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而復生
長弓死了,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家裡人沒有辦法為他下葬,只拿了一件他以前的舊衣放在了棺材里。
「我的兒啊,你怎麼那麼死的那麼慘啊,你死了,我們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啊……」只見一位老婦撲在棺材上痛苦,下面的一家老少哭成一片。
洛寧站在外面,聽著裡面的哭聲,他不想進去看見著一家老小哭成一片的場景,長弓跟了自己那麼多年,那麼殘酷的戰場上都挺了過來,終於平安回到了家裡,可偏偏天意弄人,最後竟然落的屍骨無存。
「少將軍,需我進去通報一聲吧。」旁邊的侍衛見少將軍一直不進去,正準備進去通報時,被洛寧攔住了,「不用了,我自己進去,不用通報。」
一進去,洛寧就看到了長弓的一家老小皆在靈堂內痛哭流涕,他本就心生愧疚,大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這麼死了,眼裡蒙上一層霧氣。
不知是誰的喊了一句:「少將軍。」正在痛哭的長弓家人回頭一看,是少將軍,忙都跪下了。
洛寧趕緊扶起了長弓的父母,心生愧疚道:「伯父伯母,洛寧對不起你們。」說完一抬手,身後的人抬了幾箱子金銀珠寶進來,「我跟長弓早在沙場上結拜,已為生死兄弟,長弓不在了,就讓洛寧代替他盡孝吧!」
早就聽說少將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長弓的父母一邊慶幸自己的兒子跟了一個好將軍,一邊把那些東西退了回去說道:「少將軍,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長弓能跟將軍結拜是他的福分,只是這些東西我們萬萬不能接受,還望將軍能夠收回。」
見長弓父母推辭,洛寧知道他們是不會接受的,就擺出了將軍的架子,長弓的父母無奈只能接受。
洛寧拿起桌子上放的香,站在靈堂的前方,點燃了香,彎腰拜了三拜,說道:「長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以為我們會血染沙場,可沒想到是這樣陰陽相隔,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那妖怪,替你報仇的……」
「報仇就不必了,你還是好好顧顧你自己吧!」門外一道熟悉聲音響起,只見一道大門外走進來一個披頭散髮,滿身血跡,渾身散發這一陣腥氣的人,他把頭髮外后撩了撩,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長弓。
身後的長弓父母一下子喜極而泣,衝上去準備抱住自己兒子的時候,洛寧拉住了長弓的父母,從劍鞘里拔出了劍,「妖怪,還敢主動送上門來。」昨天自己就聽見童璃姑娘說那妖怪會變化成人形,此時這個人渾身腥臭,定是那妖怪無疑。
只見「長弓」趕緊外后一躲,大叫道:「少將軍,是我啊,我是長弓啊!」
「我昨天親眼看見長弓被吃了進去,你當唬弄小孩呢?我今天就為長弓報仇。」少將軍
從身後掏出了那把青龍血短劍,徑直的刺向過去,「長弓」躲閃不及,一下子被刺中了手臂,鮮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我真的是長弓,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長弓被刺中的手臂,滾在了地上,洛寧看著短劍上鮮血,有點疑惑,昨天與那蛟龍,我可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地,怎麼今天那麼弱。
洛寧扼住了「長弓」的喉嚨,:「你說你說是長弓,那你可知道在軍營中你可藏有什麼秘密?」
「長弓」臉上的表情一陣驚愕,「假的。」就在洛寧要刺進去時,長弓叫道:「我說我說,我在軍營的背後往前走三步,再往右走兩步,再跳五步的地方藏有私房錢。」洛寧一次晚上出來的時候,看見長弓偷偷摸摸的出來,自己就跟了上去,等長弓一走,洛寧一挖,竟是一些女子的髮髻和手帕,這件事一直偷偷摸摸進行,長弓一直以為自己很隱蔽沒有被人發現。
「真的是你?」洛寧扔下了手中的短劍,一臉的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為長弓死了,可沒想到長弓「死而復活」了,一把拉起了長弓,:「你沒死?」
「哈哈,我福大命大,怎麼那麼輕易就死去了。」長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了站在少將軍洛寧後面的父母,「噗通」一聲跪下了,「爹,娘,兒子不孝,讓爹娘擔心了。」長弓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長弓的父母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扶起了長弓,看著自己的兒子滿身的血跡,一身的惡臭,長弓的母親用手替自己的兒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長弓啊,我的兒啊——」母親一下子把長弓抱在了懷中,任由眼淚灑了滿面,一時間旁邊的人都留下了眼淚。
長弓靠在爹娘的懷裡也早已留下了眼淚,可知道他最捨不得是自己的爹娘,家裡只有他一個孩子,自己要是去了,自己的爹娘可怎麼辦啊!
