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她已經是個女人
第二百零九章她已經是個女人
皇甫無缺一路抱著冰兒行至景陽宮裡,桌案上已然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他低聲在她耳邊低語,「就等你一個人了。」說完便將她放至他身邊的位置。
冰兒坐下才發現下首已然坐了一個青衣男子,面如冠玉,很是斯文。
她的一張臉驀然俏紅,拍了拍皇甫無缺還放在她腰間的大掌,皇甫無缺哈哈大笑:「現在知道害羞了。」
他抬眼對青衣男子道:「雲龍,這便是朕的冰兒寶貝,彆扭得很,見笑了。」
柳雲龍的目光落在冰兒面上,凝視了一會,冰兒蹙起眉,這人看似斯文,可是看她的目光卻讓她不舒服極了,太過於熱切,實在是失禮之極。
柳雲龍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情緒,然後站起,一撩袍服就要跪下參見,皇甫無缺單手扶起,笑道:「只是家宴,不必拘禮,紅綃也坐下吧!」
柳雲龍看了一眼跟在後面過來的妹妹,牽過她的手,也落了座。
席間,皇甫無缺在關照冰兒的時候,也不忘為柳紅綃布菜,讓柳紅綃受寵若驚。
有些坐立不字,想推脫,他卻做得極自然,柳雲龍給了妹妹一個安撫的目光,然後目光直視皇甫無缺,不卑不亢道,「不知道皇上今日請我們兄妹二人,所謂何事?」總不會就是吃飯這麼簡單吧!
皇甫無缺正給冰兒餵食葡萄,聞聽了此話,並未停頓反而催促冰兒,「怎麼不吃了。」
冰兒無言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怎麼還能在另一個心儀的女人面前這般對她。
皇甫無缺拭了拭手,黑眸看向柳雲龍,片刻后卻又側過頭,對身邊的冰兒道:「冰兒,你不是總是喊著無聊嗎?朕找人進宮陪你如何?」
他看著她的目光很柔,像是每個夜裡相擁的時候一般,可是,他的話卻像是刀一樣,把她的心徹底地撕成兩半,他怎麼能這樣殘忍?
冰兒小臉瞬間面色蒼白,她的櫻唇顫抖著,好半天,才擠出一朵微笑,「不是還有無缺哥哥嗎?我不無聊。」
像是詫異她的回答,皇甫無缺蹙了下眉,爾後輕咳了一聲,「可是朕平日國事忙,難免會冷落你,朕讓柳姑娘進宮陪你好不好?」
冰兒看著他,眼裡有控訴,皇甫無缺沒有迴避,直直地回望著她,像是在等著她妥協一般。
柳氏兄妹俱不吭聲,一片寂靜后,冰兒的面上攀上一絲苦澀的笑,她仰起面首,晶亮的眸子望進他深沉似海的瞳仁里,抿了抿唇瓣,帶著幾分倔強地問:「是不是不管我如何反對,你都會迎她入宮?」
皇甫無缺看她傷心的樣子,雖萬分不忍,卻不得不這樣做。
他緩緩點頭,就見冰兒站起身來,嘴角帶著一抹飄渺的笑意,「我知道了,無缺哥哥,恭喜了。」
她看向柳紅綃,「柳姑娘,恭喜。」
她落寂地走了出去,張福海上前,彎腰道:「皇上,要不要請皇后回來?」
「不用,隨她去吧!」皇甫無缺似也動了幾分氣,手上布巾扔得極重,然後緩和了臉色對柳雲龍道:「讓柳卿見笑了,都是被朕慣壞了。」
柳雲龍收回望向門外的目光,微微一笑,「素聞皇上極寵皇后,今日見了,才知但凡天下間的女子該是萬分羨慕的。」
皇甫無缺伸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才道:「柳姑娘進了宮也會如此。」
聞言,柳雲龍立即跪了下來,有些惶恐不安地說:「臣妹才疏學淺,萬分不敢進宮侍奉聖駕,還望皇上收回成命。」柳紅綃也跟著跪了下來。
皇甫無缺未動,手上仍是端著酒杯,慢慢地飲著,良久,才淡淡道:「柳卿讓令妹進宮獻藝不正是這個目的嗎?」
柳雲龍無言,倒是柳紅綃接道:「紅綃蒙皇上垂愛,不敢辜負龍恩,只是皇后那裡恐不能接受紅綃,是以紅綃進宮不求封號,但求以伴皇上左右足亦。」
「紅綃,你豈能擅自做主?」柳雲龍低喝一聲,是問有哪個兄長忍心看著妹妹無名無份地跟著一個男人的。
柳紅綃側頭,看著自家兄長,「哥哥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妹妹我,對皇上也是一片傾心,所以無悔。」
「罷了。」柳雲龍長嘆一聲,此事作定。
是夜,飛鳳宮裡長燭已燃了一半,一滴滴蠟像極了眼淚,一顆顆落下。
層層幃幔,各自站著兩名宮女守夜,皇甫無缺進來的時候,手微微抬了抬,宮女們福了身子便魚貫出去了,貼身宮女落雪出去的時候低道:「哭了半夜了。」
皇甫無缺頷首,示意她出去。
他走到床前,看見冰兒背著外面睡下了,小心地上了床,卻在觸及她的身子時蹙緊了眉,怎生這般冰涼?
