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曲水流觴

13.第13章 曲水流觴

蓓陵公主與拓跋澄早已至亭中,正賞觀風景。拓跋澄看源蓁與霽月過來,走上前去迎兩位,問道:「霽月姑娘可曾來過這裡?」

霽月搖頭:「從未來過。這地方清雅安靜,甚是難得。想必是殿下尋來的,定常來此散心吧。」

拓跋澄說:「這倒是真的。京城內別的地方,略有些景緻的,每每都是人多嘈雜。我和哥哥好不容易尋得此處呢。」

「也就你們兄弟二人,有這閒情逸緻,遍處尋靜美之地,就是為了方便自己散心。」隨後走來的源鶴說道。

「源大哥笑我們太閑?這本來嘛,又不像你們,馳騁沙場的。我們啊,可得好好享受享受這難得的春光。」拓跋澄伸伸懶腰,「平日里在宮裡悶著,都要得病了。」

「你何時悶著了?你在哪兒不都是享受為先?」九王爺拓跋翰揶揄道。

拓跋澄辯解道:「九皇叔,人人都似你,冰山一樣,這京城啊,哪裡還能有分毫的春陽暖意。」

拓跋翰瞥了他一眼,源蓁笑道:「澄殿下這嘴巴利索的,九王爺哪裡說得過你?」

「你看你看,源姐姐,你總向著九皇叔。」拓跋澄撒嬌說:「源姐姐,九皇叔總是欺負我,你何不多寵著我點?」

「哪兒個敢不寵著你?」

幾人說笑了一會兒,蓓陵公主著下人端了些新鮮的水果,說是皇上知道她愛吃,特地賞的。霽月看那水果,都是北方沒有的品種,想是皇帝命人從南方溫熱之地,快馬加鞭運送來的。看來皇帝對蓓陵倒是極為寵愛。只是奇怪,在宮內好像並未聽到幾次蓓陵生母右昭儀的名字,大概也不是得寵之妃,為何蓓陵公主卻是這般受寵?難道此中有什麼隱情?

霽月心下思付,看來回宮要細細問問姑母才行。

「總是呆坐著也是無趣。」蓓陵公主問拓跋澄:「你不是說有什麼遊戲?」

「差點忘了。」拓跋澄指著亭子外面的溪流,說:「今日三月初三,我聽聞宮外有一遊戲,甚是有趣。美酒已備下,酒杯也齊帶。,美酒斟滿杯,曲水流羽觴。如此可好?」

曲水流觴,顧名思義,乃是初春之節,分坐於溪水旁,取小而體輕,底部浮托的木製酒杯;或是陶制的羽觴,需放在荷葉上,斟盛美酒,從上流浮水而行,任其順流而下,杯停在誰的面前,誰即取飲,背詩一首,彼此取樂。引流引觴,遞成曲水,也有祛災驅邪之意,以祈如意。

蓓陵公主撫掌笑說:「甚好,我倒想玩玩看。」

眾人皆點頭認同。

剪花亭旁的春澗小溪,細水潺潺,清澈見底。幾位公子準備好美酒,因此時節並無荷葉可採摘,拓跋澄備了輕巧的木杯,斟半杯至木觴中,眾人分坐於溪邊,著下人從上游放置酒杯,隨水而漂流。

慕容銘坐於第一位,依次是源鶴,九王爺,蓓陵公主,拓跋澄,源蓁,拓跋濬。拓跋濬本要坐最後一位,霽月笑言,可不敢讓皇孫殿下坐下位,自己坐便可。拓跋濬便也不再爭。

木觴順流而下,清冽泉水中挾著淡淡酒香,飄過慕容銘,緩緩漂至源鶴跟前。源鶴取酒而飲,說道:「這詩自然要與今日有關。只此『野酌亂無巡,送君兼送春』最恰如此時。」

這句出自崔櫓的詩句。霽月心想,野酌亂無巡,倒正是今日之景,只是……

「只是此詩是送君別過之意。」蓓陵公主道,「未免略顯傷感些。」

「將軍當是自覺我們相聚難得。」九王爺說。

源鶴笑道:「哈哈,九王爺甚懂我。」

「相識多年,再不懂可就是我的不對了。」

下一盞酒杯漂至九王爺旁邊,九王爺取而飲之,賦詩曰:「促賞依三友,延歡寄一卮。」

第三杯酒輪到源蓁,源蓁掩袖飲畢,念曰:「落花承步履,流澗寫行衣。」

拓跋澄說:「源姐姐念的詩果真詩情畫意。」

源蓁淺笑:「女兒家總是更喜歡讀些柔和優美之句。」

第四杯酒停至蓓陵公主面前,蓓陵略一思索,吟道:「乍疊乍鋪風裡水,半酣半醉霧中山。」

霽月心內默贊,蓓陵公主的詩句果真如她性格,大氣自然,不拘小節,倒不像深宮中養大的嬌嗔公主,別有一番洒脫之意。

「霽月姑娘。」拓跋濬輕輕喚她。

霽月定睛一看,木觴正漂至自己跟前,她舉杯示意,背轉身掩袖自飲,罷了,說道:「適才大家都念了好詩,我略知道的些春詞都比不上先前的那些。我這兒只想一句名句,『時在中春,陽和方起』。」

