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猝不及防的肖明城踉踉蹌蹌後退幾步，猛地撞到身後的柱子上，他臉上全是錯愕，沒過多久右邊的臉頰就腫起來了。

「陳瀾你……」

肖明城說話之時，陳瀾已經凶神惡煞衝上去，抓住他的衣領，揚起手又是一拳打了過去。肖明城完全被打懵了，連還手都忘記了，而且他比陳瀾矮半個頭，力氣也遠不及陳瀾。

「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再這樣胡說八道下去，別怪我不客氣了！」陳瀾揪著肖明城的衣服，咬著牙一字一句擠出話來，他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神色在此時變得猙獰無比，彷彿一個從地獄而來的惡魔，隨時要將肖明城吞入腹中。

肖明城認識陳瀾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陳瀾這麼癲狂的樣子，一瞬間所有囂張跋扈都消失了，聲音止不住的發顫：「陳……陳瀾，你放開我……」

「你和陸海琛是什麼關係？」陳瀾瞪著眼睛，漆黑的眼眸里是肖明城驚慌失措的面孔，他鼻子幾乎要貼近肖明城的臉，咬牙切齒道，「還有——是你讓程薛陷害陸海琛的對不對？我告訴你，別以為找了個心甘情願為你做事的替罪羊就不會暴露，總有一天警察會找上你家門。」

「陳瀾……你先放開我……咳咳……」肖明城被勒得暈暈乎乎的，臉色慘白，根本聽不進去陳瀾的話。

「你說啊！你們是什麼關係？」陳瀾驀然拔高音量，猛烈搖晃著肖明城。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呼叫陳瀾名字的熟悉聲音。此時的陳瀾像是著了魔，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內心似乎有一個小惡魔在不停慫恿他掐死肖明城，陳瀾很清楚那是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不管肖明城和陸海琛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肖明城總能輕而易舉引起陸海琛的全部注意。

小蘇的話回蕩在陳瀾腦海里，他們像情侶一樣一前一後的走著，雖然陳瀾表現出不甚在意的樣子，其實每當他想到這裡，總會被嫉妒沖昏了頭。

「陳瀾！陳瀾你在幹什麼！還不快給我住手！」緊接著是付小霜的聲音，她已經跑了過來，和其他人一起拉開了暴怒中的陳瀾。

鬆了口氣的肖明城彷彿從地獄中走了一趟回來，扶著柱子拚命咳嗽，他的助理也趕了過來，匆匆忙忙把肖明城拉走了。

周圍不知何時站了一圈看熱鬧的人，都指指點點的說著悄悄話。

「都站在這裡幹什麼？不想要飯碗了？」導演助理聞訊跑過來，兇巴巴地喊道，「都散了散了，工作不積極，看熱鬧跑得比誰都快！」

人群立馬一鬨而散。

陳瀾終於在無法控制的情緒中緩和了一些，但大腦仍然一片空白，他雙手握成拳，手心浸滿了汗水，付小霜滔滔不絕斥責的話像緊箍咒一樣，念得他頭疼。

「陳瀾！」付小霜又用力碰了陳瀾的胳膊。

陳瀾回過神來，大腦後知后覺有了些反應，順著付小霜的目光看嚮導演助理時，對方目光陰暗，臉色非常難看——很顯然演播廳外的這場鬧劇惹怒了導演組。

「陳哥，演播廳里正在綵排，你們這樣鬧不就是讓裡面的人看笑話嗎？」導演助理板著臉說，其實大家都明白她只是傳達導演的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付小霜滿臉誠懇地道歉，「靜靜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這其中有些誤會，我們馬上去找明城說清楚，這件事情我們會私下處理好的。」

「都是一個公司的，有什麼好吵的？不都是給公司掙錢嗎？」導演助理還是很不高興，其實這些事情都應該由她來調節的，她沒有把工作做好自然會受到導演的責罰，一想到導演那恐怖的眼神，導演助理就忍不住把氣往陳瀾身上撒，「陳哥，不是我想抱怨這些，主要是你們吵了心情倒舒服了，但是我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這換了誰都不會好受的是吧？」

陳瀾對導演助理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滿心都想著肖明城和陸海琛，所以微低著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付小霜見狀又撞了一下陳瀾的手，陳瀾才慢悠悠抬頭，沒有焦距的眼神望嚮導演助理，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的。」

「好了，你們的事情等會兒再說吧，現在先進去綵排。」導演助理說完轉身進入演播廳。

半晌，陳瀾渾渾噩噩推門進去，付小霜和小蘇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他們都沒有問陳瀾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下午，陳瀾綵排時一直心不在焉的，所幸他平時刻苦演練得特別熟練，所以也沒出什麼大問題。晚上八點鐘，節目開始直播，陳瀾按照套路和主持人互動，並一起做各種遊戲。

