動了一下,我就招呼爺爺過去,爺爺一摸胸口發現你還有氣,我們便把你弄了回來,你可不知道,你好沉啊,我與爺爺兩個連拉帶拖的用了兩個時辰才把你弄回來。」
魯大說道:「老人家讓你受累了。怎麼稱呼你老啊。」
老人道:「叫我金伯吧。」
弦兒天真的說:「爺爺,那可不行,叫你金伯,我不是比他小一輩兒了,你還是與我一樣叫爺爺吧。我看你也比我大不幾歲的。」
魯大說道:「我十八,就和你一樣叫爺爺吧。」
金老頭用手摸著鬍鬚高興的道:「好,好,好那就叫爺爺吧。」
弦兒高興的拍手道:「這下好了,我有哥哥了。」
金老頭說:「弦兒趕快把飯端來。你魯大哥一定是餓了。」
吃飯的時候,金老頭說:「年輕人你這次可傷的不輕,渾身上下有十幾道刀槍傷口,多虧了他老人家出手相救,才把你從閻王那兒拉了回來。」
魯大有些驚訝的問道:「不是你們救的我嗎?」
金老頭說道:「我們只是把你從戰場弄了回來,可是我們無醫無葯的怎麼救,給你治傷救命的人是法然老和尚。」
魯大問:「他在那,我得當面拜謝他的救命之恩。」
金老頭用手指了指外面的大山說道:「他就在這深山老林里,等你傷好利索了再去吧。」
弦兒說道:「那個和尚可是個世外高人啊,大有來頭。」
魯大問道:「什麼來頭?」
弦兒一邊比畫一邊說道:「那個老和尚鬍子,對!就連眼眉都是白,而且長長的,叫我猜呀,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歲了,誰也不知道他是從那裡來的,大家都說他是楊五郎。」
魯大問道:「那個楊五郎?」
弦兒咯咯笑道:「你真笨死了,這世間還有那個楊五郎,就是前朝那個楊家將中的楊五郎啊!」
魯大道:「這怎麼可能?真的是楊五郎嗎?」
金老頭說道:「大家都這麼說的,可是和尚自己卻從來沒說自己是楊五郎的,可能是已經看破紅塵,厭倦世事了。」
弦兒肯定的說道:「我看那個老和尚就是楊五郎。」
魯大道:「你怎麼肯定他就是楊五郎呢。」
弦兒想當然的說道:「當然是楊五郎了,一般人能活那麼大的歲數嗎?還有那個老和尚老有力氣的了。」
金老頭打斷弦兒的話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吧,你魯大哥哥的傷還沒好,不能過多的說話,該休息了。」
弦兒吵鬧道:「爺爺,咱家一年到頭也沒人來,也沒人與我說話,你就不能讓我們多聊一會呀。」
魯大道:「爺爺,我不累。躺著也是躺著,我們就多聊一會吧。」
金老頭對弦兒說道:「都是我把你給慣壞了,好,既然你魯大哥不累,你們愛聊多久就聊多久。」
時光移轉,光陰似箭。
一轉眼魯大已經在這裡養了一百多天的傷了,季節已經從夏季轉入到了初秋。
經過一百多天的治療和修養,魯大了身體已經恢復如初了。
這天吃過早飯後,魯大對金老頭說道:「爺爺,我的傷已經好了,今天我想去山裡拜謝拜謝法然老和尚。感謝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金老頭說道:「還是不用去了,他救人不圖報恩。」
魯大說道:「那可不行,他老人家施恩不圖報,但我不能知恩不謝,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再造之恩呢。」
金老頭說道:「那好,那我們走吧。」
魯大道:「林深路遠就不勞動爺爺了,還是你告訴我路,我自己去吧。」
金老頭說道:「那好吧,他是世外高人,不喜歡人打擾的,你出門一直向西走,那兒有一條進山了小路,沿著小路,一直走下去,走到一個有一棵大松樹的地方,那兒有一座草庵,就是老和尚修行之地了。」
弦兒趕了出來說道:「大哥哥,你拜謝完了老和尚可要回來啊。」
魯大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回來的。」
林深之處,有一個高高獨立的大松樹,松樹下有一座小小草庵。
離得很遠,魯大就聽到了一陣陣有節奏清脆的敲打聲,彷彿是鐘聲,又彷彿是木魚之聲,伴著這清脆的敲打聲傳來了一聲聲洪亮的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魯大來到草庵前,有門前跪下,盍了三個頭,然後挺直了身子跪在那兒,過的許久,頌佛的聲音才停了下來,接著一個沉沉的聲音道:「施主,請回吧。」
魯大道:「大師,可否一現佛身,讓魯大叩拜。」
