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涼皮
?冤案了結,接下來處置薛念稚就成了一個問題。
前朝皇帝與當今聖上追根溯源是同宗,還有幾分親戚血緣關係,薛念稚為薛貴妃所出,說起來也算得是宗親。
如果薛貴妃當年留在行宮,出生后的她可能就會被封為郡主——但她逃了,且不說背後這番舉動是不是當年那位授意,打算將所有賭注都押在薛貴妃的肚子上,期望經年後復盤。這位以善法教的名義聚集了一大批百姓,又有薛家在背後興風作浪,這一兩個月整得滿朝風雨,不治她,難以泄心頭之憤。
治她吧……宗人府在一旁文臣死諫式的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你不想講。
朕也不想聽。
聖上的糾結直到與自家皇後用素齋,皇后提了一嘴,靈感的小燈泡嗖地一下就亮了,既然她以善法教的名義起事,又以佛說詭辯,那就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餘生與青燈古佛常伴,研究佛說好了。
另外,裴朔那小子擒獲逃意圖逃走的主謀孟謙修,乃大功一件,開國侯似乎提了請封世子一事,年少有為,乾脆給他指門親事,雙喜臨門,堪稱一樁美事啊。
於是,聖旨如驚雷一樣砸在開國侯府一家的頭上。
內侍笑得臉都僵硬了,可面前這位準世子是不是開心壞了,木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由得提醒道:「裴團練使,還不接旨?難不成想抗旨不尊?」
裴朔當即站了起來,沉默地攬住內侍,如哥倆好般的沉默地往外走。
「聖旨我不接,我隨你入宮面聖。」
「???」
此去不光有裴朔,裴正穩也跟著。
留下事先沒有準備,不知所措的崔夢章,在裴行德疑惑懵懂的眼神里,她咬咬牙,「這都是什麼事啊!行德,回去念書,別學你大哥!」
「兒孫自有兒孫福。」裴隨隱背著手,讓裴行寧扶他回去。
開國侯府大門緊閉,謝絕來客。
垂拱殿。
殿下跪著三人。
皇帝龍顏大怒,桌案拍得砰砰直響。
站在一旁的內侍小心肝也跟著顫,不妙啊,聖上難得當一次月老牽紅線,有人卻不領情。
他偷偷瞄往那三個人,那個以為撈到好差事的內侍哭喪了臉,渾身都在顫抖,估計是恨不得能重新回到幾個時辰以前,再看開國侯和聖上點名指親的幸運兒,這兩人竟然鎮定自如,他們難道就不怕嗎?
「陳太傅的四姑娘,賢良淑德,相貌上乘,難得可貴的是對兵法也有研讀,為什麼不接旨!」
他一片好心給裴朔這臭小子指門好親事,事業有成,佳人在側,結果呢,這小子可給他真的「驚喜」!委屈了陳太傅的女兒不說,朕的面子往哪兒擱!
「聖上的好意,臣很感激。但臣早已有了心悅的女子,前陣子正與家父商量下聘的事宜,臣的心很小,家國天下之外只容得下一個女人。臣會向陳太傅說清楚,負荊請罪。」
「開國侯,可有此事?」聖上把目光轉移到開國侯,要他給個說法。
「有。」裴正穩說道。「小兒從幾年前就已經為下聘做準備,可以說他用建功立業換取我的同意。」
「哦,是哪家女子?」
「此女是一名廚娘。」
「廚娘?」聖上聽罷,火氣竄上來,一拍龍椅,騰地站了起來指著裴朔大罵,恨鐵不成鋼:「胡鬧!陳四姑娘哪裡比不上一個廚娘!你若喜歡那個廚娘,大婚過後再把她納妾,予她富貴榮華,那也對得起她。你想清楚,承爵的奏表可還壓在朕這!裴朔,你是朕看好的人,朕不希望你意氣用事,耽誤前程。」
說到最後,竟有幾分脅迫的意味,選擇廚娘、不娶陳四姑娘,就無法承爵。
裴正穩老神在在,臉色如常。
裴朔神情沉穩,似乎並沒有因為這番話受到影響。
聖上內心滑過一絲狐疑,他們這是早料到了?
如同他所猜測的一樣,裴朔依然拒絕,隨後裴正穩慢悠悠補充:「聖上,臣上表請封的對象不是裴朔,而是臣三子,裴行德。」
聖上不信,抽出奏表,萬萬沒想到上面當真寫的就是裴行德的名字。
裴正穩真情實意地言說裴行德年紀雖小,性情穩重,德才兼備,而自己這個長子呢,跟猴子似的,鬧騰個沒完沒了,又愛闖禍,實在不配成為下一任的開國侯。
內侍聽著似乎感同身受,就差也是連連點頭。
聖上豈是好糊弄的,稍微將那句建功立業換取他同意前後一聯繫就明白前因後果,敢情裴朔這臭小子早就決定要美人不要爵位,所以另闢蹊徑,氣得說不出來話來,半晌后道:「好啊,看來你們都做好準備。既然你對開國侯爵位不看重,想來也對京城繁華並沒有那個在意,那你便去五嶺當你的團練使!」
他倒要看看那個廚娘會不會舍了京城繁華,跟他去五嶺那樣蠻荒的地方吃苦。
「臣領旨。」
……
孫娘腳店如常營業。
阿瑤嘴饞,提前一天和好麵糰,經過一輪的洗麵筋、沉澱面水漿。麵筋發酵煮熟,切成小塊,回頭就可以成為涼皮的佐料之一。
經過一整晚的沉澱,原本渾濁甚至還能看到麵粉顆粒的面水漿很明顯就分成兩層,濾掉上層的清水,留下來的白麵湯攪勻后倒在已經刷過熟菜籽油的麻布竹盤上。
麵漿均勻地掛在麻布,竹盤放在燒開水的鍋里上蒸,用不了多久原本雪白的麵漿就蒸得如紙張一般通透,在涼水冷卻一下就能順利將它揭下來,散發米面香味的涼皮就做好了。
涼皮與涼皮之間抹上少許菜籽油以防粘連,吃的時候揭下一張,用菜刀把涼皮切成手指寬的粗細,盛碗,鋪上豆芽、香菜、麵筋塊,黃瓜絲,最後幾勺醋、醬油、鹽,芝麻醬,端出去給客人。
將配料攪勻,麵皮蘸著芝麻醬和陳醋醬油的酸爽,黃瓜絲爽口,香菜增香,麵筋雖小,氣孔卻不少,它吸滿了蘸水、醬料的味道,簡直吃得停不下來。
可惜沒有辣椒,阿瑤撇撇嘴,把涼皮的做法交給李柔,讓她去配料調味,自己就開始著手做紅燒乳鴿。
一輛馬車停在店外,「姑娘,到了。」
侍女攙扶著馬車內的女子走下來,她戴帷帽,半遮半掩的風情更叫人心痒痒的。
「就是這裡嗎?」她輕聲問,聲音細柔。
「是這了,孫娘腳店。」侍女脆生生應道。「獃子,還不給我們找個好位置嗎?」
李剛看她們穿的是綾羅綢緞,腰間佩掛上好的羊脂玉佩,手上帶著通透的飄花鐲子,一時間不敢上前招呼——一般貴人們也不會到她們腳店來用飯吧?
他正恍惚著,就聽丫鬟念起她們店的名字,是真的!
「好好好,兩位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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