這期節目一共邀請了五個嘉賓，其中三個就是陳瀾、肖明城和廖辛琪。陳瀾和肖明城是一個公司的，又一起出席過許多活動，公司對他們的關係定位就是好基友的關係，時不時賣賣腐。為了迎合許多觀眾的愛好，主持人故意在遊戲時把陳瀾和肖明城湊成一對。

之前再大的玩笑陳瀾都忍了，但是這次發生了這種矛盾，他實在不想再多看肖明城一眼。

儘管化妝師在肖明城臉上塗了很厚的粉，也掩蓋不了他臉上的淤青，他倒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過從頭到尾陳瀾和肖明城之間依然很少有互動，有很多次場面都非常尷尬。

節目完后，導演把陳瀾叫去談了話，大概了解了下下午陳瀾和肖明城矛盾的來源，陳瀾當然不可能把實情告訴導演，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雖然直到最後導演都沒有說什麼，但是陳瀾已經落下了不好的印象，這是肯定的。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周付小霜打電話讓陳瀾去公司一趟。陳瀾正在家裡休息，接到電話后馬不停蹄趕到公司，然後直接被付小霜帶去了卓天皓的辦公室。

「卓總知道了上周你和肖明城打架的事情，今天早上還在問我，你主動去給他道個歉吧。」付小霜說著已經站到了卓天皓緊閉的辦公室門前。

陳瀾有些不情願，雖然的確是他理虧先動了手，但他很不願意向肖明城低頭。

付小霜見陳瀾面無表情一點反應也沒有，頓時也火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現在是公眾人物，時刻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以前你追著廖辛琪滿地跑的時候都不聽我的話，現在更沒把我放進眼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瀾掙扎了很久，認輸般的嘆了口氣：「好吧，我去就是了。」

「卓總應該就在辦公室里，中午都沒見他出來過，你敲門吧。」付小霜把陳瀾拉到門前。

心不甘情不願的陳瀾勉強抬起手，叩了幾下門：「卓總，我是陳瀾。」

隨即辦公室裡面傳來東西被撞倒在地上的聲響，兵荒馬亂過後，終於響起卓天皓帶有一絲慌亂的聲音：「我知道了，有什麼事嗎？」

「那個……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我現在很忙，有事情明天說。」

「好的。」陳瀾蹙眉，望向辦公室門的視線頓時奇怪起來，他扭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付小霜，付小霜聳了聳肩示意他先離開，可能卓天皓有私事要辦。

兩人剛準備走，就忽然聽到後面傳來開門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們下意識回頭，然後陳瀾就看到姜嶸滿臉通紅從裡面快步走出來。

「姜嶸？」陳瀾有些愣神，視線條件反射性的穿過姜嶸看向敞開門的辦公室里，衣衫不整的卓天皓又氣又急地想要追出來，看到陳瀾和付小霜后又連忙折身回去。

姜嶸也是霎時一愣，但什麼也沒說，板著臉從陳瀾身旁走過。

付小霜滿是尷尬，拉著陳瀾迅速逃離了現場，兩人才走幾步，就聽到卓天皓「砰咚」一聲把辦公室門關上了。

撞見了上司的秘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付小霜心驚膽戰生怕情感上不如意的卓天皓拿她開刀，還對陳瀾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說出去。陳瀾早就猜到了姜嶸和卓天皓的關係，所以並沒有付小霜那麼吃驚。

沒過兩天，姜嶸就主動找到了陳瀾，既不是說他和肖明城打架鬥毆的事情，也不是警告陳瀾不要泄露那天看到的畫面，而是告訴他參加真人秀的相關條件。呂佳在真人秀中給陳瀾的定位是精幹靠譜有擔當，為了符合這個形象，陳瀾必須增肥十斤，他身高不錯，就是身材偏瘦了。

陳瀾震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結結巴巴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正常的話：「我……我不是被取消資格了嗎？」

「嘉賓人員都是隨時變動的，這次才是確定下來了，你有空和肖明城好好溝通一下，不要求你們生活中多要好，至少在熒幕上要裝得像樣。」卓天皓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前，手指在電腦鍵盤上跳躍，目光盯著電腦屏幕頭也不抬地說。

「哦……」陳瀾愣了片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可是呂導不是說……」

「呂佳的決定不算數，又不是她一人投資拍攝的，她只是個導演而已。」卓天皓安慰道，「你別管呂佳怎麼想，好好做你自己的就行了。」

「好吧……」

「還有事情嗎？」

「沒了。」陳瀾拿著卓天皓給他的文件愣愣轉身，走出辦公室才猛然意識到這不是拍不拍攝真人秀的問題，而是為什麼又要和肖明城一起錄節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