「冰兒,冰兒?」他撐起一手,湊到她面前,看見她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不舍地為她試去,爾後輕嘆一聲:「朕知道你沒睡下,這是何苦?」伸手欲抱她入懷,她卻動也未動。
大掌微微使力,冰兒哪裡拗得過他,迫不得已轉過身子,便一雙眼兒還是緊閉著,皇甫無缺苦笑著,把頭貼上她的額頭,「朕還真是寵壞你了。」
如若是尋常妃子,哪裡敢這般對他,只消一個眼神就足以膽顫心驚了。
「朕知道你不高興,可是,朕也有朕的難處,冰兒,朕是皇帝。」頭一次,他說出了自己的無奈。
冰兒睜開眼,子夜般的眼正對上他的,眼裡透著一種迷離,那裡面,再不是淡然無波的,再不是純凈,也染上了塵世間的情愛。
皇甫無缺忍不住嘆息!
靜靜地,她開口了,「真的是這樣嗎?」
世上女子何其多,為何非要柳紅綃一個呢?以往他雖不曾說過,但她知道,只要是她不喜的女子,他是絕計不會帶回後宮里的。
這算寵愛嗎?冰兒凄迷的雙眼,伸出纖指,細細撫過他有些細紋的眼角——這些年,他過得並不舒適,背負了太多的東西。
但他從不曾在她面前流露過半分,是因為她小,還是因為不貼心?
皇甫無缺凝緊了眉頭,下鄂因不悅而繃緊了些,一手捏起她尖細的小下巴,近乎嚴厲地問:「你究竟想問些什麼?」
冰兒斂下眼帘,雙手輕輕環住他的窄腰,這一刻,她不想再提柳紅綃,她只想擁有他,不再是那虛無飄渺的情愛,她要真真實實當他的皇后,哪怕一次也好。
在他的懷裡抬起面容,她的目光浸在水光里,美得驚人,她微微勾起了嘴角,輕輕道:「無缺哥哥,我已經十六歲了。」
皇甫無缺的表情柔和起來,大手也忍不住輕撫著她順滑的髮絲,面上帶了些寵愛,面對如此的冰兒,他沒有辦法再發火,便順著道:「是,朕的冰兒是大姑娘了。」
聞言,冰兒咬了咬唇瓣,那,她可不可以——
終是女孩兒家,雖同床共枕十餘年,但仍是羞於說出口的,她便埋了頭去,聲音低低地從他的胸口模糊地傳了出來,「無缺哥哥,那麼是不是冰兒可以侍寢了?」
說完,她把羞紅的小臉蛋深深地埋在他溫熱的懷裡,天知道要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多麼困難。
可是,她不能再等了,從無缺哥哥的眼裡,她看出了對柳紅綃的欣賞之意還有那種純男性的掠奪目光。
她想她是自私的,就像是動物在面臨威脅時所表現出來的本能一樣,會死死地守住自己的領土。
只是,並非她想守住就能守住的。
久久的,她等不到他的回應,心下已然凄涼,抬首,見到他專註而嚴肅的目光,她就那樣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用平生最卑微的語氣問:「可以了嗎?」
他看得出她看似平靜無波的眼裡有多熱切,但他真的無法想像有一天和她肌膚相纏是什麼模樣。
在他的心裡,她早已經是融放了他骨血里的女人了,試想,一個人怎會對親近如此之人產生慾念?
皇甫無缺唇瓣微微上揚,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發心,用一種看孩子的眼光看著她,柔聲道:「冰兒,別傻了,我們這樣不是很好么?」
就這樣,慢慢相擁著變老,他從不曾改變過這種想法。
即使以後他有了子嗣,他想,定也是難以像她一樣讓他記掛於心的吧!
她的目光慢慢變冷,而一雙眸子已然有了淚意,但骨子裡的倔強讓她沒有哭出來,而是強忍著,淡笑著揚頭,「為什麼?無缺哥哥,我難道不是你的皇后嗎?還是這皇后之位真的如他們所說的,是你為了報恩,為了可憐我,才讓我坐的么?」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得他一聲低喝:「冰兒!不許這般輕賤自己!」
他很少叫她冰兒,看得出來是真動了氣了,可是此時,她再不是那個一心想要他開心的小女孩了,她想要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冰兒淡淡地笑了,無意識地重複了他的話:「輕賤?無缺哥哥,我想成為你真正的妻子便是輕賤了么?原來,你是這麼看的,果然…...」
她微仰了頭,才得以說下去,「果然,你真如她們所說的無情!」
「住口。」皇甫無缺一把抓住她的肩,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