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江湖
當小麥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望向我,並且那肝腸寸斷的一句「求您了,方館主,您現在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我坐立不安。
不是我不肯幫他,我如何能打擊一個重病中的人,給他帶來絕望呢?
小飛飛和綠綺一齊跟我求情:「東家,就幫幫小麥吧!多可憐的孩子啊!您忍心么?」
我撓頭——這小麥估計比兩個何愁飛加起來,年紀都大,可是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啊!
「那個……..」我支支吾吾:「以你的目前身體情況看………女皇陛下……..恐怕是……...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樓晚晴差點沒跳起來:「那就是說,這個死女人,還會活很長時間么?」
我垂頭:「如果你給的生辰是正確的話!」
小麥絕望的拉住樓晚晴的白袖:「別再逼問了,咱們…….不,是我,我大概是等不及了!」
樓晚晴一把把他攬進懷裡,將他的頭,靠近自己的心口,咆哮著說:「不,不要這樣想!我一定會再想辦法!咱們一定能治好的!」
小麥疲憊無比:「方館主,對不住你們,晚晴公子他心情不好,我的時間——不多了!」
小飛飛急忙跑到某離旁邊,使勁推他的肩膀:「快!快勸勸東家!她賊點子最多!只要她肯幫忙,多半還是有出路的!我們幾個裡,數你最有地位,你去說!」
某離苦苦一笑,把他的手拂掉,轉頭看向我。
我猶疑不定的回望過去:這件事非常棘手,如此深的水,我能插一腳么?
某離看見我賊眼四處提溜亂轉的表情,忽然很開心的微笑起來,搞的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又不是揀了銀子,笑的比黃金還開心還燦爛作什麼?
某離輕聲問:「在權衡救與不救的利弊?」
我白了他一眼:說這麼直接幹嘛!
某離捂住嘴,樂滋滋的說:「那就救吧!從此「暗月閣」就欠我們一個大人情了!而閣子里的力量,千萬不要看輕哦!」
樓晚晴立刻點頭如搗蒜,一點都不注意影響了帥哥的氣質:「對,對,你只要有辦法救小麥,我們「暗月閣」一定答應你一個要求!」
我奇怪:「你們「暗月閣」?鬧了半天,你也是「暗月閣」的人?」
樓晚晴這才現自己上了某離的圈套,小聲壓低嗓子:「是啊,我也是「暗月閣」的人!」
某離插嘴:「而且年紀輕,地位高,平時這副擔子挑起來也真辛苦吧?」
樓晚晴愁苦介面道:「確實是啊!真辛苦!」說完,啞然,恨恨的瞅了某離一眼。
某離面無表情,攤開雙手,無辜的說:「你說你能代表「暗月閣」來積欠人情,我當然認為你在「暗月閣」地位極高啦!」
我無比同情的對樓晚晴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咱們此路不通,另尋他途唄!」
小麥緊張道:「方館主怎麼說?」
我得意洋洋:「咱們幹嘛一定要等到她——呃,故去了,再正式得到這藥方呢?咱們就不能抄個近道,從其他渠道拿到藥方么?比如——梁上君子一回嘛!」
小麥無奈的嘆息:「方館主,這個法子,我們不是沒有想過;這些許年來,我們派出的死士,沒有過百也有五十………但是,那個女人把藥方收藏的極其秘密,我們怎麼都打聽不到地點啊!」
綠綺楞楞的傻笑起來:「所以你們才要找咱東家啊!不就是尋找失物么?咱東家是什麼人啊!高明的連沒出現的人都能測算出來啊!
你們知道前一陣子,隴西郡公府上的李小畫師,一筆傷心名振京城的例子么?那就是我們東……..嗚嗚…….東家……..嗚嗚……..」
我一把捂住綠綺那喋喋不休的王婆嘴,緩解氣氛:「不好意思,廣而告之時間結束……家教失敗,家教失敗啊……..」
樓晚晴眯起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對!方館主!你今兒一定得替咱們把藥方藏在哪裡算出來!」
我臉上的笑容立刻灰飛煙滅,淚:這是強買強賣!
某離從袖子里,掏啊掏,掏出六枚銅錢,看好戲的說:「給,這可重要啊!別一不小心算歪了,給諮詢館丟臉!」
樓晚晴立刻加重語氣:「恩,算歪了,看我們怎麼罰你!」
我討好的諂媚說:「罰我現下就逐出「晚晴樓」,一輩子不得出現在這方圓一里內,如何?」
樓晚晴「哼」道:「你想的美!」
我沒好氣的把六枚銅錢遞給小麥:「喏,規矩自己知道吧?」
小麥認真的點點頭,虔誠的把銅錢合在掌心,一語不,默祝蒼天,之後,輕輕將銅錢灑在桌上。
我撥開幾個比我還著急的腦袋,把頭擠過去:「去,去,去,不懂的人湊什麼熱鬧!」
定睛一看,傻了。韋小寶重現江湖……
樓晚晴怒:「怔什麼怔!有話直說!」
小麥哀求的看著我,我心一軟:「好像…….應該…….大概……..在女皇陛下的龍床下面吧?」
切!從古至今,什麼皇后太后都只會這招么!難道和《鹿鼎記》里韋小寶的假太后一樣,床下居然也弄個暗格放秘籍?