老和尚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何況佛主有言救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魯大誠懇的道:「大師慈悲,容我一見。」
老和尚沉默了一會道:「阿彌陀佛,看來你我有緣,請進庵一述。」
魯大道:「多謝大師。」站起身來,躬身走了進庵內。
只見草庵的南牆上掛著一幅文殊菩薩的畫像,畫像下面擺放著一張蒲團,蒲團邊放著一隻足足有百斤重的鐵制木魚,木魚旁放著一個也是鐵制的鎚子,原來剛才那清脆的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的。在牆角處還放著一根有齊眉高,兒臂粗黑亮亮的鐵棒。
老和尚指了指蒲團說道:「施主請坐吧。」
魯大道:「小子拜謝大師救命之恩。」說著就要屈膝跪下。老和尚伸手輕輕一撫,魯大頓時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輕輕手托起。
老和尚道:「方才你不是在門處跪完了嗎,就不要再俗套了。」
魯大站起身來,跪到蒲團上,向文殊菩薩的畫像拜了三拜,然後才盤腿坐在蒲團上。老和尚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捻須微微露出了笑容。
老和尚問魯大道:「我去戰場那兒看過,怎麼就你們幾十個人迎戰西夏國的軍隊呢?」
魯大說道:「我們是去押運糧草,回來時遇到了埋伏。可恨我武藝不精,沒能保護好兄弟們。」說著流下的眼淚。
老和尚道:「這也不能怪你,西夏那是虎狼之兵,你們以三十個人,抵抗三百多人又是突遇埋伏,還殺死了十幾個敵人,已經很了不起了。」
魯大道:「大師,金爺爺說你是楊家將,是真的嗎?」
老和尚道:「楊家將早已時過境遷了,真也罷,假也罷,世事紛爭總無休。君王的開疆裂土,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將官們封王封候,流血的都是士兵。」
魯大說道:「那怎麼也不能讓外族人欺負我們自己的百姓吧。」
老和尚道:「什麼外族內族的,都是有血有肉的生靈啊!」
老和尚道:「紅塵紛紛亂亂,世人難脫俗網。你不懂,你不懂呀。」
魯大道:「大師,我是不懂,但我懂得誰是該殺之人,誰是不該殺之人。」
老和尚說道:「誰是該殺之人,誰不是該殺之人,又怎能是你我能定說的呢?」魯大道:「降魔衛道總沒錯吧。」
老和尚道:「當今世上誰為魔?誰為道?」
說得魯大為難的抓了抓頭皮道:「這……」魯大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答老和尚是好,此時他覺得老和尚是那麼的高深,又是那麼的智慧,他心裡突然冒出了個想法,於是他站起身來跪在老和尚面前道:「大師你收我為徒吧。」
老和尚推辭道:「施主,請起身我早已不問世事了。再說我有何德何能敢收你為徒。」
魯大虔誠的懇求道:「大師求求你收下我吧。」
老和尚沒有再言語,只是閉上眼睛,手捻佛珠,打起坐來,魯大不敢再說話,一聲不響的跪在那兒,看著佛像般入定的老和尚……
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老和尚打了個哈欠猛然睜開雙眼道:「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還是塵緣未了呀,阿彌陀佛。你起來吧。」
魯大不明就裡的說:「你老人家答應了。」
老和尚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魯大高興的連盍了三個響頭道:「多謝師父。」
老和尚道:「你這個徒弟我就收下了,但有一樣,在外人面前你不能說我是你師父。」
魯大連連點頭稱是道:「我不說,我不說的。」
老和尚又說道:「徒弟是收下了,可你的名字得改一改,魯大隻是個排行。」
魯大憨厚的說道:「一切都憑師父做主。」
老和尚低頭沉思的片刻道:「我看就取一個大的諧音吧,叫魯達,不求聞達之義。」
魯達聽了后,又跪在地上謝道:「謝謝師父為我賜名。」
老和尚道:「起來吧。今天天已晚,再說你的傷剛好,不易勞累,今天就早點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