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問罪
左昭儀這句話,雖還是溫柔的語調,卻讓赫連琉心頭一冷,竟順從地獃滯站在原地,沒敢動彈。
「怎麼?」皇后揚揚眉頭,感覺奇怪,道:「妹妹是有話交待琉兒?」
左昭儀拿絲帕稍稍掩嘴,輕輕笑了兩聲:「姐姐此話嚴重了,赫連大小姐淑雅端莊,哪需要妹妹什麼話交待呢?」
這話雖是稱讚,由左昭儀嘴裡說出來,聽著卻有些許彆扭。
「只是,」左昭儀扇形的黑色長睫毛微微垂著,沒有看向赫連琉,嘴上卻道:「我倒是有一事,想問問赫連小姐。」
皇后更是疑惑,看看赫連琉,她的臉色竟有些發白。皇后皺眉:「到底什麼事?妹妹不妨直說?」
「前些日子,長信殿里的宮女霽月,奉我之命,去九王爺府里取些物什。不曾想,這一去,數日未歸。」左昭儀聲音和緩,赫連琉卻緊張的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裙,皇后瞥到她這副樣子,心內已經隱隱知道,看來這事,確與赫連琉有關了。
皇后心內嫌赫連琉到底稚嫩,僅僅是兩句話,都把她嚇成了這樣,以後還怎麼成大事?皇后這樣想著,面上卻仍是一副不解的神情,望著左昭儀,說:「如今的宮女,膽兒都忒大了,難不成跟別人跑了?本宮倒是可以派人幫妹妹尋得這人,該怎麼教訓能出氣,妹妹儘管教訓。」
霽月站在左昭儀身後,心內冷冷笑道:恐怕,這皇后壓根不知道自己就是霽月。也是,宮內婢女數以千計,她高高在上,怎麼會記得一個見過兩三面的小宮女?皇后一心想把赫連琉擇出此事,連問有無尋回都沒問,疏忽至此。
「倒不勞煩姐姐,此宮女,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那妹妹可有好好處罰?」
「姐姐別急呀,姐姐難道不想知道,這宮女為何數日未歸?」
「為何?還不是私會宮外之人去了?」
「那姐姐可就猜錯了。」左昭儀語氣並無多大變化,只是眼神轉向赫連琉,柔聲道:「後來才知,這宮女中了奇毒,幸而九王爺心慈人善,把人救了回來。若不是九王爺,只怕此女早就命喪黃泉了。」
赫連琉心如擂鼓般,怦怦直跳,眼皮都不敢抬起。她感到了皇后與左昭儀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左昭儀她倒不怕,頂多說訓幾句,沒有證據,也拿她毫無辦法。倒是……若皇後知道,自己是用「花溪草」……赫連琉腦中急速地旋轉著,想趕快找出個能應付皇后的借口。
奇毒?皇后默默道,隨即想到了自己賜與赫連琉的「花溪草」,不禁蹙緊眉頭:這個丫頭,不會是拿「花溪草」害人,還被發現了吧?!
看到赫連琉這副模樣,皇后心內明白了幾分,是了,她若不是拿此毒害人,怎麼會緊張至此?許是怕自己知道后發怒責怪她。皇後轉念想,左昭儀此次前來,想必也不知道這毒是自己手中的,只是想告赫連琉一狀,替宮女出口氣罷了。畢竟那宮女是長信殿的,赫連琉此番做法,端是沒給左昭儀留情面。她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這般想著,皇后微微一笑,道:「中了毒還能救活過來?真是萬幸。這宮女好福氣,許是妹妹平日里為人和善,福澤滿滿,這連老天都罩著妹妹手下的人。」
「姐姐吉言,妹妹真是不敢當。論福澤,姐姐貴為皇后,自然是一等一的深厚綿長。妹妹怎麼比得上姐姐?」左昭儀也面上帶笑。
皇后心內冷哼:這左昭儀,嘴巴向來會說,論在皇帝面前諂媚,誰又比得上她?虧得皇帝被美色迷惑,還以為她是多麼的溫柔可人。
「姐姐難道不想知道,此女是因何中毒?」左昭儀道。
「中毒之事,確實不幸。可是吃了什麼不潔的東西?」皇后倒是裝出一幅對此事絕無半點了解的意思。
「這毒恐怕也不是能吃得下的。」左昭儀頓了頓,道:「妹妹久處深宮,對宮外之事從無所聞,不知姐姐可知有味叫-花溪草-的毒藥?」
「妹妹素以博學多才為名,你若不知,本宮更是不知了。」皇后唇畔仍是淺淺笑意,一臉的與此事無關。
左昭儀與皇后對視一眼,心內已經明白,也不糾纏此事,只道:「也是,姐姐在宮內的年數比我久多了。赫連小姐,連皇後娘娘與我都不知道的毒藥,你是從何而知的?又為何,毒害我的宮女?」
赫連琉腿腳一軟,跪倒在地,忙連聲道:「娘娘此話從何而來?琉兒實在惶恐。」
皇后故作驚訝道:「怎麼?妹妹懷疑琉兒?琉兒可是大家閨秀,只知詩詞刺繡,何來毒藥之說?妹妹可不能隨口指責,琉兒斷是背不起這個罪名的。」
左昭儀看這姑侄二人嘴硬至此,輕輕笑道:「我自然也不願意冤枉赫連小姐。只是當日宮女昏迷之前,望見了赫連小姐。」
皇后聽她這麼說,心下輕鬆了兩分:她果真是沒有任何證據的。即是沒有主意,那倒不擔心被拆穿什麼了,便道:「昏迷之前?妹妹,你也知道,人至昏迷,神志都是不清的,這話還能信嗎?」
「是啊是啊。」赫連琉聽聞皇后這樣為自己辯解,急忙說:「很有可能她昏迷之前見到只是與我身形相似之人,一時看錯了。」她剛說完,立即想到霽月就站在左昭儀身後,心頭猛然一緊:她不會出來揭穿自己吧?
霽月卻一直沉默著,也沒有出來拆穿她的謊話。
皇後接話道:「妹妹憐愛身旁婢女之情,本宮也懂。只是這毒殺罪名實在太重。琉兒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名聲可是重要的很。」
「姐姐,你我可不都是十幾歲便入了宮闈?」左昭儀的聲音一直都是輕柔地,卻總有一種讓人不得不洗耳恭聽的力量。
皇后被她這麼一說,頓住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關鍵是,她看不透左昭儀此話的目的。
「罷了,」左昭儀道:「既然赫連小姐矢口否認,那我想,堂堂鎮國將軍府的大小姐,自然是不會撒謊的。更何況,毒殺之計,陰狠至此,也不像是名門小姐的作為。婢女雖身份低微,到底是我殿內的,要說教訓,怎麼著也輪不到外人,也不知何人膽大如此,竟敢逾越過我。實在可笑。」
聽到這話,皇後點頭道:「若是能抓到此人,妹妹定要好好處罰。只要妹妹需要,本宮也可從旁幫助尋覓此人。」
「後宮諸事繁多,皆需姐姐勞心。此事我也毫無頭緒,既然婢女大難不死,就暫且不追究了。只是,也需得人明白,我雖一向溫和,也不能任人欺負,長信殿內的人,也是如此。」左昭儀淡淡道。
「是,妹妹說的極是。」皇后一聽左昭儀不追究了,心下一喜,道:「妹妹從來都是親和之人,若受了欺負,本宮第一個不願意。至於那個婢女,想必受了大驚,本宮賞賜些養身的補藥,還望妹妹一定要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