「你這個不孝子啊,你可知你娘昨天得知這個噩耗哭暈死了四五次啊?」長弓那一向板著臉的爹此時此刻也留下了眼淚。
「爹,孩兒不孝,讓爹娘擔心了。」長弓看著在自己心中一向冷冷的爹,此時老淚縱橫,也顧不上什麼了,一把把自己的爹抱住了,哭在了一起……
「好了,弓兒啊,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來人啊,把這些東西都趕緊弄出去燒了,再擺一桌好酒好菜。」本來一片凄涼的府邸因為長弓爹的一句話一下子變得熱鬧喜慶了起來,下人們趕緊把那些葬禮品都拖出去少了,還叫把吹喪曲的改成吹喜曲。
長弓笑嘻嘻的看著下人們忙進忙出,把手靠在了洛寧的肩頭,戲謔道:「少將軍,平時沒看出來啊,原來你對我這麼好啊!」
洛寧用手似有意無意的遮住了鼻子道:「你從哪裡看出我對你好的?」「喏。」長弓挪了挪嘴,偏向擺在一旁的金銀珠寶。
洛寧看了一旁的珠寶一眼,淡淡說道:「來人,把這些珠寶搬回府里。」
長弓一下子傻了眼,下巴都快掉道了地上,大叫道:「怎麼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啊,哪有送出的東西還要收回的啊!」長弓一個箭步上去死死的壓住箱子,還衝著洛寧一陣大呼小叫。
「你這個死兔崽子,怎麼敢對將軍無禮。」長弓的父親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長弓的後面,從後面拿出了一把戒尺「啪啪啪」的敲在了長弓的頭頂上,長弓的父親以前是教書先生,所以總是改不掉習慣總是喜歡拿戒尺敲學生的頭。
洛寧看著長弓被訓了一會還被訓著,趕忙搭救道:「伯父,長弓跟我就如親兄弟般,親兄弟還用得在乎這些世俗禮儀嗎?」
長弓的父親忙作揖道:「少將軍,我那犬子生性頑劣,總是愛蹬鼻子上臉,幸虧有少將軍這麼開明的主子,才由得他使性子,長弓還不過來,給少將軍賠禮道歉。」
長弓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親,此時只得不情不願的過來給洛寧道歉,洛寧知道拗不過伯父,就由著他們。
這時,一位長的花容月貌的丫環走了過來,欠身道:「奴婢參見少將軍。」洛寧示意她起身,「老爺,夫人已經備好了飯菜,請少將軍過去,少爺,夫人讓奴婢伺候你先去更衣。」
「哎,你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啊?」長弓一臉色眯眯的看著自己府里的丫環,忘了在自己身旁古板的老爹,正感到暴風雨要來臨時,長弓趕緊跑向了自己的房間……
長弓看著自己的爹不停的向少將軍敬酒,嘴裡還不停的說著感謝的話,就一臉的無語,可看著自己旁邊那美貌的新丫環就心情特別的好,可…可哪裡不對啊,怎麼這個死丫環眼睛一直的瞥著少將軍呢?雖然長弓知道少將軍帥那是出了名的帥男子,可是那丫環也不用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吧,長弓一臉鬱悶的喝著悶酒……
飯畢后,長弓因為是洛寧的貼身侍衛,就跟著洛寧一道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里,洛寧走在前面,長弓跟在後面,「長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我昨天明明看見你被吃了進去。」洛寧問道。
「額…這個嗎?」長弓一臉的尷尬,「哦?這個解釋起來很難嗎?」洛寧回頭看了一眼長弓,長弓立馬起了一身冷汗,想到:那小眼神簡直要剜了我的肉啊!