小麥顫抖著盯住樓晚晴:「公子,只有那裡了!整個皇宮,也只有那裡,沒有……..」
樓晚晴專註的想了半天,穩定了一下情緒:「小麥,那裡,不是隨意哪個宮人可以接近的地方啊!就算有時間接近,也………」
小麥瘋狂的咳嗽了幾下,幾乎吐血:「我,我也知道不容易…….」
樓晚晴語無倫次:「你,你別急,我立刻想辦法!實在不行,咱們就動用「他」吧!」
小麥苦惱道:「合適么?「他」可是閣主欽點的暗棋啊!」
樓晚晴嘲諷的拉開唇角:「小麥,顧不得這麼多了!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來擔著!」
隨後,他對我們施禮:「方館主,今夜給各位添麻煩了!樓晚晴在此謝過!明日,我會安排我的一名死士去諮詢館找你們,到時候,煩請方館主給他詳細解說您的方位預測!至於您的要求,事成之後………」
我一聽,話外之音不就是今晚放行了咩?哦!耶!我趕緊拉著幾人,勝利大逃亡。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的問某離:「幫,不幫,我當時是在徵求你的意見,你笑的那麼白痴做啥?你可要知道,我們這次站隊,註定是得罪一頭了呀!」
某離開心的說:「你居然問我,幫還是不幫,真好,說明你根本沒有被那個」小麥「所迷惑!
你沒有現么?這個葯人,美的有魅惑人心的力量!」
我摸摸鼻尖:「是很美,可比起來,咱們的小命和利益更重要吧?」
某離哈哈大笑,先指指身後那兩隻鐵杆粉絲,然後「啪」的一掌,拍在我肩膀:「有蟲子!」
見我氣鼓鼓,他甩手負后,大步流星向前走:「如此美色當前,連妖都要折腰,你滿腦居然還是只有你的小算盤,哈哈,好有趣的奇迹!」
我暈。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我吩咐,剛起床的綠綺,就勤勞的把「東家有事,暫停營業」的牌子,高高掛上了門楣。
小飛飛還替她解釋:「樓公子說,今天要去替小麥找秘方的死士就會來咱們諮詢館,東家,隔牆有耳,咱們得注意影響啊!」
我淚盈於睫:「一天的生意額啊!就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死士泡湯了!咱們諮詢館白養你們了!
你們就不能機靈點兒,看見那膀大腰圓,或者武功高強,或者神神秘秘的來客,就往那VIp大戶室領啊!」
我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輕輕三聲敲門聲。
小飛飛不耐煩的跑去把門打開,大聲對外面說:「誰啊,這麼早?客官,我們諮詢館的牌子剛剛掛上去,您可能還沒看見——您抬頭——東家有事,暫停營業——麻煩您明兒來吧!」
有個天籟般的聲音響起:「不敢勞煩小哥,我是特地來看床的……..」
小飛飛熱情的回答:「這位公子爺,您走錯了吧?打傢具在隔壁那條街,那邊最有名的「劉記」黃花梨胡床,現在確實流行到,就是訂購也要起早排隊取號牌呢!」
天籟淺笑:「我不要黃花梨胡床,我要的床上,刻的可是那——」
小飛飛楞楞的問:「公子爺,你用食指指著天上幹嘛?」
天上?我聽不下去了,奔過去,一把拉開小飛飛,將來人扯進我們大堂,反手讓門鎖緊:「客官莫非要問龍床?」
低頭的男人緩緩抬,無比虔誠的承認道:「對啊,方館主,樓公子讓我來看龍床!」
靠之!——這個男人,不抬還罷,一抬,我們全部呼吸快了n拍——你見過面如蓮花,俊如麒麟的男人么?
眼前貴氣無比的白面公子,正是如此!
只見他輕佻的甩了一個響指:「各位,在下——張易之!」
我倒!
恨蒼天啊恨大地,俊美到如此人神共憤的一張臉,怎麼長在這個一個名滿京城的——大軟飯的身上啊!真是人神共憤啊!
我結結巴巴:「你…….你難道就是樓晚晴的什麼死士?」
張易之猶疑的點點頭,接著看看我:「怎麼,方館主瞧不起我們做小白臉的?」
我剛想就勢點頭,覺不對,立刻硬生生止住——來者是客啊!
倒是後面某離湊上來,打哈哈一搖扇柄:「張兄哪裡的話!小白臉也是一種職業,能做到張兄這個級別,真是人所不及哇!」
張易之樂呵呵搶過某離的扇子:「喲,宋老爺啊!難得一見,難得一見!你怎麼屈居這種「小」窩裡啊?(他自動忽略綠綺和小飛飛的眼神射殺)我看你也在我這條路上走著了吧?別羨慕哥,改天哥給你傳授兩招!」
某離居然還衝他擠眉弄眼:「哪裡哪裡!過兩天還要向張兄請教…….」
我分開官樣文章的兩人:「張死士,你可真是大大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啊!」
張易之正色道:「方館主——張易之,有張易之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