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後的暑假
在睡夢之中的趙霜微被電話鈴聲吵醒，她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著，趙霜微略略奇怪，把手機拿開一點，瞄了一眼屏幕。原來是陳詩續的電話，她又看了一眼，現在是凌晨三點多。
「喂？陳詩續？」趙霜微提高音量，又問了一句。她隱隱有一種不安感，陳詩續從來沒有試過半夜打電話給她，如此反常，她有點擔心。
電話那一端傳來唧唧噥噥的聲音，趙霜微屏住呼吸，仔細聽著。
「詩續，你是…在哭么？」她遲疑著問道。
「我…難過…關書盡…」陳詩續哽咽難鳴，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
「你別哭，你先冷靜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了？」越是聽到她這樣，趙霜微越是著急。
等了好一會兒，陳詩續才止住了哭泣，她抽噎著說：「關書盡不要我了，他要和我分手。」
「為什麼？」趙霜微愣住了，這也太突然了吧。上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關書盡和陳詩續還你儂我儂，好不親熱，這也沒過幾天啊。
陳詩續斷斷續續地說道：「他去大學報道之後，我們就聯繫越來越少。他總是說他忙，沒有時間找我。前幾天他突然徹底失聯了，我怎麼找他都找不到…」她又忍不住哭了出來，趙霜微安靜地等她。陳詩續哭一會兒，繼續說道：「我昨晚突然收到了他的簡訊，說要跟我分手，他說他喜歡上了別人…趙霜微，我該怎麼辦啊？你說我要怎麼做他才會回到我身邊？」
趙霜微壓住火氣，盡量柔聲安慰道：「你別哭了，留不住的人就讓他走吧。」她想到他們畢竟相愛一場，此刻陳詩續難過，她不願意說出太令她難堪的話。
「你不懂，他真的特別好，會不會是我哪裡做得不夠，所以他才不喜歡我了？趙霜微，你幫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趙霜微聽不得她這般低聲下氣，只好哄她：「你別哭，先去睡覺。聽話，等你睡醒了，我們好好來解決這件事情。」
掛了電話的陳詩續放聲大哭，難以入睡。她怎麼都想不明白，上一周還跟自己甜甜蜜蜜的男朋友，怎麼會一轉眼就如此冷酷無情？
她不甘心。至少，分手她也要分得明白。
陳詩續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關書盡。無人接聽。她再撥。
幾次之後，關書盡接起電話。
「你沒有毛病吧？你知道現在幾點嗎？」他壓低聲音吼著，三更半夜被吵醒的關書盡可不像趙霜微脾氣那麼好。
陳詩續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關書盡等了一會兒，她還沒哭完，他失去耐心，生氣地說道：「你能不能適可而止，要哭自己哭去，我掛了。」
「別…」陳詩續急忙挽留，她收住眼淚，哀求道：「書盡，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都改，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她情難自禁，哭著重複著：「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關書盡心下動容，小聲勸阻道：「詩續，你還是別再找我了，你忘了我吧。」
「為什麼？！」陳詩續激動萬分，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大聲哭著喊道：「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我這麼愛你，我什麼都給了你…」
關書盡不樂意了，他最煩陳詩續說這件事情，她總是不斷在提醒他關於她的付出，這像一座無形的大山，沉沉壓在他的心上。關書盡最後一點憐憫也耗盡了。他說：「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有誰對不起誰。我現在不愛你了，我愛上別人了。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狠心的話一旦說出口，關書盡才發現原來是這麼輕鬆和容易。於是，他又說道：「陳詩續，我也求求你了，求你別來打擾我，讓我徹底獲得幸福，好嗎？」
哪怕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仍不死心。陳詩續不願意放手，她怕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對話了，她寧願魚死網破，也不想讓他走。
「我不要分手，我不要你走。你說，我哪裡不好，我改到你滿意為止好不好？書盡，我真的……喂？」關書盡不等她說完，把電話掛斷了。
原來眼淚，真的可以綿綿不斷。她想起那一夜，關書盡抱著她，他說：「我現在很幸福。」她皺眉，不敢讓回憶肆意蔓延。生物課上，老師說心臟是一塊肌肉，肌肉是不會破碎的。可為什麼，現在她的心，碎得一塌糊塗。
第二日，直到中午，趙霜微仍舊沒有聯繫上陳詩續。她實在擔心，便直接跑去她家，又在路上買了一碗粥。
陳媽媽給趙霜微開了門，見她一臉憂容，趙霜微忙問：「怎麼了？」陳媽媽回答：「詩續生病了。」
趙霜微提著粥，進了陳詩續的房間。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陳詩續。她的臉全是腫的，眼睛連睜開都困難，縮在被窩裡。看見趙霜微，她的眼淚又出來了，好像怎樣都流不盡。趙霜微伸手探她的額頭，雖然熱已經退了，但她看起來活力全無。
一時間，趙霜微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坐在她床邊，把粥放到她桌子上。
「何苦為了他把自己搞成這樣？」趙霜微一想起關書盡，便是替陳詩續千般萬般不值得。
「趙霜微，你罵我吧，快把我罵醒。哪怕他這樣對我，我還是想跟他和好。我該怎麼辦啊？」陳詩續「嗚嗚嗚」地哭了起來，眼睛腫成了一條縫，整個樣子慘不忍睹。
趙霜微只覺得恨鐵不成鋼。「他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麼還想著和好？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值得嗎？」
「只要他回來，就是值得！」陳詩續固執地反駁道。
趙霜微一下子軟了下來，她柔聲說：「別難過了，前面會有更好的人。你現在看不清，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一切都會好的，過段時間就好了，你信我。」
在陳詩續逐漸止住的哭聲里，趙霜微想到了楊桑。那麼喜歡自己的楊桑，如果她狠心說了分手，他又會怎麼樣呢？
在眼前傷心不已的陳詩續身上，趙霜微彷彿看到了傷心不已的楊桑。再一次，她猶豫不決、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