「沒…這個說起來,連我自己不信,我…我…」聽到長弓吞吞吐吐的,洛寧趕忙豎起耳朵聽,「我…我是被妖怪鬧肚子給拉出來的。」
……
長弓知道自己說出來,洛寧肯定會用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眼神看著他的,可,可少將軍,這是什麼眼神,瞳孔一下子收緊,嘴唇還在哆嗦著,臉上的肌肉還在一抽一抽的…
「少…少將軍…」長弓趕緊搖到洛寧,「你沒事吧!」看著洛寧那表情,感覺像被自己嚇壞了。
「噗…」洛寧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繼而是無休無止的狂笑,長弓一臉尷尬的站在旁邊:就知道會這樣的,還不如編個說自己是從那妖怪的肚子里飛出來的。
可令長弓沒想到的是,旁邊不知何時來一群丫環,此時都憋住了,怕自己笑出聲來被主子責罵,可看到洛寧笑了,那些丫環臉上也蕩漾著一陣似有似無的笑意,走過來,欠了欠身子,就趕緊逃也似的飛奔,臉上那憋紅的到底是要鬧怎麼樣?
「我的形象啊————」長弓拍了拍此時已經快笑岔氣的洛寧,一雙眼睛射出精光,「笑夠了沒有啊?」
「恩,恩。」洛寧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滿臉的笑意朦朧,「那個,出來雖不是很體面,可是撿了一條命也還是值得的,恩——這個嗎,英雄不問出處,是吧?」
洛寧一臉恨意的看著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洛寧此時肩膀還在抖動,翻了陣白眼道:「哦,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是這樣想的啊?」
「哈哈哈哈哈。」已經憋不住的洛寧早就笑的落荒而逃,「你這個傢伙,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跟你拚命。」長弓追了上去,邊跑邊罵道……
兩人就這樣嘻嘻鬧鬧了一陣,長弓突然看見洛寧一下子停在走廊的轉角處,眼睛看著某一處,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一女子背對而坐,十六,七歲的樣子,臉朝著花束,長發被一根白色的絲帶輕輕的綁著垂直腰間,一身輕紗,隨著微風輕輕的微微飄浮著恍若不食人間煙火清麗的仙子般,一旁樹的粉色的花瓣不斷的掉落下來,其中一朵掉在了女子的頭上,只見她抬起纖纖玉手捻起花瓣,頭微微抬起,那小巧精緻的鼻子上是一雙像含著一汪碧水的眸子,彎彎峨眉,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而那玲瓏鼻子下面戴著白色的輕紗,看不清下面的面容,卻有一種神秘的氣質,讓人想靠近琢磨透,而那女子孤冷的背影卻彷彿拒人與千里之外,讓人不敢靠近……
「這是哪位啊?沒聽說你家還有個姊妹啊?」長弓看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忙問道,只猜道那女子如此清麗絕俗,像掉落凡間的仙子卻異常有種冷漠,而自己旁邊的少將軍雖然被京城裡的人奉為京城第一美男子但平時不苟言笑的,再連想道洛寧的爹將軍那張臉,自然而然的想到這肯定是一家人,這種氣質是他家專屬…
洛寧徑直走了過去,站在了那女子的身後,融入在那異常美卻感覺不真實像在做夢的景色中,毫無違和感,看著那一雙佳子才人的背影,更加篤定了那一定是那少將軍的姊妹,不然哪去找這麼和的氣場啊!
