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宜出行

蘇瓷喜歡看新聞。

蘇瓷是個糾結帝。

對於新聞，蘇瓷是糾結的。

喜歡。不喜歡。

喜歡看，是因為不出門便知百事。

不喜歡，大概是因為想要世界和平吧。

不過不管她喜不喜歡，以後，再也沒有新聞給她看了。

沒有電了。

這才末世多久，她已經不記得今天幾號，星期幾了。

想起來有點悲哀呀。

時間，日期，也是人類很重要的文明呀。

有誰還記得今天是星期幾？

蘇瓷決定這兩天就離開。

政府不可信不可靠，她掐指一算，明天是個好日子，宜出行。

定能平安順利。

好吧，她只是太無聊了，像扮演一下半仙，娛樂娛樂自己。

不過，她真的決定明天走。

這些天沒事兒她就愛往窗台上趴，不知看了多少波人逃跑，看著多少人跑出了大門卻跑不出門前那條街。如今，大門外面那條路上，不知散落著多少行李。都是跑出去的人丟下的。有的，逃走了，有的，永遠的留下了。

現在，她聽著尖叫聲，手也不會抖了，身子也不會顫了，晚上也不做噩夢了。

這兩天走的人少了。

先前走掉的，大部分成了樓下晃晃悠悠十分敬業的巡邏員，或是成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當然，有些運氣好的，真的逃出去了。但逃到哪裡，這就說不準了。也許就在路口邊，也許是在馬路對面，也許，車子開了一小截路，堵著了，前不了退不了，最後被喪屍包了餃子。

這都說不準的。

她都沒有看見。

不過，這兩天走的人，都走出去了。

至少，在蘇瓷能看到的地方，他們還是好的。

沒有尖叫，沒有驚恐。

很安靜。

安靜的出了小區，安靜的走過街道，安靜的消失在蘇瓷的視線里。

沒有喪屍。

連那噁心的嚯嚯聲都沒出現。

若不是地上那些顯眼的血污，殘肢。蘇瓷肯定會覺得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走的人越來越多，趴在窗戶看的人不止蘇瓷一個。

心動了。

因為生機。活著的機會。

只要能活著，比什麼都好。

所有的喪屍彷彿一夜之間消失了。它們走得乾乾淨淨，安安靜靜。

卻又讓人恐慌。

一整個下午，蘇瓷沒有看見一個人從小區里出來，她抿了抿唇角，清澈透亮的眼睛眨了眨，捲曲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眼睛。

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呢。

她端坐在沙發上，手裡握著一杯牛奶，慢慢的靠在沙發上，抬起腳搭在茶几上，茶几兩角各有一朵粉色的山茶花，是她在家居市場親手挑出來的。

屋子裡的一切，有哪樣不是她指著定下來的。

生活了兩年的房子，新家，對未來的無數個計劃。如今她要走了，也許不會再回來。

房子里的所有東西她都能帶走，可她最想帶走的，卻帶不走。

回憶呀，那麼多回憶。

蘇瓷什麼也沒帶。

超市買的東西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找了個背包裝進去。

天太熱，她還是放棄了換上長袖長褲的想法，這麼熱的天，若是被喪屍追，只怕她還沒被喪屍咬死，就自己先被熱死了。沒被熱死，也被熱暈了，然後，讓喪屍撿了個便宜。

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呀。

裝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又把冬天春秋穿的一股腦兒塞到空間里，看著自己衣裳旁掛著的男士羽絨服，蘇瓷不淡定了，他丫竟然沒收拾完就跑了。

糾結了一會兒，蘇瓷咬著貝齒，小手一揮，全都進了空間。

哼，就當是留個紀念吧。也許死了呢。

蘇瓷惡毒的想到。

蘇瓷到底是不捨得，這可都是新的呀，當時買的時候花了老多錢呢。

好吧，她其實也擔心自己在外面睡不好，又塞了幾條被子到空間里。雖然她掃蕩了超市的倉庫肯定不缺被子的，可，她一時沒想起。

在家的最後一個晚上，蘇瓷睡得特別香。

沒有電視，沒有風扇，特別熱，特別安靜。她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她血管里晶藍色的冰系異能緩緩的流動著。血管像一條分支眾多的小河，裡面，墜滿了晶藍色的星光。