九王爺略驚訝地側目看向霽月,說:「這句你也知道?你年紀不大,竟讀過史記?」

拓跋澄問道:「我怎麼沒讀過這句?出自何處?」

霽月笑說:「出自始皇本紀。倒是沒細讀過,略看過一些,左昭儀那日看書時,說讀史明智,讓我跟著念了幾句罷了。」

九王爺點頭:「左昭儀也是宮中難得聰慧之人,你跟在她身邊倒是能學得許多。」

向來熟讀史書的拓跋濬卻沒有接話。

他倒也略微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才合理一些。

自從那日與霽月接觸來看,確實不似平常的小宮女。尋常人家的女孩子,也少是這般氣度。無論是梅雪彈琴,還是平日里左昭儀對她的多加關照,甚至今日出門,左昭儀也必是跟宮門守衛交代過,不然,她一個小小宮女是如何能出入宮苑。難不成,真是刻意培養的?

可是,左昭儀培養一個小宮女做什麼?再者,以左昭儀的傾國美貌,能得寵又懂得低調內斂的智慧,她也無需培養小宮女。

拓跋濬內心滿是疑問。

有疑問的也不止她一個人。

「霽月姑娘,你在左昭儀身邊,甚得歡心?」蓓陵問道。她確實疑惑,本來出宮門既是難得,一向都是他們幾人賞景閑談,這無端端地,怎麼會突然加了一個陌生女孩,而且,也不是什麼王公貴族的小姐,竟是從未見過的左昭儀身邊的小宮女。看樣子,拓跋濬兄弟與她又熟悉,真是奇怪。

霽月說:」回公主,確實甚得左昭儀娘娘照顧。聽娘娘說,是因為我眉眼與她幼時有兩分相似之處,娘娘和善,心生憐憫,看我在宮內無依無靠,才收在身邊的。「

」哦,原是這樣。「拓跋澄按捺不住好奇心,跑來霽月身邊,說:」霽月姑娘,讓我看看,看是否與左昭儀娘娘有幾分相似。「

霽月與拓跋澄目光相對,拓跋澄看她眼神晶亮,笑意盈盈,酒窩深深,自是清秀可人。一時間竟忘了目的,霽月被他盯著看,不由得臉頰透出粉紅。

「哎呀,澄殿下。」源蓁看霽月害羞紅了臉,起身扯扯拓跋澄:「殿下,人家小姑娘,你這樣盯著看,可不對,你看霽月姑娘,臉都紅了。」

拓跋澄笑道:「細看確實與左昭儀娘娘有些神似。「

「殿下快別說了。不過是左昭儀娘娘玩笑話,這樣說來可是太抬舉我了。再說,我以後可要捂著臉了。」霽月說。

「那倒是我的錯了。「拓跋澄說:」方才只是一時興起,開個玩笑,霽月姑娘別放在心上。」

源蓁說:「就是就是,澄殿下還說相似,你何曾見過左昭儀幼時的樣子?」

拓跋澄解釋道:「源姐姐,你倒不知,這天下的美人,皆是有相似之處的。依我看,姐姐和霽月,也略有相像之處的。」

「就你嘴最甜。」源蓁戳戳他額頭,拓跋澄只是眉開眼笑。

」那我呢?「蓓陵公主故作生氣道。

」我們的公主大人,自然是傾國傾城的美貌了。「

」我可看出來了,以後這京城裡的年輕姑娘們,可都得躲著點咱們這位澄殿下。這張嘴抹了蜜似的,不知道會騙了多少去。「蓓陵公主說。

「小姑姑,我誇你還不好嗎?」

「你再叫我小姑姑!喂!拓跋澄你別跑!」

兩人竟在草地上追逐打鬧起來,源蓁與霽月被逗樂,悠哉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玩鬧。幾位公子則舉杯共飲。

幾杯酒下去,拓跋濬轉頭看霽月。萋萋芳草地,她與源蓁依靠一起坐著,春日陽光灑在她臉上,笑靨如花。

「爍彤輝之明媚,粲雕霞之繁悅。恰如此詩。」只是,拓跋濬總有種感覺,她並不只是表面這般。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鳳凰於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鳳凰於歌
上一章下一章

13.第13章 曲水流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