為了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長弓一躍身,腳尖輕點柱子,便穩穩噹噹的落在了那女子坐的石桌上面,看著那一臉壞笑的長弓,洛寧氣沉丹田,一陣內力沖向腳掌,只看見旁邊的花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動搖,紛紛灑了下來,如霏雪般,黛粉的花瓣遍布了整片天…
長弓被一道內里一震,沒穩住重心一下子從桌上摔了下來,再次感到自己丟了顏面的長弓,一臉憤恨的抬起了頭。
「童璃姑娘,這是在下的貼身侍衛長弓,曾被那蛟龍吞了,卻…」洛寧這時頓了頓,「卻僥倖逃了出來,保全了性命。」
「哦?那這位公子命格可不是一般的厲害。」童璃眼含著笑意的看著長弓,長弓笑道:「見過姑娘,你叫童璃啊,我們上次見過面,就在那條巷子里啊,你不會忘了吧,你還向我灑了一包不知是什麼東西,弄了好大一陣煙,便逃走了,沒想到在這裡又一次相見,在下與姑娘可真是有緣啊!」
「我灑的不是煙,是一種特質的幻葯,還不小心把瀉藥拿出來也灑了公子一身,不知公子在那蛟龍的肚子里呆的可好,你這一身的瀉藥恐怕讓那蛟龍好受不得。」童璃似笑非笑的看著長弓。
哎,長弓一臉的尷尬原來自己的福大命大全靠那一身的瀉藥,那自己是被那蛟龍鬧肚子給拉出來,原來一切啊,哎,我的形象啊!
在那一臉的尷尬的長弓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忙說道:「我跟你們說我在你妖怪的肚子里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你們猜是什麼?」
看著洛寧和童璃都看著自己,長弓有一種存在感油然而生,「咳咳,恩,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我剛被那龍吞了進去啊,就滑進了它的肚子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我都懷疑我掉進了臭水溝里,緊接著我看見那龍的肚子里掉下一滴一滴的水,那水一碰到人,人就會化掉,只剩下精氣;那被吃進肚子里好多老百姓其實都沒死,都是被那水沾上了身體才死掉的,我看那水好生厲害,就趕忙去躲,就一直一直的跑,不知道是跑到了哪裡,抬起頭一看,我竟然跑到了那妖怪心臟的地方…」長弓一直誇張的比劃著,「你猜怎麼了,我好像看見了那妖怪的心臟里有個人住在裡面,那人竟然還在動,居然還衝我笑了笑,媽呀,我那個嚇的啊,心想道那肯定是那個妖怪的元神,就又趕緊跑,那蛟龍可能渴了喝了一大口水,接著我就被沖暈了過去,醒后就躺在一坨臭烘烘大便上。」
聽著長弓描述自己的傳奇的經歷,洛寧和童璃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這時童璃突然抓住了長弓的手緊緊的捏著,眼裡滿臉的焦急道:「你剛剛說什麼,你看見一個人?」長弓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到了,木訥點了點頭,「你可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子啊?他的手上是不是戴了一根紅繩?」
洛寧一臉不解的看著童璃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鎮定
長弓蹙了眉頭一下,細細想到,那人手上好像有一根紅紅的東西,至於長什麼樣子卻實在沒有看清,當時只顧著逃命了。
聽到這的童璃眼淚一下子滑了下來,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任由眼淚滾落了下來,因為異常激動而變的蒼白的嘴裡一直嘟囔著:「劫,命劫過了…」
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長弓奇怪的問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洛寧一直盯著那蒼白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自己的眼睛里,「你到底藏著什麼過去…」
「啊?」長弓一臉無解道:「我的那點過去你不是都知道嗎,你還參與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