在太陽升起的時候，蘇瓷睜開了雙眼。

實則是當初買窗帘的時候盡圖好看雅緻去了，淺淡的顏色，遮不了什麼光。

太刺眼了，她本來還能多睡好一會兒呢。

在沙發上躺著，不願意起來。

捨不得呀。

好捨不得。

可，不能夠呀。

在家裡吃完最後一頓早餐。

蘇瓷背著包，靜靜地站在客廳里，氣氛凝重，心情低落，她每間屋每間屋走過，手指輕輕撫過牆紙上盛開的花朵，素白的門上簡單的花紋，柜子上的百葉起伏，到防盜門上不鏽鋼的門手。

輕輕的扭開。

再見了，我的家。

隨手關上門，門上一團模糊，隱約能看到是幾個血跡斑斑的手掌印。

蘇瓷沒有再停留，離開，頭也不回的離開。

沒有電，只能走樓梯。

蘇瓷心裡還是忐忑的。手上的冰隨時準備著。

她走得飛快，精神高度集中。就怕突然衝出來個什麼。但是不管衝出來的是什麼，她都不會手下留情。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有理由還是沒理由，在這種時候，做出嚇人的事，都是不可原諒的。

不管是喪屍，還是人。都一樣。不能原諒。

她運氣很好，一路下來很順利。喪屍似乎真的消失了。

終於到了一樓，蘇瓷擦了把臉上冒出的密密汗水，下樓的時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了。

樓梯又黑，又長，也許還有喪屍。蘇瓷又對自己崇拜了一分，不會再有女孩子跟她一樣膽子大了。

到了一樓就好了。

蘇瓷快步走出小區。

安靜，十分的安靜。

沒有一個死人，也沒有一個活人。當然，她自己除外。

這是她末世來第一次走出來，來到外面，真正的喪屍的世界。

跟在樓上看到的不一樣。

更噁心，更糟糕。

蘇瓷很慶幸自己早上吃的不多。

殘肢，斷臂，腸子，內臟。

好吧，一句話，人身體的各個部位，你都可以在地上找到。時間隔得有些久了，天氣又熱，特別是內臟呀，那些碎肉呀，都已經死死的粘在地上，被太陽都晒乾了。

好吧，更噁心了。

蘇瓷小心翼翼的踩著乾淨的地方走。

不過，在臨走之前，她還要做一件事。

一件她做著做著，就習慣了的事。

掃蕩。

反正小區里所有人都走光了，就算沒走光，那管她什麼事。

她的任務，就是把那些擺在大小超市貨架柜子里的可愛的小東西們，全都移民到她的空間里來。

不用擔心，空間大的很，不會擠著你們的。

蘇瓷眯起眼睛，笑得十分不真誠。

感謝小區，以及對面小區，旁邊小區，因為有你們不要錢似的打廣告宣傳，房子賣得好極了。買的人極多。

因為是剛需，所以，入住率挺高的。

人多的地方就有超市，人很多的地方，就有商場。

喪屍不知道去哪兒了，蘇瓷很輕鬆順利的接手了這條街商鋪里的所有東西，當然，那個商場她也沒放過，她挺擅長搬空倉庫的。

不能往裡面走。

蘇瓷找了輛八個輪子的混泥土攪拌車，外面大路上就數這車最多，還挺新，她毫不客氣小手一揮，挑了幾輛漂亮乾淨的，放在空間備用。

她上了車，轉動鑰匙，腳下一踩，再回頭看了眼背後的高樓，往相反的方向駛去了。

惜命，她是認真的。